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著枝—— by清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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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点大小姑娘用了全力还是很有劲的,林檐怕伤着她不敢用力,盘子里的牛排在小女孩的拉扯下掉了出来,林檐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衫沾上了料汁,橙汁也撒了,萧池的外套了一大片。
“你过来。”
萧池把外套脱了让林檐擦衣服,一手把小姑娘从林檐身上揪下来,拎到沙发前面站着。
低下头,萧池手撑着膝盖,弯腰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姑娘:“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可爱。”
“妈妈说,我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猫咪,”小姑娘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傲首挺胸的喵了一声。
“不是这样,你妈妈骗你的,”萧池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提,偏偏看不出来他在笑:“你不是小猫咪,也一点也不可爱,天底下任何一个小孩子都比你可爱,你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萧池放大的脸好恐怖,小姑娘哭着去找她的父母了。
“不至于和小孩生气,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林檐抱着萧池衣服,看着沙发上的狼藉发愁:“这些东西怎么收拾?”
“让她自己收拾,”萧池把林檐拉起来,沉声道:“我们走的时候给这里的负责人说一声,这沙发上的皮垫是羊毛,让她爹妈赔。”
本来放学就直接过来,到现在没有吃东西,就喝了一杯水,好不容易切好一盘牛排还遇上熊孩子打翻了,萧池一点也不开心。
“我们去哪?”林檐被萧池签着往外走。
“我们回家,”萧池在人群里面找他爹:“给你点炸鸡吃。”
作者有话说:
萧池,熊孩子绝对不惯着。
小女孩尖锐的哭声在大厅里面格外的刺耳。
哭哭啼啼的小孩子,还有抱着她安慰皱眉不停寻找把小孩弄哭的罪魁祸首。
果然,小女孩满脸泪水,委委屈屈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站在萧章面前正在说生日快乐的萧池和林檐。
小女孩的父母带着人走过来了。
“这位小公主怎么哭了,”萧章看了两个少年一眼,蹲下身子用纸巾擦掉小姑娘脸上的眼泪,哄道:“一直看着这两个哥哥,是不是他们两个欺负你?”
小女孩不说话,眼泪倒是不流了,用一种怨恨的表情瞪着萧池。
“小孩子之间吵架,很正常,都是难免的,”小女孩的父亲说圆场话,他最近有个生意,还需要和萧章签合约,但是看见女儿哭哭啼啼好不委屈,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两句:“就是我这闺女性子直,可能惹得两位公子不开心,下次小女再有冒犯的地方,直接和我说,不劳烦他们,我自己动手把她收拾一顿。”
小孩子一身红裙子,比较吸引视线,如此多的人围在一起,人堆里似有若无的目光都在这里聚集,姜清也看见了,她把陷在人堆里被人问诊的林平兴拔出来,站到林檐身后:“宝贝,怎么回事?”
“清姨,不是什么大事,”身上的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湿答答的外套拎在手上,萧池冲小姑娘父母笑了笑:“原本是不劳烦的,就是你家闺女应该是把果汁牛排打翻倒在别人身上,自己吓到了,我只是把人从沙发上送下来,所以哭了,真是对不住,下次我们看见她会躲远一点。”
“这个……”男人一时哑然。
“我们先回家了爸,”少年却不看他一眼,懒懒的把外套往肩膀上一搭,牵起身边男生手腕:“生日快乐。”
在酒店门口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回家,萧池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还有给林檐找衣服,让他把脏掉的衣服换一下。
林檐不想穿萧池的衣服,萧池比他穿的大一个码,穿着不合适。但是只是去隔壁屋换一件衣服的功夫,萧池觉得下门到隔壁屋再去找衣服穿上回来太麻烦,非要让林檐直接换他的衣服。
一件衣服,林檐换上了。
衬衫的袖口长了一截出来,下摆也大了一截,林檐穿着他,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林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穿上了自己的风衣外套,看上去倒也不是很明显。
“在家还穿外套,”萧池坐在沙发上选外卖,穿着一件宽松的居家服,第一眼就看见林檐身上的外套:“要不要脱了?”
林檐让他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色:“现在是四月份。”
尤其是晚上,气温比白天还要低几个度。
“你冷我给你开空调,”萧池扔了手机就去找空调遥控器,十分熟练的把模式开到制热,唰唰唰按到三十度去,萧池扭头,眉眼弯弯:“把外套脱了吧。”
林檐莫名的从他眼神里面看到萧池的眸光灼灼。
“你……”林檐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手撑着衣摆沉吟。
“怎么?”萧池长腿一跨,整个人坐到林檐身边:“我帮你脱。”
把肩膀上的手打下去,林檐淡定的推开他:“你不要这么变态,我穿你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像个流氓。”
从小到大,萧池好像对隔壁家小弟弟穿自己的衣服有执念。
萧池比林檐只大了三个月,在他们三岁的时候,萧池就偷偷的把林檐带回家让他穿自己的衣服,姜清还以为孩子丢了,心惊胆战找了半天,最后看见孩子被隔壁哥哥牵着送回来,一脸的口水印。
“阿姨,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好他,”小萧池软软的道歉:檐仔在我家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我给他换了一套衣服。”
小林檐那时候还不懂事,白白嫩嫩一张脸像个糯米滋,被姜清心疼的抱起来说谢谢哥哥。
被无辜拐走换了一身衣服并且像个娃娃一样被搂了半个小时还被亲了一脸口水印子的小林檐抱住母亲的脖子,乖乖的冲小萧池道谢:“谢谢萧池哥哥。”
从此,小林檐就经常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隔壁家里,身上穿着小萧池的衣裳,肉嘟嘟的脸蛋上带着茫然的被小萧池牵着,送回来了家。
一周总有三四次,小林檐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有一次姜清在院里晾衣服,林檐穿着奶黄色的小褂子在一边的花坛里摘花,地上的杂草里长着满天星,小林檐的手指里握着几朵花,还在用力的摘其他的。
姜清听见小声的布料摩擦的声音,但是她没理,一篓子衣服晾完回头一瞧,刚刚摘花的小孩不见了。
也不着急,姜清把篓子放到屋里去,才出门去找人。
隔壁一楼东边的卧室里,小萧池果然把小林檐“偷过来了”,正在换衣服,手臂上的白色小褂子都脱了一半了,小萧池正在给小林檐穿他昨天刚刚得到的新款的小西装呢。
作者有话说:
晚,晚上好(ノ=Д=)ノ┻━┻
第19章
在四岁之前,小萧池和小林檐身高都相同,出门留着相同的发型,看来就和双胞胎一模一样,招人喜欢得厉害。
四岁一过,小萧池就和雨后的竹笋一样,一天就要长高一截,好像自从那个时候开始,小萧池就一直比小林檐高了半个脑袋,像个哥哥一样。
小的时候,两个小孩身量差不多,衣服换着穿也没什么。但是小萧池长高之后,小林檐穿着小萧池的衣服,就有点不合身了。
袖子长一截,裤腿长一截,领口松松垮垮,半个小肩膀头子都露在外面。不知道的看见小林檐这模样,还以为他捡的哥哥剩下的旧衣服穿。
但是小林檐看着小小一团的弟弟穿着自己的衣服,好像一个裹在被子里面的蚕宝宝一样,更加喜欢了,每天都想给小林檐穿自己衣服。
最开始的时候,小林檐会把自己的衣服整齐的叠好,然后用小棍子踮着脚按响隔壁家的门铃,在大门打开的时候,一本正经的举起来手里的衣服袋子。
有时候是自己的新衣服,小萧池就会说:“姜姨,这是我妈妈给檐仔新买的衣服,你换上看看檐仔合不合身,姜姨要是没时间,我可以帮檐仔换的。”
如果不是新衣服,小萧池就这样说:“姜姨,檐仔的衣服被风吹到我们院子里来了,我给它收好了,姜姨给檐仔换上看看衣服有没有变小,姜清在做饭没有时间吗?那我就去帮檐仔换吧。”
这么点大小孩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大人不拆穿,乐得看他们自己玩。
“是小池啊,”姜清把他从门口牵进来:“阿姨就是没空呢,你去给弟弟换衣服吧。”
小萧池就把在客厅里乖乖玩玩具的小林檐抱到沙发上,开始给他穿衣服。
袖子长了一大截,小林檐甩了甩:“哥哥,衣服大……”
小林檐的话没说完,被小萧池捂住了嘴。
小萧池镇定的转头,然后看着整个人罩在大了一个号的衣服里面的小林檐说:“姜姨,你看檐仔穿这个衣服多合适。”
姜清就笑得直不起腰,说真合适,檐仔只有穿你给的衣服才是最合适的。
小萧池摸了摸小林檐的头,心里美滋滋的。
然后小萧池的父母觉得小林檐穿着大一号的衣服每天跌跌撞撞的在地上跑,总担心他会跌倒,就拎着小萧池的耳朵严令禁止让他不许再给弟弟穿衣服。
小萧池不听也不气馁,在自家院里和隔壁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搞出来了一个狗洞,每次都从这里爬过去把自己的衣服晾到小林檐的衣服堆里,然后再若无其事的爬回自己家。
但是,小萧池从来没有看见小林檐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和他一起玩过,然后自己晾在隔壁院里的衣服隔天老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的衣柜里。
最最让小萧池沮丧的是,他千辛万苦挖出来的狗洞被人填上了,那里移栽过来一颗碗口粗大的樱桃树,堪堪把洞口遮住,他爬不过去。
但是小萧池又有其他的办法。
他们长大了一点,到了读幼儿园的时候。
小萧池不带着小林檐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他把小林檐带到角落里面,像个唐僧念咒似的对着小林檐念经。
小林檐蹲着地上,小萧池就用两只手按着他的头,弯腰,两个孩子额头对着额头。
“檐仔,我们是兄弟对不对?”
小林檐点点头:“嗯。”
小萧池又说:“好兄弟之间要分享,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对不对?”
小林檐觉得他说得对:“嗯!”
“我和你最好对不对?”
小林檐想了想:“嗯嗯嗯!”
“妈妈说,两个关系很好的人,总会有一点不同于其他人的方式。”小萧池就大了两个月,心智像是大了两岁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
小林檐吃了个子的亏,有点听不听白,抵着小萧池的额头偏了偏,想去看哥哥的眼睛:“啊?”
“妈妈和爸爸是夫妻关系,所以他们生活在一起,你和爸爸是父子关系,所以林叔叔要养你吃饭,供你读书,”小萧池把手按在小林檐的头顶,不让他乱动:“我是你最好的人,那我们要做点什么来证明我们最好呢?”
小林檐这会有点听懂了,他皱着小眉毛:“我给哥哥,我供哥哥读书。”
“我不需要你供我读书,”小萧池摸摸小林檐软塌塌的头发:“咱们两个把衣服换着穿就好了。”
这个简单,供哥哥读书还有早起晚归的挣钱,这个只需要换衣服就好了,小林檐眼前一亮,用力点头:“好啊!”
萧池小时候所以的心眼子全都用来给林檐换衣服这一件事上了,导致于他长大后,有的地方总是犯二,有点像个傻大个,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林檐是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然后抗拒的呢,那是在班上同学总是嘲笑他衣服总是大一截之后,萧池什么好兄弟,天下第一好什么的,统统不管用了,怎么骗,都不肯再和萧池换衣服穿。
再到后来,林檐懂事了,脸上的肉肉消下去,懂得东西逐渐多了,那种需要穿对方衣服来维持兄弟感情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檐仔,我们不是最好的吗?我们不是好兄弟吗?”
面对萧池的控诉,少年模样的林檐淡定的拉上自己衣服的拉链:“你的衣服太大了,如果你非要找一个和你换衣服穿的兄弟,你可以再去找一个。”
萧池的养成打扮娃娃快乐就是在这个时候夭折的。
四月中旬的天,屋里的空调开到三十度,门窗密闭着,沙发上的少年始终靠在背枕上。他的是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坐着的,脖颈修长,微微下垂,甚至于都怀疑他快要睡着了,但是他一动不动,那是一种无声的倔强。
最后还是萧池先坐不住,关了空调,先一步妥协:“我点外卖,喝什么?”
“吃什么?”林檐说,他无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脖颈:“喝啤酒。”
“不是说吃炸鸡,你要喝啤酒?”林檐屈腿坐在沙发上,白皙纤细的脚腕露出来一截,萧池觉得自己一只手稍微用力就能折断:“小孩子喝什么啤酒,小孩儿也能喝啤酒?”
屋子里除了两个男生,没有其他人在,林檐懒懒踢了一下萧池小腿,挑眉反问:“你没喝过?”
那是林檐,那是对不熟的人话很少的林檐,那是在长辈面前永远都沉稳有礼的林檐。
踢小腿这是什么动作,萧池只在班上偷瞒着班主任谈恋爱的小情侣之间见到过,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撒娇。
萧池毫不犹豫的在点单页面下单了两瓶罐装啤酒,甚至还转头问了一句林檐:“明天早上第一节是谁的课,不是老黄我们可以翘掉早自习。”
“我只是想吃炸鸡喝一口啤酒,”林檐没忍住,在萧池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不是想和你喝醉酒,第二天翘课,况且,一瓶啤酒,还是罐装的,能醉得了谁?”
林檐那一巴掌并不想轻轻的打,萧池皮糙肉厚不痛,倒是他因为动作幅度过大,露出了里面萧池的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大的衬衫。
肩线有点宽,都塌到了肩膀往下的地方,林檐靠在沙发上,头发软软的垂下来,整个人有一种委顿感。萧池很轻易的就想到了,小时候很好哄,也很好骗,天天穿着他的衣服在地上蹒跚的小林檐。
“檐仔,”萧池把背靠在沙发上,头向后仰,眼睛眯着看向林檐:“你以前小时候……”
林檐抬眼看过来:“小时候什么?”
白色的灯光给他的脸上打下几道阴影,这个角度看过去,林檐的眼珠漆黑,睫毛长得过分,眼尾上挑成好看的弧度,窝在沙发上眉眼沉静的林檐和小时候白胖可爱的林檐重叠,萧池突然有点说不出话。
以前小时候又怎么样呢?小时候的林檐会听他的话,会把好吃的分出来一份让给他吃,说什么信什么,听话懂事得让人心疼。现在的林檐虽然不如小时候那样情绪外露,但是他会维护萧池,下雨天林檐会把伞偏向萧池那边,点菜的时候不会点萧池讨厌吃的鱼虾海鲜类的东西,萧池不舒服,林檐总能第一个敏锐的感知到。
“你和小时候一样可爱,”萧池坐起来,这个角度和林檐对视时他需要垂下目光,他如同以前的时候一模一样,抬手,从林檐头顶的头发一路摸到眉梢:“檐仔,你是最可爱的小朋友。”
萧池是沾了周围没人的光,不然被说成可爱又被比成小朋友的出于青春期好面又在意自己脸面的林檐一定会把萧池的头按进沙发里面,用拳头亲热的亲吻他的脸颊。
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头顶的触感暖洋洋的,让林檐想起了乡下外婆家睡午觉的时候,阳光灿烂的屋外的鸡鸣。
那就算了吧,有点饿了的林檐翻了个身,把脑袋压在抱枕里面:“萧池,炸鸡什么时候到。”
第20章
从宴会厅回来,再到等外卖上门,一人一只炸鸡配着啤酒,吃烧烤的时候难免聊天,等他们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临晨一点了,几乎是强撑着洗完澡,林檐没回隔壁家,在萧池床上睡了一晚上。
萧池从浴室里面擦着头发出来,洗完澡的林檐已经穿着他的睡衣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床头只开了一盏照明范围很小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枕头上少年发丝柔软的黑发,还有在灯下看起来异常柔和的侧脸。林檐被子只盖到胸口,侧躺着,肩膀以下的部位隐藏在黑暗里。
萧池头上的水珠没干,他走到床前,把林檐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然后萧池顿了顿,倾身按着台灯顶部,手指微微使力,将台灯向里侧偏了一下。
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在床上睡觉的少年。
林檐被吵醒了,半睁着眼朦胧一瞧,萧池大晚上不睡觉,站在床前玩台灯。
“你这是……”林檐用手指盖住眼睛,声音有点哑:“喝醉了,要去买醒酒药给你吃吗?”
一瓶啤酒也不至于,萧池将灯移回去,按住了想要起床的林檐,抬手把被子给他盖好,在少年身上拍了拍:“没事,我没醉,你接着睡。”
萧池动作轻,说话柔,像是怕惊扰了别人的美梦,林檐被哄到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卧室的门一开一合,极轻微的动静,不留神都听不清。
萧池在浴室吹干了头发,上了床,掀开被子,挤进被窝里去。林檐睡意昏沉,知道把被子给萧池一半,又合上眼,两手交叠手放在脑袋底下,睡熟了。
关上灯,萧池和林檐面对着面,也闭上了眼睛。
屋外不时传来一两岁风吹过树枝的声音,月亮在这摇晃中若隐若现,薄纱似的月光笼罩下来,雾气渐渐弥漫,把街头的青杏枝都挡住了。
晚上晚睡第二天最显著的一个点就是早晨起不来。
手机闹钟在床头柜上催命似的振动,床上的两个少年头抵着头,即便是被吵得眉头紧皱,也睁不开眼睛关一下闹钟。
翻了个身,林檐把头藏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关闹钟。”
萧池闭着眼,伸手出去一阵摸索,手机掉在地上后,声音停止了。
男生接着睡,萧池把手放进被子里面,林檐把头伸出来,呼吸清浅。
半晌,太阳光照进屋里来。
萧池睁眼看了会天花板:“檐仔,该起床了。”
“……”
檐仔表示不想动,并且还对你翻了个身。
萧池又过了一分钟,拍拍被子:“起床。”
边上那一坨毫无动静。
“林檐,”萧池把林檐的脑袋露出来,自己的眼睛也闭上了:“起床,要迟到了。”
林檐睫毛动了一下,从他微微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正在蓄力起床,但是他又把眼睛闭上可以看出,起床失败了。
责任良心和安逸的被窝苦苦折磨着要上早自习的高中生。
“我想睡觉。”林檐手脚在被窝里暖呼呼的,男生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团。
萧池闭着眼睛,精神和灵魂在撕扯,永远都是那句:“起床,要迟到了。”
在床上赖了十分钟,也没有等到下暴雨冰雹,或者是地球爆炸宇宙坍塌这种让学校不能上课的消息,两个少年终于认命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少年的脸上是有怨气的,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少年的怨气可以凝结成实质把学校夷为平地,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惨,狗都不在这个点起床,他们已经要去上学了。
到了周末,一定要睡到大中午,天塌下来都不醒!
少年带着这样的想法,睡过了第一节课课间,睡过了第二节课课间,第三节课课间他们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接着睡,第四节课课间没睡了,因为到中午了,该放学吃午饭了。
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林檐和萧池几乎是提前五分钟就开始收拾书包,等着下课铃一响,他们两个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
回到家做完作业,两个少年正准备上床玩会手机早点睡觉时,他们两个接到了乡下奶奶的电话。
这两天天气好,水果光照充足,长了不少的个儿,棚里的草莓也红了很多,乡下外婆外公打电话,家里种的草莓熟了,让孩子们回去摘水果吃,顺带着家里母鸡老是不在窝里下蛋,让他们周末回家顺带找找老母鸡是在哪里下的蛋。
外婆就连他们回来的车都找好了,刚好邻居要进城买一窝猪苗,他们可以跟着一车小猪崽子回来。
邻居勤劳,六点就能买好小猪仔来接人,外公跟着一起来,让他们六点半准备出发就好。
夏桐这周末班上有活动要去养老院送爱心,这是自然就轮到林檐头上,萧池平时和林檐形影不离,小时候在乡下一口一个外婆外公喊得比林檐这个亲孙子还要亲热,把林檐的外公外婆喊得心花怒花,打电话的时候总要问一句檐仔的邻居哥哥。
这次也不例外,电话直接打到萧池这来:“乖乖,周末来外婆家吃鸡肉,外公给你杀了两只老母鸡,山里挖了不少松茸,炖汤很香的咧。”
于是乎,两少年隔天六点还没到就被头发花白穿着中山装精神健硕的老人家从床上薅起来,天没亮就装进了满是小猪崽子的车厢中。
林檐还好,外公到家里轻手轻脚的摇,慢声慢气的喊,起床了,外公开灯,一面哄一面帮着给外孙递衣服,都是惯的。
到萧池这里可就不是那样的祖孙和谐,风平浪静了。
林檐和外公到萧池家的时候他还在睡。
看着睡在安逸被窝里的萧池林檐心里极度不平衡,他已经收拾好到家里来了,这个人竟然还在睡觉。
一把掀开萧池的被子,冰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窜进毛孔里,萧池一下子就被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喊醒了。
在一片漆黑了,两个严重精神不佳的上了门口那个小型货车。
“走走走,回家吃早饭,外婆给你们煮醪糟汤圆,一人加三个蛋,”外公一手一个,老怀甚慰的同邻居聊天:“这是我两个孙子,帅气不帅气,在一中读书,成绩又好,是全校的前几名,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你们老李家可真不孬,孙子长得俊,还能读书,又是个材料。”邻居开着车夸,抽空在后视镜里面看了眼他心爱的小猪崽子。
老人家在副驾驶聊天,萧池和林檐在后面互相靠在一起睡觉。
小路颠簸,靠在车窗上太晃,少年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小货车摇摇晃晃,男生的头一点一点,不由自主的就碰到一起。
又是一个转弯,林檐重心向里,脑袋滑下来砸向萧池松口,林檐动了动,直接把头放在萧池腿上,整个人趴在萧池身上睡觉。
萧池搂着林檐肩膀,头向后仰靠在后椅上,两个人在小猪崽子的哼唧声里呼呼大睡。
“现在这孩子真辛苦,”邻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见少年睡得比后面的猪仔还沉,不由得唏嘘:“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做作业,不是学习就是学习,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是啊,你看这都高二了,还是这么点大,好像一点也没长肉,”外公心疼自家孩子:“做个车还要抽空睡觉,平时得多累,唉。”
过转弯的时候,迎面过来了一辆大客车,邻居刹车踩的有点急,后座的林檐差点因为惯性飞出去,眼见着就要滚到地上去。
萧池一手将人揽回来,抬手在少年头顶安抚的摸了摸,两个男生姿势没变,又一个趴着一个仰着接着睡觉。
“开得太急了点,不好意思,”邻居有点愧疚。
“那不能怪你,”外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看得还是很清楚:“是那个大车突然窜出来,吓人。”
“这要是红灯,可不得扣分,”邻居说:“大车的驾照分也不够他扣的。”
“你家这两个孩子感情真好,”邻居看见了抱成一团的两小子:“是亲兄弟吗?我家那些小男孩一见面就吵架,不是争玩具就是抢东西吃,嗓门大老远都能听见。”
“都是我亲孙子,”外公乐呵呵的看着身后的男生:“一起长大了,感情老好了。”
“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啊?”
“不是,邻居,住对门。”
“哦哦哦,我晓得了。”
一路聊,太阳一路爬,出门的时候月亮星星都不见,天还是黑的,现在日上三竿,周围金灿灿的,乡下道路两边的野草上结着露珠,昨夜打了霜,有的还没化掉,在枝头挂成白白一片,连着看起来像是下雪一样。
“乖乖回来了,快来洗手吃饭,桌子上还有包子,刚蒸好的,快去吃几个。”
小院里,外婆从厨房里围着围裙小跑出来,留着老式齐肩发型的老太太胖胖的,一脸福相,拉着两个孙子往堂屋走:“这么早起床困不困,吃完饭再去睡一觉,外公给你们把床铺好了,昨天晒过的被子,软软的,等会你们试试。”
第21章
乡下的小院子,鸡鸭鹅一样没少喂,但是院里铺着青石板,干干净净,木框木门,青砖瓦黛,看着和古代的小院差不多。
小院正中又一颗杏子树,正是开花的时候,淡白微粉的花朵缀了满枝,老家养了一只圆头圆脑的狸花猫,趴在树下打个盹的功夫,就落了满身的花瓣。
昼长日短,林檐和萧池在堂屋里吃早饭,边看屋外的狸花猫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花瓣,再一跃而上房梁,在瓦片上舔毛。
说的是早上吃汤圆,实际上稀饭,小馒头,春卷,小包子,一样没少,甚至还有几叠小菜,全都是两个老人家起个大早做的。
“吃,大口吃,”外婆在厨房端菜,外公把菜都移到他们那边,然后长满老人斑的手交叠坐在桌边,外公满眼笑意:“吃不完就留着,这个天坏不了,下顿还能吃。”
林檐和萧池都是学生,平素父母都不经常在家,早晨起床都是自己买房,周末的时候,又一觉睡到大中午,很少有过早晨的饭是亲手煮的经历。
饭是热的,在清晨的阳光里冒着袅袅热气,包子馒头的味道很香,两个少年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一多半,竟然觉得还很有余地,不是撑到头晕脑胀走不动路那种。
两个老人家开心得不得了,早饭还没下桌子,就想着准备午饭:“中午给你们炖鸡,一人一只鸡腿,都不抢,桐桐说他有事回来不了,是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