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著枝—— by清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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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站也要吃药,谁让你晚上睡觉不吹头,窗户也不关,生病不吃药怎么才会好?”
“我已经好了,不吃。”林檐态度坚决。
“不会打瞌睡的,”萧池就放低了声音哄:“上课的时候我帮你看着,老黄过来我就叫你。”
刚刚提着早点进门就看见他们在楼梯口讨论吃不吃药的问题的夏桐:“……”
怎么回事,怎么他从这两个人身上看出来一种打情骂俏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啧,我怎么感觉这章要被锁。
第66章
昨晚上感冒发烧, 早晨又五点醒的,胡闹了一通,林檐坐在班上, 语文书拿出来的时候,没什么精神的他就开始犯困了。
眼皮垂着,脑袋低下来,靠着墙, 听着诗歌鉴赏更是催眠,林檐眼睛合上就睁不开, 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他打瞌睡, 萧池就替他看着, 讲台上的老张带着镜片依旧锐利的目光向这边一扫, 他就在桌子下面拍拍林檐的腿。
好像读书的时候, 窗户外面的太阳都很好,反倒是放学下课,小气鬼太阳就躲在云层后面不肯出来碰面。
外头的阳光金灿灿的, 窗户外面的枝丫似乎很久没有修剪了,一路窜到四楼, 树枝阴影透到教室里面来。
靠着窗身上氤氲着枝影的少年睁开眼睛,但是因为犯困,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
林檐低头看书,努力的跟上老师讲课的进度。
但是一大堆冗杂的文言,少年两道眉毛快靠在一起,眼睛眯着,半天也找不到老师讲的那句悟已往之不谏在哪里。
“讲到这了, ”书上多了一根修长的手指, 萧池指着书的倒数第几句, 小声提醒:“听不清没关系,回去我给你讲。”
林檐眼皮一抬,课桌上好几本语文教材解析,老师给的,周末的时候去书店买的,还有各种参考书,把古诗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是窗边犯困的少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点了点头:“那等你回去给我讲。”
“好,喝点水,”萧池把保温杯盖子拧开,放在林檐的桌子上:“说不定能清醒点。”
喝水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只能让干燥的喉管好受一点,林檐喝了两口,又接着用手撑着脑袋,眼皮发沉。
萧池这厮,看着人模人样的,认真听课,记笔记,在老张的目光转过来的前一瞬,总能精准的叫醒林檐,借此躲过语文老师的魔爪。
到后来,萧池嫌弃把手从桌子上面放下来拍林檐的距离太远,最后他直接把左手放在下边,握着林檐另外一只没有用来打瞌睡撑脸的左手。
两只手紧握着,快被张伟平发现了,萧池就不动声色的捏捏林檐的手,然后林檐就清醒过来,迷茫的拿起笔,在书上跟着老师的讲课,不知所云的记笔记,那字写得,比狂草还要飘逸。
林檐脑袋沉,一直撑到下课,欢乐的铃声在广播里面响起来的时候,他再也坚持不住,一只手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往下一倒,眨眼间就睡熟了。
讲台上想要说下课的张伟平眼神一瞥,看到靠墙后排倒下来的一颗头,当即眼神一竖,教案也不拿了,也不让下课了,下了讲台径直往最后一排走。
现在的学生就是狂妄,皮的无法无天,刚才上课的时候就想说他了,那脑袋一分钟能往地下戳十几次,张伟平这个五十多岁的人还要担心一个小年轻的颈椎受不受得住。
之所以没说他,是看在林檐还算端正的态度上,哪个年轻人上课不犯困,只要努力对抗了,张伟平也就不说他了。
可是这下课铃刚响,他还在讲台上面没走呢!还有最后一句诗没讲完!这个小同学就已经把脑袋迫不及待的往桌子上放了,是不是太不把他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
林檐趴着头顶上的发旋在张伟平看来都是嚣张的象征,一时间,从林檐那每科都很完美只有语文分数红艳艳的成绩单到这个小混球生编硬套干涩难嚼的小作文,张伟平推了推眼睛,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带着今天一定要给林檐一个难忘的教训走到最后一排。
六班学生都没动静,都憋着坏想要看好戏。
这两个人聪明又格外老成,一般把老师气了个半死还找不到错处,但是那些老师和学生斗智斗勇也不是全无经验,普通的招数已经治不了他们了,对付萧池林檐他们,每次都是一场好戏。
想着林檐这次可惨咯,老张平时已经是对他是格外照顾的了,今天是让他回去背古文还是默写季姬击鸡记,每天一篇,第二天交给老张批改,顺带着在办公室聆听一番从业二十多年头一次遇到如此难破的瓶颈期的中年老师的教诲。
“你这是……”
“老师,他生病了。”张伟平气势很足的说教被萧池打断了。
“昨晚上吹了风发烧,三十八度,”萧池身体靠着桌子,底下和林檐拉着的手还没松开,他沉稳的坐在椅子上:“今天早上才降温,保温杯里还给他泡的感冒冲剂。”
桌子上面的两个水瓶果然都是黑漆漆的液体,一股子苦甜味。
“他生病了?”看着睡觉的林檐,张伟平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截:“感冒发烧怎么不在家休息,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拿点药吃吃?”
学校里面那么多学生,即便让他们去相信体育老师是真的病了没有来上课,张伟平也不会怀疑萧池和林檐两个人会说谎。
毕竟当初在办公室他和韩阳问他们两个是不是对这门课的老师有意见,所以考试才会考出来这么一个丑陋的成绩。
“不是老师,”他们两个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我们只是单纯对这门科过敏,和卖给我们过敏原的人没有关系。”
多么朴实又真挚的回答,张伟平和韩阳感动的赏了他们一人一套竞赛卷子,每科的都有,一天一张,做完交给科任老师检查,错一道题再加一张卷子。
总之,宁愿把老师比喻成贩卖过敏原的不良商家,也不愿意说点好听的骗骗老师的学生,总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说谎。
“他说好多了,不想拉下进度,”他们两个的数学物理都快预习完整本书了,萧池睁眼说瞎话:“今天早上吃了药,现在已经不烧了。”
“那他刚才上课的时候一直打瞌睡,还能坚持吗?”刚才有多生气,现在的张伟平就有多好说话,甚至于想要冒充黄霞的签名:“要不我冒充你们班主任给他开一张假条,你带他回去休息一天,等病好了再来学校。”
“不用了老师,”萧池很有礼貌的拒绝了老张冒充黄霞签名的建议:“下课了,你快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刚刚讲了一节课辛苦了,多喝点水。”
萧池身高腿长,这个身量的年轻人要是懒散一点,很轻易的就会被人认成不正经吊儿郎当的那一类人,但是他眉眼都生的极其周正,脊背笔直,架着一副眼镜给人一种非常稳重可靠的感觉。
这人在学校里面除了某一门偏科,其他方面都可以称得上是品德兼优的学生,况且偏科也不是偏的他那一门课。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容易因为学生的两句关怀心软,张伟平笑着拍拍萧池的肩:“老师自己知道,等林檐醒了叫他多喝点热水,要是还不舒服就请假回家,别撑着,身体才是学习的本钱。”
““还有你们,”张伟平往讲台上走,转眼就变了一个脸,背着手,步子慢悠悠的,老师的架子很足:“最近几天不要想着天气热了就脱衣服,该穿外套还是要穿上,最近换季,又有一波流感过来了,尤其是你们小孩子,要注意点。”
“老师,”有人好奇举手:“最近什么流感呀?”
张伟平:“……”
他只是教育学生顺口一说,到底是什么流感,有没有流感,这个张伟平倒是真的还不知道。
“能有什么流感,”这个时候我们从来不会让班上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的徐舟出场了,他靠在椅子上晃着脚:“猪瘟。”
就连张伟平都笑了:“我看你像得了猪瘟,行了行了,下课,要上厕所的干净去,下节课是你们班主任的课,要期中考试了,你们好好考,加油。”
本来想教训一下上课睡觉的同学的中间男人夹着教案,端着陶瓷杯,出教室门时还哼着歌。
“哎呦,走走走,上厕所,憋死我了。”
“刚子,小卖部去不去,我要去买饼干。”
“谁有墨水啊,我钢笔写不出字来了。”
“现在都是零点五黑色墨迹签字笔,你用钢笔写,考试的时候答题卡能读出来吗?”
“我用它练练字帖,以后签字好看。”
老师一走,下课后的教室就像掉进了马蜂窝,瞬间吵嚷开来。
一只手在桌肚下面握着林檐,萧池单手在书包里面找药,挑挑拣拣半天,最后找了一包糖浆,刚才上课的时候,他听见林檐好像咳了两声嗽。
“老萧,你在干嘛呢?”徐舟拿着一个粉色杯子要去接水,看见萧池在桌子上堆了一堆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犯贱:“这是要在班上倒腾副业,萧医生,我最近胃疼,你看我要吃点什么药?”
萧池整理从书包里面翻出来的东西,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搭理他。
“哎,老萧,你这人……”
萧池抬眼看他,目光镇定:“你滚不滚。”
“……”徐舟一拱手:“得咧,我这就走,不打扰您的小同桌睡觉,告辞。”
徐舟这小子, 白长一米八的大个子,心眼不多,全都长在逆反心理上了。
下课的时候, 他找萧池说话,那厮只顾埋头选药,看都不看他一眼。
徐舟:“……”
行,看在小林在睡觉的份上, 又听见刚才萧池说他感冒了,徐舟姑且可以先去接水。
等到上课前一分钟的时候, 萧池主动转身, 把还在睡觉的林檐拍醒了。
林檐抬起脑袋, 眼底朦胧未散, 俨然还没睡醒。
徐舟一直往这边看着呢, 看见林檐总算是起来了:“老萧……”
萧池根本头都没往这边转一下,反倒是把水杯往林檐身边放,让他喝一点。
徐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塌下去。
被灌着喝水的林檐看见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萧池看一眼右上方。
萧池只是顺着林檐的意思侧了侧身子, 眼神在看见徐舟的时候又收了回去。他抬了一下林檐的杯子,说了几个字,那口型非常好懂,徐舟一眼就看明白了。
他说的是:“不用理他,你喝你的。”
徐舟撑着桌子,想要愤怒的站起来。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来了。
黄霞标志性十足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的上了讲台,其他学生都纷纷回到自己位置上, 只有中间最后几排的一个大傻还保持着撑手蹬腿的姿势。
“您这是准备跳高吗?”黄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把书放在讲台上:“这个场地是不是有点施展不开啊, 要不去操场的单杠上跳?我这一节课都给你跳好不好?”
好像老师教训学生,大多都喜欢这种阴阳怪气的方式,徐舟抽了抽嘴角,收回搭在板凳上的手,坐好了。
“兄弟,”许硕在桌子底下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你是不是der?”
“滚。”徐舟给他腰子上来了一拳。
“上课之前,说两个事,下周期中考,全校所有学生一起,这几天准备一下,好好复习……”
黄霞个头小,声音倒是很大,站在讲台上没见怎么用力说话,全班都能听得清楚她的声音。
坐在位置上,徐舟在书桌抽屉里摸了摸,带了个手机出来,解锁就点开微信,找到萧池的名字手指按得飞快打字。
他要倾吐自己的不满。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都算不上正事,徐舟只是想找萧池普通的闲聊两句。但是萧池这三句话眼皮都不抬一下的死样子,他就非得要萧池和他说话。
这该死的热脸贴冷屁股还上赶着的人类的劣根性。
键盘快要被徐舟按出残影,一条一条的消息发出去。
徐舟:老萧你个老六,为什么不理我?是兄弟吗!
徐舟: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还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能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行径。
徐舟:我刚才喊你的时候你聋了?人家小林都听见了你没听见,上年纪了耳朵不好?
外套口袋里面的手机不停的振动,萧池一只手放在书桌上握着笔,另一只手把手机掏出来,扫了一眼,正想要关静音,徐舟的消息适时的发了过来。
徐舟:你别想装没看见,我都看见你低头盯□□了。
徐舟:老萧,狗东西,回我消息!!!
萧池:“……”
“有事?”转着笔,萧池单手打了两个字。
嗯哼,看着萧池的回复,那种嗓子眼里好像塞了一个东西的异物感总算下去了,徐舟气顺了不少。
徐舟:你今天心情挺不错啊,下课的时候我看你满面春风的,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下课的时候,萧池想到刚才下课的时候他在给林檐找药,不知道徐舟是从哪里看出他心情不错来的。
没等他回复,徐舟的消息又过来了:你别和我装,看你笑得一脸桃花开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对象了。
徐舟是个话唠,萧池就两个字,他也能叭叭一堆,这段话刚发过来,下一段大片文字又来了。
徐舟:说真的兄弟,你最近是不是有情况,真的假的?卧槽,你要是谈对象了,那你不得每天送女孩子放学回家啊,那小林怎么办?
萧池不懂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臆想是怎么来的,更不想搭理他最后自说自话的妄下定论。
不过,看了旁边虚虚搭着眼皮,不知道是在犯困还是在发呆的林檐一眼,萧池止不住唇角往上翘了翘。
他看着心情很好?确实是,谈对象也说对了一半。
萧池笑着往讲台上看了一眼,单手在课桌下打字,现在这些孩子的技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不用看就能凭着肌肉记忆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半天没回复,徐舟还想再输出,就收到萧池发过来的新消息。
萧池:看前面。
前面有什么好看的,徐舟一愣,条件反射的抬起脑袋。
正对上黄霞凝视着他的死亡眼神。
“……”
“你盯着你的□□傻笑什么?站起来,”黄霞慢条斯理的一推眼镜:“徐舟同学,把我刚才讲的问题复述一遍。”
徐舟只顾着打字,根本没留意老黄说了什么,他站起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许硕在他身边,小声提醒:“考试,期中考试。”
徐舟没太听清,小声复述:“看狮,什么看狮?”
许硕要对他无语了,正打算找一张草稿纸把字写下来,本子翻到一半。
“说话提醒还不够,还要写下来给你看,你们两个不愧是兄弟,许硕,你要不帮他回答这个问题。”
黄霞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许硕立即把笔扔下,摇头成拨波浪鼓状:“不,不用了黄老师。”
瞥了他一眼,黄霞收回目光:“徐舟,班上这么多人等着你,快点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徐舟当然说不出来,低着头小声哼唧。
“那这样,我给你提个醒儿,”黄霞说:“刚才我们说到吃坏肚子的问题,你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徐舟把脑袋抬起来:“我昨晚上吃的校门口的凉面。”
一阵哄笑声,许硕哀其不争的看着他:“刚才老黄说的是期中考的事,你是智障吗?你要不要再加一句昨晚上的凉面没有加蒜你只吃了一口啊。”
徐舟也瞪他:“你刚才怎么不是这音量。”
“好了别废话了,把手机交上来,”黄霞点了点讲台:“放学来我办公室一趟。”
“黄老师。”徐舟还想再挣扎一下。
“交上来,你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吗?”
徐舟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把手机交到讲台上。
黄霞讲期中考的事,林檐本来听得模模糊糊,最后班上的一阵笑把他吵精神了,一回神就看见徐舟低着脑袋往讲台上放手机。
“他怎么了?”林檐没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他只看到萧池手里还拿着个手机,林檐拍了拍萧池的胳膊:“把手机收起来,老黄的课你也敢玩,小心被收了。”
“好。”萧池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兜里。
林檐还是不怎么放心:“你关静音了吗?”
“关了,”萧池说:“刚才拿出来就是关静音的。”
“那就这样,你下去吧,”黄霞接着讲期中考的事:“你们下半年就高三了,这次考试很重要,学校准备把你们和一中还有南高几所学校的成绩连起来,拉通排名,模板和高考差不多,你们能在这次考试里面考多少分,就以此为基准,争取在这个基础上,往前多加个几十分,明不明白?”
“知道了!”几十个学生一起回答,拖长了调子像感叹句。
“现在所有课的进度都差不多了,等你们到了高三,就是一个把高中所有知识点都重新复习一遍的过程,所以说,基础不好的同学不用担心,抓紧这最后一年的时间,也是有时间进步的。”
“尤其是有的同学,偏科到脱臼的那一种,”黄霞偏头,眼神向后排的某两位同学一扫:“我希望你们能着重注意一下自己的弱势科目,多下点功夫,成绩也好看点不是。”
“老黄再说我们吗?”林檐轻轻疑惑。
“应该不是,”萧池双目沉静:“毕竟偏科的人很多。”
“你们两个说是吧,萧池林檐,”黄霞直接喊了两个当事人的名字:“这回的语文英语能上一百分吗?”
萧池林檐:“……”
“我今天在这就给你们立一个目标,”黄霞拿手在讲台台面上一敲:“这次期中考,其他科我不做要求,萧池的英语上一百一,林檐的语文上一百,有没有问题。”
那问题可就大了,萧池第一个举手:“老师,现在英语大多都是选择题,题量大不好做。”
“你应该庆幸大部分都是选择题,要是靠你英文默写,你一半的分都得不了。”
萧池:“……”
“老师,”林檐也说:“语文作文分都要扣十四分,其他项目不太好得分。”
“林檐啊,你那作文分的及格分都是张老师看你硬逼出来的八百字不容易,给你的人情分,”黄霞叹了口气:“你如果还要张老师给你少扣几分,要得太多,你就不礼貌了。”
在六班同学的大笑声中,靠窗最后一排的两个男生罕见的自闭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ノ=Д=)ノ┻━┻
第68章
作为一个特级教师, 黄霞拥有一个所有学生都很喜欢的美德,就是从不拖堂。下课铃一响,她收拾教案的速度比谁都快。
卷子往书里一夹, 教科书合上,黄霞拿着保温杯,丝毫不拖泥带水往教室门口走:“下课。”
当然,她在走之前也没有忘记徐舟的手机, 临了还提醒了一句:“徐舟放学记得来我办公室。”
说完,黄霞的小高跟已经走出教室了好几里。
“老萧……”一道充满怨气的人影站在萧池的书桌前面, 徐舟盯着他, 如同看着自己的毕生宿敌:“你就没有点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萧池把手机从上衣兜里面掏出来, 他准备找一家清淡的粥店, 晚上带林檐去吃:“说什么?”
徐舟提醒他:“你手里面拿了个什么东西, 你再想想有没有想和我说的。”
萧池在屏幕上打字:“哦。”
一看就很敷衍的态度,徐舟怒了:“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刚好教室里面的网不太好,屏幕里面一个圈圈半天转不出来, 萧池抬头,总算是给了徐舟一个正眼。
“你刚才说什么?”那徐舟又要变身, 萧池转头:“哦,我想起来了。”
“哼!”徐舟扬着头,等待他的下文。
萧池看了眼手机,手指在上面滑动了两下,说:“是有一句提醒的,放学记得去老黄办公室。”
“你!”徐舟果然跳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是和谁发消息被逮住的, 但凡我心再恶毒一点, 你的手机也要被收走, 下午去办公室的同伙就要多一个你信不信。”
“我信,”手机页面已经加载出来了,一排排的砂锅粥名字,萧池低头去看,说话时语气淡淡:“但是我相信你,我们都是好兄弟,你不会出卖我的。”
这个人就像是油盐不进的蚌壳,徐舟拿棒槌铁锹敲了半天,一条缝都没打开,到最后还被锤子砸了脚。
徐舟气结,瞪了萧池十秒钟,最后单方面决定和他绝交,转身走了。
“刚才上课的时候你在和徐舟聊天”林檐还是有点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的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
“嗯,他好像每天都很闲,”萧池选好了一家店,并且预订好了位置:“不知道在玩什么。”
“你每天好像都很忙,”林檐看他头也不抬,说:“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没有忙,”萧池把聊天记录调出来,笑着给同桌看:“你看,我本来是想提醒他老黄一直在盯着他,让他收敛一点,谁知道他直接往枪口上撞。”
本来学校里面就不允许带手机,更何况还是班主任的课,萧池不明白徐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非要上赶着找死。
“你心情很好?”林檐就着萧池的手看了看,滑到最后一页没有了,他眯着眼睛,读上面的字:“你笑的一脸桃花开的模样,什么时候谈的对象?”
“心情确实不错,”萧池说:“毕竟有对象了。”
林檐收回目光:“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好意思说,这种事脸皮薄一点的都不能提,”萧池一手支在桌子上转笔:“毕竟恼羞成怒不好哄。”
“哦,”林檐应了一声,好像是不太关心,把脑袋趴在桌子上睡觉,还用生物书挡着脸。
“檐仔。”萧池喊他。
林檐没动静。
“林檐,起来上课。”萧池拍拍书底下那颗头。
还是没有理他。
书有点歪了,林檐闭着眼睛,抬手扶了一把,这下把整个脑袋都罩住了,剩下一点黑漆漆的头发露在外面。
萧池就盯着他看。
半靠在椅背上,萧池拖着腮,就那么偏着头一直看着趴在课桌上用生物书盖头的林檐。
没过几分钟,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动了动,伸出一只手,看都不看萧池的方向,精准的捏住他的下巴,将萧池的脑袋往旁边一偏。
“不要看我。”林檐没有感情的声音从手肘底下传出来。
“行,是我错了,”萧池抿着的唇角一再上翘,他戳了一把头都藏进去躲起来的小王八:“你把脑袋冒出来。”
林小王八还是没动静。
“我没有对象,”萧池也趴在桌子上,靠近自己同桌,小声又无奈道:“我男朋友还没有给我一个名分,我决定好好学习,等高考之后再和他表白一次,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这次林檐听见了,生物书被放在桌子上,他向后捋了一把睡得杂乱的刘海。
“那你好好学习,”林檐翻开书:“等时机成熟,说不定你还有机会。”
萧池还没有起来,头枕在手臂上,半侧着脸看着林檐笑,身边是同学的打闹声:“多谢组织给我这个机会,那组织会等我吗?”
这话说得,林檐都不想理,但是他还是握着笔顿了一下,说:“组织只等你一个人。”
仓鼠在林间跳跃,抱着榛子仓促间滚到花丛里面,打了个滚,发现下面藏着的,是自己剥好放在树洞里面的榛子仁。
榛子仁是它自己剥的,树洞也是它自己藏的,这种明明知道是自己的东西,但是发现还是会有一种兴奋满足感。
哇,我剥了这么多榛子仁,它们都在这里,一点没少。松鼠在花丛遮盖的树洞里面想。
哇,檐仔还是喜欢我,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萧池在同学嘈杂的玩笑生中,看着面前的林檐想。
心底里面缓缓流进一股暖流,萧池感觉胸膛那里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
“檐仔,”萧池换了只手枕头,把左手放到下面去,掌心向上摊开:“拉拉手。”
“做什么。”林檐看着没什么表情,然后把手放下来,握着萧池的掌心,反手一握。
“卧槽,昨晚上更新的那集你看了吗?里面女二气得我想穿进小说里面把他嘎了!”
“谁有多的泡面,江湖救急。”
“你们难道不相信光吗?我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梦见奥特曼了,这一定是他给我的启示。”
“笑死了家人们,高二的男孩子,到现在还相信光。”
“家人们,谁懂啊!同班同学了快两年,今天才发现他是个智障。”
教室里面十六七岁的孩子追逐打闹,外头亮堂堂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窗外树影婆娑,角落里少年掌心贴合,安稳得浮世静好,彼此心跳相连,一路向上蔓延至窗外的玉兰花枝头,这份心意被鸟雀知晓,它叫了两声,好像是在说甚好。
这份好心情一直到上课,韩阳走进教室把习题发下去的时候,萧池还是那眉梢带笑的模样,拎着纸好像拎着奖状。
“萧池,今天心情不错啊,做完形填空都这样面不改色了,以前让你做两片阅读题就好像让你上刀山,”韩阳站在讲台上抱着胸,看着萧池扬了扬眉毛:“今天是怎么回事,对英语终于开窍了。”
萧池一愣,看着手里做了一半的英语题,这节课做的是完形填空?
“其他同学不要笑,自己做自己的,”韩阳慢悠悠走下讲台:“你做了几道题,我看看你的正确率怎么样。”
林檐瞟了一眼萧池的卷子,一溜烟的全选C,韩阳没病都要气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