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悟—— by明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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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山里的雾还是没散开,眼睛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灰蒙蒙的。这山里本就没有一条正经的路,现在愈加难走了。
为了安全起见,多曼又点了一只追魂香,有这香引路反倒便宜了写。
出发的时候多曼再三叮嘱谁也不能脱队,就算是路上想方便也不能离开队伍超过三米。说完她特意看着德莱道:“我知道你很不耐烦听我的安排,但这事开不得玩笑,这山里连个猎户歇脚的木屋都没有,寻常人是不会上来的。一旦走散,发生危险的几率就高。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一窝蚂蚁都能要了你的命。”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德莱有种班里的学习差还爱捣蛋的差生被单独点名的感觉,心里恼火但还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今天走得山路和昨天没什么区别,一行人牢记多曼的话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德莱走了一段路后觉得肚子绞痛,需要解决一下。
因为是大号,熏到别人挺不好意思的,让他们先走自己解决完大事马上就追上来。
多曼不同意,只能将政策放宽到五米,并且让他每隔一分钟就出个声。
德莱不同意,这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么?
岩罗劝道:“放心吧!雾这么大,三米以外什么都看不清,你的隐私一点损失都没有。”
德莱只能一边办事一边吹口哨。用口哨声来遮掩一下尴尬的声音。
解决完大事,他用棍子扒着地上的落叶想把秽物遮盖一下,他德莱可是个有素质的人,不会因为这是在荒郊野外就一点体面都不顾。
棍子扒开落叶,发现叶下长了一丛菌子,粉紫色的菌盖圆乎乎的煞是可爱。岩罗在那扎度的时候跟他讲过,越是好看的菌子毒性越发强。他好奇心起,半跪在地上掏出手机准备拍下来拿去给岩罗看看有没有毒,没毒的话今天午饭就有着落了。
手机小心翼翼地凑近,按了快门。随着咔擦的一声手机的闪光灯亮起,眼前的蘑菇忽然喷射出烟雾状的孢子。他连忙闭眼捂鼻却还是太晚了,不过倾刻间他便觉得脑袋晕眩起来,浑身软绵绵的仿佛置身于彩云堆里,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七彩斑斓起来。
第77章
岩罗最先发现不对劲。德莱去办大事的时候,多曼为了安全起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德莱近一点,他悄悄往哪里移动了几步,假装欣赏风景。
德莱口哨声停了人却不见出来,他就觉察出不对来了。喊了一声德莱却没有回应声,心里就警觉起来。握紧手中的木棍正想进去探查一下究竟,却见德莱疯狂挥舞着木棍从迷雾中冲了过来,看见他抡起棍子就打。
他连忙退后,举起木棍抵挡德莱疯了一般的攻势。阿伽见状大喊着德莱的名字让他住手。
可德莱什么都听不见,他眼前看到的不是岩罗,他眼前的景象都是扭曲的,一条巨蟒张大了嘴扬着獠牙准备将他一口吞噬。
阿伽见喊话不管用准备冲上去拦住他却被多曼阻止。
多曼见德莱攻势凌厉但眼睛却直不楞楞的一点神气都没有就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十有八九是中毒了。她扭过头朝糯扎大喊道:“糯扎,放倒他。”
糯扎从腰包掏出一根手指粗的空心竹管,手指间夹着一根手指长的牛毫针。
吹针?!阿伽心中一惊,连忙阻止道:“这么长的针,视线又不好,万一失了准头射到他眼睛怎么办?”
多曼看着不便还手只能节节后退的岩罗,冷声冷气道:“要么给他一闷棍,要么给他一针,你自己选。”
糯扎一边往竹筒插针一边对阿伽道:“姐夫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往他要害招呼,就射射腿、射射屁股。这针抹了麻醉药,挨一针他就能安静下来。也不会有多疼,就跟打预防针一样。”
岩罗后退时踩到一个小坑,整个人仰天朝后跌在地上。德莱举高手中的木棍,对着他的门面狠狠挥了下去。跌倒时木棍不知掉到哪里去,岩罗前门大开挡无可挡,只能支起手臂护住脑袋。
多曼见状厉喝道:“糯扎,快。”话音未落德莱仿佛被定住一般,挥下的木棍离岩罗的胳膊只有堪堪几厘米。众人紧张的屏住呼吸。
预感的疼痛未降临,岩罗悄悄的睁开眼睛,还什么都看没看清楚就觉得眼前一黑,德莱又高又壮的身躯对着他轰然倒下,把他压了个结结实实,差点断气。
岩罗被德莱庞大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其余几人却齐齐松了一口气。阿伽赶忙上前把德莱挪开,翻开他的眼皮检查瞳孔。糯扎则上前抬起他的一条腿,把插在他小腿肚子上的针拔出来,用纸巾仔细擦干净过后又装回腰包里。这还能用呢,可不能浪费了。
看到岩罗还躺在地上一幅惊魂未定的我模样,糯扎又笑着去拉躺在地上的岩罗,并趁机邀功道:“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回去得请我吃饭、唱歌、蹦迪一条龙啊!别想拿路边摊和草棚卡拉OK糊弄我。吃饭要去蒸汽海鲜,蹦迪要去萨克斯。”
多曼走到阿伽旁边蹲下,捞起德莱的胳膊给他把脉。号了差不多一分钟,皱着眉头把他胳膊一扔,对岩罗道:“把你的鞋脱下来给我。”
岩罗也不问她要干什么,褪下脚上的一只绿色解放鞋就递给她。这种解放鞋轻便、防滑、质量好,最重要的是便宜,是岩罗爬山的不二选择。唯一的缺点就是要是洗得不勤快,那味道很上头。
阿伽不明多所以的看她握着一只鞋子气势汹汹的卷袖子,问道:“你这是要干嘛?他到底怎么了?”
“他被鬼上身了。”多曼一脸凝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瞎话:“那恶鬼还没走,必须得把他给收拾了。”
阿伽看着她杀气腾腾的样子,心里十分怀疑她只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抽德莱一顿。他提醒多曼:“你前天才跟我说过这个世界没有鬼的。”
“是我见识浅薄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果然人只要活着,什么怪事都会遇到。”多曼满不在乎承认自己没见识。说什么都没用,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她抽德莱。妈的,这一路上跟他说人话他就是不听,还差点把岩罗打残废了,不打他一顿难消他心头之恨。
阿伽看着她摩拳擦掌一副要抽死德莱的样子心惊不已,急中生智找她话里的漏洞:“既然你也是第一次见,怎么知道用鞋底子抽他一顿就能把鬼赶走。”
多曼内心很不满,这死男人是有多舍不得德莱挨打?她干脆耍光棍,两手一摊道:“鬼上身了用柳枝、桃枝抽就能赶走他,书上不都这么写么的吗?可这里没有啊!书上还说鬼害怕腌臢的东西,岩罗的鞋这么臭,说不定这鬼被熏得受不了就自己走了呢?”
阿伽咬牙,真能瞎编。
多曼不耐烦地叉腰:“你别这么墨迹好不好,你有更好的办法么?没有就闪开,他一直这么躺着要怎么赶路?呆会要是又下雨今天点的那只香可就要浪费了!”
阿伽肯定多曼让德莱清醒的法子肯定不是用鞋底子抽他一顿,但要是不让她抽她肯定不救人,搞不好还会趁机让探险小队散伙,他只能无奈同意。
多曼一点都没客气,也不管男朋友就在眼前,腿一伸就跨坐在德莱小腹上,举起岩罗那只布满污泥的解放鞋左右开弓往德莱脸上招呼去。清脆的啪啪啪声让围观的三个男觉得自己的脸仿佛也好痛。
她抽痛快了,长呼一口气,把鞋子扔还给岩罗。掏出一颗药丸钳着德莱的下巴迫使他嘴张开,把药扔进去后也不管他咽没咽下去,又喊糯扎给他喂点水,自己则去一旁让岩罗给她浇点水洗手,一边洗还一边朝岩罗抱怨:“你的脚是不是一个月都没洗过了?那鞋子臭得要命。”
糯扎从背包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慢慢的喂给德莱。见他被多曼抽得红肿的脸上全是一道道的鞋底花纹泥印,整齐的就跟印上去似的,又好心用矿泉水倒在湿纸巾上帮他把脸擦洗干净。
多曼的本事的确不是盖的,药吃下去几分钟后德莱悠悠转醒,除了觉得脑子发晕最大的感受就是脸疼,疼得火烧火燎的,鼻尖还萦绕着一股臭咸鱼味。
他迎着阿伽关切的目光哑声问道:“我怎么了?”
糯扎怕露馅,抢在阿伽前开口:“你被鬼上身了,追着岩罗打,幸好多曼姐及时出手把鬼给赶走了。”
“鬼上身?”德莱抚着疼痛不已的脸盘疑惑道:“我记得我是去给蘑菇照相,那个蘑菇突然喷出一股烟,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种怕应该是中毒不是鬼上身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多曼,多曼手插裤兜,嘴里叼着根香烟,耸耸肩道:“你又没跟我们说你被毒蘑菇的毒烟喷了。我们就看见你追着岩罗打,差点把他给打死,跟中邪一样。那就只能双管齐下,驱鬼的仪式搞一搞,解毒药喂一喂。”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是鬼上身,现在一句你又没说你中毒给推得干干净净。阿伽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糯扎昨晚所言不虚,一旦得罪了多曼她不把仇给报了是不会罢休的。
德莱又问:“那你们用什么法子给我驱的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看到连阿伽都眼神闪烁,德莱就知道这多曼这小娘们对他没干好事。怪不得脸这么疼,这小娘们肯定打他了。
竟然打他的脸?!他虽然长得没有昆布莱先生那么帅,但也算是有型有款让万千少女前仆后继的。她竟然敢打他的脸!
德莱气得胸口要爆炸,冲着多曼嚷嚷道:“你不是说我吃了毒菌也能救我么?怎么现在连中毒和鬼上身都分不清了?你们中国人就是这样,面甜心苦,嘴上说得好听,一肚子坏水。阴险透了。”
多曼本来觉得人她揍了,而且揍得很痛快。帮岩罗报了仇,自己也解了恨,真是越来越一箭双雕。听他不疼不痒的几句骂根本算不上吃亏。
但他单骂自己也就算了,把中国十四亿人民都捎带进去多曼就不乐意了。就算她公报私仇的借机抽了他几下,但忽略过程只看结果,她救了他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吧?他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多曼当即用轻蔑的眼神冷笑着回敬过去:“我们中国人阴险?我们中国人再怎么阴险,英国佬也是我们一枪一炮自己打跑的。哪像你们缅甸人,打不过英国人就和日本人勾结,还帮着日本人入侵中国,害我们四个口岸战火纷飞,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没有你们缅甸人带路孟定府土司能一门都灭了?我告诉你,这个仇我们市23个民族两百多万人都记着呢!别以为过了几十年就没人记得你们和日本人造下的那些孽。还敢说我们中国人阴险,你们缅甸人才是白眼狼。要不是仗着你们的英国爹帮你们划界,你们缅甸能有这么大的国土?你们竟然还去联合日本这个法西斯反他。在我们看来你们缅甸人才是真正的阴险,不仅阴险还不要脸,过河拆桥。”
多曼的语气抑扬顿挫、阴阳怪气,专抠人伤口,德莱听得额头、脖子青筋暴起,顾不得头还晕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就要冲过去揍多曼。
见他要朝多曼挥拳,虽然知道多曼不会吃亏但糯扎和岩罗还是摆开架势准备上去掀翻他。眼看一场混战在即,阿伽厉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昆布莱先生的话德莱不能不听,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举起的拳头,恨恨的瞪了多曼一眼。多曼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
阿伽扫了德莱和多曼一眼,沉着脸道:“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有错,多曼借机打人不对。德莱错得更离谱,不管怎么样,多曼救了你一条命,你醒过来到现在一声谢谢都没说过还想打救命恩人,接下来的路要是再遇上点什么事谁还会救你?”
他这种各大五十大板的行为引起多曼的强烈不满,她朝天翻了个白眼,铿锵有力道:“我没错,我救人有什么错?你计较我救人的方法有问题,那当时你怎么不想个好办法救他?现在人醒了就对我唧唧歪歪说我借机打人,你倒是说说我和他有什么仇要找机会打他?”
阿伽被她这么直不楞登怼到脸上还是第一次,一时间就怔愣住了,好半天都醒不过神。
第78章
场面极度尴尬,极度寒冷,连平日里脾气最好、最善解人意的岩罗也不愿意出来打个圆场,和个稀泥。
他们三个本来就是一伙的,不管多曼姐有理没理,他们都会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后给他撑腰。德莱刚刚的确是中毒了神智不清,但要不是糯扎手脚快,那当头一棒可是要他脑袋开花的。多曼姐帮他出气他还拆台,那他就太不是东西了。
同时他也觉得阿伽怕是被德莱过了毒气脑子不清醒了,跟自己女朋友论什么是非对错?
女人单身的时候单手能拎煤气罐,三观,五官样样门清。但一旦谈恋爱就柔弱起来了,一心追求男朋友不问缘由的偏袒。
连糯扎这么个嘴碎的,平时身上不揣十个八个护身符是不敢这么跟多曼姐说话的。多曼姐发起火来,那是拖拉机下滑坡—-拿都拿不住,阿伽和德莱小命休矣!
多曼刚刚赢了嘴仗,不说得意,起码心里是很畅快的。她现在就希望德莱再不知死活的顶她,她分分钟能修理他个瑞气千条,保证比刚刚的毒蘑菇还刺激,让他终身难忘。
心里这么想,脸上不免就带了出来,那头仰得鼻孔都快朝天了。
阿伽看她就快变小猪佩奇了,忍不住笑了,息事宁人道:“行了,行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让你们这么剑拔弩张的。都是德莱自己不谨慎,等晚上休息的时候我骂他,现在咱们还是赶路吧!不然呆会下起雨来就麻烦了。”
两个小的看向多曼,她要是还不高兴一声令下他俩就掏家伙把德莱射成刺猬。每根弓弩上都抹了药,包管让德莱以后再也不敢造次,把她当太上皇供着。
就这么息事宁人多曼脸上的失望很明显,她诚恳的建议道:“就这么算了?你们俩不再找点什么新仇旧恨讨伐、讨伐我?”
她根本就是故意找茬、惹事吧?阿伽又气又好笑:“再耽误下去追魂香就没了,打家一路吃了这么多苦头,要在这种小事上功亏一篑么?”
多曼鼓足的那股气泄了下来,瞪了阿伽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大喝道:“出发,这次谁要是再不听指挥,被狗熊追也不要救他。”
一群人一个接一个的跟在多曼身后,岩罗朝前面的多曼喊道:“多曼姐你走慢点,我想尿尿。”
说完也不管多曼答应不答应就钻入德莱先前方便的树丛。
多曼脚程不减,阿伽担心的问道:“岩罗不是让你慢点等等他么?”
多曼笑看他一眼,随手拿起手上的拐杖朝最近的一棵树上画了一个记号,指着那个泥印子意味深长道:“记号已经做给他了,跟不上那就是他的事了。”
阿伽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但深山里没有任何讯号,他无法证实心中的猜想。
岩罗很快就追了上来,搂着糯扎的肩膀。糯扎肩膀一斜骂道:“你尿完洗手了么你就摸我?”
岩罗两手一摊:“这荒山野岭哪里有水洗手,待会要是下雨我顺便洗洗。”
“滚。”糯扎快走几步离这个脏鬼远一些。
今天的天空虽然阴云密布,那云层又黑又厚沉沉的不知载了多少雨水,但庆幸这一路没落雨。天凉好赶路,一群人都闷着头跟着多曼在丛林中艰难前行。
待多曼宣布休息,整队人都瘫软在地上。不停歇的赶了五六个人小时的路,大家都很疲倦。午饭都是一边爬山一边嚼着干粮,都想着趁着没雨多赶一些路。
阿伽看着眼前仍旧辨不清东南西北的丛林,奇怪道:“怎么在这停下了,快天黑了,干脆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休息。”
多曼乏累得很,坐在地上靠着树杆,一条蜈蚣从她脚边爬过她都懒得看一眼。有气无力道:“快到了,在这休整好,待会好干活。”
“快到了?”德莱狐疑的看了周围一眼:“这里的风水也不像能建墓埋人的呀?”
多曼懒得与他分辨,冷笑道:“不信?不信就散伙吧,省的瞎耽误功夫。反正干粮也快吃完了。”
阿伽对多曼这种动不动就想散伙的行为皱皱眉,压下心中的不快笑笑打趣道:“你怎么跟猪八戒一样,动不动就想分行李回高老庄。”
岩罗摇着从参天大树垂下的藤枝,仔细听着声响,选定一根抽刀砍断,藤枝里存的水哗啦落下,跟自来水似的,糯扎连忙拿着空的矿泉水瓶去接。
岩罗把藤枝递给多曼关心道:“姐,你还撑得住么?”
多曼接过喝了一口,带着森林清冽气息的清水入喉,她顿时觉得精神了一些。
“我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上乏得厉害,还有些心慌。”
阿伽递给她一颗巧克力:“怕是低血糖,你赶快吃一颗。”
多曼接过来没吃,揣进衣兜里。摇摇头道:“不是低血糖那种心慌,是那种我觉得有人在喊我,但我却不知道是谁、他在哪里的那种慌?”
这是心慌?这是害怕吧!竟然还有多曼姐觉得害怕的东西,那玩意得多厉害、多可怕?
糯扎和岩罗的手悄悄摸向藏着武器的地方。到了这份上,怕是没用的,只能遇鬼杀鬼、遇魔杀魔了。
第79章
几人又忐忑继续前行。因为多曼一句心慌,搞得大家也疑神疑鬼起来。多曼的战斗力那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连她都觉得不对劲,其余的人心中都警觉万分,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立马摆开架势严阵以待。
多曼看得脑门直抽抽,忍了两次后忍不了,无奈问道:“你们这一惊一乍的是想吓唬谁?”一边把 糯扎从自己背后薅出来一边骂道:“你躲我后面就算了,弩干嘛对着我?刚刚弩上的箭都差点扎到我腰了。你是不是记恨小时候被我打,想趁机报复射我个对穿?”
何止小时候,我都长成这么大的小伙子了你还不是随时揍我。糯扎心里嘀咕,脸上陪着笑道:“哪有?我就是胆子小,躲你背后心里踏实。
”“切。”多曼不屑地哼了一声,瞅了一眼 德莱手中的枪,斜睨着阿伽似笑非笑:“你的呢,不掏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糯扎悄悄对岩罗道:“我怀疑多曼姐开车调戏姐夫。”岩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阿伽笑得十分纯良:“我是个奉公守法的人。国内禁枪,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多曼扭头笑眯眯地对板着脸的德莱道:“听见没,你老板说你不是良民。”德莱不屑的嗤笑一声,紧紧抿着嘴不出声。
挨了一记白眼的多曼也不以为意,掏出烟点了一根摇头晃脑道:“我说这一路怎么那么有底气和我穷横,原来是手上有家伙啊!也不知道这枪是用来防身的,还是用来过河拆桥的?”
德莱冷声道:“是用来防着某些人居心叵测的。”
多曼呵呵笑了几声,指着一个树丛对他道:“上面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既然你那么怕我害你们,那大家就分道扬镳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除了一片绿晃晃的树叶什么都没看到。德莱皱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多曼不理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阿伽:“你们两个到底谁是老板,到底谁说了算?”
阿伽用眼神示意德莱收起枪,温声问道:“你怎么了,是赶路赶得太累了还是心里不痛快,怎么这么大火气?”
多曼收了笑面无表情道:“我答应你帮你找到她的葬身之地,现在找到了,你们自己上去吧!”
阿伽挑眉:“都走到这了,你不跟我一块上去。”
多曼喷出一条长长的白烟,撇着嘴道:“那是另外的价钱。我可以做白工,我两个兄弟不能。”
糯扎和岩罗悄悄为多曼竖起大拇指。好姐姐!为兄弟着想,连男朋友都坑。
多曼敢这个时候坐地起价,那说明接下来的事情非她不可。说不定她刚刚就是瞎指了一个方向。阿伽明白,她出发前就已经醒过神了,知道他的目的,甚至知道他到底是谁。
他笑了笑应道:“好呀,要加多少?还是二十万么?”
多曼问糯扎和岩罗:“你们自己讲,二十万可以么?”
糯扎忙不失迭答应:“可以了,可以了.......”对上多曼愤怒的眼神他打了个突,搓着手讪笑道:“本来应该是四十万的,但谁让你是我们姐夫呢,给你打个五折。”
多曼......一点出息都没有,我想把你打骨折。
“那就给你们四十万,让这件事善始善终吧!”他掏出手机想转账,忽然想起这山里没有信号。抱歉的对糯扎和岩道:“现在付不了,等回去就转给多曼。你们放心,我不会赖账。”
多曼听见四十万他咯噔都不咯噔一下痛快就答应了,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不管什么后果你都要上去么?”
阿伽丝毫不犹豫点头道:“对。”
多曼心口一阵闷堵,恶狠狠地盯着他。这几天的艰难前行并没有让他形容狼狈,身姿挺拔、靡颜腻理。但不知何时他温和的眉目已经慢慢爬上了冷冽。言语一如往昔不惊不怒如暖阳拂过,但眼中却只剩碎琼乱玉的雪花。
多曼硬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咬着牙冷冷道:“既然你不后悔,那我也不会后悔。”
阿伽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再细品她的一语双光,心内一片黯然。本就是计划好的引诱,他该心无波澜的接受最后的结果,可真当要撕开蒙在多曼面前的真相他又觉得羞愧,觉得心裂开了一道缝。
他不该这样的,他是最该理直气壮的,这都是姓多的欠他的。
众人都以为多曼刚刚那一指是负起瞎指,没想到爬上去后她让糯扎和岩罗用芒刀砍断几棵树后,一个可容一人进出大小的山洞出现在众人面前。将头灯戴好,多曼领先一人朝洞内走去,糯扎和岩罗紧跟其后。
在狭窄视线受限的通道走了不知多久,大家还感觉到顶上淅淅索索地落在发间的碎土渐渐的变成了水滴。往旁边的洞壁一模,湿漉漉的。岩罗问多曼:“姐,要不要雨衣?”
多曼头也不回道:“不用,快到地方了。”
这洞内笔直好像都没有什么岔路,也没什么活物冲着他们乱飞,安静得仿佛一直走不到头。阿伽和德莱却知道,这样没有生机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心中都提着一根弦,生怕这洞穴内有要人命的机关。却不想多曼脚步不停的往前,糯扎和岩罗埋头跟上,别说暗器,石子都没蹦出来一个。
多曼终于停住了脚步,阿伽抬头望去,他们好像是走入了一个溶洞,狰狞的石笋倒立在头顶仿佛随时会朝着他们的身体插下。
光线还是不够,多曼从背包掏出一个电筒拧亮,对着四周扫射照去,光柱在一棵树上停下:“就在哪里!”
众人的目光朝光柱看去,顿时都毛骨悚然。
一棵大树长在水潭边,树冠已经快顶到洞顶的钟乳石。伸出的枝干挂满了写满符咒的红布幡,金色的咒文在电筒光影的照耀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辉。
岩罗不敢相信的喃喃道:“这洞里怎么还能有树,还长得这么高。”
多曼信步走到树边抓起一片布幡,看着上面熟悉的咒语扯了扯嘴角道:“这是阴魂木,有阴魂养着它当然长得好。”
她抽出腰后别着的短刀,朝空中一挥,几点摩擦的小火星闪过,链条抖动的声音在洞中响起。多曼把刀别回腰间,冲他们扬了扬下巴:“顺着这根铁链挖吧!”
德莱怀疑地看着她:“就这么挖?这树看起来很邪门啊!”
多曼看了他一眼:“我最后一次免费解答你的疑惑,下次再问我就要收钱了。这棵树没什么邪门的,它只是负责镇压恶鬼。这里面最邪门的是这些咒文.......”她拔下发髻上的金刚杵长簪往地上一插,朝德莱绽开一个漫不经心微笑:“和我。我们家下的咒文,有我在就伤不了你们分毫。”她的笑容在微弱的光影下诡异至极,看得德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阿伽听到多曼说这些咒文是她们家下的,浑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了。心中一片悲凉,他和她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岩罗在铁链附近燃了三枚塔香,盘腿坐下双掌合十轻声念祷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洞内本就不高的温度仿佛骤然又降了几度,不知从哪吹来的风让原本平静的水潭泛起了涟漪。树叶也交相摩擦娑娑,在寂静的山洞中冷冷回响。
多曼紧紧握着还插在地上的金刚杵长簪对糯扎道:“干活。”
糯扎从背包拿出一把工兵铲笑着对德莱和阿伽道:“两位,别干看着了,挖吧!”
糯扎第一铲下去,洞内的风忽然变紧了,发出阵阵渗人的呼啸。狂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吹得树间红色的布幡仿若发怒恶鬼的立发。水潭里的水被卷出几尺高的浪向岸上的人扑来。众人闪避不及,被冰冷的潭水浇成了落汤鸡。
多曼抹脸骂了一声“妈的。”从腰间抽出短刀,划破手掌又重新握住长簪。鲜血顺着簪子流进土里的瞬间,风停了。洞里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德莱握着铲子呆呆站立,双腿暗暗发抖,这小娘们是真的邪门啊!
第80章
看着浸入泥里的血,阿伽眉头跳了跳。他忽然想起多曼说过,她的口水和血包治百病。但看看现在的情形,她的血不仅仅能治病还能治邪祟。
几人挥着铁锹,不一会就挖出了一口覆着红布的黑棺,被从树上伸过去的铁链牢牢绑缚着。
见识了刚才的场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几人便齐刷刷的看向正拿纱布包扎伤口的多曼。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手掌疼得龇牙咧嘴的多曼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看我这大铁链子就会自己松开么?赶紧找出锁头砸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