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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云如烧—— by山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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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杯我照付,你好好调,我给我姐们儿点的,她心情不好。”
男儿收敛了笑意,余光看向朱宴欢,却发现她正趴在吧台上,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杯鸡尾酒出神,对他们这边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
男人的心里泛起些涩意,对朱宴欢的态度有些不是滋味,调酒的动作没停,他将失败品放置一边,拿过一只空杯,重新开始。
中途,陶沛颜去了洗手间,同朱宴欢交代了一声。
没多久,男人便将手中调好的酒推到了朱宴欢的手边。
男人手中的成品虽需要加入蔓越莓汁,但作用更偏向于调色,酒吧内也就吧台这里的灯要亮些,那杯柯梦波丹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几分梦幻。
朱宴欢的手背感受到凉意,回神,视线从酒杯上扫过,向上看去便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调酒对男人而言轻而易举,但现在,他却像是想得到夸奖一般,低头瞧她,同她说:“好不容易调出来的,尝尝?”
男人的眼眸似是有魔力般,朱宴欢望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朱宴欢将酒杯拿起,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香甜略带酸涩。
“好喝。”朱宴欢真心的评价道。
男人闻言轻笑了下。
陶沛颜甩着手上的水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见有处的卡座似乎发生了争执,隐隐有做大的趋势。
酒吧这种地方,经过酒精的催发总会与人发生些口角,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陶沛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走回了吧台前。
“哟,做好了。”陶沛颜看见朱宴欢手里的那杯,说了一声,又向男人要了杯威士忌。
“我看洗手间那边的卡座有人吵架,要不要叫保安进来?”陶沛颜抿了一口酒,同男人说道。
男人的神情瞬间变得烦躁起来,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出了吧台。
朱宴欢抿了一口酒,见男人走远,她凑近陶沛颜,问她,男人叫什么名字。
陶沛颜说,他叫许炎夏。

第5章 三十出头的老男人
许炎夏,听陶沛颜介绍,这是位情史非常丰富的男人,凭着优渥的样貌,恰到好处的身材管理,微信被要到手软,一晚上最少有五名女性上前搭讪。
不仅如此,许炎夏还是这里所有调酒师中酒调的最好的,差不多成了这家酒吧的招牌。
陶沛颜了解后,便亲切的称呼他为许头牌。
许炎夏的工作段在周末,有两点陶沛颜感到很奇怪,一是许炎夏在结识她不久后,再没见过他加过其她女人的联系方式,也没听说他谈了女朋友,空窗期差不多有半年。
二是即便不在工作时间段,他对陶沛颜只要是在酒吧内,可以说是随叫随到。
“你不会怀疑,许炎夏喜欢你吧?”朱宴欢的指尖摩挲着杯口,听着陶沛颜的描述笑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就算他真喜欢,我可对三十出头的男人没兴趣,要找也得找个差不多的。”
朱宴欢想了想,不太明白,“不就差了两岁?”
陶沛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是出头,不是三十,许炎夏三十二了。”
“这你就嫌他老了?”朱宴欢好笑道。
朱宴欢话音刚落,就听见声闷响,酒吧内从一角的骚乱变成成片的,最后,连舞池那边的音乐都小了些,都不用特意去找,顺着看热闹的眼神看去就能知道是哪块地方出了事。
陶沛颜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保安的身影,顿感不妙,“估计出事了,欢欢你去看看,我去叫人来。”
陶沛颜火急火燎的起身,朱宴欢抓起放在一边包,随着人群的视线往闹事的地方走去。
有一处的卡座四周围满了人,朱宴欢在接头交耳,人挤人的嘈杂环境中,听见几句带着惊慌情感的“别打了”,更多的是害怕。
朱宴欢拨开人群朝里挤,所幸事故发生时间不长,围上来的人不多,没几步就到了里圈。
她看见许炎夏骑在一个男人身上,一手拽着男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握成拳高高抬起,男人一半的侧脸已经肿了,估计在朱宴欢来之前就挨了一拳。
周围还有玻璃碎了一地。
朱宴欢皱眉,包挎上肩,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走上前喊了一嗓子,“许炎夏!”
许炎夏在听见别人喊他名字的时候明显一愣,挥舞拳头的动作僵了一瞬,朱宴欢抓住机会,伸长胳膊卡住许炎夏的脖子,用力把人往后拖,朱宴欢脚下忽地一疼,但她无心顾及。
许炎夏回过神来,手抓住了朱宴欢的胳膊用力,想来个过肩摔,就听见身后的人说:“是我,陶沛颜今天带来的朋友。”
话音刚落,许炎夏的手便松了劲,朱宴欢见他冷静了也松开了他,将人半扶着到沙发前放下,自己也坐到了他身边。
陶沛颜姗姗来迟,带着保安驱散了众人,被许炎夏揍了的男人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旁边还站着位哭泣的女人。
朱宴欢在两人中间坐着。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应该是跟男人一起来酒吧玩的。
朱宴欢见许炎夏没有开口的欲望,想着许炎夏是陶沛颜的朋友,她帮着解决一下不过是顺嘴的事儿,“说说吧,怎么回事。”
“是他先动的手!”男人的那帮狐朋狗友最先开口,指着许炎夏嚷嚷道。
“好好说,别拿手比划。”朱宴欢皱了下眉。
那狐朋狗友自知失态,把手放了下去。
“头牌动手?开玩笑吧。”陶沛颜站在朱宴欢所坐位置的沙发后,语气带着些嘲弄,“你们之前是谁跟谁打算动手来着?”
陶沛颜这话,显然说明她看见他们在事发前内部就有了口角,男人脸上的伤还不一定是谁打的。
“酒吧有监控很奇怪吗?”朱宴欢淡然出声,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那个挨揍的男人脸上,“看你这样子是你理亏吧?”
“我理什么亏?我脸上的伤你是瞎吗?”
朱宴欢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男人以为她这是心虚,起了些气焰,“我要报警!”男人喊道。
朱宴欢从容地将自己手机从自己包里拿出,打算解锁后递过去,看着满屏的消息她愣了一下,但还是云淡风轻的点进了拨号界面。
“来,我看着你打。”
男人愣住,没有去接。
“怎么,不识数?还要我帮你按?”朱宴欢目光冰冷,像是随时准备逼他打这通电话。
“不,不用了,我们还是私了吧。”男人把手机往回推了推,讪讪道。
朱宴欢拍了拍许炎夏,但没去看他,只是出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私了。”许炎夏说。
许炎夏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更何况今天朱宴欢来了,他就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朱宴欢将手机收了回来,身子向后一靠,指尖摩挲了下裙摆,不着痕迹的用手肘去顶了顶一旁的许炎夏,压低声音问他,“有烟吗?”
许炎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片刻,伸手就要去拿口袋里的烟。
朱宴欢见他没反应,转过头去看他,两人瞬间四目相对,朱宴欢的眼睫颤了颤,眼中充满了震惊。
许炎夏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正想将烟掏出来给她,就看见她皱着眉,单脚落地站了起来,“你要死啊,头上都冒血了感觉不到吗?”
许是刚刚场面过于混乱,她都架着许炎夏走了两步,到现在才发现。
朱宴欢俯身上前,拨弄着许炎夏的发丝,寻找伤口。
朱宴欢飘逸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挂下来,扫了下许炎夏的面庞,一股清冽的香水味钻入他的鼻中,许炎夏突然觉着有些热。
“啧,你得去趟医院。”朱宴欢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摸到许炎夏的头上起了个包,额角被砸了道口子出来,不深,至少没到要缝针的地步。
接着她整个人又倒回了沙发上,“沛颜你带他去医院吧,这里我来处理。”
哪知刚说完,许炎夏就拽住了她的手腕,“我的场子,我得看着。”
朱宴欢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要命。”转而看向男人,“说吧怎么私了,我看也不用怎么着,他头上的伤你敲的吧?”
男人心虚,没去看朱宴欢。
朱宴欢嗤笑一声,“你没想好那就我来,场内的损失,医药费你得掏,别的……”朱宴欢看向许炎夏,“你有什么要求?”
许炎夏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行,就这样。”见许炎夏不答,朱宴欢就当他是默认了这个处理结果。
谁成想,一旁的男人不乐意了,愤懑道:“什么就这样,我脸上的伤不算了?”
朱宴欢一愣,凑到许炎夏跟前,小声同他耳语,“他脸上的伤真跟你有关?”

第6章 已婚不合适
许炎夏在朱宴欢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男人脸上的伤确实有他的功劳,但他补了一句,“他先动的手。”
朱宴欢叹了口气,转头对男人补充,“那行,你的医药费从赔偿里扣,你最好去医院看看,把开的那些药的清单费用拿来,不然……我按一百给你算。”
男人脸上的伤,不去医院自己回家处理估计一百都不用,也省得男人动歪心思漫天报价。
你抡我一瓶子,我还你一拳头,既然选择私了,那大家就互掏医药费给自己的行为买单,简直不要太和谐。
朱宴欢看向许炎夏,挑了下眉。
许炎夏说:“挺好的。”
“医院?”朱宴欢提醒他。
许炎夏拒绝。
朱宴欢奇怪地看他一眼,不过她懒得多管闲事,“得,我去。”朱宴欢放好手机背上包,一手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沛颜,扶我一下。”
陶沛颜绕过沙发扶住她胳膊,“你怎么了?”
“刚拉架,怕高跟鞋不稳就脱了,谁知道会踩到玻璃。”
“你能忍这么久也是牛。”
“没事儿,小伤,不疼。”
朱宴欢的后脚跟被划破了,走路时只能踮着脚,一瘸一拐的。
陶沛颜手里拿着她的高跟鞋,尽量跨小步子跟着朱宴欢。
坐在沙发上的许炎夏看着朱宴欢身影几秒,用手抹了把额角的血迹,站起身,几步跨到朱宴欢身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一旁的陶沛颜有些意外,却没出声,面带笑意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弄得朱宴欢一愣,下意识的要去抓住些什么,却感受到自己的侧腰紧紧贴着热源,朱宴欢的手自然而然的环住了许炎夏的脖子,在看清来人时又下意识松开。
“你做什么?”朱宴欢蹙眉,她很不喜欢许炎夏突如其来的靠近,更何况是如此亲密的姿势。
“你帮我解决麻烦,我帮你一回这没什么吧?”许炎夏的声音参杂着愉悦。
“可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已婚。”
许炎夏的步调微不可查的一顿,又继续往前走着,一言不发。
朱宴欢现在还没离婚,既不是单身,和其他男性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在她的认知里这是不妥的。
怕许炎夏误会她的意思,又说:“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沛颜的朋友,你不用回报我什么,现在还请你放我下来。”
朱宴欢末尾的那句话听上去有点凶。
“不用这样吧。”许炎夏轻笑,却显得有些落寞,但最终停下了步调,把朱宴欢放了下来。
陶沛颜跟在一旁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上前扶住了朱宴欢,小声道:“搞什么?”
“我们这样不合适。”朱宴欢同样小声回她。
许炎夏身高腿长,就刚刚几句话的功夫,已经离酒吧大门不远了。
朱宴欢被陶沛颜扶着走了几步,很快就出了酒吧,陶沛颜将人扶到一盏路灯旁,见她站稳扶好,才疾步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许炎夏跟了出来,就站在朱宴欢几步之外。
“不是说不用?”朱宴欢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好笑道。
“怕死。”许炎夏说的直白。
“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朱宴欢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肩膀靠着路灯,抬手将头发拢起,想将头发扎上,却猛然发觉自己的腕处没戴皮筋。
朱宴欢只好松了手,头发又一次散开。
“听陶沛颜说你心情不好,跟老公吵架了?”许炎夏缩短距离,留了两步,像是老熟人般问道。
朱宴欢不觉着离婚这事儿有什么难启齿的,大方道:“来之前抓奸了,打算离婚。”
许炎夏原本有些晦暗的目光突然清明了起来,“真的?”
朱宴欢奇怪的看他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回他,“真的。”
“那能加个微信吗?”许炎夏将手机从裤口袋掏了出来。
朱宴欢一手要扶着路灯不便单手操作,而且她也不太想加许炎夏这个人,根据现有情报,朱宴欢可不想和海王有任何联系。
另外,朱宴欢这人挺死板的,做事循规蹈矩,做人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和底线,她还没有离婚,就应该拒绝任何一位陌生男人的无故靠近。
“再说吧。”
许炎夏知道她这是拒绝自己了,怎么说呢,怪新鲜的,许炎夏讪讪地收回了手机。
过了一会,陶沛颜把车开来了,见着许炎夏也只是觉着意外,并没有多问,许炎夏扶了朱宴欢一把,自己坐上了副驾。
陶沛颜开车往医院方向去,路上陶沛颜问许炎夏好端端的怎么就动手了。
许炎夏冷哼一声,目光像是淬了冰,“他嫌老子多管闲事,估计喝大了,我没忍住。”
陶沛颜笑,对许炎夏这股子冲动劲不要太熟悉,“你们老板心够大,这几年除去你砸的那些,能赚不少吧。”
“省一笔跟赚几笔,他应该算得清。”
“也是,谁让你是那的招牌呢。”
许炎夏的视线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去看后座的朱宴欢,她把受伤的那只脚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头靠着门,视线落在窗外,对他们两人间的对话毫不在意。
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
许炎夏知道朱宴欢想和自己保持距离,他便同陶沛颜交代了一句,先进医院挂号。
陶沛颜去租了一辆轮椅才把朱宴欢推进了医院。
许炎夏被酒瓶砸伤的脑袋需要拍片,确认里面没有瘀血,朱宴欢的伤口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没有感染。
于是两人被安排进了同一间病房。
护士给他们简单处理了下伤口,陶沛颜下楼买宵夜去了,顺便把租来的轮椅给还了,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两张病床间拉了帘,许炎夏转头只能看见一片白。
“朱宴欢。”许炎夏出声叫她。
这个点虽然不晚,但大多的病人都已经休息了,偶尔能听见走廊上值班护士们的脚步声,许炎夏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下格外突出。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太安静了,想跟你聊聊天。”
许炎夏听见朱宴欢叹了口气,“我不怎么健谈,况且我跟你才刚认识,没什么可聊的。”
“怎么没有,你跟陶沛颜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现在是在一起工作吗?”
朱宴欢以为他这是想通过自己去了解陶沛颜,于是朱宴欢说:“你要是真喜欢她,这些你自己去问吧。”

“对啊,我在问啊。”许炎夏的唇齿间发出一声轻笑,是愉悦的。
朱宴欢抬手,用胳膊盖住了眼睛,她哪会不懂许炎夏话里的意思,陶沛颜之前在酒吧说的那些怪异举动,这男人估计是冲着她来的。
“我对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没兴趣,况且我还没离婚。”
许炎夏想了想,认真的问,“怎么算玩弄?”许炎夏顿了顿,又说:“你是没离婚又不是不离,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许炎夏觉得自己在感情这方面应该只是数量上比较突出,别人想找他谈他就谈了,谈腻了把他甩了,他也干脆,从不纠缠。
非要下个定义的话,对于情爱他很随便,对于感情他既不认真,也不上心,那些个女朋友他也看得出来,于他不过是一时兴起。
朱宴欢觉得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许炎夏第一次见朱宴欢是在半年前,也是在刚刚的那家酒吧里。
那时的酒吧装潢还没有现在这么精致,卡座的沙发只有临近舞池的几张看上去要贵些,头顶的灯光有些劣质,光线既不明朗也不绚丽,甚至称得上单调。
音箱播放出来的旋律已经有损音质,那时的酒吧老板对这家一时兴起所开的店并不上心。
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富二代,至于能经营成什么样他并不在乎。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喧闹的环境里,临近吧台的一个卡座前,便是陶沛颜叫了一堆朋友聚在一起喝酒。
热了场子之后,便有人提议玩起了游戏,灯红酒绿之下,几人酒过三巡,开始陆陆续续的拿出手机打电话,随着时间推移,陶沛颜的那帮狐朋狗友接二连三的被人接走,现下只剩了两个。
陶沛颜像滩烂泥瘫在沙发上。
桌上还放着两瓶没喝完的酒,余下的桌面堆满了空酒瓶。
她这才想起要打电话找人来接自己。
“怎么又玩儿这么疯。”朱宴欢不满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陶沛颜嘟嘟囔囔的应着,却实在让人听不出她说了什么。
朱宴欢叹了口气,好在陶沛颜有自知之明,提前给她在微信上发了地址。
“等着。”
朱宴欢说了声,挂断了电话。
陶沛颜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垂落,像是完成了一件令人安心的大事,模糊的视线扫了眼周围同样喝得烂醉的两人,实在是撑不住,闭上了眼。
再有感觉时,剩下的两位朋友已经被人接走,她面前站着位有些发福的男人,正扯着她身上的短袖,“美女醒啦。”
陶沛颜皱了皱眉,当即躲开了男人的触碰,“你谁啊。”陶沛颜满脸嫌恶,“管好你的手,别碰我!”
哪知男人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手上的力道反倒加大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不认识没关系,多熟悉熟悉就是了。”说话迷迷糊糊,显然也是个喝高了的。
陶沛颜抓起一旁的包就往男人身上砸,还往旁边挪了挪,“狗东西,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见对方不为所动,陶沛颜直接将包按在了男人的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闷响。
酒瓶在男人的头上炸裂开来,他的整个躯体直接倒向了一边,露出了男人身后逆着光的朱宴欢。
那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陶沛颜被这声音惊的,酒醒了不少,看见朱宴欢的那张脸,顿时松了口气。
那天正好是许炎夏调酒管场,陶沛颜因人骚扰而大声斥责,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种骚扰许炎夏早已见怪不怪,他正打算叫保安来处理,便被朱宴欢突如其来的一砸,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许炎夏寻声看去时,就见朱宴欢手里攥着酒瓶的瓶颈,瓶身已不见了踪影。
许炎夏只能看见朱宴欢的背影,她的衣着是中性风,头发扎成马尾,宽松版型的暗红色半袖 T 恤,下身是一条白色工装裤,与沙发上那个女人的风格完全相反。
男人捂着头倒在地上翻滚,许炎夏想,朱宴欢当时看男人的眼神应该是极其厌恶的。
朱宴欢将陶沛颜的东西收拾好,把包挂在自己的肩上,拉起陶沛颜的一条胳膊搭在身上,另一只手搂住陶沛颜的腰,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谁成想,朱宴欢架着人朝吧台的方向走来。
许炎夏突然就慌了神,赶忙收回视线,正回忆着刚刚打算做什么的时候,余光里推进了一抹白。
朱宴欢的指下推着一张名片闯进他的视线里,许炎夏抬头,四目相对时,将朱宴欢的样貌也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的许炎夏在看见朱宴欢的脸时只觉得惊艳,他见过许多长相各异的女人,给他的感觉或清纯或妩媚,但朱宴欢让他觉得很不一样。
清冷孤傲,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与一头张扬的红发形成了强烈反差,而朱宴欢本人并没有察觉到许炎夏在看到她所时产生的异样。
“如果需要赔偿的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朱宴欢的语调不高不低,稀松平常,白皙的手指上下晃动,指尖落在那张被她推来的名片上,跳跃两下。
“好的。”许炎夏应了声。
朱宴欢点了下头示意,没再停留,扶着陶沛颜出了酒吧。
许炎夏拿起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低声念了一遍,然后就塞入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损失自然是没有的,那个男人知道是自己骚扰在先,也不敢跟酒吧要什么监控抓人。
之后,每次有女人来搭讪,索要他的联系方式时,许炎夏的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的浮现出朱宴欢的脸,然后鬼使神差的拒绝了面前的女人。
当许炎夏察觉到时,很快给自己的现状下了定义,他这是——栽了。
还栽狠了。
他凌晨下班回到小区,火急火燎的从床头柜里翻出那张先前朱宴欢递给他的名片,不知是被抽屉里的什么东西压着了,压折了名片的一角。
许炎夏的拇指将那一点弯折抚平,拿出手机输入了电话,拨出去被接通的那一刻他才猛然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哪位?”
一道女声钻入他的耳中,大脑接收,许炎夏瞬间就分辨出,这不是朱宴欢的声音,他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沉声道:“打错了。”
他不死心的点进微信搜索,输入号码,跳出的是一家服装工作室的合作咨询账号。
许炎夏深知这个账号背后不会是朱宴欢在管理,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击了好友申请。
几天后,他又在酒吧里看到了跟一群朋友围坐在一起的陶沛颜,于是他打算曲线救国,想通过陶沛颜去认识朱宴欢。
但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许炎夏能见到朱宴欢的次数屈指可数,要说朱宴欢跟陶沛颜的关系不好吧,却能看见她为了陶沛颜将别的男人的脑袋砸开花,要说她跟陶沛颜关系好吧,却不怎么在陶沛颜的那帮狐朋狗友里看见朱宴欢的身影。
许炎夏碰到她跟陶沛颜在一起的那几次,朱宴欢总是手里捏着酒杯走神。
许炎夏发现,朱宴欢似乎很喜欢发呆,酒吧这么嘈杂的环境,她能一个人面不改色的坐上半小时。
一直到散场,回过神,将陶沛颜架走。

第8章 痕迹
陶沛颜回来时,手里拎着宵夜和一双装在塑料袋里的人字拖,她感觉到病房内有种近乎诡异的安静。
“怎么了这是?聊什么了?”她将手里的串放到朱宴欢的床头柜上,手里还有两瓶橘子汽水。
朱宴欢立起上半身,“没什么,跟我炫耀情史呢。”朱宴欢伸手去拿。
陶沛颜一脸惊奇,绕过朱宴欢的病床,把中间的床帘拉开,看着许炎夏笑道:“真的假的,头牌还没跟我说过呢,你跟欢欢说什么了?也让我听听呗。”
朱宴欢把烧烤放到两床中间的柜子上,方便了陶沛颜。
“也没什么,就是遭报应了,喜欢的姑娘没看上我。”许炎夏失笑。
陶沛颜从打包盒里拿了串鱿鱼,幸灾乐祸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许头牌也能尝到爱情的苦。”陶沛颜咬了一口,只觉得大快人心,又八卦道:“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简直不要太熟。”
“咳,咳咳……咳……”
朱宴欢喝汽水的时候不小心呛了一下,陶沛颜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你悠着点,这都能呛到。”陶沛颜赶忙顺了顺朱宴欢的背部,抽了张纸巾给她。
“我没事……咳……”朱宴欢摆了摆手,没一会儿就缓过劲来,“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工作室里的事还要麻烦你跟老谢了。”
“嗐,咱俩谁跟谁啊,我本来也想着让你放几天缓缓。”
陶沛颜见朱宴欢缓过来了,便坐到朱宴欢的病床上,咬了一口手里的串,反应过来看向许炎夏,“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许炎夏张口想要重复一遍,却发现一旁的朱宴欢无声地凝视着自己,只好朝着陶沛颜淡然一笑,否认道:“没什么,你不认识。”
“是吗?”陶沛颜小声嘀咕,总觉得自己刚刚听到的不是这句。
许炎夏的脑袋受了伤,吃不了烤串这种重油的东西,于是所有的都被两位女士吃进了肚子里。
陶沛颜带着垃圾下楼,出了住院部开车回了家。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朱宴欢和许炎夏。
许炎夏很有眼力见的没去打扰朱宴欢,默默的重新拉上床帘,两个人默契的隔着长布背对着彼此。
许炎夏今天有些累了,躺着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朱宴欢拿着手机,逐字逐句的看完周春安发给她的消息,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解释,她都没回,退出来点进了手机相册。
里面的照片有三分之二都是她和周春安的合照,她没灵感发呆时,还特地给照片分了个类。
总共有五大类,特殊纪念日、每年的节日、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生日、日常约会。
日常约会全是他们结婚前和度蜜月时的照片,周春安在朱宴欢举起手机拍照时,总会出其不意的去亲朱宴欢。
照片上,朱宴欢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惊讶,到欣喜,再到无奈,偶尔还会有周春安故意搞怪的照片,大部分的她仅仅是面对镜头笑着。
这些照片更新的间隔越来越长,他们的感情从开始的激情四射到了清汤寡水的地步,这些是必然的,可朱宴欢从没想过周春安会出轨。
朱宴欢的指尖越是滑动,眼睛越是酸涩的厉害,最后画面停在了两张摊开,半交叠在一起的结婚证照片上,照片里的周春安眼里是明晃晃的爱意。
朱宴欢按灭了手机屏幕,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滴在了枕上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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