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溺—— by似水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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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珹从柜子翻出一条毛巾,随手往身旁一搭。
视线突然被挡住,何歆瑶抬手抓了抓,有些狼狈地扯下盖在头上的大毛巾,就见身侧男人不紧不慢地系上了安全带。
“擦一下。”
声音低沉,不容拒绝。
何歆瑶怔了下,转头有些呆愣地望着身侧的男人。
饶是经过刚才那么一番大动作,他的发丝也不见丝毫凌乱,眼镜也好好的架在鼻梁上,仿佛不过是搬了点东西上车,只有手肘处的西装折出些微细细的褶皱。
她眨了眨眼,突然有些疑惑,从前他给她补课那会儿,看他瘦瘦高高的,又戴了副眼镜,还以为他弱书生一枚呢。
不过人不可貌相,那会儿她整天应付他各种家庭作业拷打都来不及,对他也根本谈不上不了解。
只知道他硕博连读,是个高材生。连他家住哪里,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几年时间过去,男人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成熟沉稳了,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更加刚毅了几分。
她眼底掠过一丝迷茫。
眼前这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陆临珹吗?
眼角余光察觉到她的视线,陆临珹转头睨了她一眼。
何歆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了。
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目光。
陆临珹打开车载音乐,悠扬的美式乡村音乐顿时在车厢内缓缓响起。
轻快的曲风,带点怀旧的气息,和这下着细雨的初冬显得尤其应景。
何歆瑶一边擦头发,一边随口问,“你和我舅舅认识多久了?”
等了会儿不见回应。
她有些疑惑地转头,却见身侧男人专注开车,冷峻的侧脸神情淡淡。
“不骂我了?”
“咳咳……”
何歆瑶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哪,哪有!”
仿佛十分满意她的反应,陆临珹薄唇微扯,抬眸扫了眼车内镜,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研究生同学。”
“研究生同学?”
“嗯。”
何歆瑶有些意外地转头望向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那么晚才认识?
还以为他们是高中同学呢?
听母亲说小舅舅研究生没念完就跑去搞什么古玩,当时还直接把外公气到脑溢血住院……
倒是没听说他在学校里交了什么朋友。
不过那会儿她也还小,外公外婆和父亲先后去世,家里的气氛十分不好,以舅舅那种闷声不吭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什么事都和家里说。
“你……和我舅舅很要好吗?”
陆临珹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随口应道,“还行。”
也是,不然都这么多年了,像她很多同学几乎都没有联系了。
车子朝路口驶去,路两旁的一草一木飞快掠过车窗。
细细的雨点沿着车窗落下,雨刮器发出沉闷的声响,尽职地将条条蜿蜒下来的水痕扫的一干二净。
路两旁的高楼大厦和法国梧桐不断掠过车窗,让人的思绪也不觉跟着恍惚了起来。
何歆瑶望着窗外,心里突然浮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怅惘。
这几年锦城的发展突飞猛进,GDP和各方面指数甚至都超过了省会。
离开了这么多年,这座她从小生长的城市竟然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静娴、大K……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倒显得她无所事事……
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工作,和母亲也闹翻了……
她的人生,可真是失败地一塌糊涂啊……
感觉副驾驶座的人突然安静下来,陆临珹眸光微动。
“怎么了?”
时至今日,何歆瑶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正常的说话方式和语气,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抛出一个刁钻的问题来。
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她换了个话题。
“你为什么要来相亲?”明明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缺女人的。
陆临珹抬眸扫了眼车内镜,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为什么?”
“明明是我先问的。”
何歆瑶想了想,试探地问,“年纪……大了?”
陆临珹没说话,只淡淡瞥了她一眼。
仿佛从前批改她的错题,主打一个鄙视。
何歆瑶摸了摸头,“那是……家里人催了?”
见他依然没回答,她嘿嘿一笑。
从前都只有被他压制的份,难得拿捏到他的弱点,她眯了眯眼,“也是,都快奔四的人了,平常压力应该很大吧?”
“那得……”
陆临珹终于出声,声调平稳,“……先问问你舅。”
何歆瑶摸了摸鼻子。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她那个臭屁的舅舅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老,她才不去找骂。
又是一阵沉默。
和缓的音乐在车厢里静静流淌,像夏日晚风轻轻荡漾过耳畔……
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建筑,何歆瑶有些迷茫,“以你的条件身边应该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才是,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来相亲?”
陆临珹镜片后的眸光微微一顿,随即哂笑,“你要是有钱,身边也不乏主动示好的男孩子。”
何歆瑶嘴角一扯,“这么说,看来你很有钱了?”
陆临珹面色不变,“还行。”
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眼角余光瞥见他腕上的黑色手表,她在心底咋舌,怪不得这么有底气,一个手表就够她奋斗一辈子了。
这还不算上屁股底下的这部车。
“陆临珹,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红灯了,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陆临珹眸光微动。
她……不记得阳光的事了?
转头看她,镜片后的眸光透出一丝审视。
何歆瑶被他看得一脸懵逼,“不能问?”
“没有。”
陆临珹收回视线,不知道也好,不然说不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给人打工而已。”
虽然那个人是自己亲哥。
何歆瑶:“企业高管?”
记得母亲是这么说的。
陆临珹抬了下镜框,“算是吧。”
“哦。”何歆瑶了然,也是,他可是博士呢。
“那你们公司还挺大的。”
陆临珹一手搭在窗台上,不答反问,“怎么?你有兴趣?”
何歆瑶耸了耸肩,“有钱人,谁不感兴趣?”
想起张正彦找的那个女富二代,她哂笑了一声,“找个有钱人,少奋斗多少年多好。”
绿灯了,车子再次起步。
陆临珹却没有转移话题。
“你不就找了个没钱的。”
何歆瑶闻言一愣,没想到舅舅居然连这事儿都告诉他。
她轻咬略显苍白的嘴唇,下巴一扬,几乎是有些挑衅地望向
男人,“对,所以我后悔了,现在只想找有钱人。”
四目相对间,却见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这样……”
何歆瑶一愣,正以为那张薄唇会如从前一样吐出嘲弄的话语时,却见他一手支颚,表情若有所思,“那我不就符合你择偶标准了?”
明明是听起来略显轻佻的一句话,偏偏配上那张清冷矜贵的脸,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
何歆瑶脸颊一烫,有些狼狈地偏过头。
“难,难道不觉得自己年纪比我多了些?”
三句两句离不开年龄,这小妮子就这么在乎年纪?
可惜……偏偏这点他无能为力。
陆临珹眼中掠过一丝微乎其微的自嘲,重新发动车子,薄唇微不可闻地扯了一下,“也是,不年轻了。”
他这么快就承认,反而让何歆瑶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他会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像母亲一样告诉她这个年纪的男人才是最稳重最靠谱的。
车内有一瞬的沉默,只有雨刮器沉闷的声响在重复,每一下都仿佛刮在人的心头。
车子缓缓驶上了立交桥,入目是宽阔的河流,两岸的绿道和棕榈树尽收眼底。
到底也不是那么蛮狠不讲理的人,何歆瑶反省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恶劣行径,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小声地解释,“其实那啥……也不算太老。”
陆临珹不置可否,视线掠过窗外又很快专注于前面的路况。
望着男人沉静的侧脸,何歆瑶停顿了一下,突然狐疑地问,“该不会,你和我舅舅打了什么赌?赌输了被迫来的吧?”
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种可能性。
他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当初教过的学生?
陆临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顿。
“但凡你的想象力用在读书上,也不至于只上个普通二本。”
又来了。
何歆瑶气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读书也是要靠老天爷赏饭的好吗?”
“脑子不行还不用功,怪谁?”
“陆临珹!”
何歆瑶真是恨不得踹他两脚,这人嘴怎么那么贱?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从旁边探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揉了揉她那头本就被风雨摧残地跟鸟窝似的头发。
“没大没小,叫叔。”
“叔你个鬼啊。”
何歆瑶气得怼了回去,“叔你也好意思跟朋友的外甥女相亲?”
可惜陆临珹对此丝毫不觉得窘迫。
“你舅说你这脾气没人敢娶,求我帮忙勉为其难收下。”
啧啧啧,何歆瑶咬牙,“我真是谢谢你了啊。”
这人的皮该是镀金的吧?
“不客气。”一瓶水递了过去。
何歆瑶愤愤接了过来,拧开瓶盖刚喝了一口,就听身侧传来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婚后洗衣做饭搞卫生一样不落就行。”
“咳咳咳……”
何歆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黄世仁啊你!”
再说,“谁说我要和你结婚了?”
又不是嫌活太长。
“令堂。”
何歆瑶气得把瓶子捏得脆声作响,“我是我,我妈是我妈。”
“当然,你母亲智商可比你高。”
不等她回答,陆临珹不急不慢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看人的眼光比你好。”
真是每一下都戳在了她的痛处上。
“陆临珹你混蛋!”
陆临珹眸光微动,“还有呢?”
何歆瑶深吸了口气。
只觉得骂了一句还不解气,仿佛要一报当年被毒打的仇恨,她一口气加了几个词,“混蛋猪头乌龟王八蛋!”
“臭蛋鸟蛋大混蛋!”
“嘴贱心毒大变态!”
啧啧……陆临珹摇了摇头,小妮子怨念颇深啊。
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骂完人的何歆瑶潇洒甩了下头发,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等到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第一时间望向驾驶座男人的脸。
“骂完了?”陆临珹神色不变。
“咳咳。”
何歆瑶有些忐忑地打量了他一眼,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多少有些不真实。
总觉得面前的男人随时都会变脸。
“喝口水。”
就这样?
见她不动,陆临珹好整以暇地扫了眼车内镜。
“放心,不收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歆瑶总觉得他好像笑了。
可是大魔头怎么可能会笑呢?
就算笑也是皮笑肉不笑那种。
不过经过这么一插科打诨,本来十分低落的情绪好像恢复了不少。
原本戒备的状态也在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在目睹她刻意找茬已经和母亲大吵的丑态后,他的态度依然淡定从容。
又或者是因为知道他是小舅舅的朋友,给了她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但绝不可能因为他曾是她的家教,和她一起度过了高二那个炎热的暑假。
她缓缓靠向真皮座椅,转头望了眼身侧气质沉稳的男人。
“说真的,陆临珹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像他这种看起来就十分冷血的男人,也会有感情吗?
她知道以他的条件肯定不乏女人追随,却不知道他自己是否也曾体会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陆临珹再次抬眸看了下车内镜,正要启唇,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抱歉。”
“没事,你先忙。”何歆瑶比了个请的手势。
陆临珹打开蓝牙,当着她的面接了起来。
“喂?”
“……”
“我会参加。”
“……”
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嗯了两声,冷峻的面部线条显得更加不怒自威的了。
电话结束地很快。
看着他挂掉电话,何歆瑶道,“如果你忙,就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
“不忙。”陆临珹转头睨了她一眼,“你想去哪儿?”
何歆瑶被他问住了。
舅舅去外地买古玩了,静娴和大K他们都忙着教小朋友跳舞,又不可能去找堂姐和堂妹,一时间竟觉得偌大的城市好像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仿佛看出了她的犹疑,身侧男人抬腕看了眼手表,“或许先带你去我公司。”
“不用了。”
刚才好像听说他十一点还要去开会?
现在都十点半了。
他还真是个工作狂,只是抽空出来相个亲。
何歆瑶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低低说了声,“帮忙送我回家吧。”
出来兜了一圈风,又骂了他几句,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她转头弯了下嘴角,终于露出今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谢谢你。”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破碎的阳光挣扎着冲破云层。
斑驳的光芒落在身侧女人姣好的脸上,几缕略显凌乱的碎发落在她额前,她脸上浅浅的笑容却依然清澈、干净……一如当年。
陆临珹收回眸光,抬了抬眼镜,低低“嗯”了一声。
之后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开到老城区,沿着区政府旁边的小巷穿进去。
何歆瑶有些意外,“你……还记得这里?”
这么多年了,附近的房子拆了很多,路也都改了,还以为他早就忘记了。
“嗯,以前走多了。”陆临珹道。
也是,他的记性可比她好太多了,不然以前也不会总嫌弃她是金鱼的记忆了。
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何歆瑶不再多说,朝他点了下头,“麻烦你了。”
正要推门,却听见身后响起男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她……当时有喜欢的人了。”
指得是他的前女友吗?
何歆瑶动作一顿,没想到他还记得之前的问题。
转头望向驾驶座的男人,只觉得镜片后那双黑眸愈发捉摸不透了。
有些意外,却也不意外,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法掌控的事。
只是再看向他,心里的防备不由减少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命相怜。
优秀如他,感情上竟然也不能随心所愿?
轻轻弯了下嘴唇,她的笑容已经一如往常。
“陆临珹,你会遇到更好的。”
陆临珹不置可否,薄唇却扯出一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或许。”
和他本来就不是多熟的关系,安慰的话想来他也不会需要,何歆瑶点了下头,转身推门下车,纤细的身影很快朝不远处斑驳的小区大铁门走去。
有风吹过,几片落叶随风凋零,阳光却一点一点地倾洒过来。
车窗缓缓降下,陆临珹拉开扶手箱从里面掏出一包烟。
点上一根,他坐在车里,就那样沉默地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明灭的烟火中,镜片后的眸光悠长而深远。
一直到她消失在花园拐角,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一根烟抽完,骨节分明的手重新搭上方向盘。
正要调头,目光却不期然被副驾驶座上那一条红色的手绳吸引住了。
他抬手捻起手绳,视线落在上面那只玉雕小猴子上。
年代有些久远的玉器,做工并不十分精良,甚至连绳子都褪色了。
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小小的玉雕触感温润而滑腻。
抬眸朝老旧小区的大门望去。
下一秒,男人的薄唇轻轻牵了起来……
何歆瑶到家时, 家里空荡荡的,母亲显然还没回来。
回房脱下身上那件潮潮的棒球服,想起刚才在咖啡厅的那场争执,她拿出手机, 手在通话记录页面停顿了好一会儿, 却始终无法拨出去。
回想母亲说的那些话,她眼中黯了黯, 最后还是关掉了手机屏幕。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阴霾的天空甚至现出几缕光线。
然而种在心里的一些隔阂, 却好像抹不去了。
头发也是湿的, 她拿上家居服进浴室洗澡。
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很快缓解了身上的寒意。
她仰头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任由水流沿着脸颊蜿蜒落下。
一室氤氲的水汽中,她举起手正要抹上沐浴乳,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左手腕空空荡荡的, 那条从不离身的手绳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摸了摸手腕, 关掉花洒眯着眼睛低头仔细寻找。
然而任由她找来找去, 几乎把浴室每个小角落都翻了个遍, 还是没找到那条手绳。
会在哪里呢?
她匆匆洗完澡换上家居服, 回房戴上眼镜继续到处寻找。
可惜将房间和客厅都仔细找了几遍, 还是没有找到那条细细的手绳。
何歆瑶真的有些着急了。
这条手绳或许并不算贵重, 但上面那块玉坠却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纪念物。
那是在她七岁那年, 有次父亲出差回来,说给她买了块玉坠。
那时的她虽然不懂欣赏玉器,却十分喜欢那只活灵活现的玉雕小猴子。
父亲见她喜欢也十分高兴, 说他特地挑了她的生肖猴子。
后来母亲知道这块玉坠花了父亲大几百块钱, 为此还念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父亲却依然笑呵呵的, 说玉石象征着福泽与祥瑞,还能给人带来庇佑,给闺女贴着戴着有什么不好。
父亲去世后,这块玉坠就一直陪着她,小时候挂在脖子上,长大后换成手绳戴在手上,就好像父亲还在身边一样。
形影不离的手绳突然不见了,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整个人瞬间都不踏实了。
她回想着自己今天去过的几个地方,仔细回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把手绳弄丢的,但是想来想去,却始终没有头绪。
今天一早就被母亲拉起来相亲,之后两人打车去咖啡厅,接着她负气离开广场在外面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她在路边遇到了……
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那部霸气内敛的卡宴。
陆临珹!!!
她眼睛骤然一亮。
他们起过冲突,她想要摔他没摔成,最后反被他拎起来丢进副驾驶座——
对,手绳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弄掉的!
她连忙拿起手机。
匆忙解开屏幕,却在点进通讯录时犯难了……
她不知道他的号码,甚至连他在哪家上班家住哪里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何歆瑶视线落到上面那一串号码上,连忙接起手机。
“咋样?我朋友不错吧?”
电话一接通,卫迟良带着戏谑的声音便从那头传来,“算不算意外惊喜?”
呵,惊喜?
“惊喜你个头,惊吓还差不多。”
不提还好,一提到相亲这事何歆瑶就气不打一处来,“舅舅,你是嫌我最近的日子还不够惨吗?”
“怎么会呢?”
电话那头的卫迟良声音一本正经,“就是知道你最近日子难过,这不特地把我认识的条件最好的男人介绍给你吗?”
何歆瑶咬牙,“我真是谢谢你了啊!”
“哎呀舅甥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改天请我吃顿饭好了。”
“你还真不客气。”何歆瑶冷哼。
“那是,毕竟是你老舅嘛。”
顿了顿,卫迟良沉吟道,“说起来你们还认识呢?这不……还省了相互了解的尴尬,多好。”
“好个鬼。”何歆瑶气道,“你是不是又为了抢什么古董把我推出来卖了?”
毕竟这个“古董痴”从前就干过这事,曾经还为了争一个宋代的乌金釉茶盏和朋友打赌说一个月之内能交到女朋友,最后找不到硬把她拉出来骗人。
想到这,何歆瑶更加笃定了,“你到底和陆临珹打了什么赌?”
“咳咳咳。”
卫迟良视线掠过刚到手的元代青釉葫芦瓶,有些心虚,“哪,哪里,我怎么可能拿你去打赌?”
也就是趁机让未来的外甥女婿提前孝敬了他一把。
“真没有卖我?”何歆瑶一脸狐疑。
“想多了你,你可是我最宝贝的外甥女,舅舅砸锅卖铁都不可能卖你。”卫迟良信誓旦旦。
可惜外甥女并不相信。
“拉倒吧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无语死了。”
想起早上的场景,何歆瑶就生气。
“怎么?人家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你哪里不满意了?”
卫迟良对于这点十分坚信,“不偏不倚地说,条件甩你那个前男友几条街都不知道。”
“你前几任女友条件都那么好,你怎么不娶了她们?”何歆瑶反唇相讥。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卫迟良清了清嗓子,“现在是讨论你的事儿,说正经的,早上见面感觉怎么样?”
“感觉什么感觉啊。”何歆瑶没好气道,“嫌我活太长就直说。”
“怎么?”握紧手里刚捂热的葫芦瓶,他十分关切地问,“哪点不满意了?”
“这根本就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好嘛?”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换了只手拿手机,她回到正题,“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不是吧?你们居然没留号码?”卫迟良一愣,“该不会人家没看上你吧?”
摸了摸头,不应该啊?
记得前两天和陆临珹通电话时,他无意中提起自己外甥女最近正在相亲,问他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单身男青年?
当时电话那头的陆临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回头他会留意。
结果下午陆临珹就带了盒新茶来店里看他。
两人喝茶的时候又一次提起这事,陆临珹说确实有那么一个条件适合的。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陆家小辈里只有那位花名远扬的陆昇和瑶瑶年龄相仿,当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瑶瑶可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坑谁都不能坑她。
没想到对面的陆董十分淡定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我。”
卫迟良当时一口头茶差点喷出来!
眼珠子瞪得老大地望向对面好友,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
陆临珹啜了口茶,“不合适?”
卫迟良勉强找回下巴,狐疑道,“今天股票跌了?”
话音刚落,对面一记冰冷的眼刀甩了过来。
卫迟良摸了摸鼻子,“不然呢?”
一向高冷的陆董竟然打算下凡尝尝人间烟火味儿?
对象居然还是曾经被他嫌弃空有其表脑袋空空的自家外甥女?
卫迟良怎么都觉得难以想象,而且这人平常也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对面好友镜片后的眸光虚虚扫了过来,“就说行不行?”
卫迟良瞪了瞪眼。
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陆临珹放下茶杯,语气不急不慢,“去年我拍下的那个宋代青釉玉葫芦瓶……”
卫迟良咽了咽口水,一双桃花眼瞬间瞪成了牛眼。
果然,下一秒,好友的诱饵抛了过来。
“你要喜欢就拿去。”
真的假的?
上百万的宝贝,这都能忍痛割爱?
卫迟良摸了摸下巴,一脸怀疑地看向对面神色淡定的男人,“别告诉我你这去樑城一趟,对我家瑶瑶一见钟情了?”
陆临珹神色不变,动作缓慢而不失优雅地给俩人的茶杯里加上茶汤。
以好友的性格,要是不怼回来,这便算是……默认了?
卫迟良只觉得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是吧,你真喜欢我家瑶瑶这款?”
明明从前给她补课那会儿就十分嫌弃啊。
难不成女大十八变,把这无情无欲的万年大冰山整动心了。
将面前神色淡然的男人从头到脚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卫迟良摇了摇头,太神奇了吧?
对面陆临珹不置可否,一脸从容地任他看。
而卫迟良观察了一圈下来,不由拍了下自己脑袋。
对啊,怎么从前就没发现呢?!
自己这好友颜值不错又有钱,关键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个工作狂,不仅洁身自好还十分毒舌,除了他家人身边几乎没有女人,应该能满足瑶瑶的择偶标准吧。
卫迟良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虽然年纪大了点,脾气臭了点,家里过分有钱了点……”
陆临珹倒茶的动作一顿,镜片后两束眸光淡淡扫过去,“所以?”
骤然变冷的声音冻得卫迟良一个激灵,瞬间换上笑容,“不过……要是能让陆老板叫我一声舅舅,还是挺值的。”
“舅舅?”
“哎。”
卫迟良有些嘚瑟地应了一声,下一秒却听见手机那头外甥女满是疑惑的声音,“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不应?”
诶,是瑶瑶呀?
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疼的手臂,一想起那天和陆临珹比拼过的后果,卫迟良就有些不甘心。
故意慢条斯理地说,“他呀……他那人忙得很,不是那么好找的。”
“我真有事找他。”何歆瑶没心情和他扯淡,“别卖关子了。”
我去,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舅舅放在眼里?
卫迟良正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威信,身后却传来朋友催促的声音。
“迟良,去老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