八零年代胡同甜爽夫妻—— by雨中花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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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已经持续妥协,现在又夺经济大权,要分家,他妈能同意?◎
并没有什么大事儿,是孔浥尘家大杂院里养了鸡,鸡是夏天养的,本来说过几天就吃掉,但越养越多,一共养了四只,鸡窝还离沈教授家窗户特别近。
大杂院内院后五间北房高大宽敞,这在过去就是主人房,其中两间是沈教授家的私产,孔浥尘家住内院西房其中两间。
就是冬天,空气里也能闻到一股鸡屎味。
沈长征夫妻都是温文尔雅的文化人,别说别人家鸡屎味飘进家里,就是他们房子被人占着两口子都没说什么。
他们家原本在隔壁胡同有间一进四合院,沈长征是大学教授,前些年运动的时候全都下放,在乡下喂了六七年猪,院子也被收走。
他跟秦丹在干校认识,回城后才结的婚,沈识峤今年五岁,他父母都年纪不小,母亲三十四,父亲三十七。
平反回城后落实私房政策,按理说小四合院应该归还,但那间小院已经被房管所分给四户人家居住,这些人暂时无法安置,沈长征准备放弃那座小院,但秦丹不同意,坚持不愿放弃所有权。
秦丹母亲是中英混血,她自己也有四分之一外国血统,之前虽生活条件优越,可在乡下也吃过很多苦,用过更简陋的厕所,可回城之后她所有的自尊一下都回来了,她最受不了大杂院的厕所。
大杂院的公用水龙头在内外院之间的垂花门处,厕所却在门外胡同里,是长排旱厕。她无法理解的是有人上厕所还会呼朋唤友,结成蹲友,一边蹲坑一边旁若无人地聊天,她都会替人尴尬。
自然也少不了偷看女人上厕所的流.氓。
再说房子是自家的干嘛拱手相让,暂时没法搬回自家四合院,但秦丹绝对不想放弃所有权。
初迎想这对夫妻太面,凭什么该落实私房政策不给办!换成是她,早就把房给要回来了。
养鸡的事儿沈教授夫妻俩不说什么,可大院的人也有意见。
要是别人家的事儿,初迎就是凑个热闹,她不管总有人会管,但这件事毕竟涉及到她前一世的亲家,她当然要出头,可还没等她发言,孔浥尘他妈何赶美突然点名初迎,她说:“初迎,你不是说养鸡挺好的吗,你说两句。”
初迎说:“养鸡敢情是好,又能吃鸡蛋又能吃鸡肉,但一定要养在自己家里,养自己屋里头,鸡屎鸡臭味都自己家消化,窗户糊严实了,不要让人听到鸡打鸣,像你们家这样养人家窗户底下干啥。”
与会人员笑声震天。
何赶美:“……”
她向老关发起挑战:“关大爷,你养的胡巴拉子也叫,拉屎也臭。”
老关说:“我养鸟听音,那是传统,跟你养鸡能一样?”
大家一致认为鸡屎味也闻了,鸡鸣声也听了,鸡就该杀了大家分着吃肉,孔大壮一家哪干啊,最后老关拍板,三天内务必把鸡处理掉,鸡窝拆除,要不就全院杀鸡吃肉或者叫街道办的人来把鸡没收。
孔大壮跟何赶美夫妻特别损,当天就杀了两只鸡,故意把煤炉子放到院里炖鸡肉,前院后院飘满鸡肉香味,馋得同院的人直流口水。
傍晚,初迎家窗外又有一道小声音响起来:“春燕出来,我给你留了个鸡腿。”
是孔浥尘那小子。
看春燕吧嗒着小嘴刚要应声,初迎摸着她的小脑袋对窗外的人说:“小尘多费心了,不过以后不用给春燕拿吃的,我们家有。”
又是一声失落的“哦”,脚步声渐行渐远。
初迎对方戬说:“拿钱来吧,明天给闺女买鸡腿。”
听到这句话,春燕噘起来的小嘴立刻拉成线,翘成弯月牙。
方戬从抽屉最里面拿出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叠钱,他数了数说:“不都在这儿放着呢吗,都是我出差省下来的,一共二十三,我琢磨着让妈添点钱给你买辆自行车。”
初迎说:“你可真敢想,自行车得一百六,你让咱妈添一百四,这就是剜她的肉,进了她的口袋钱就别想要回来,她以前总贴补大舅一家,以后谁知道她会不会乱花,咱不能把工资上交,不能让妈管家,咱们得分家。”
方戬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媳妇,觉得她最近很不一样,先是劝说他妈不要卖房,再就是让他妈跑腿接送春燕,他妈已经持续妥协,现在又夺经济大权,要分家,他妈能同意?
初迎自嫁过来后,她跟方戬的工资都交给婆婆保管,婆婆把持财政大权,是当家人,他们都是六十块钱工资,可婆婆只抠搜地每月给他们留两块零花钱。
以前初迎没觉得这样有多不妥,但她现在重生,思路跟视野开拓,觉得婆婆根本就没有能力持家,且不说她拿钱贴补弟弟一家,就说前一世发生的几件大事婆婆一直都在妥协。
之前把小儿子的工作让给侄子,又卖房给侄子,再到回来小儿子想回城大嫂阻拦她毫无办法,她一再妥协退让,这样的人就是外强中干,纸糊的老虎都比她强,完全没有持家能力。
让婆婆继续当家,他们家还得走上一世的老路。
而且以后很多事情她要自主决定,她还会想办法发家致富,不想让婆婆横加干涉,更不能跟大哥大嫂捆绑在一起。
初迎说:“这对改革开放好几年了,现在流行小家庭,咱们家实在没必要继续一起过日子,饭可以一起吃,但我建议小家庭各过各的,让妈把着钱,给她太多权力,我担心她又做出类似卖房的糊涂事儿,或者哪天想起侄子的好来,又给他们钱。
再说咱们家收入可不低,大杂院里现在冰箱、洗衣机、电视都有了,就咱家家徒四壁,过得跟贫困户似的。”
分家是大事,她必须先得到方戬支持。
可方戬认为这都是小事,既然初迎提出,他非常干脆:“行,明天我就跟妈说,只是这几年一直是妈把着钱,突然跟她说分家的事儿,她八成不会同意。”
“咱先提,妈应该不会马上答应,不逼她,让她好好考虑,说不定啥时候她就主动放弃当家。”
方戬专注地看着她,之前觉得她头脑简单,现在压根搞不清楚她每天都在想啥,似乎她做什么事会考虑战略战术,便问道:“迎迎,我发现你最近跟以前不同,考虑的事情多了。”
初迎知道他就会这么想,早就想好说辞:“我只是觉得咱们想买辆自行车都很费劲,占用你那么多时间接送我,本来这时间你可以用来休息,我心疼你,咱们肯定要想办法改变。”
方戬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又似是而非,不再追问,说:“我现在有的是精力,不觉得麻烦。”
“那要是你骑车接送我一辈子,你也不觉得麻烦吗?”初迎问。
方戬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习惯成自然,不麻烦。”
这个时候的方戬还真是招人喜欢,初迎想说服自己不喜欢他都不可能。
“这可是你说的。”初迎麻利地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在上面把这两句对话记了下来,然后递给他,“签字吧,反悔的话还是给我做饭。”
方戬觉得媳妇最近可真会玩,那就陪她玩好了,他签了字说:“迎迎,这个承诺没用,你知道我不会做饭。”
初迎把笔记本重新放回抽屉里,微笑着说:“你肯定会,等你年纪大了做饭水平绝对能赶得上饭店厨师。”
方戬也扬了扬唇角,看一头蓬松微卷头发的媳妇特别可爱,脸上的笑容还很神秘。
初迎觉得谈笑间又让方戬签了不平等条约,心情愉快。
夫妻俩很快就商量好,准备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说。
次日早上,姜铁梅送孙女去幼儿园,在幼儿园门口,小丫头不肯进门,坚持要等沈识峤,等他来后,扬着小手开心地喊他名字,非要分给他一根果丹皮。
沈识峤不肯拿别人给的吃食,平时跟大杂院的孩子玩闹也不多,但小妹妹眼巴巴地非要等他非要给他吃的,他只好收下,带她往幼儿园里走,送到小班教室门口,才回自己的学前班教室。
开公交车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初迎到总站后,要先检查车辆,再温缸,要倒四五桶热水下去,没点力气的女同志还真干不了这活。
公交车本来就四面漏风,再加上车上人多,前挡风玻璃会有哈气,为不影响视线,初迎多冷都得开着点窗户,她穿着厚棉袄、大头棉鞋,戴着手套,要不手脚都能冻僵。
公交车的挡把、离合器跟油门都很沉,大半天下来,胳膊腿都微酸。
现在车子的质量差,经常出各种故障,司机都得会修车,这样路上出了问题能及时解决。
即便早晚两次对车辆进行检查,可今天还是在路上趴窝了,初迎最怕车抛锚,影响交通还耽误乘客出行,不过乘客都没抱怨,按照她跟小李的指挥有序下车,大家齐心合力把车推到路边,初迎开始检查车辆。
第7章 第 7 章
◎她觉得两人的婚姻是自己赚了,年轻时她拥有他强健的身体,老的时候拥有厨师。◎
后来初迎脱厚棉袄准备往车底钻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个女司机原来长得苗条又好看,有人小声质疑:“长得这么俊的司机会修车吗?”
有人立刻反驳:“你会修你去!”
初迎不作声,把厚棉袄递给小李,躺在平板车上,头部先进入,缓慢挪进车底,才发现是气管破裂导致抛锚,只用七八分钟时间就把车修好,从车底钻出来后她招呼乘客说:“车修好了,大家上车吧。”
乘客们都很着急,可不知道下一班车什么时候来,也不方便更换其它交通工具,他们只能先别急,就在路边等着。
听初迎说车修好,个个对她佩服得不得了,有人带头,大家立刻热烈鼓掌。
女司机同志的修车速度超出他们的想象。
小李看她身上灰尘扑扑的,边把手中的棉袄披她身上,边给她拍身上的土。
“我要去火车站生怕误了点,真想不到车这么快就能修好。”
“闺女,快把棉袄穿上吧,多冷啊。”
听着大家由衷的赞许,初迎的自豪感悠然而生,她的工作关系到那么多乘客的安全出行!
她是一个维修跟驾驶水平都一流的出租车司机,虽然重生之后她经常想她不能当一辈子公交车司机,但总有一些微小的感动让她觉得自己的工作很重要很有意义。
上一世也是这样,虽然后来公交车司机从铁饭碗沦为平凡的工作,但集体的温暖跟各种荣誉让她一直为自己的工作感到骄傲。
傍晚,还是初迎去接闺女放学,依然是高一头的小哥哥牵着小妹妹的手往外走。
等到秦丹,俩小孩在校门口道别。
“识峤哥哥明天见。”春燕的圆脸像蛋清一样瓷白,鼓着腮帮子热情洋溢地挥手。
沈识峤抿了抿唇,感觉好像这个小不点像橡皮糖一样粘上他了,不知道过几天她能不能去找她同龄人玩儿。
兑现承诺,路过副食店,初迎买了两个鸡腿,母女俩就在拐弯没啥人的地方,背对马路坐在石墩子上啃鸡腿。
边吃初迎边吐槽:“现在的京城想买啥都有,别说电视,冰箱、洗衣机、收录机什么都有,大大小小的饭店多的是,高级的有,路边店也有,咱们家在你奶奶管制下,连鸡腿都舍不得吃,肉吃不着,钱也没了。”
一只大巴掌拍在她肩上,身后的人问:“鸡腿香不?”
等一大一小两张精致的肖似的脸转过来,方戬掏出手绢给她们擦嘴。
晚上要跟方戬配合提分家的事儿,初迎对他态度极其友好,热情地想要分他半个鸡腿。
“吃吧。”
“我不吃。”
方戬不是舍不得吃,他是觉得在大街上吃东西不文雅,同是老百姓家庭出身,方戬就特别讲究。
初迎坚持让他吃,三人吃完鸡腿,用手绢把嘴上的油擦干净,一起回家。
到吃晚饭的时候,刚开饭两分钟,初迎开口:“妈,我想买辆自行车,方戬现在天天接送我上下班,他太辛苦了,妈你知道他的工作关系国家安危,责任重于泰山,出不得半点差错,接送我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买辆自行车我就能骑车上下班。”
方戬是全家人的骄傲,尤其是姜铁梅的骄傲,她当然不愿意让儿子太辛苦,接话很快:“那就让你公公把车给你骑,你爸坐公交加走路。”
初迎知道她就会提出这种方案,马上否决,说:“妈,我爸上班的饽饽厂离得太远,往郊区去的公交车也少,再说下车还得走三里地,还是骑车方便,我爸岁数也不小了,你就别让他又是换乘公交又是走路了。”
她跟方戬轮番说服,姜铁梅又是心疼儿子又是心疼男人,虽觉得肉疼,可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那就给你买一辆。”
陶芋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就等着捡现成的,初迎有自行车,她也得走,于是她马上说:“妈,我也得买辆自行车,早上公交太挤,我跟晋南上班也不方便。”
姜铁梅马上就炸了:“啥,你也要车,一家三辆车,这像话吗?谁坐公交车不挤啊,一年到头攒几个钱多不容易,能这么花吗?”
陶芋不高兴了,弟妹比她会说话,比她讨人喜欢,她要车婆婆答应的那么痛快,可轮到自己婆婆马上反对,她不管,她咬死了也要自行车。
姜铁梅觉得俩儿媳妇就是在她心尖上往下剜肉,本来是饭桌上的闲聊变成家庭会议,在姜铁梅嘬了无数次牙花子之后,她终于同意买两辆自行车。
她觉得心都在滴血,这时初迎瞅着婆婆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又补了一刀,说:“妈,我还要买个手表,我开车的时候要看时间,我没手表只能总问小李,有了手表,我能更好地工作。”
“啥?”姜铁梅炸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陶芋默默看了眼手腕,手表,她有!
方戬趁机提出分家的事儿,要求财物独立,大哥大嫂举手赞同,方洪年不言语,姜铁梅黑着脸不答应。
陶芋觉得分家好啊,早就不想让婆婆管着了,嘚吧嘚的说了半天。
方戬言简意赅地复述初迎跟她说过的话,他说:“我们要求经济上独立,人格上自主。”
姜铁梅觉得这可不得了啦,儿子儿媳全都忤逆她,她只恨自己口笨舌拙,压根就顶不回去。
她只能蛮横又强硬地说:“除非等我死了,否则分家门都没有。”
陶芋坚决要向婆婆施压,吃完饭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了,临走时还撂下一句话:“要么分家,要么离婚。”
姜铁梅不理这茬,洗碗的时候还心情很好地哼唱京剧。
回到自己屋里,方戬说:“你看,咱妈不同意分家。”
初迎很有把握:“咱等等,等妈意识到她没能力管钱,她就愿意放权了。”
方戬说:“妈自我感觉良好。”
初迎知道以后会有机会,安心地说:“咱妈就是银样蜡枪头,不急,肯定能分。”
这天是初迎近期最后一次接闺女放学,之后她要换成晚班,春燕已经有了新朋友,跟同班小姑娘站在班级队伍里往外走,好像把沈识峤忘到脑后。
直到沈识峤走过来,她才好像突然想起他,兴奋地跺着小脚喊他名字。
“初阿姨,春燕今天没哭。”沈识峤说。
初迎笑眯眯地说:“多谢你关心她。”
初迎现在由上午班换成了下午班,到七点四十把车开到公交总站,在食堂吃完晚饭,她检查车况,小李打扫卫生,如果车辆有故障需要向专职维修员报修的话,会折腾到更晚。
等忙完工作转过身,灯光下,方戬跨坐在自行车上,穿着厚实的毛呢外套,皮鞋一尘不染,大长腿支地,正往这边看。
灯光勾勒出他脸部刚硬分明的线条,剑眉浓长,眼睛黑亮,棱角分明的嘴唇抿成直线,很有威严感,也很帅。
很辛苦地接送她却毫无怨言。
初迎的心头微微起了波澜,她觉得两人的婚姻是自己赚了,年轻时她拥有他强健的身体,老的时候拥有厨师。
八十年代九点多的京城马路上人并不多,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初迎双臂搂着方戬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挡风,说:“你当时要找个有文化的媳妇,当老师的,或者在这个局那个局上班的,就不用这么辛苦地接送她上下班。”
方戬说:“胡思乱想,你把嘴合上,灌进风去肚子要疼了。”
零零星星飘着几点雪花,初迎摘了手套伸手去接,说:“多年以后,回想起天上飘着洁白晶莹的雪花,你骑车接送我上下班,会不会觉得浪漫?”
方戬说:“风飕飕地刮,这点我倒是能记一辈子。”
他们回到大杂院已经九点多了。
刚回到院里,就看到何赶美手中挎着个大篮子跟人说话,见到初迎,她立刻热情地说:“初迎,下晚班饿了吧,我刚去夜市卖包子,想着给咱们院的人尝尝,就留了几个,你尝尝吧,三毛钱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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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的富一代将会冉冉升起。◎
孔大壮跟何赶美都在工厂上班,他们头脑灵活,改开后鼓捣各种副业挣钱,开始做小买卖还要被当做投机倒把抓起来,这两年环境宽松起来,八一年开始办理个体营业执照,尤其是大批知青回城又没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城里边七几年就开设了自由市场,到现在有各种白市、晚市、夜市,允许百姓做生意。
方戬对家长里短不感兴趣,推着车往自家方向走。
初迎毫不留情揭穿何赶美:“你明明是没卖完。”
周皮说:“一个包子卖三毛,老百姓一天才挣一块,谁会买你的包子!”
周皮是谁?原先是胡同串子,他父母都是蹬三轮平安车拉货的,别看蹬三轮,也是集体所有制,后来他父母双双去世,周皮顶了工,后来又去了织染厂食堂上班,他认了师父,师父肯教,也有点水平。
周皮跟孔大壮不对付,这还要追溯到运动的时候,那是周皮最威风最风光的几年,他带着红袖章,带着一帮子人在胡同里横冲直撞,孔大壮那时候还在上初中,回家后就后来的四.人.帮说了几句小道听来的话,话刚说完,就看到窗外周皮似笑非笑的脸。
孔大壮当即吓得尿了裤子,生怕被批,连滚带爬地去派出所自首,争取从宽发落,好在派出所民警批评他几句,就把他放了。
尿裤子这事儿一直被人嘲笑,孔大壮觉得自己吃了亏,两人的梁子就这样结下。
何赶美理直气壮地说:“你买肉买粮用粮票肉票,我这包子可是买的议价粮,供应粮白面一毛多一斤,议价粮四毛多一斤,肉是后门桥自由市场买的,包子能不贵么!”
她特别想卖给初迎包子,怂恿她说:“你尝尝,好吃着呢。”
初迎豪气地掏出三个钢镚:“来一个尝尝。”
何赶美强压着兴奋给她拿了个包子,初迎咬了两口,心说就这包子这味道跟方洪年做得相比差远了,馅料不知道怎么调的,一股肉腥味,怪不得会剩下。
不过她双眼圆睁,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真心实意:“这包子也太好吃了吧,肉馅特别鲜,皮薄喧软,你们两口子是咱们院儿脑子最灵活的,你们可真会做生意,就靠着这包子,你们俩就能发家致富。”
何赶美很得意,笑吟吟地说:“是吧,我们做的包子味道就是好。”
周皮眼珠子叽里咕噜转,听到初迎的话,他觉得卖包子本小利大,操作简便,还真是条生财之道。
本来想往前走,又转了回来,也掏出三毛钱要个包子,一遍嫌贵一边咬了两口,说:“就这都敢卖三毛,你们两口子咋不抢钱!我做的包子比这好吃得多。”
何赶美可高兴了,在夜市上没卖完,可她把凉包子卖给邻居,多收回来九毛钱!
可第二天她就笑不出来了,第二天初迎下夜班的时候,何赶美正在跟周皮吵架。
“大伙评评理,周皮有多损啊,我跟大壮在夜市卖包子,他也去卖,摊位还在我们旁边,我们包子卖三毛,他买两毛五,我们降到两毛,他卖一毛五,最后包子降到一毛钱一个,他还要卖五分钱,有他这样去搅合我们生意的嘛!”何赶美气哼哼地说。
周皮嬉笑着说:“公平竞争,反正包子全卖完了,你应该感谢我。”
围观邻居说就是包子卖五分钱他们也有的赚,何赶美听了脸都扭曲了。
何赶美说:“你明儿别卖了,照这样下去家底都得陪光。”
两口子这些年鼓捣小买卖挣了不少,要不怎么会最先买上电视,周皮认定跟着他们做小买卖有汤喝,不肯放弃卖包子。
周皮说:“凭啥不让我卖,那你们别卖,我卖。”
何赶美的脸扭曲得像梵高笔下的星空。
吃完瓜,初迎心满意足地回家,方戬一直站在窗口看着自家媳妇,问她:“家长里短有意思?你以前不是不感兴趣。”
初迎说:“看热闹很解压,我以前是一心工作,现在要工作娱乐两不误。”
姜铁梅一直没提把大儿媳接回来的事情,方晋南可绷不住了,劝她妈说:“妈,咱们就把家分了吧,不分家陶芋不肯回来,春芬可怜了,就跟没妈的孩子似的。”
方晋南工作不错,高中毕业后通过招干考试,在农商银行当柜员。陶芋是售货员。
方春芬也央求奶奶把妈妈接回来。
方洪年为人平和、低调,长得也慈眉善目,在家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大事小事都是姜铁梅做主,平时在家的时间他最爱边喝茶边盘核桃边看书。
几对核桃都被他盘得油光锃亮,他看的书是《清宫秘史》《最后一个太监》《我所认识的慈禧》等等,凡是在书中翻到某样点心名字,味道做法他都做笔记抄录,时间久了,光他做的笔记就有满满两大本。
除了对点心进行抄录,他还对历史感兴趣,对他来说,民国时期还有父亲给儿子净身送进宫当太监远比大杂院的家长里短有意思,同样比家务事有趣。
可家人因为分家的事儿闹矛盾,他实在看不下去,也劝姜铁梅说:“分家就分家吧,孩子也都成家立业了,俩孙女都不小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没必要一大家子过。”
姜铁梅不搭理他们,悠然自得地唱着《红灯记》唱段:“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初迎想,同院的何赶美跟周皮都通过卖包子发家致富,她还没有想好自己的出路。
卖小吃、卖牛仔裤、卖磁带、卖电子手表,这些小买卖她通通不想做。
这天下晚班她在食堂遇到堂弟初贰,她跟初贰同属于京市第一交通公司,她开公交,初贰开出租。
初迎父亲这边是兄妹三个,她还有一个叔叔一个姑姑,父亲是小学老师,母亲把工作给了二姐初夏,之后就没工作。
初贰比她小一岁,当时初迎在技校完成一年时间的培训正式上岗工作,还是她得知公司招出租车驾驶员,建议初贰参加招工考试,初贰很争气,通过考试,通过培训,成为光荣的出租车驾驶员。
两人工资差不都,但要说工作哪个轻松,开公交是体力活,为无数乘客服务,开出租车舒适,只为上车的乘客服务,而且现在普通老百姓工资才几十块,出租车一公里就收八毛钱到一块二,除了老百姓有急事,能坐得起出租车的都不是一般人。
综合来看,还是开出租车更舒服。
这从穿着上就能看出来,初迎穿棉袄棉鞋,初贰西装领带皮鞋,头发上涂了好多头油,看着像干部。
初贰脑子灵活,不像初迎只会闷头开车,他会在开车过程中积攒人脉。
跟初贰聊完,初迎茅塞顿开,她觉得自己可以去开出租车,不过不是给公司开出租,毕竟工资差不多,而且以后都会沦为平凡繁重的体力劳动,她没必要换工作!
她要去开个体出租车。
现在是八三年底,等到八四年京城会开放个人出租车试点,短暂发放个体出租车营业执照。
个体执照是什么意思,不是拿工资给公司开车,也不是像九十年代那样跟出租车公司租车,每天交两三百元份儿钱,而是开自己的车,除了管理费跟税之外钱全部自己拿。
八十年代的个体出租车司机月收入有几千块,绝对是收入最高的人群之一。
不过一般人想开出租都没有可能,首先得会开车,其次买车加办牌照一辆车得五万元左右,在工资收入普遍是几十元的八十年代,很少有人有这个启动资金。
初迎自然也没钱,她跟方戬只有二十三块钱,买了两个鸡腿,还剩二十二。
不过她有办法弄到钱,等到过年的时候,她的富商“于勒”舅舅会从港城回来,上一世初迎凭借善良打动三舅,三舅要给她一大笔钱,可初迎那么仗义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要钱,她没要钱,三舅给了她一块据说价值十五万的劳力士金表。
这一世,初迎不要金表,她要钱当干个体出租的启动资金。
想通这其中的重重关卡,她觉得拨云见日,整个世界似乎都向她敞开大门。
八十年代的富一代将会冉冉升起。
作者有话说:
邻居都会有自己的简单简短小故事,不会跟女主冲突,会尽量写的有趣哒
初贰眼睛一亮,忙说:“姐,咱搁哪儿发财?”
“等我去打探消息,等有消息了找你。”初迎说。
“二姐,啥发财路子,你有门子么,你别卖关子啊!说出来让我听听靠不靠谱。”初贰都有点急了。
初贰人很机灵,对发家致富非常感兴趣,上一世他出租车积攒了很多人脉,他觉得自己可以去从商,就办了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结果赔得血本无归,不得不回来继续开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