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悟—— by明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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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曼领着一行人走到芦苇丛后的滩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就是这里。”
众人有了经验按先前的方法把招魂幡和香烛摆好。男主人看着泥泞的滩涂询问多曼道:“您呆会是不是还要打坐,这里又是水、又是泥的,我给您找个垫子吧。”
多曼摇摇头:“不用了。”转而又吩咐道:“我待会要念招魂经,念完一遍你们要跟着我重复最后一句,叫你女儿的名字,艾叶你回来,越大声越好。”
男主人点头:“晓得了,晓得了。”
多曼走近江水,听着江水流淌的声音,从系在腰间的一个小束口袋里掏出一把米撒向江面,手指掐了一个决便开始念念有词。
“隔山叫呢隔山应,隔水叫呢顺水来,山高骑马来,水深坐船来,崖子边边不要坐,水塘边边你罢蹲。阴是阴,阳是阳,阴别攀阳,阳别攀阴,阴阳要分清。回来、回来,艾叶你回来。”
身后的人跟着大喊:“回来、回来,艾叶你回来。”
亲戚中有个嘟哝了一句:“这不是小娃娃吓到后的喊魂调么,这种能把艾叶给喊回来?怕是骗人的吧!”
旁边的人连忙拍了他一下让他住嘴:“别瞎说话,这种巫师会耍药,要让你发财很难,要整死你很容易的。”
多曼不断重复着喊魂调,一次比一次快,众人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觉得刚才还风平浪静的江面忽然起了阵风,江水顿时湍急起来,芦苇丛也因为这阵风发出沙沙的摇摆声。月光映在多曼的脸上照得她本来有些黑的面盘死白死白的,配着她越来越凄厉的喊魂调,让人毛骨悚然。
“回来,回来,艾叶你回来。”多曼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后便双腿一软瘫坐在泥泞的滩涂上喘着粗气,撑在泥地里的双肘抖得仿佛随时都支撑不住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完事了?也没啥效果呀!
男主人满心失望,觉得自己老婆就是病急乱投医,打捞船都没办法的事,让一个神婆神神叨叨的念几句经就行了?这个神婆也是狡猾,还没办事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什么有些事情天意难违我也无能为力,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
被折腾一场却要无功而返,男主人满腹怨气。正准备招呼亲戚回去,忽然听见有人喊:“快看,快看,什么东西过来了。”
他心神一震,抬眼往江面看去,只见江面上一截浮木一样的东西从下游缓缓朝他们这个方向漂来。
亲戚中几个胆大的,不等那东西漂近就纷纷下水。蹚水来到那东西近处后激动地朝岸边大喊:“是艾叶,是艾叶。”
女主人闻言捂嘴大哭:“艾叶啊,我的女儿啊!”
把尸体拉上岸滩,众人连忙搀着男主人和女主人过去看尸体,这会倒没人理还瘫坐在泥地里的多曼。
多曼长吁一口气,抬起满是泥浆的手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忽然她觉得背后有一股迫人的力量。她猛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芦苇随风摇摆。
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知道有人躲在比人还高的芦苇丛中窥视着她。她不甘示弱,眼神凌厉的盯着芦苇丛。两人比着谁的气场先撑不住。
最终那人败下阵来,芦苇丛中一阵细细瑟瑟的响动后便回归平静。多曼没有追上前去看个究竟,敌友未分的情况下贸然追过去简直就是找死。况且,她没兴趣知道刚刚和她较劲的是同行还是敌人。
待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她爬起来对守着女儿尸体的两人道:“先别哭了,打电话告诉警察一声尸体找到了。你女儿是横死的,回去别忙着下葬,去庙里让佛爷多念几遍净。”说完,又拉开腰间另一个蓝底白花的小束口袋掏出几个纸包对刚刚拉尸体上来的人道:“你们也是胆大,她在江水泡了这么多天阴气最重,你们竟然还徒手拉她上来简直是不想要命了。这个药你们一人拿一包,呆会回去拿蒿子水洗个澡后兑酒服了。”
她的本事今天在场的人是看在眼里了,那几人连忙接过来千恩万谢。只有先前多曼念喊魂调时质疑的那个男人小声嘀咕道:“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谁敢乱吃,吃进去可拿不出来了。”
先前警告他的那人还是站在他旁边,闻言压低声音对他道:“这个女孩年纪小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男人嗤之以鼻:“这说不定是凑巧呢,早上去请她的时候她也说不敢保证一定会把艾叶喊回来,神婆就是那张嘴厉害,翻来覆去的哄人。”
警告他的那位看了他一眼:“刚刚你就没看出来,艾叶是逆着江水漂上来的。”
男人看艾叶尸体漂过来的方向,果真和江水流向不一样。顿时起了一声冷汗,连忙去看多曼,怕自己刚才那些话被她听到了。
多曼背对着他们站不远处的滩边,他那些话顺着风多曼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但她不在意,自古以来巫师凭着本事让周围的人闻风丧胆,但终归是不入流的行当。挨的骂只会多,不会少。
从古至今人对巫师从来都只有怕、没有敬。
第15章
第二天停车场相遇,阿伽发现多曼换了种打扮。绿色的棒球夹克,黑色的牛仔小脚裤,脚上一双运动鞋,肩上一个双肩包。看着她一副学生气的打扮阿伽调侃道:“今天怎么不穿筒裙了?”
多曼笑了笑:“今天不是要去溶洞么,穿裤子方便。”
阿伽觉得多曼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递给她:“你还没吃过东西吧?给你。”
看着这个鸡蛋多曼心中真是百味杂陈,昨天阿伽给她的鸡蛋忘记吃,理筒巴的时候从里面滚了出来,她逼迫叶敏给吃了。今早又递来一个。
她婉拒道:“你吃吧,我在宿舍吃了碗泡面才出来的,不饿。”
听见她吃过了阿伽怔了怔:“吃过了?我还以为你想去外面吃。”
多曼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把扎着丸子头的发顶抓得毛茸茸的:“我昨天忙,忘记跟你说要吃饱点再出门,勐来村那边没有吃饭的地方。你没吃早饭吧?要不找个地方先把早饭吃了,我等你。”
阿伽看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神色淡淡回了句:“不用了,直接吃午饭好了。”
多曼觉察出他有些不高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多曼觉得客户生气是不需要理由的,为了避免他空着肚子生气伤身体,她去米线摊上买了两个卤鸡腿和几个鸡翅膀。上车后递给他:“吃一点再出发吧,那边真的没什么吃的。”
见她去给自己买鸡腿阿伽的脸色好看了些,挑了一根鸡腿一边啃一边问道:“昨天那家人让你找的人找到了么?”
多曼捧着鸡腿、鸡翅伺候他吃喝,听到他问昨天的事点点头道:“找到了。”
阿伽惊讶地笑道:“这么神奇,你可真厉害。”
多曼谦虚道:“碰巧运气好而已,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十有八九都是巧合。”
阿伽饶有兴趣道:“我以前就听说允坎巫蛊盛行,想着现在这年代应该没人会这些了,没想到叫我碰到了,真是遗憾昨晚没跟你去长长见识。”
多曼一本正经道:“巫师在古时候其实就是大夫,人生病了能用药就用药,药没有用就求生拜佛,其实就是靠巫师那张嘴骗人,给病人一点心理安慰。你要是生病了一定要去医院,谁跟你说他有什么包治百病的神药你千万别信,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咱么得相信科学。”
“神、药两解嘛!这个我懂。那你是会神呀还是会药呀!”
多曼一脸诚挚地看着他:“我其实啥也不会,就是人家知道我阿婆以前是神婆病急乱求医求到门前,我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的。”
阿伽哪里肯信:“你都声名在外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你要是不灵验会有那么多人找你?我记得刚和你认识的时候就有人让你帮着收拾老公。”
多曼头一偏道:“那你也应该听见我跟她说我办不了,可她还是硬要我给她想办法。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只能哄哄她把她哄走了。”
阿伽狐疑挑眉:“你是怕我请你跳大神不给钱么?怎么这么竭力撇清?”
多曼心想,你给钱我也不去跳。你不知道一个花季少女在一个帅哥面前要竭力维持形象是多么不容易。
阿伽啃完鸡腿,多曼殷勤的递上湿纸巾,又把他啃剩的鸡骨头用塑料袋装好,准备呆会路过垃圾桶拿去扔了。
一路上阿伽一反先前的少言,饶有兴致地和多曼闲聊。一会问多曼有什么爱好,一会问多曼喜不喜欢看书,弄得多曼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忍不住又要胡思乱想的时候,马上默念昨晚叶敏对她的教诲:“赚钱、赚钱,什么都没有赚钱香。”
到了景区,多曼让阿伽把车停在停车场的大榕树下,背起自己的双肩包后对阿伽道:“除了相机你别的就别拿了,要走好长一段路呢。”
阿伽看了眼她的背包:“那你还背那么大个包?”
多曼耸肩颠了颠肩上的包:“里面没放多少东西,就放了两瓶水和一点急救药,不沉的。”
两人顺着石条铺陈的小路往前走,多曼一边走一边高兴道:“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应该没什么人来,咱们俩包场了。”
小路右侧的山涧里长满了绿蕨,几枝野姜花点缀其中伴着潺潺的溪水声一片生机勃勃。小路随长,但冬日里有这样绿意盎然的景色相伴倒也还适宜。
两人走了一刻钟才到达售票处。阿伽自觉的举起手机想要扫码买门票,被多曼拉住。
多曼朝他挤了挤眼睛:“你一天花两千块请我做导游,能省的我当然要帮你省,你退后这个教给我。”
说完她跨上售票处的台阶,脸凑近售票的窗口冲里面的人打招呼:“董叔,今天就你一个人呀!”
售票厅内一个身穿灰蓝色保安服的中年汉子见到是多曼就笑开了:“多曼呀!带客人过来玩呀?”
多曼摆摆手:“不是,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南腊酒和两盒缅甸卡崩烟递进去:“这烟是跟老缅买的,不是烟酒店卖的那种,抽着可香了。”
董叔接过烟凑近鼻子闻了闻满意地笑了:“你最近生意还好吧!”
多曼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生意,嗨了一声道:“托您的福,生意还不错。您先前给我介绍那么多生意,我一直瞎忙没顾得上感谢你。趁着今天有空我就过来卡你看您。”
董叔被她哄得笑呵呵,指着她背后的阿伽问:“这是你朋友啊!”
多曼点头:“是呀,没来过沧源,我趁着今天没活带着他附近瞎转着玩。”
收了多曼的烟酒,董叔很是上道,盛情邀请道:“那就趁着今天没人带他进去玩呀,来了咱们勐来村不进去溶洞不是等于白来了么?”
多曼咂咂嘴:“您说得对,那给我两把电筒我带他进去转转。”
董叔给了她两个头灯:“用这个,这个更方便。”
两人都没提买票的事,阿伽看得叹为观止。
开门放他们进去时董叔还问:“要不要我把音乐也打开。”
多曼连忙笑着摆手:“别,您千万别放,里面阴森森的,再配上音乐我觉得鬼都要跑出来了。”
阿伽拎着头灯好奇问道:“里面没有景光灯么?怎么还要自己带照明设备进去?”
多曼把头灯戴在脑袋上,调成远光后才道:“里面做了景观灯的,但我能带你进去更深的地方,溶洞里有岔路,左边那条我探过一次,虽然没走完但发现那里的景和外面的不一样更稀奇。”
本来以为按照阿伽那扫兴的性格。应该回来一句:“不就是石灰岩地区长期受地下水溶蚀形成的么,能稀奇到哪里去?”没想到这次他没扫兴,反而很感兴趣的点点头:“那段没开发过么?那真是太棒了,比较天然。没有人为强行的给它编一些美丽的传说,自己去观察、理解应该更有意思。真是沾了你的光,不然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新奇的地方。”
多曼受之有愧,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每天收你两千块。看你玩得不疼不痒的,想着另辟蹊径给你找点乐子么!”
阿伽终于感觉出多曼今天哪里不对了,这一路她提了很多次导游费了。也不知是心虚这钱拿得烫手,还是想提醒自己什么。首先可以排除心虚,心虚啥?第一天她忽悠自己在寨子里消费不是又真诚又乐呵的么?现在也不可能良心发现。那她到底是要提醒自己什么?要按时结账?
他俩站在一个围了栏杆的水泥高台上,进洞口还要下一小段石阶。多曼提醒他把头灯戴好,又有些不放心道:“接下来要全靠两条腿走了,下去还好说上来就累人了,三百多台台阶呢你行不行?要是不行我去董叔哪里给你借根登山杖。”
阿伽有心教教她不要随便问男人行不行,但又怕她恼羞成怒待会把他领到岔路深处然后扔下他自己跑了,只能含蓄的保证:“我行,我很行,你不用担心。”
他隐晦的开了趟车,多曼这个傻丫头无知无觉,还乐呵呵表示,行就好,她就喜欢身体素质好的男人,省事!
两人下了石阶走进洞口。从洞口往下全是一阶一阶的石梯,旁边安了护栏把游客和石笋隔开。阿伽一进洞口便感觉到一股寒意带着水汽扑面而来,他虽然不怕冷,但这股寒意顺着敞开的外套侵入皮肤还是让他一哆嗦,连忙伸手把外套的拉链拉上。
走在前面的多曼听见动静,回头朝他笑得得意:“幸好听我的话穿了外套吧?”这一回头她愣了愣神,阿伽回她句什么话她也没听清楚。
这个溶洞她下了不说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第一次觉得洞口像一张大张的嘴,待猎物进入便会轰然合上,把猎物全数吞没。
心中忐忑便警觉起来,上头的岩石落下一滴水都要细细听听动静。她这厢草木皆兵,那厢的阿伽丝毫不觉,对着拔地而起的石笋啧啧称赞,举着相机拍了一张又一张。
拍了一会觉得仿佛少了一些什么,仔细一想发现是少了多曼那些故事。继而发觉多曼今天沉默得有些异乎寻常,这不是她的风格呀!不由得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不拿着小册子给我讲故事?”
多曼回神也奇怪道:“你不是不爱听那些没根据的传说么?”
阿伽指了指栏杆内那些被五颜六色的景光灯照得有些狰狞的石笋苦笑道:“这里阴森森的,你要是再不说话我觉可能马上就要演聊斋了!”
多曼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在洞里回响着,传出去好远。她问阿伽:“那你想听那座石笋的故事,这里每一座石笋都有一个故事。”
看着眼前怕是有几百座的石笋阿伽赞叹道:“一座石笋一个故事,你们够能编的啊!”
多曼给他一个这算什么的眼神:“搞旅游不就是要摸清楚游客的需求和心理,每一景点不编上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游客回去怎么吹牛?”
阿伽点点头补充:“嗯,每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还要集齐以下几大要素,一,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不会有好下场,两人必须弄死一个;而,这段感情不是感动神仙就是感动佛祖;三,那些神佛被感动后也不让他俩复活。把他们变成石头、变成树、变成鸟或者蝴蝶啥的,让他们为后世搞旅游的提供创收的素材。我都不知道是该佩服那些神佛能掐会算、高瞻远瞩,为你们这帮搞旅游的创造了就业岗位,还是该嫌弃神佛闲得慌,那么多大事不去管,管俗世红尘中这些男男女女的感情问题,这不是汉族神仙里月老的活么?”
这番吐槽让多曼笑得差点从石梯上滑下去,抓着栏杆哎呦、哎呦直叫肚子疼。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深吸几口气把笑意压下去后正色对他道:“好了,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了,我想想这洞的传说有那个不涉及感情问题的。”
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会,摇摇头道:“要一点感情问题都不带的好像还真没有,不过佤族的出处和这个溶洞的形成还有点关联,你想听么?”
阿伽给她一个请开始的手势。
多曼一边下楼梯一边道:“这个故事要从佤族的长诗《司岗里》开始讲,司岗就是容器的意思,但我们一般翻译成葫芦。里,就是出来的意思。所以你会在沧源看到很多人从葫芦跑出来的雕塑和画。传说天神达西命一个人生活在混沌间很是孤独寂寞,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眼泪不断地冲刷着大地形成了山川河流,大地有了生机便孕育出另一个灵魂,那就是人类的母亲--地神。天神和地神在一起生活后又孕育出了日、月、星辰,于是天地间有了光亮。
天神见大地一片荒芜便开始创造万物,因为工作太忙便冷落了地神。地神便用泥巴捏了人来给自己解解闷。而且那个时候的人只有生没有死还无节制繁衍,很快大地便聚满了人类,他们不事生产啃食土地和树木。
天神的心血被大肆破坏很是生气,让火神燕子把火种撒向大地,想把人类全部烧死。地神看见了就把仅剩的几个人藏进这座山的山肚子里。一只云雀听见山肚子很热闹就把山啄开一个口,人类又走了出来。
看到人类天神很生气,地神向天神求情,天神便说:‘除非他们经历一次生命的蜕变,我才会饶过他们。’地神神同意了。
天神让人类回到山洞里经历了水与火的锤炼,把他们化为血肉之躯,生命不再永恒。最后他们又经历了各种艰难险阻走出了山洞,从此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人。”
听完故事的阿伽鼓掌表扬:“不错,不错,虽然逻辑不通又充满悖论,但这个故事的立意是好的。”
多曼,明知道他嘴里不会有好话,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什么立意,我怎么没悟出来。”
“就是你们中国以前讲的计划生育的重要性,要是那些传说中的人讲点计划生育,少生孩子多种树,别超生超的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天神哪里会生气放火烧他们,对吧?”
这人!多曼又气又好笑,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你对天神尊重点。”快步往下走去。
阿伽追上她没完没了道:“这个不好听,重新讲一个,讲一个稍微接近真实的。”
多曼连下两个台阶离他远一点,撇着嘴嘟哝道:“这种神话传说哪里有接近真实的?接近真实那是走近科学。”
阿伽追在后面不死心道:“你这个故事肯定是为了迎合市场后来改编的,连汉族的女娲娘娘都改了个名字友情出演了。而且这洞以前肯定不叫司岗里,你给我讲讲它改名前的版本。”
多曼停住脚步惊讶地看着他:“行呀你!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不叫司岗里。”
阿伽也停住脚步斜倚在栏杆上,大拇指朝后向洞口指了指:“我刚刚进洞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石壁上有一条纹路像龙一样,活灵活现的,那这洞按照古人的习惯不是应该叫什么什么龙洞么?”
这逻辑,多曼觉得给一百分都不嫌多。她摸摸鼻子佩服道:“这以前的确不叫司岗里,叫藏龙洞。说是有条小白龙在新米节的时候出来看热闹被雨给淋感冒了,连打三个喷嚏把地上给喷出一个大洞,结果地上的河水顺着这个大洞给流光了。人民不能灌溉就追着小白龙让他把河水给还回来,小白龙也没有办法,就躲进洞里。”
故事讲完,阿伽一副兴趣缺缺的倒霉样,一脸:果然又是一个无趣的传说。
欠揍的样子看得多曼手痒痒,决定给他讲一个她道听途说压箱底的传说。
第17章
“其实我刚做导游的时候听勐莱村一个爱喝酒的老头讲过,说是人类惹到了邪魔被囚禁在密闭的崖洞里出不来,万能的神灵莫伟派了小来雀凿开岩洞,人才得以走出山洞。是不是听着跟第一个故事没啥大区别。听到后面你就知道了,人走出山洞的洞口很有意思。山讲的是同一支山,洞口却不是咱们走进来的这个洞口。传说的洞口实在是南锡河对面缅属岩城的八格岱。而且解放以前他们剽牛献祭也是去的八格岱。”
听到这里阿伽提起了兴趣:“那意思是说这个洞还有条路通向八格岱?”
多曼摇摇头:“这个洞最终通向哪里众说纷纭,有的说通向耿马,有的说通向孟定,最多的说法就是通向缅甸,但都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走完过这个洞。有几个听说过这个传说的探险队去八格岱看过,翻遍了方圆十几公里的草木,根本找不到一个能进人的洞口。”
阿伽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可就太有意思了,以前的献祭是很有讲究的,不会随便选一个地方就献祭。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地方为什么要硬扯在一起。”
多曼耸耸肩:“传说不就是这样么?你光听见说,就是不知道打哪里传的。”
两人这么说说走走,300多台的台阶一会就走完了,看着分岔的路口,多曼问阿伽:“左右我才走过几百米,你确定要进去么?”
阿伽的脸被五颜六色的景观灯照得一会红一会绿,在灯光的映衬下他的笑显得有些兴奋和激动,他意味深长道:“就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才让人有探索的欲望,不是么?”
走进左边的岔道,步行十几米后便感受不到那些景光灯的光线了。多曼把头灯又调亮一些,两人就着头灯的光线走在洞内一小支地下河的岸边。里面的景观没有了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景光灯,反而更先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一种质朴的美。
地下水漫过被冲刷出来的梯田,让人觉得那就是一畦肥沃的水田,真想担上一担秧苗插上去。不远处的女神柱衣决飘飘,伸出的一只纤手似在指路又仿佛要抓住什么。
越往里走越黑,湿气也越重。多曼在重重的湿气重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腥气。虽然传说地下河里有鱼,但多曼觉得这不是鱼的腥味。她暗叫一声不好,不等他提醒站在小河边的阿伽小心,一个黑影从一旁的石笋林中窜出,越过小河直扑阿伽。多曼只来得及从背后抱着阿伽滚向一边,堪堪躲开攻击,凌厉的爪风从脸颊边掠过,她暗叫一声好险。
没等她做出应对,那黑影是一击不中,又飞扑朝滚在地上的两人袭来。多曼听到一阵厉风呼啸而来,连忙背过身把阿伽护在身下,肩膀一下子被背带扯紧,紧得仿佛勒进肉里。一声刺耳的唰声过后,被后背那股拉扯扯得上身抬起的多曼重重摔在阿伽身上。背包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手摸到一瓶掉落的矿泉水,这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攻击又疾又狠,多曼来不及多想,捡起矿泉水挥掉那东西袭来的胳膊。一抬头顿时被吓了个透心凉,一只巨大的猴子,距她不过两尺,正朝她呲牙怒目。黑黝黝的爪尖带着弯钩的尖爪闪着寒光又朝她挥来。
看着它胸口仿佛被烙了印,多曼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玩意,。眼看这一爪子就要毁了自己的花容月貌,多曼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矿泉水用力朝它的门面扔去,正中它的右眼。只见它捂着眼睛吱哇乱叫,声音在空旷的洞中显得特别凄厉。
多曼伸现在不敢闲着,一手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小药包,一手从腰间掏出一根尺把长的小木棒。
那只猴子遭到反击愈发愤怒,呲着牙跳起来呼啸着从高处朝多曼扑来。多曼拿着药包的手一扬,粉雾撒了猴子满面。站在多曼身后的阿伽吃惊地发现,这猴子速度明显慢了,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扬。
多曼看准时机,一棍子敲在它的天灵盖上,猴子应声倒地。多曼握着棍棍柄用力一拔,一把闪着银光的短刀立现,她口中不知念着什么,对着猴子的心窝就要桶过去,却听到身后的阿伽哎呀一声。
难道这玩意还有同伙?多曼心中一凛连忙回头。却见阿伽站在小河中,多曼的突然回头,头灯刺得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拿胳膊挡在眼睛前不好意思道:“我怕你捅它血乱喷喷到我,就想着往后站一站,没想到一脚踩空踩到河里了。”
多曼再回头,地上的猴子已经没了踪影。
多曼把刀收回去站在岸边问阿伽:“你没受伤吧?”
阿伽抬脚上岸,把登山靴脱下控水,一边控一边苦笑道:“没受伤,但这水好冷,我脚都僵了。”
控完两只鞋的水穿着湿漉漉的袜子踩在地上,看着一地狼藉问道:“刚刚那是猴子么?怎么那么凶还攻击人?”
那是猴子鬼!话到舌尖想起自己在车上跟他说过那些都是封建迷信,还是不要自己打自己脸的好。
她轻描淡写刀:“可能是猴子误入山洞迷了路,找不到吃的就抢人。”说完催促阿伽:“你先把鞋穿上,咱们要赶快出去。不知道那只猴子缓过劲会不会再来。”
刚才的情形实在是惊险万分,阿伽哪里还有继续参观的兴致,把湿袜子揣口袋里光脚套上鞋。
多曼的背包被撕了个大口子,但她还是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放进背包里抱在胸前。不同于来时的轻松惬意,两人跟鬼在后面追一样肾上腺激素报表,300多台台阶一口气不歇的爬完了。
出了洞口两人喘得跟破风箱一样。站在棕榈树旁抽烟的董叔被两人满头大汗,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狼狈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阿伽刚想告诉他里面有只会攻击人的猴子,不等他开口多曼便抢先道:“走岔路道没看清楚掉河里了。”
董叔同情地看着两人:“很冷吧?怎么那么不小心?”
阿伽则是奇怪地看了多曼一眼,多曼假装看不见,只朝董叔道:“董叔,给我个塑料袋,我包破了。”
“售票处有那种印着宣传语的无纺布袋,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见董叔走开,阿伽想问为什么不告诉董叔里面有只猴子,那只猴子还很具有攻击性。多曼却自言自语道:“这么多东西一个袋子怕不够,得多要两个。”一边说一边追董叔去了,留阿伽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