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 by风雨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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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重要,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手段够用。
余烟眨了眨眼,十分大度,“当然可以,欢迎。”
“谢谢哦。”宋娉婷声线软糯,心里却暗暗透着不服输,“烟姐,果然好漂亮呀,程总常常提起你呢。”
余烟但笑不语,她眼尾有微微的上挑,天然的妩媚。
之后,一行人用完餐,当地领导又安排专业导游,陪同参观景点,无不关照备至。哪怕裴燃不来,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程秉言和其他人乐得轻松。
只有余烟心不在焉,也完全没在意,前面的动静。
“程总,您要喝水吗?”宋娉婷逮着空,就往跟前凑,“这天气太热。给,纸巾,擦擦汗……”
回到酒店,天刚黑,还早。
有人又提议,去8楼娱乐间玩玩,坐下就开始劝酒。
“余大美女,多少喝一杯吧。不给面子啊。言少,你怎么说?难得出来玩,大家伙高兴。”
搁往常,程秉言为了表现体贴,肯定帮忙开脱。今天不知怎么的,琢磨了一下,竟点头。
“我记得你酒量还不错,小烟,要不喝点。我也陪着,来。”
喝到半醉不醉,等到了晚上,不也氛围正好。
余烟瞥了一眼,程秉言似被窥破,有点讨好朝她笑,众人愈发起哄。
“不如,玩游戏吧。输了必须喝,这样总公平吧。”
“赢了的人,还可以任意提处罚要求!”
宋娉婷眼珠微动,主动表示也要参与。程秉言挨着余烟并排,旁边已没空位。
她咬牙,故作娇嗔,“唉呀,我坐哪里呀?会不会太挤了?”
宋娉婷身材并不轻盈,微胖,胸很大,有几个男士纷纷给她让座,她坐在了余烟对面。
程秉言头也没抬,殷勤地给余烟杯子里,倒了半杯酒。
不过他们才闹了一个多小时,裴燃下来,停在门口,边上一个哥们慌得跟虾脚鸡似的。
“燃哥来了?…我去,快把空调风开大些,或者窗户开开。”
还是程秉言淡定,笑道,“这烟味是有点大。重开一间吧。不然,我们燃哥怕是会嫌弃,不肯踏进这个门。”
恐怕很难有人猜得透裴燃的喜好,但他讨厌什么,挺明显的。
“不必,你们玩吧。”
裴燃眉头微拢,烟雾缭绕中,属于余烟的一张脸,像幅徐徐铺陈的古典画……
余烟的美,不止皮相,更在骨相,各个角度,都出奇的标致。
不笑时,古典画又变成了神女石像,透着清冷和悲悯,平添一丝神秘感。
彼时,她已经喝了不少酒,眼神染了些醉意。
“别啊。燃哥。我给你腾地,今儿我手气可好了,把把赢。”坐在宋娉婷旁边的眼镜男,起身讨好。
程秉言搭腔,“把你得意的,燃哥想赢,可不用借你的火气。”
“是是,那是。”眼镜男自知失言,补救道,“燃哥更得上场了,正好把你全给灌趴下喽”
裴燃未动,单手插兜,乱糟糟的谈笑声中,女人低低吐了一句。
“啊,只有我输得好惨诶。”
艳色红裙,让旁人尽沦为她陪衬。可惜余烟运气不太好,已经输了好几次。程秉言听了,歪头凑过去安慰。
裴燃松动,迈步进来,他挽了挽衬衫袖子,露出一截遒劲的小臂。
“随便玩几把,也不是不行。”
他没坐让出的位置,就近挑了一处,周身泻下凌厉,没白日严肃。烟蒂早被扫进垃圾桶,没人再抽。
规则很简单,轮流做庄,每人三张牌比大小,最小的是输家,倒数三位都要喝酒,输家还要额外接受惩罚。
余烟盯着上手方的他,有些看呆,被裴燃扫了一眼,才讪讪地摆了摆双手。
“对不起哦。燃哥一定手下留情。总不会也跟阿言串通好吧。”
她哪会不知道这游戏是为了什么,故意说破。
程秉言事先打过招呼,不然怎么轮到他哥们做庄发牌时,她总免不了垫底,酒一杯杯喝了不少。
“冤枉啊。没有作弊,真的。我不一直陪你喝嘛。”程秉言耍赖不承认,拿定余烟会纵着他,“小烟,你的脸好红,更美了,皮肤好滑…”
她被戳了脸蛋,下意识闪避,反被程秉言亲昵地拽进怀中,“小烟,你放心,下一把我一定让你赢。”
宋娉婷也一直等着机会赢,看这情景,愈发眼热,火辣辣地瞪着程秉言环抱余烟的手。
裴燃凉凉出声,“莫非余律师,酒品不好?这么快就讨饶。”
“……”余烟闷闷不说话。
她运气差极了,程秉言做庄,她还是输。公布赢家是宋娉婷时,她才断定这男人根本没想让她赢。
“烟姐这么优秀,谈过几个男朋友,才和程总走到一块呀?”
宋娉婷就差脸皮更厚一点,直接问余烟睡过几个男人,来膈应程秉言。
“哈哈哈,这个问题我来回答。”程秉言料到如此,就等着显摆,“我可是小烟的初恋,小烟眼光高,又洁身自好,我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也是我的福气。”
在场男的无不咬牙羡慕,美艳,体面,还特纯,叫他全占了。
只有裴燃不为所动,瞧不出喜怒。
余烟面上愈红,她自己知道根本不是害羞,只是酒气,连耳垂也透着樱粉。
此时递牌已经不讲什么顺序,她喝得脑子晕乎乎,不抱期待。
裴燃伸手过来时,牌被他捏得过紧,余烟选了一张没能一下抽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转而抽了另一张。
偏偏就是这一张牌,让她终于做了一回赢家。
余烟笑得眼睛发亮,转头时,有人已经围着裴燃唏嘘。
他竟这么快就输了。
裴燃抿唇咽完酒,将手搭在沙发脊背,还算绅士地等着余烟发难。
余烟一时比自己受罚还要紧张。
程秉言他们都抽得很凶,因为裴燃进来,才被临时甩到一边。
上面压着火机,余烟鬼死神差,伸手拿起。
她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捏就碎,指节泛白,打火机滑动了两次,才点燃一支。
只有裴燃知道,她并非动作生涩。
香烟被她用拇指和食指,小心地捏着,她提了作为赢家的要求。
“燃哥,尝一尝?”
说不上讨好,春水似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众人也都被勾出好奇心,很少有人逆着裴燃而上。
“哼。胆子挺大。”
裴燃冷嗤一声,眼底尽是倨傲。
他怎么可能没尝过,戒了而已。他自制力极强,一旦戒掉的东西,不会再沾半分。
但此刻他轻微岔开腿,一手搭在膝盖上,腰部微倾,头凑过去,薄唇咬住了烟嘴,下巴尖似乎擦过余烟的指节。
等余烟收回手时,还觉得一阵滚烫。
他又重新陷进沙发里了,仰面靠着,露出小山丘似的喉结,他动作老练地一口一口吸进肺里。
连余烟在内的不少人都看呆了,程秉言开始不客气地给自己点烟,一屋子重新烟雾缭绕起来。
这可多亏了余烟。
过后她又输了一把,那人算是给程秉言面子,提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喜欢我们言少什么呀?”
余烟一愣,身旁的程秉言弹掉烟灰,也挺好奇。
“因为什么呢?……这个嘛。”
众人被余烟吊足了胃口,实则她是在搜罗一个无伤大雅的说辞。
“大概是因为,他是程秉言啊。”
这可以说是一个答案,类似于爱没有理由这种俗套的哲理。
但余烟说的,只是字面意思。
程秉言却轻易动容,觉得这女人把话说到他心坎上,他一向靠老爹靠兄弟,在这圈子立足,本人很少受认可,如今却在余烟口中听到……
裴燃没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忍受太久,玩了几圈,先行离开。
他一走,后面愈发混账得不行。
宋娉婷输了之后,被眼镜男不怀好意地提要求,脱一件衣服。
众人起哄得厉害。
宋娉婷穿着低胸裙,外罩一件薄衫,这要求看似不过火。
令人羞辱的是,她忸怩脱掉后,眼镜男明显露出失望,嘲笑她肩臂藏了不少肉。
期间宋娉婷几度殷切地望向程秉言,希望他帮忙解围,程秉言一脸看好戏般。
余烟看着眼里,觉得无论是宋娉婷,还是这群人,都挺可悲的。
她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余烟没急着折回,在露台,恰好和裴燃碰上。
她露出一丝意外,呐呐地叫他,“燃哥。”
“喝了不少?”裴燃低嗯,眸色深沉,“余律师,认不得回去的路了?”
余烟摇头,一本正经地解释,“哪有,怎么可能迷路。”
惹得裴燃轻笑几声,她才意识是玩笑话,“我……只是脑袋有点晕。”
“哦。拜你所赐,一股子烟味,散散。”裴燃又说。
他立在栏杆边,半边身影融进夜色,晕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平日犀利的棱角。
余烟脸颊酡红,被酒气熏的,她唇齿翕动,吐出一句,“我没有抽哦。”
倒像在他面前邀赏似的。
她又补充,“我不敢在阿言面前抽,怕他介意。”
“燃哥,会帮我保密吧。”
裴燃停在原地,没有吭声。
“多谢噢。”余烟头开始发沉,索性靠在入口门框边。
裴燃嗓音很低,听不出情绪,“我几时答应了?”
“嗯?燃哥没拒绝啊,不辩解即默认。”
大概真醉过头,不自觉把工作上那一套搅进来。
说完,轻捂住嘴巴。
“对不起说错话了。燃哥是阿言的好朋友。我不该这么要求…”
“知道就好。”
话虽冷,但裴燃并没细究她的胡搅蛮缠。
“哦。”
余烟怏怏地应声,她用力攥住把手,才没从倚靠的门框边滑落。
她想离开,却浑身使不上劲,只能稍作缓冲。
此时裴燃在她前方,早已转过身,留给她一个疏远的背影。
他以为这女人会识趣的离开,片刻后又响起她声音。
“燃哥,风大。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余烟也挺怕碍裴燃的眼,但她似乎真撑不住了,想叫他先走。
裴燃不太情愿地迈动步子,经过时,莫名说了一句。
“那就祝余律师,有个美妙的夜晚了。”
余烟轻咬下唇,后背冒了冷汗,但身体挺得笔直。
“燃哥也是,旅游很让人放松。”
她极力隐藏颤音。
裴燃比她高一头,狭窄的入口处,两人离得很近。
她轻仰着头,裴燃的视线,有意避开她眼睛,落在她耳根处。
余烟一时也有些眷恋,问出声。
“漂亮吗?”
“我是说耳环。阿言送的,我很喜欢。”
裴燃大概懊悔,为何不走得干脆一点,但他并不屑说假话。
“嗯,很美。”
“还有你的眼睛,也是。”
偶尔会叫他闪过一些熟悉感,这句话被他咽在肚子里。
宝石的光彩很衬她,显得脸分外小巧,整个人出众又耀眼。
“谢谢。”
余烟有些满足感,涌上心头。
裴燃不再耽误,但他没走多远,余烟一股子跌在地上。
酒精过敏发作时,比她想象中难熬,本不想在他面前太狼狈。
她晕乎乎头几乎要炸开,手抵在冰凉地面,混身也觉得被蚂蚁吞噬一样。
裴燃没料到意外发生,折回去,正要扶她。
“帮我叫一下阿言,好吗?”
“我没事。”
“只是醉得使不上劲。”
裴燃勾一下手就能把她捞起来,听了这话,手顿在半空中,盯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从牙齿缝蹦出一个“好”字。
程秉言赶过来时,余烟身上已经起满了疹子,连脸上也是。
过敏的症状,终于一一显现。
余烟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并非对所有酒都过敏,只有混喝一些特定品种,才会起反应。
这次,她就是故意的。
程秉言送她去医院,宋聘婷在他们离开后,脸上藏不住的喜色。
“打完针好多了吧?头还疼不疼。看疹子也消了一些。没什么大碍,不放心,就在医院住一晚。”老医生随口交待。
余烟最清楚自己身体状况,发作时难熬,眼下已经没什么问题。
但在程秉言问她“还难受吗?”她一脸虚弱点点头。
地市医院环境并不好,办完住院,程秉言很嫌弃病房的简陋环境。
“阿言,你要不先回酒店吧。”余烟适时开口,“我也不想,你看到我这幅丑样子。”
程秉言没挣扎太久就答应了。当然,他内心,更多的是惋惜。
“好吧,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以后,别再乱喝酒了。”
呵,不是他起头的吗。余烟没接话。
他也似乎反应过来,“怪我,小烟,你太纵容我了。我的错。”
说完他又觉得,犯不着惋惜,早早晚晚余烟都会属于他,她可是他的红颜,知己。
“嗯。”
余烟的不反驳,让他更加笃定。
程秉言没走多久,有医护过来,说给她腾出了一间环境上等的病房。
余烟没太在意,在医院一宿好眠。
第二天清晨,手机里跳出一段新录音,宋娉婷半夜里发过来的。
余烟赶回酒店,没等程秉言接。
站在1502门口,她唇角有一抹嘲讽的笑,未达眼底就散了,不急不徐地叩着门。
门内一阵慌张……
程秉言一把将被子,全掀到旁边女人身上,他匆忙套衣物。
“谁呀,这么早扰人。”宋娉婷娇气地嚷。
手机“嗡嗡”地叫,程秉言愈发心虚,在床边坐立不安。
“闭嘴。”他低斥道,“别给我出声。”
宋娉婷一脸委屈,光洁的手臂,拽着被子翻了个身,心里暗喜,她正等着余烟闹上门,趁早撕破脸分手得了。
但没一会,门外没了动静。
就这么走了?
余烟拘谨地坐在裴燃对面。
片刻前,他大概刚晨跑完,没什么预兆地出现在走廊,跟她打了个照面。
还主动开口,让她别杵在那儿,陪他一起吃早餐。
可他明明面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余烟惴惴地喝了一小口咖啡,尝不出什么味道,很快搁下。
“服务生。”裴燃终于肯张口,眉头仍皱着,“把这撤了。”
看着面前咖啡被端走,余烟露出一丝不解。
“要换成什么?”裴燃问她,停顿了一会,才补充,“病人不适合喝咖啡。”
“呃?”听清后,她转而浅笑,“不用,谢谢。我很饱了已经。”
“算了,给她一杯热水。”裴燃也早吃完,没说要走,“脸色这么差,王医生放你出院的?”
“其实我恢复得挺好,谢谢燃哥关心……”
她语气低低的,克制又得体,随口追问,“不过燃哥,你认识王医生?”
女人皮肤很白,红疹褪尽,但昨天刚折腾完,再怎么恢复,气色难免差几分,添了丝憔悴。
裴燃正烦躁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被她追问才反应过来。
事实上,昨天余烟在他面前病倒,他没跟去医院,回到房间后,脑子里却不时闪过,她那双雾气朦胧的眼睛,没忍住派人打听了她病情。
但他此刻,下意识回避。
“不认识,听阿言说的。”
“哦。”
余烟并不意外,淡淡应声。见裴燃还未起身,主动表示。
“我该去找阿言了,燃哥我先失陪。”
可惜,这会怕来不及,倒错过一场好戏。
她原本想将计就计,撞破后,程秉言自知理亏,不会总缠着她做些亲密举动,她可以假意装生气,两人关系又能延捱一阵……
“啪哒”一声,裴燃原本交合的双手,突然放到桌面上。
说的话,也隐约压着怒气,“急什么,坐下。”
“左一句阿言,右一句阿言。明知道过敏,还要陪着他喝酒。”
“余律师,这么想讨他欢心?就没想过,值得不值得吗?”
余烟再迟钝,也从他的反常中,猜到什么。
她闪过失落,裴燃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出自他本意,保不齐还是受程秉言所托,特意来拦她的。
既然帮了兄弟,又还想做好人,给她提醒?
“我向来不计较值不值得,”她语气笃定得很,夹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憋闷,“只有愿意不愿意。”
“哼。好一个你愿意。”裴燃愤然起身,也顾不上自己这气撒得好没道理,“请便。”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余烟定在原地。
“还是我燃哥靠谱,今天多亏了。”程秉言虚惊一场,又恢复了散漫。
“好险哇。他们几个睡死了叫不起来,差点坑死我……”
裴燃不置可否,但程明显感他的低气压。
“是不是觉得你兄弟特混?”
“唉男女感情就这么一回事,女人心眼子小,总恨不得只装她一个,我也不想故意欺骗,闹得太难堪终归不好。”
而且他还挺舍不得余烟,但这并不妨碍他找别的刺激。
裴燃不耐烦多听,打断,“所以,你觉得很得意?成日混在女人堆里。”
程秉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程叔,让我提醒你收收心。”裴燃语气没刚才那句重。
“他老人家日理万机,还操心我呢。”程秉言又嬉笑起来,“哪能人人都像燃哥有定性,这种事儿,放纵过,很难回头的。食髓知味,会上瘾……哪个男的,碰到美女主动扑过来,能忍心拒绝啊。”
裴燃眼皮微抬,递给他一个噤声的眼神。
程秉言才想起,这话跟裴燃完全讲不通。毕竟他一贯坐怀不乱,不动如山,再漂亮的女人也鲜少让他侧目。
从政的人,大概需要这种心性。不然以他这德性,怕早被美色腐蚀掉了。他就此打住,“好吧,我不说了。燃哥,果然从不会为女人的事头疼。”
裴燃没应,临出门,才补了一句,“下次这种事,别找我。”
下午半天,他们在海边度过,沙滩上搭了个舞台,在办什么选美比赛,挺热闹。
程秉言起初一直殷切地照应余烟,后来见她丝毫没异常,才放开了撒欢,和其他人跑去看比赛,宋娉婷几乎踩着他的步子,跟过去。
余烟留在原地,懒懒地晒太阳。
比赛进行得最火热的时候,音响声音远远传到她耳边。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她扫了一眼内容,开始沿着海水拍打的浅滩,往前方樵岩石,走过去。
半路,还碰到裴燃。
余烟险些以为这人又是来阻拦她的。
她穿了件碎花裙,只露出匀称的小腿,相比泳装,保守许多。
“燃哥,小心身后。”
有三四个小朋友拿着水枪,水柱喷洒得到处都是。他们快步穿过去,裴燃被她护得挺好,没半分沾湿。
他比余烟更不像个游客,衬衣扣到最上面一颗。裴燃惯会消受别人的殷勤,也没道谢,倒是余烟先张口。
“没事呢。水也不凉。”她说这话时,脸颊上是被攻击后的水珠,沿着下巴尖滴落。
裴燃心念一动,她或许也想要讨好自己。
“他们去看比赛了,燃哥不去吗?”
“不感兴趣。”
西沉的落日,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
他们同走了一段路,可能有半个小时,余烟觉得这个午后有些不太真切。
“我先回了。一会赶飞机。”
余烟恍然,“好。京市见。”
看来裴燃顾不上再插手,他应该有事要忙,没和他们一道,而是提前返程。
后来,又有三个同伴看见她,其中一个是宋娉婷的女生朋友小何。
他们凑过来抱怨了一下比赛结果有失水准,余烟指了指樵岩石那边潜艇,瞬间勾起他们新兴趣。
已经离得很近了,潜艇老板热络迎上来,小何开始四处闲逛,突然她脸色一惊。
急忙拦住还要上前的人,慌不择言。
“唉哎我好像看到程总和娉婷了。还是别过去啦。完了烟姐也在怎么办。”
小何才嘀咕完,余烟就出现在他们身后,这下彻底瞒不住了。
等余烟绕到樵岩石背面,那两人情意正浓。
泳衣本就裸露大片皮肤,乍一看倒像是赤/裸一般。
宋娉婷背部抵到石壁,大腿勾着程秉言腰身。她目光正和余烟对上,像高傲的孔雀,眼里尽是炫耀和得意。
“阿言。”
余烟轻淡的嗓音响起,程秉言一个激灵,把怀里女人猛然推开,回头时,明显惊慌。
程秉言追了她一路,到酒店门口,终于失去耐性,一把扣紧她手腕。
“小烟,你冷静一些,听我解释。”
余烟讨厌被他触碰,用了力却发现根本睁不开。
其他人早失掉游玩兴致,跟在后头,有些看热闹的意思。谁叫一开始言少的热乎劲,还以为他动了真情,哪成想,这样的大美女,也拴不住他的心。
宋娉婷踩着极细的高跟鞋,撵上来,违心地劝合,“烟姐,要怪就怪我。是我缠着程总,你们千万别吵架。我知道错了……”
旁边小何却低呼,“娉婷,你昨天说有人找你,一整夜没回来……你,你们……”
她装作不小心说错话,蹩脚地补救,“害我担心一晚上,怕你出事。”
这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两人八成早搅合在一块,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男女体力悬殊很明显,余烟哑着嗓子开口。
“放开。”
程秉言瞪了一眼宋娉婷,似有警告,对余烟却始终带些诱哄和安抚。
“小烟,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不管我再怎么荒唐,我只认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也只喜欢你。”
他似乎觉得这一句,就能抵消所有过错似的。
余烟早听腻,只觉索然无味。
程秉言看清她眼底寒霜,慌了神,手劲不自觉加大。
她腕间传来钻心的疼痛……
裴燃走出酒店旋转梯,看到的就是这一幅僵局。
他身后还跟了位助理,拎着行李箱,裴然侧头交待了一句,“你去把车开过来。”
他单手插在裤兜,等在透亮的玻璃门前,矜贵利落,眼角余光轻瞥过。
那女人倒一点不显狼狈,乍一看,很像是被恶劣的主人,束缚住的精致玩物。
蠢得要命。
只会一味讨好和忍让,注定要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心里在轻嗤,面上更显凉薄,是那种高高在上,事不关已的漠然。
“疼。好疼。”
余烟小口吸着气,面上露出丝脆弱。
“先放开我,好不好。阿言。”
这里没人能帮她,余烟只能求饶。
“你的解释我也想听,但不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我心里很乱,让我先回京市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阿言,我对你可有亏欠?你非要让我如此难堪?”
她这番话说得有些卑微,连程秉言朋友听了,都觉得言少忒不珍惜。
“对不起。”程秉言瞬间缓和,松开手,妥协道,“那让燃哥,和你一起。”
他惯会表现体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余烟沿着他视线,才发现裴燃也在,她以为他早登机,当即赧然,面色窘迫了一丝。
“燃哥,帮我送送小烟。拜托了。”
也许裴燃掩藏得很好,偏偏余烟,看懂了他眼底烦躁,或许是嫌她麻烦。
余烟拒绝的话,就这么滚到嘴边。
“现在订机票怕来不及,不耽误燃哥,我去乘高铁。”
裴燃像看了场闹剧,她那双雾气朦胧的眼睛,开始对着别人哀求时,他就已经生起一股无名火。
轮到看向他时,只有闪避,他多管闲事做什么……
程秉言叹了口气,“诶小烟,那路上小心。等着我,我一定给你好好道歉,我发誓——”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
他还想说什么,被余烟打断,她垂丧着头,经过裴燃身边,快步离开。
“嗬兄弟别说,余律师对你还挺痴情的呢。言少果然魅力大啊。得,改明再好好哄哄,这事感觉就能翻篇了。”
人一走,又开始起哄,程秉言也松了一口气,没阻止凑上来的宋娉婷,她牙都咬碎了,面上却只能笑,亲昵地挽住他胳膊。
裴燃面色更冷,进了车内。
第二天,余烟下午才进律所,就被合伙人原启明叫到办公室。
有藏不住话的同事追上来,好意提醒。
“烟姐,你怎么才来。她们太欺负人了,又在背后说你坏话。”
干这行很重资历和能力,余烟是这间律所最年轻的执业女律师,下面还有不少助理律师和实习的,排着队竞争。
女人们在职场总是暗暗较着劲,余烟向来不参与,也不理会,这种漠视,倒有点学裴燃的傲慢。
“ZA案子不是撤了嘛,烟姐跑了那么多趟,这都是你辛苦努力的结果,才能顺利调解,拿回欠款。但她们居然传你和那个哲远李总,私底下有不干不净的交易,才会轻松搞定。说得可难听了!”
余烟甚至都不必追问,无非说到床上那一套。
“你就没句解释的?”
原启明算是她半个师傅,律师另一个合伙人才是大老板,在国外,不管事,这边原启明说了算。
他为人挺严厉,四十多岁,对余烟谈不上好,主打一个公事公办,奖惩分明。这可能也是余烟能留在这间律所的原因,至少摒除了偏见。
“和李总什么关系?这案子拖了快两年,一到你手上,就能自动化解了?”
余烟掀了掀眼皮,难得没像往常,甩出一句凭实力。
这么久以来,也就这个案子,她办得确实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