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婚(出书版)—— by偷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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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微微收紧,半张脸埋进了酒店雪白的被子里,只剩一双眼睛弯起来:“好。”
大概是药里有一定安眠成分,霍修入睡很快。
怀澈澈就坐在床边搜风寒感冒还应该注意点什么,萧经瑜的微信也在这个时候进来。
Whale:祖宗
Whale:刚忽然想吃港茶,找了家店
Whale:你好了吗,让胡哥去接你?
哦对,她还和萧经瑜约着要见面来着。
聊聊他到底为什么要冒着风险,签一个那么长时间的对赌协议。
怀澈澈当然想去,她早就好奇萧经瑜为什么忽然在事业上好像变了个人。
但前几年她问过好多次,萧经瑜要么闭口不谈,要么转移话题,把人气得要死。
这一次他忽然松口,怀澈澈估计是他的目标要么是快完成了,要么是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了,总归是取得了点成果,可以说了。
但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霍修,怀澈澈又有些动摇。
CHECHE:我不想吃夜宵欸
CHECHE:你要么吃完了再来找我?
Whale:……
Whale:你别跟我说你跟霍修待在一起,所以不想出来
确实是。
主要霍修一开始没发烧,是跟着她在体育馆里吹了俩小时风才烧起来的。
怀澈澈觉得现在这节骨眼丢下霍修一个人在酒店休息,是真的有点太坏了。
CHECHE:小鲸鱼,霍修发烧了
她这条刚发出去,萧经瑜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进来。
“他都三十几岁了,又不是三岁,发个烧有必要这么担心吗?”萧经瑜非常无语,语气些微上扬,“你要么干脆说你就是想待在他身边不想出来算了,找的什么烂借口。”
“我不是……你有毛病是吧?”
怀澈澈不想在酒店房间里跟萧经瑜吵架,干脆拿着手机躲进了浴室:“霍修现在看起来还挺严重的,而且我也没说我不出去,我只是说我不想吃宵夜。”
萧经瑜心说你放屁,刚在体育馆他不止一次往台下看,你俩近到干脆抱一起去算了,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和她吵架。
跟个病人争,显得他多没人性似的。
“行,那不吃宵夜了,我现在过去找你,你下楼来见我,行吧?”
电话那头怀澈澈总算应了声好,这一声落到萧经瑜耳朵里那可真叫一个不情不愿。
他也没心思继续吃,去隔壁包厢敲了下门让他们记得把这边的东西也吃掉,就拿着车钥匙走了。
半小时后,怀澈澈接到萧经瑜的电话,听他说已经到了酒店楼下,才轻手轻脚地从房间溜出来,坐电梯下了楼。
楼下,萧经瑜的车已经在等,他没熄火,打了个双闪吸引怀澈澈注意,接到人立刻就驶离原地,全程停留没超过两分钟。
“最近有狗仔在跟我,胡哥刚好不容易把那群人甩掉。”
他停到另一个僻静地方,前后左右都看了一眼,才把车熄火,“到这应该没事了。”
怀澈澈跟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这附近也不是很荒芜,路边还有些店:“那你赶紧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签对赌?”
“你在催什么,”萧经瑜本来刚才就憋着气,现在再被怀澈澈一催,心情更是不好:“干嘛,急着回去陪你老公啊,哦也是,毕竟我现在无名无分的,肯定比不上你名正言顺的丈夫了。”
萧经瑜这话说得又酸又气,带着股少年独有的尖锐,就差直接说‘你赶紧给我说点好听的要不然我要气死’。
但怀澈澈却没接话,等萧经瑜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正盯着车窗外一个药店发愣。
“怀澈澈——”
你倒是反驳一句啊!
萧经瑜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这一瞬间的心情,他烦躁到了顶点,站起身走过去抓她手腕:“你能别这样吗,说点什么,成吗?”
“哦……我不是在等你说吗?”怀澈澈却好像根本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直到手腕被抓才如梦初醒。
“……”
萧经瑜攥着她手腕的手不断收紧,看着她令他愈发陌生的神色,心头也在一点点收紧。
时间在走,沉默发酵。
萧经瑜能感觉到有一个问题已经涌到了自己的嗓子眼儿,马上就呼之欲出,但自己的体温与力气就像是沙漏,从自己的脚底一点一点流逝,变成一地红色的砂砾,铺满她的脚边。
最终,他声音只剩口气:
“算了,不说了,没意思。”
“为什么?我都出来了,说嘛。”怀澈澈也不是故意要走神的,她只是刚看到一家药店门口贴出了布洛芬悬凝液的广告海报,在思忖如果缓释胶囊退不了烧的话,悬凝液会不会比较好而已。
“不想说了。”萧经瑜冷着脸别开眼,“行吗?”
“……”
折腾一晚上,萧经瑜只觉得自取其辱。
怀澈澈一颗心压根不在这。
“回去了。”
送怀澈澈回到酒店之后,萧经瑜感觉自己也快散架了。
他回到房间,坐在黑暗中,一言不发,直到胡成回来,打开房间顶灯,被他吓了一跳:“你在啊,我刚还以为你又不知道跑哪野去了,还行,知道给我省点心,最近那几个狗仔跟你跟的多死你不是不知道,别今天开演唱会,明天就上热搜了。”
胡成都已经习惯了萧经瑜的沉默,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往里走,却忽然听人开口:“胡哥,你说我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胡成愣了一下:“你们今天聊什么了,你不是想把你对赌的来龙去脉跟她说吗?”
胡成作为当年目睹了萧经瑜签署对赌协议全过程的人,想起这四个字,都还忍不住冒鸡皮疙瘩。
那对赌,确实离谱,萧经瑜必须在五年内,手头上有三个收视破十亿的爆剧,两个现象级综艺的常驻嘉宾席,营收指标也是逐年递增,看得人头皮发麻。
胡成在业界待了这么些年,不是没见过对赌,只是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对赌,更何况萧经瑜本质上只是个歌手,条条框框却全都在演戏和综艺上,就差把‘没胜算’三个字写脸上了。
而萧经瑜当然也不是傻的,他会签这份对赌,不是因为年轻追求刺激,只是怀澈澈的爸爸忽然找上门来。
也是那个时候,胡成才知道,原来怀澈澈就是那个槟榔大王怀建中的女儿。
怀建中第二次去找萧经瑜,和大一国庆那回可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毕竟是在怀澈澈的学校,他不想闹得难看,旁敲侧击地表现了一下两方家庭的悬殊,本以为这小子已经知难而退,谁知道这安生日子还没过多久,又从怀澈澈嘴里听说这小子上春晚了。
后来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小子成歌手了,还真能折腾,跟个鲤鱼似的想跃龙门。
怎么说呢,富之前,怀建中也相信人定胜天,真爱无敌。
但真的有钱了,屁股决定脑袋,他就又相信门当户对了。
而且不光是钱的事儿,是钱带来的眼界,处事方式,性格品行。
穷小子为什么不行,不是穷不行,而是穷带来的世界观价值观不行。
那些东西都是穷在根上的,怀建中就怀澈澈这么一颗独苗苗,她可以傻,他这个做爹的可得把招子放亮了。
所以当时怀建中是来势汹汹,萧经瑜和胡成当时被紧急叫回公司,直接就进到最大的会议室里。
方形的长桌,两排坐满了人,最上面的是千星当时的老总,底下一堆高管的眼睛都盯着萧经瑜一个人,好像他是被推上国际法庭的罪犯。
——怀建中这回打从开始就没想着要给萧经瑜留一点脸。
他就是来给他甩一记下马威的。
萧经瑜至今还记得当时怀建中说的那句话:
“小子,你要真喜欢我女儿,就拿出点魄力来,好歹别留在娱乐圈里当个供人娱乐的玩物,我还能瞧得上你一点。”
一个人睡觉睡不好
“这不快赢了吗,我们就差最后一个综艺的名额,这都已经内定了,就差官宣了!”
胡成也没想到,萧经瑜还真的做到了。
他感觉就萧经瑜这四年多以来的经历,都能断定这人老了之后要是心血来潮想写自传,绝不会缺乏素材。
“然后等到今年第四季度结束,你今年超去年那不是板上钉钉吗,我们报价每年都在高,也得亏我们一开始要的价格是真的太低了,要不然你这连年翻番的指标真的很难达成……”
胡成开始给他打鸡血:“你要赢了,萧经瑜,今年结束,对赌就赢了,你以后就不用再在外面抛头露脸了,你就能拿到股份变成管理层了,然后你也可以和你的小女朋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他本以为这对萧经瑜来说,会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事情。
但萧经瑜却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侧头看向窗外。
“是啊,我马上……就要成功了。”
也许等他做到,等他赢得对赌,就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头,霍修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他不是一个很多梦的人,睡眠质量一直算得上好,这一次却反常,梦到了小时候,刚到爷爷家时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他刚上小学一年级,他爸为了庆祝,送了他一辆很大的玩具卡车,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他必须两只手才能抱起来。
这么一个大型玩具,在小孩中间的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但小孩没轻没重,一堆小孩围着卡车玩了一个下午,等傍晚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他才发现,卡车背上的箱子掉下来了,轮子也脱落了一个。
当下他也搞不清楚是谁弄的,就只能抓着还没走的小孩问,结果刚一碰到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他神色太急,显得有点凶,还是怎么的,那小姑娘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看着他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爷爷出来喊他回去吃饭,正好看到这一幕,以为他欺负了别人,一手抱着他的卡车一手拎着小孩,回家就把人搡墙边了。
“在墙根站好,欺负女孩子,你还是不是男人,今晚不要吃饭了,好好反省一下。”
明明是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没轻没重地弄坏了,小霍修很委屈,张口就哭了,一边哭还一边想解释。
“我没有……”
“还狡辩!”
老头子这辈子最信的就是眼见为实,最讨厌的就是敢做不敢当,当场就把霍修的手抓起来,拿起了一旁的戒尺。
“你没有,那小姑娘哭什么,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做事情之前要先想清楚后果,你敢欺负别人,回到家就要挨打!”
“不许哭,给我数打了多少下,数错了就从头开始。”
“我……”
“数!”
“一、一,二,三——”
这场梦最后是被王瑞的电话吵醒的。
倒也不能怪王瑞,毕竟一般来说这时间他不可能在睡觉。
“王瑞,”几个小时前在体育馆里还只是稍有沙哑的声线,在这短短一觉里已经被高烧烧干,好像再没有一滴水的沙,“有事吗?”
王瑞本来确实是遇到点问题想打电话来问问,但一听霍修都已经这声线了,也顾不上别的,先表个震惊:“老大,你说去外地,是去横渡撒哈拉了吗?”
“有点感冒。”霍修把额头上的退热贴揭开,从床上坐起,“没事,你直接说。”
“哦就是关于,律所主任的事情……”
虽然律所已经是合伙性质,高级合伙人之间没有职称上的高低之分,但实际上除了高级合伙人之外,还有一个律所主任,真正负责起整个律所未来的发展与规划。
他们律所的律所主任之前是由资历最老的那位刑事律师负责担当,但就在年前那位律师出了点小事故,出院后就一直觉得力不从心,上次开会的时候提出了卸任,要在现有的高级合伙人当中选出一位,当新的律所主任。
就王瑞所知,目前律所里,不管合伙人也好,普通律师也好,其实都更倾向于让霍修来当这个律所主任。
但同时王瑞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比如宋氏集团的老总宋持风,已经约霍修吃了好几次饭,薪资待遇已经谈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高度,几乎是不计成本地想要挖他过去,做法务总监。
对于王瑞个人而言,他肯定希望如兄似师的霍修能选择更合适自己的方向发展,但身为霍修的同事和助理,他同时也希望能跟着好的上司共同进退。
“我应该不考虑当这个律所主任。”霍修的答复很直接,“现在的工作量对我来说已经有点大了。”
“那您会去宋氏吗?”王瑞问。
“在考虑。”霍修知道王瑞的意思,“到时候我会提前跟你说的,不过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毕竟也是一手创办的律所,霍修不可能自己走还带走一大票人,带上一两个心腹足矣。
“好嘞,我知道。”
婚后,霍修意识到自己的时间确实被各种委托填得太满,如果不是正好碰到怀澈澈也在忙碌,恐怕会有很多时间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
这不是霍修理想的婚后生活,所以他也在考虑,毕竟干了好几年的律师,也不知道忽然转去干法务,能不能适应得来。
还有一点。
霍修环视房间一眼,静悄悄的。
怀澈澈不在,应该是出去和萧经瑜见面了。
他转行去干法务,万一到最后还是离婚了,要怎么办。
到时候他搬回自己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会不会和现在一样,感觉五脏六腑都给掏空了,吸一口气,冷空气上下乱窜。
“咳咳……”
嗓子的干痒来得急,霍修别过头去猛咳了一阵,给电话那头的王瑞都听傻了:“老大,你这次病这么厉害啊,我就说前两天你也穿得太少了,就算是五月份的天,入了夜还是冷啊,怎么能直接穿短袖上班……”
“没事。”
霍修淡淡地打断王瑞的话:“过两天就好了,我先休息,挂了。”
“哎哎哎好……”
王瑞被霍修最后这句话弄得似懂非懂的,挂了电话之后,坐家里品了会儿,总觉得老大那语气,好像是有点意料之中那味儿。
但不对吧,哪有人故意生病的。
更何况霍修还是那种很少见的,很会照顾自己,也很会照顾身边人的类型。在遇到霍修之前,王瑞很难想象有男人随身会带着纸巾,车里常备两把折叠伞,办公室常年放着一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万一他们路上遇到车祸,霍修说不定都能从哪掏出一个医药箱来,给陷入休克的人做心肺复苏。
太滴水不漏了。
周全到王瑞看着都觉得累。
本来他想着估计等结了婚就好了,但转眼这婚都结了一年了,王瑞觉得他不光没松下来,享受婚姻与生活,反倒是更加收紧,有的时候坐在办公室里放空,手上夹着烟都忘了抽,就让它那么烧着。
王瑞没结过婚,也不知道霍修的表情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只是觉得他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哎,霍修,你醒了?”
怀澈澈回到酒店,推门进去,就看见霍修披着外套,手指间夹着根烟,站在窗前看着远方。
她走过去,指了指他手上的东西:“你都咳嗽了,还抽烟啊?”
“没,就点着了,没抽。”
霍修闻声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随后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中,“闻着烟味我会比较容易冷静下来。”
人病着不能抽烟,这一点自觉霍修还是有的。
但闻着烟味也确实是之前跟着魏隆杉的时候留下来的坏习惯,只是在怀澈澈面前他一向有所克制,因为知道她不喜欢烟味,所以一般回到家就不怎么碰烟了。
怀澈澈看着他把还剩三分之二的烟就这么掐灭,愣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有这种习惯呢。”
“是吗?”霍修病着,脑袋有点钝,很自然地便接:“这个又不是什么优点,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她回想了一下,发现霍修好像确实,在她面前展现出来,好像除了上次海城挂电话的时候,有一点点生气的迹象,除此之外,都是一个成熟而稳重的男人形象。
他很好,好得就像个太阳,找不到一点阴暗的瑕疵,好像这一刻站在地上,都只有光辉,而没有影子。
怀澈澈意识到她好像都没有听霍修抱怨过工作,抱怨过身边的人和事,还有她这个只负责结婚不负责生活的老婆。
有的时候她是能感觉到霍修是有一些情绪在的,但他从来不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像他说的‘没有必要’,所以这些负面情绪他全都选择自己消化。
好累哦。
怀澈澈最喜欢和朋友吐槽了,是属于今天的工作餐不好吃都会花五千个字跟唐瑶仔细形容一遍,具体是怎么个不好吃法的程度。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霍修微微朝她弯起眼。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没说过不愉快的事情。”怀澈澈觉得可能还是她不太靠谱,让霍修产生不出倾诉的欲望,“是因为没什么不愉快,还是不想说呀?”
怎么可能没有。
刚短短一觉醒来发现怀澈澈不在,霍修的心情可以说当即就沉到了谷底。
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是弄巧成拙了。
也许不该生病的。
他这种性格不是一天两天,父母早就找他谈过很多次,希望他不要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适当的也需要倾诉,不是每个人都是爷爷,大家不会这么严格,不会只看结果。
但实际上,人都只是在通过自己的经验告诉别人应该怎么做。
霍修觉得,他比起倾诉,更已经习惯把情绪隐藏起来所带来的那种安全感,尤其是在怀澈澈面前。
在这种关系里,并不需要他过多的展现出自己的情绪,那些情绪不会为他增加竞争力。
他只需要展现出好的一面就可以了,这种选择性的呈现,让霍修感到很安全。
“咳咳、咳咳咳……”
怀澈澈本来还在等霍修接话,结果话没等到,等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对这病人有点太步步紧逼了,赶紧给倒了水,好好地扶上床,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要是能跟我说的话,就说,你要是觉得不适合跟我说的话,就算了……”
霍修在床上坐定,把怀澈澈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他想问刚才她是不是跟萧经瑜出去了,但是也没那么想问,因为这个问题问出去,可能会导致争吵的后果。
他不想和怀澈澈吵架,只为了这么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也没什么别的事,主要是感冒了,有点怕冷。”
三十多岁了,霍修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擅长在小姑娘面前卖惨撒娇。
他垂下眼去,用手把披在肩上的衣服拢紧了紧。
“一个人睡觉,有点睡不好。”
反正总归是要一起睡的。
“那你先坐着吧,我给你泡感冒颗粒。”怀澈澈扭头找到刚买的感冒颗粒,去烧水,回头就看霍修从床上起来,“你干嘛?”
“嗯……”
霍修走到她身后,盯着她手上那包感冒颗粒看了一眼,“看看你怎么泡药。”
这人病了之后,怎么感觉性格都跟平时不大一样了。
黏黏糊糊的。
不过也是,人在病的时候,总是会特别脆弱。
小时候她生了病,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因为生病的时候她爸想骂她也会忍忍,然后怀澈澈就会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己又行了,最后大概率被爆骂一顿,老老实实地躺回床上养病。
怀澈澈笑嘻嘻地把自己小时候犯贱作死的经历当个乐子一样说给霍修听,然后问:“你小时候病了有没有嘚瑟过啊?”
“我小时候很少生病。”霍修回忆了一下:“因为我生病了的话,我爷爷会很生气,觉得我没有照顾好自己,所以我不太敢生病。”
“……”
怀澈澈确实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比怀建中更无理取闹的家长。
她有些为霍修鸣不平:“可是生病人要怎么控制啊!”
其实多注意一点还是能控制住的。
霍修想这么说,但看怀澈澈因为他而扬起声调愤愤地模样,又咽回去了。
他很喜欢她替自己不高兴的样子,感觉两个人离得很近,在情绪上已经可以不分彼此了似的。
看着霍修喝下感冒药,怀澈澈进浴室洗了个澡,刚出来,就看见霍修还保持刚才的姿势坐在床上。
只是她走到哪,霍修的目光就跟到哪,虽然他目光规矩谈不上什么无礼,但怀澈澈还是被他看得后背心子直冒汗。
她忍不住走过去:“你干嘛,你要造反是吧?”
“我只是想看看你准备什么时候休息。”霍修刚说话的时候还不显鼻音,现在那股厚重感就翻上来了,“时间很晚了。”
怀澈澈听他都这样了,还在这坐着死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眉毛一扬:“你有毛病啊,病了不知道早点休息,就在这盯着我,怎么,盯着我病能好?”
霍修顺势握住她的手,抬起头用一种非常真诚的模样看着她:
“不会,但是看着你会高兴。”
“……”
怀澈澈垂眸,正好撞进男人的双眸中。
平静的湖面底下尽是涌动的暗潮,那点病态在这一刻变成了眼周那一点红,变成了为她而袒露无遗的脆弱感,勾着她,引着她往湖底深处探寻而去。
以前怀澈澈只觉得,霍修口才了得,以后可千万不能跟他吵架。
现在感觉——这人眼睛也看不得,跟个男狐狸精似的。
怀澈澈很懊恼,把手从霍修手里一抽,火速刷了个牙就出来躺床了。
床上已经等候多久的男狐狸精立刻缠了上来,他还发着烧,体温是不正常的热,每一寸与她接触紧贴的身体皆是一片滚烫,双唇亦然。
但男狐狸精只是很乖巧克制地亲了一下,便好似满足般闭上眼:“晚安,小怀。”
“晚,安。”男狐狸精。
怀澈澈没好气地说。
她这一觉睡得还行,后半夜霍修终于开始发汗,怀澈澈迷迷糊糊听见他好像是说起床洗澡,她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就又睡过去了。
再一睁眼,她的手机已经闹开花了,又是推送又是电话,没一刻停。
怀澈澈眼睛还睁不开,眯着接起电话,就听电话那头方红声调高亢的质问:“怀澈澈!你到底在搞什么!”
她不明所以,被方红赶着屁滚尿流地点开微博,才发现昨天晚上她和萧经瑜见面的照片就在凌晨五点的时候,被业内一个很知名的狗仔发到了主页。
怀澈澈看了一眼热搜,再看了一眼时间——好家伙,从凌晨五点到现在,充其量三个小时,热搜上已经有三个关于这件事的词条,每一个都在高位。
#萧经瑜地下恋情公开#
#萧经瑜怎么搞了个网红啊#
#我们买票支持他演唱会他跟女朋友深夜约会#
而她的微博早就被如潮水般奔涌而至的粉丝们攻陷,那些女粉们在她微博底下留下了无数攻击力十足的言论,怀澈澈不小心点进去看了一眼,各种激烈的字词叫她心惊肉跳。
她不敢看了,匆忙退了微博,方红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重新打进来,语气听起来比刚才冷静了一些:“你先把昨天的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等一下我打电话给萧经瑜的经纪人,看看这个通稿要怎么发。”
昨天有什么来龙去脉啊,怀澈澈记得昨天上萧经瑜的车从头到尾不超过二十分钟,俩人话都没说几句。
但刚那狗仔拍的照片,偏偏就是她拉开车门上萧经瑜车的那一瞬间,就光看那照片,脑补的空间也太足了,怀澈澈看着都觉得待会他俩肯定得去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
挂了电话之后,怀澈澈回想起这场飞来横祸,怒气这才马后炮似的涌上心头,盘腿坐在床上,恨不得直接把手机给摔了。
她现在意识到怀建中说她那些话,顶多就是不中听,还真算不上骂,要说骂,还得看这些陌生网友。
刚她就扫了那么一眼,满眼生殖器官,好像恨不得把她祖坟都给挖出来,以证明她这个普女配不上她们家鲸鱼哥哥。
她怀澈澈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霍修昨晚发了一大场汗,刚进浴室的时候发现自己胡子也应该休整一下,就多花了点时间,维持了一下当代文明人的体面。
现在刚推门出来,就看见怀澈澈双手抱着自己两条腿,哭得已经抽抽噎噎的了。
“怎么了,小怀?”
她哭起来动静不大,但也不算隐忍,一边呼噜噜地吸着鼻涕,一边不停地掉眼泪,胸口一起一伏,跟个小孩似的,让人看着不自觉就感觉可怜。
霍修把一边的抽纸从到她手边,自己先抽出两张给她擦眼泪:“怎么了,我进浴室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怀澈澈从听见霍修的声音起,刚才那股六神无主的劲儿顿时消散大半,现在再看他满脸关切地伏在自己身边,就好像被人欺负的小孩找到了靠山,忽然有了底气。
“老霍,她们好过分啊!”
“不行!”
萧经瑜的房间里,这件事也在激烈地讨论着。
其实也不算太激烈,因为胡成这边已经有了一套公关方案,就是公开两人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关系,毕竟俩人本来之前就都是海大的同学,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早就认识。
当时也不算晚,要是归结成送朋友去买点东西,也算合理——不合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
“萧经瑜,你别在这个时候发癫好不好!”但萧经瑜在这个时候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这个口,胡成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就把所有人都先赶出房间,只留下他接着谈,“你现在公开,你想过你签的对赌吗,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你现在公开,那个综艺常驻嘉宾的名单还能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