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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出书版)—— by偷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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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要一起买东西,给长辈当作礼物。
这画面实在是太夫妻了,甚至比拥抱接吻还要显得更亲密,更像夫妻。
萧经瑜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象他们手挽手游走在商场的柜台前的画面,有多亲昵,有多登对,就像曾经幻想自己和怀澈澈逛街时那样。
“霍先生怎么会过来?”
“我来这边出差。”
霍修当然不会把实话向方红和盘托出,寒暄间,他余光往旁边看过去。
怀澈澈躲在萧经瑜身后,两人正在小声地交头接耳,看她表情,应该是在解释他过来的事情。
其中的在乎与亲密,不言而喻。
“萧先生。”
“霍先生,好巧啊。”
与方红的客气话告一段落,霍修率先出声,两个男人在空中对上眼神,礼貌一笑间,不带多少温度。
只有怀澈澈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被夹进三明治里的煎蛋,好像应该说点什么,但又实在想不出来要说点什么。
就在这生死关头,怀澈澈胃忽然愈发不合时宜地搅腾起来。
突然,且猛烈。
剧痛袭来,怀澈澈皱起眉,感觉好像自己的肚子里忽然凭空长出了一团漩涡,把她浑身上下的力气与精神,都全部吸了进去,几乎是在片刻之间,两条腿开始发软,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
糟糕,我好像因为吃太多,快要死了。
“不舒服吗?”
霍修不等走近,怀澈澈迅速拧巴起来的表情就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他拨开旁人,走到她面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萧经瑜也迅速发现怀澈澈的异样,“肚子疼吗?”
她顾不上回答,先捂住嘴,掌心全是在短短几秒间渗出来的细汗。
“我、我好想吐……”
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怀澈澈便再等不下去,拨开旁人急不可待地往酒店里跑去。
“不好意思,我去看看。”
霍修直接拎起行李箱追了上去,萧经瑜本能往前追了几步,却被胡成抓住:“鲸鱼,我们得去机场了!”
“现在这样我怎么去机场!”
萧经瑜不过回了个头,感觉自己好像只是停顿了短短一秒,两个人的身影已经相继消失在了电梯口。
怀澈澈冲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马桶疯狂地吐了起来。
她好久没这么吐过,上一次好像还是刚到国外,一边想家想得厉害,一边想萧经瑜想得要死,没办法发泄情绪从而暴饮暴食,结果得了肠胃炎,吃什么吐什么。
后来唐瑶看她再这样下去不行,就跟她出主意说,让怀澈澈每天吃饭的时候跟她开视频,让她监督着,不可以吃太多。
她当时人在荷兰,比中国慢上七个小时。
每天她吃晚饭的时间,国内已经过零点了,更别提她早午饭的时候,经常撞上唐瑶上课的点。
持续了几天,怀澈澈觉得这样不行,就说以后干脆一天三餐给你录视频吧,你每天就当检查我作业了。
一开始面对镜头的时候,怀澈澈整个人感觉自己就像个木雕猴子,哪哪儿都僵硬,难看的不行。
后来逐渐习惯,甚至还养成了对镜头自说自话的毛病,唐瑶就说,要么你把这些视频上传到视频平台吧,要不然感觉你白说这么多话了。
怀澈澈一想,有道理。
就这么开始做起了探店吃播。
说起来她确实是喜欢逛逛吃吃,做吃播也算是兴趣对口。
但蘅舟那节目算什么狗屁吃播啊!
一日三餐就不说了,中间各种小吃穿插进行,吃饱了还能再来一杯喝的。
每次这样硬塞进去的时候,怀澈澈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个画面,放满了石头的铁桶还有缝隙能藏沙子,沙子灌满了缝隙还能再倒水,总之就是四个字,见缝插针。
即便如此,她吃的时候也并不放松,每一口都必须小心翼翼,避免拍废了再来一次,吃的时候在脑子里还要思考如何评价,说点什么,根本谈不上享受,只觉得折磨。
这样的日子不会要持续到她彻底经济独立吧。
她这回纯属吃得太多,吐完整个人就轻快了,那种满到喉咙口的窒息感一下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喉管被强酸灼烧后的刺痛。
盖上马桶盖,怀澈澈按下抽水键,整个人腿还软着,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
浴室地板凉,也没地儿靠,怀澈澈就把马桶盖当个桌子趴着,趴了一会儿,那股委屈感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霍修托酒店管理人员开门进来的时候,怀澈澈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趴在马桶盖上,因为吐得太用力,眼睛鼻子嘴巴周围都红得厉害,脸颊上也有点充血。
除此之外,她头发很乱,梳好上镜的发型仿佛被拨乱的野草,衣服的后背也被汗湿,整个人就好像刚刚从垃圾堆里被人捡回来的洋娃娃,可怜又狼狈。
“谢谢,麻烦你们了。”
他礼貌地跟酒店管理人员道了谢,把行李箱往墙根一放,就走进浴室,先克制住情绪,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还站得起来吗?”
其实刚下车的时候,霍修就注意到,怀澈澈的脸色比离家时难看了要不止一点。
这件事无论是蘅舟的人选择了安全不到位的食品,还是为节目效果强迫她吃了太多,都让他很难没有情绪。
但面对怀澈澈,他还是先克制住对那家MCN公司的不满,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才低声问:“你很想做这个节目吗?”
小姑娘脸上的充血很快消退,眼眶周围那一圈红与薄泪却迟迟下不去,透着一股无声的委屈感。
“还行吧,”怀澈澈接过水杯,眼眸下垂想了想,声线带有沙哑的颗粒感,“毕竟都已经录了第一期了。”
确实,已经拍了第一期,萧经瑜也已经参演。
如果现在说不继续录了,那等于之前做的所有都成了无用功。
理性上,霍修当然知道继续录制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现在好像不是那么理性了。
前天晚上挂了电话之后,霍修走上她的小阳台,抽了两根烟才想起来自己的晚饭还没吃。
而在抽烟的这段时间,他干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做。
只是看了一眼海城今天的天气。
晴天,南风,24-29℃。
确实是一个适合散步的日子。
她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好像还挺会哄人,这头跟他微信上聊了薯片,那边就给人买同款薯片。
是和萧经瑜手牵手散步的时候被看见了聊天记录?
到底哪边才是偷着的。
霍修就站在阳台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忽然又想起那天在录制综艺的时候,她趁他睡着后偷偷出去和萧经瑜见面。
不嫉妒吗,怎么可能。
他只是知道自己还没资格像萧经瑜那样去争。
怕她嫌,怕她厌。
更怕正中她下怀。
毕竟他没有被偏袒的从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是因为萧经瑜吗?”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她于他,就像那座山。
“嗯?”
怀澈澈好像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低头喝了一口水,有些意外地抬眸:“你放糖了?”
“嗯,正好那边有配咖啡用的砂糖。”霍修说:“你现在很虚,喝点甜的,补充点糖分。”
“谢谢。”
小姑娘连日来疲惫的舌尖确实因为这股甜味而得到了慰藉,温暖的糖水顺着食道下去,一路从食道抚慰进胃袋。
她久违地感觉到一丝舒适,两条腿一起蜷上沙发,想了想,才想出刚才霍修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想继续录,当然不是为了萧经瑜啊,我是为了我自己……他都那么红了,还需要我在这替他当个操心老妈子?”
怀澈澈其实从刚才就在想,这网综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蘅舟这群人其实是没有什么网综经验的,方红一开始也很老实地跟她说过,这是蘅舟为了她准备往未知的领域踏出去的一步,一切都好商量。
现在第一期已经拍了,萧经瑜也请了,蘅舟的经费已经烧出去不少,而她也正好是缺钱的时候……
很奇怪,如果按照她以前的行事方法,肯定会一边委屈地哭一边跟方红说再也不录了——甚至她刚才在厕所里抱着马桶吐的时候,脑袋里都充斥着‘老娘不干了’的想法。
但就在刚才霍修走进浴室把她扶起来的时候,怀澈澈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我只是刚看见你的时候,忽然在想,如果今天换作是你在这吐,你会怎么做。”
可能人本性总是慕强,自从怀澈澈见过霍修那春风雨露般润物无声,却又精准对症,将一切都化解在无形之间的手段,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变成霍修一样的人,该有多好。
她也不想总和怀建中吵架,她也想能够几句话之间四两拨千斤,而不是像个笨蛋一样只会自己生气,躲起来哭。
那么,霍修当然不会跟她一样哭哭啼啼的说不干了,像他这样成熟又面面俱到的人,应该会寻找一个双赢的结果。
思及此,怀澈澈难得在第一时间就冷静下来,意识到和蘅舟那边先协商,争取继续录制下去,哪怕到最后不能双赢,也至少不是两败俱伤。
怀澈澈说完,看霍修一直没说话,又有些不安地问:“是不是很傻?你不许笑我啊,要不然以后我不跟你说了!”
“没有,一点也不傻。”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霍修迟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我不笑。”
云开雾散。
霍修觉得自己是真给她拿捏住了。
他的情绪只要碰到怀澈澈,就简单得好像只剩下黑白两面。
就像现在,他只是听她说了这么两句话,甚至都没有一句关于那天的解释,他就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对了,霍修……”
怀澈澈两手捧着杯子,刚想问霍修是不是前天因为她挂电话的事情不高兴,想先好好地道个歉再来请教他具体做法,抬眸就正好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他没有笑,却让她清楚地感觉到,他很高兴。
因为他目光温柔,如同月光般垂落。
倾斜在她身上,只照耀着她一个人。

对上眼的瞬间,她忽觉有些不自在。
听着男人简单到只剩下一个音节的反问,双手捧着杯子,将自己的目光越过剩下的糖水,藏进杯底。
杯子里剩下的糖水还温热着。
微凉鼻息换来的是带着甜味的暖意。
“我是想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啊?”
小姑娘就维持着现在的动作,像一只新概念鸵鸟,一边把头埋起,一边发挥充分的求知精神:“我准备去跟我的经纪人商量一下,修改节目录制的方针,要不然我肯定会进医院,你觉得我怎么说,才能让她感觉到,她也能从中得到好处?”
“你们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听她要问的是正事,霍修也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坐里,开始认真地帮她分析,“所以用不着上次对那个老家亲戚的办法,你能继续配合工作,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好处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提什么样的条件?”怀澈澈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贴切,又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应该要求这个节目怎么改?”
“你可以给她两个选择。”霍修听完她的说明后很快给出答案:“第一,减少吃的环节,增加逛的环节;第二,不要找一二线艺人当嘉宾,经费宽裕后,把拍摄周期拉长。”
霍修三言两语,怀澈澈已经豁然开朗。
她忘了刚才还在躲着霍修的眼神,从杯子里抬起头来,把剩下的糖水一口干了,朝霍修咧嘴笑开:“好嘞,明天就按照你说的,跟方姐去谈。”
霍修略微颔首:“有必要可以叫上我。”
不怪霍修信不过蘅舟,MCN公司合约纠纷他不是头回见。
网红经济兴起的表象底下,几乎年年都有一堆被MCN公司坑着签了合同,跑来做法律咨询的自媒体人。
但带来的合同看完,公司方滴水不漏,条条框框全都是对个人的限制,签了条约就等于签了卖身契,自己这张脸的使用权都不再属于自己,除了转行别无他法,只能交了咨询费,被前台客客气气地送到电梯口。
“干嘛,不相信我能自己解决?”怀澈澈小小地努了努嘴,“我虽然可能确实是有点不会说话,也不会办事……”
“而且情绪激动起来,说着说着就开始哭——”霍修话说到一半,在怀澈澈的瞪视下笑着改口说:“我是觉得,有个律师跟着你,他们心眼子会少一点。”
“你最好是。”
怀澈澈将信将疑地把杯子扔进垃圾桶,脑子里想着她什么时候在霍修面前情绪激动爆哭过,嘴上却问:“我待会去洗个澡,然后吃个饭,然后去商场买珍珠?”
“洗澡吃饭可以,买珍珠明天再说吧。”霍修看了眼时间,正好晚饭时间,“你想吃什么?”
“……”
怀澈澈刚吐完,现在有点谈吃色变。
霍修见她面露难色,理解地说:“你先去洗澡吧,不急。”
怀澈澈拿好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很快传来水声。
霍修拿手机准备看一眼附近的粥铺和药店,刚选好店铺类型,就听敲门声响起。
他走过去打开门,看见门外人,好似意外:“萧先生?”
怀澈澈的房间在十七楼,萧经瑜应该是从楼梯硬跑上来的,额头上全是汗珠,胸口一起一伏地喘息间,眉眼间跳动着火焰的双眸在看见开门的人是他,便顿时被当头一盆凉水,凝在了眼底。
“霍先生,她怎么样了?”
少年人的攻击性更像是刚开过锋的刃,寒光乍起,以尖锐锋利叫人生畏。
“刚吐完,已经没什么事了。”霍修朝他客气地点了点头:“谢谢萧先生关心。”
而他面对的人,则是一座山,一片海,一阵无迹可寻的风。
霍修的压迫感,更来于那种主人般的从容里,叫他使不上劲,只在对比中显出窘迫与局促,不战而败。
“那她人呢?”
“在洗澡。”
霍修虽然平静地回答了问题,但身体却完全没有要让开,让萧经瑜进去的意思。
“所以不太方便让你进来,不好意思。”
萧经瑜后知后觉地听到水声,更觉得‘洗澡’二字从霍修口中说出来,无比刺耳。
他越过霍修的肩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却在下一秒被男人宽厚的肩挡住了视线。
“我说过了,不方便。”
他听见霍修又重复了一次。
咬字清晰,四平八稳。
如果萧经瑜不是以‘怀澈澈的丈夫’身份认识霍修,他应该会很欣赏这样处变不惊的人。
但此时此刻,霍修越是泰然,他越觉得刺眼与嘲讽。
他凭什么这么镇定。
是因为知道怀澈澈对他无条件的维护,知道那天在海边她看着他来的消息笑得很开心,还是因为知道怀澈澈提到他的身材就开始慌乱。
女孩子红着耳朵跑开的画面再次重现脑海,这几天因霍修而起的情绪犹如山崩海啸,萧经瑜几乎能听见脑海中那根弦绷断的声音。
“你凭什么替她决定?”
他抬手攥住男人衣领,搡着他往旁边推,蛮力爆发,小臂处的肌肉线条顿时清晰起来,青筋爆起。
霍修被突如其来的蛮力冲撞,即便承接得住,受惯性驱使还是后退一步,后腰顶着门把将厚实的金属门推到了墙上,发出结结实实的一声。
恰逢此刻,浴室里水声中断,里面传来怀澈澈一无所知的声音:“霍修,什么东西掉了啊?”
两人身形皆是一顿。
萧经瑜手上还死死攥着霍修的衣领,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是我的行李箱,刚拿起来,没拎住。”
霍修开口,听见怀澈澈哦了一声,才不紧不慢地对上萧经瑜已然在嫉妒中失控的脸,抬手握住他手腕将他控制住的同时,压低了声音:
“凭我才是她丈夫。”
明明他是那个被推了一把撞上墙的人,是那个衣领都已经被拉扯到变形的人。
但即便如此,萧经瑜仍然从他眼底那一片深沉的冷漠中窥见几分矜平。
“要让她看到现在你这副样子吗?”霍修目光微微下放,显出一股冷淡的嘲弄,“疯子。”
女孩子穿着拖鞋的脚步声渐近,萧经瑜如梦初醒。
他不可能让她看见自己现在这德行。
霍修顺利关门送客,正整理衣领的时候,怀澈澈已经用浴巾包着头发,打开了浴室的门,走了出来。
“你就来一天,带那么多行李干嘛呀,刚那一声好沉哦,我在里面都听到了。”小姑娘看了一眼依旧立在墙角的行李箱,想过去试试重量,就被霍修先给接了过去。
“带了电脑,这几天庆城降温降得很厉害,所以我还带了点秋冬的衣服。”霍修说着,把行李箱放进房间角落,“下了飞机发现是多虑了。”
房间有地毯,没什么重量的行李箱落地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霍修安置好箱子,回头就看怀澈澈正盯着他的背影端详着:“你腰怎么了?”
“嗯?”
霍修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怎么了?”
“好像撞到了,有点红哎。”怀澈澈走过去,伸出个手指头,绕着大概的位置画圈圈,“就这一块,这一块。”
是刚才被萧经瑜搡了一把,撞到了门把。
之前还没注意,现在被怀澈澈指着,才发现这块一直在隐隐作痛。
只是霍修才不会在怀澈澈面前提起萧经瑜的名字,他解释说:“今天出门有点急,在办公室的门上撞了一下,没关系,不严重。”
霍修这么说,本意只是不想怀澈澈再就这个皮外伤深究下去。
但等她吹完头发,两人去附近打包了两份粥,回来路上他提出去药店给她买点消食片带在身上,刚从货架上找到,扭头就看怀澈澈正在问店员要跌打药。
他不敢自作多情,一路没问,直到到了房间里,怀澈澈把跌打药递给他的时候,才故作意外:“给我的?”
“嗯,你不是为了来陪我才受伤的吗。”怀澈澈相当振振有词,“你如果不来,就不用赶飞机,就不会急着出门然后被门撞啦。”
听听这话说得,被门撞,全世界可能真的只有怀澈澈会信这种鬼话。
霍修道了声谢谢,接过药瓶,作势看背后的成分表,实际扫了几遍,什么也没能入眼。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哎。”怀澈澈等他确认成分的功夫,回头从酒店的窗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好沉呐,刚回来的时候风也好大。”
“是啊。”
“你喜欢雨天吗?”
“喜欢。”
其实他不喜欢。
因为南方的雨天一般都伴随着大风,哪怕出行有车,阳台上的衣服和植物也难免遭殃。
只是此刻,他余光瞥着窗外的阴云,却一反常态地觉得,挺好。
晴天很好,雨天也很好。
不好的只是身边缺了一个人。
他抿了抿唇,感觉很难压下此刻内心的蠢蠢欲动。
半晌,终于决定赌一把得寸进尺:
“药挺好的,等下你帮我看看应该涂哪,我好弄。”
怀澈澈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哎,背后的话,你不好涂,早知道我应该买跌打药膏的,直接贴上就行,可恶失策了!”
“没关系,心意重要。”
男人声调轻,语速偏慢。
配上沉磁的声线,在这暴雨将至的前夕,像关上窗帘后床头那一盏磨砂的夜灯,散发着让人安心的暖光,诱人踏入一场瑰丽的梦境。
“或者,小怀你能帮我一下吗?”

“可以啊。”
擦个药而已多大点事啊,怀澈澈完全没做他想便同意下来,“那等下你洗完澡来弄吧,要不然先擦了药又要洗澡,药都洗掉了。”
单人间,就一个浴室。
霍修进去洗澡的时候,怀澈澈就在外面坐在床上看说明书。
说明书上说,涂上去之后,还得按摩一段时间,直至药液完全被患处吸收。
简单简单,怀澈澈以前就经常帮李月茹揉腰捶腿,倒不是他们家请不起按摩师,只是她来动手,她妈就特别开心。
李月茹开心了,怀澈澈也开心,正好那时候年纪也小,一把子力气没地方用,哄得李月茹每天喜笑颜开。
放下说明书,外面的雨就下了起来,看样子挺大,雨点密集打在窗玻璃上,模糊一片,声势浩大,密密匝匝,将浴室里的水声都给铺天盖地地压了过去。
怀澈澈两条腿蜷上床,回头正看着窗外瓢泼大雨,感叹还好回来的及时,方红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方姐?”
“澈澈啊,你怎么样了?”
方红这通电话主要就是来问问她还难受不难受,需不需要去医院。
怀澈澈顺道就把刚才霍修教她的那些话跟方红说了,方红那边立刻满口答应:“行,那我先把其他的行程给你排前面来,这个节目先缓一缓,你先把肠胃养好了再说。”
挂了电话,怀澈澈心里还挺高兴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顿时觉得自己距离心目中成熟的模样,又进了一步。
霍修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盘腿坐在床上傻笑,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看到什么好笑的了?”
“没有,我就是发现,霍老师教的都对!”小姑娘仰起脖子露出好学生的笑容,然后拍了拍她身后的床:“你趴这吧,我刚看过说明书了。”
霍修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脸上笑容微微扩大:“要脱衣服吗?”
“……”
这个夜晚,好像终于从霍修的这个问题开始,变得不那么简单。
怀澈澈眨了眨眼,思忖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接话道:“你穿裤子了吗?”
“穿了。”霍修轻轻地咳了一声,微微地侧过头去:“我没有那种暴露的癖好,好吗?”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怀澈澈当然相信霍修那天在浴室,当着她的面洗澡,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想起来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燥得频频调低空调温度,就臊得不行。
而且当时还只是看看,就那么大反应,万一今天真上手,身体脱离了大脑控制,对霍修做出一系列女流氓行径,那到时候谈离婚,哪还能挺直腰杆。
现在她再看霍修乖巧地按照她的话,脱了浴袍,只穿着一条居家中裤趴躺上床,甚至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这人还真是单纯”的感觉。
单纯的霍修身上的居家中裤是浅灰色的,很宽松,长度大概刚到膝盖,被浴袍一遮,毫无存在感。
现在脱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裤子太过寡淡,小麦色的皮肤在酒店顶灯的照射下散发着格外健康的色泽,紧致的肌肉线条在躺下后也完全没有松懈感,依旧清晰而凌厉。
之前离得远,还隔着玻璃,怀澈澈又是偷看,一直没怎么看清楚。
今天离近了,没有了任何遮挡,看着霍修的身体,一边想别开眼,一边眼珠子又偏偏不听使唤。
他这身材,练的也太好了吧。
尤其是背。
现在很多健身男最喜欢练的地方就是胸腹手臂,把腹肌练起来了就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实际上翻个面,就跟亲子盖饭似的,鸡肉的另一面全是一整块的滑蛋,又塌又软。
但霍修不是,他身材前后非常匀称匹配,前边块垒分明清清楚楚,后面仍旧充满了力量与线条感,腰线内收,后腰处两点腰窝微微下陷,把怀澈澈硬生生给看眼红了。
这体脂率是不是也太低了。
每天除了开庭就是去健身房挥洒汗水是吧。
她往手心倒了点药,先敷到霍修的伤处,掩耳盗铃地说:“那个……我刚看了一下说明书,这个药你想上,得按一按,我可不是女流氓,不是故意吃你豆腐。”
霍修不知道听没听见,半晌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声线中搅着颗粒性十足的沙,听着很哑。
怀澈澈将药油涂抹开,下意识地往床头看了一眼,就看霍修两条手臂交叠枕着自己的下巴,正回头看着她。
他脸上看不太出什么笑模样,眼神在没有笑意的掩饰下,显出一股强烈的专注。只是浅浅地落在她的手臂上,那一块皮肤就开始不自觉地升温,发烫。
窗外原本喧闹十足的雨声就这么没了存在感,变得无比遥远。
近在咫尺的,只有在一片宁静的房间里,男人逐渐变得绵长而深重的呼吸声,以及手掌下那具滚烫而坚硬的身体。
他的身体,真的很硬。
比李月茹女士的要硬多了。
怀澈澈每一次往下推和摁的时候,都感觉霍修的皮肤底下包裹着的不是血和肉,而是从岩浆里被吊起来塑成人型的钢,或铁,滚烫而坚硬。
“力道……还好吗?”
“嗯。”
两个人的体温从皮肤与皮肤的接触开始,就在不断升高,空气无比湿热,霍修身上酒店洗发水的味道被热气发酵,变成传递那股男性荷尔蒙的媒介。
一场按摩下来,两个人都已是大汗淋漓。
而相比怀澈澈,霍修显然更严重一些,背心那一道微微凹陷的脊窝一眼望进去,水光四溢。
怀澈澈累得两条手臂都快要脱力,心率也完全脱离了正常的范围。
她本能地往后退,想要从这一屋子暧昧中逃开,但两条腿在这个时候好像也不听使唤,只能继续保持刚才盘腿坐的姿势,看着霍修两手撑在床上坐起身来。
霍修也没比她好哪去,怀澈澈就看他脸上的赤红一路沉到了脖子根,对上目光的瞬间,喉结隐忍地上下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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