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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骨令—— by顾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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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辞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语气神态中看出什么不同来。
但是,最终他却还是一无所获,败在了她坦坦荡荡、清澈如洗的眼神中。
谢予辞蹙眉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色,然后不动声色用元神倾听她的心率,借此来判断她是否真的不曾受伤。
“当真不曾受伤?不要勉强,你刚刚复原的灵脉,有没有什么不适之症?”
卓清潭失笑着轻轻摆手,无奈道:“当真没有受伤,只是这次被玉化成雕的弟子们人数众多,因此势必会多耗费一些灵力罢了。仅此而已,想来休息几天便好了,没什么大碍。”
谢予辞已暗自用元神神力倾听过她的心率,并未发现脉搏低弱之类的异常,因此便勉强信了。
只是,他还是不甚满意的皱眉道:“早知如此,我当时便应随你一同进去。你如今毕竟只是凡人之躯,一人行事,想来十分不易。”
卓清潭摇头揶揄道:“好啦,凡人之躯又怎么了?你现在的这具身体不也是?
再者说,若是你进入秘境阵王中也被玉化了,那我岂不是还要再多救一人。更何况万一阵王处的神骨发现居然是你这个大胆包天的越狱‘囚徒’回来了,大发神威再度困住了你,又当如何?”
谢予辞却十分自信的洒然一笑。
“断然不会。”
卓清潭微微挑眉看他。
“为何不会?”
谢予辞微微垂下头颅,与她对视了一瞬。
其实,不论是现在的卓清潭,亦或是曾经的往圣帝君太阴幽荧,身量都极高。
哪怕是化为女身后的太阴幽荧,比先前无性别时那具先天神体矮上了几分,亦在女子中算是极高的身量了。
尽管谢予辞九尺之高的身量,在男子中亦算极为高挑的了。但其实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并不明显,谢予辞也只比卓清潭高出半个头而已。
此时,他只需微微低垂眉眼,便可与卓清潭清晰对视。
卓清潭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旋即听到谢予辞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轻轻的、徐徐的传入她的耳畔:
“因为,你知道的,能封住我的,绝非几根散落于凡间的上古上神遗骨。”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完。
但卓清潭却微微一怔,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他从始至终都知道。
知道今时今日钧天崖秘境和宿风谷秘境中心阵王处那几根散落的上神遗骨,其实根本奈他不得。
九千七百余年前,拥有开天辟地的力量、足以封印他这位上古凶神的......是诞生于混沌初开的上古上神,悍不畏死的元神之力加持下、生生活祭周身神骨,濒死勉力而成的天地法阵!
而此时已是凡人之躯的卓清潭做不到,此时那两座已然被破开了的秘境之中,遗落于凡世的那几截仅仅拥有太阴幽荧几分神力的神骨——更加做不到。
而谢予辞之所以接连两次都答应了她的请求,不曾与她一同进入秘境阵王,并非是因为惧怕自己会再度被秘境结界封印,不过是他......
——“纵容”她罢了。
他不愿违逆于她,更舍不得让她有些许的不悦。
所以,只要她说,他便相信。
如此而已。

第232章 气血怪症
在离开崇阿山端虚宫,并在十日之内相继解决了无妄海与凭津阁两大仙门的秘境之困后,卓清潭似乎忽然之间“惫懒”了许多。
一贯持身甚严,严于律己的卓清潭,在宿风谷秘境结界玉化怪异事端事了之后,居然一连几日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这也算得上是难得一遇的奇观了。
此时,在凭津阁客居的湖上庭院中,灵蓉啧啧有声的拍着乔木凭几,略带不满的道:
“不是?......这是怎么个意思啊?昨日不都说好了吗?今日我们可是要去皖州府最大的东西二市好好逛一逛的,怎么卓清潭又睡过了头?”
晚青微微迟疑的看向东边,那便正是卓清潭客房的方向,然后垂头沉默不语。
她是知道卓清潭的习惯的,卓清潭两辈子都是克己复礼至极之人,绝无可能好逸恶劳。眼下又与旁人有约,她是断然不会无故起迟的。
想必......
晚青眉峰微蹙,莫非是卓清潭的灵脉尚未完全恢复,便奔波往复于两大秘境、解决秘境之中怪事,于是导致灵脉伤势又有反复?
灵蓉还噘着嘴巴不太高兴的模样。
“哎?谢予辞呢?怎么也不见他?他莫非也起迟了?这一个两个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还讲不讲点道义了?”
李络薇翻了个白眼,道:“......这跟‘道义’又有什么关系?都说了让你有空的时候便多读书,你却偏偏不听!”
灵蓉拿鼻孔对着她,道:“这儿又有你什么事?都说了今日出去玩是不会带你的,你做什么一大早便来显眼?”
李络薇冷笑一声:“呵,我是来找卓师姐和罗浮哥哥的,又与你有什么相干?自作多情的小妖怪。”
她话音刚落,恰好就见安罗浮远远走来。
安罗浮走到近前,先是对晚青拱手一礼示意了一下,然后皱眉解释道:
“我方才去过师姐的寝居,师姐不太舒服,让我跟诸位说声抱歉,可能皖州府之行要改在午后了。谢公子在替她扶脉,稍后便来。”
灵蓉怔怔的“啊”了一声,下意识哭丧着脸喃喃道:“午后?可是听说下午东市的江米果子就收摊不卖了啊......”
晚青当即皱眉看向她,她立马识趣的噤声。
然后又忍不住小声辩白了一句:“......我就是随口说说嘛,卓清潭既然不舒服,自然只能下午去喽。”
晚青这才重新转过头看向安罗浮,微微倾身施了一礼。
“安小仙长,卓仙长是哪里不适?”
安罗浮闻言微微蹙眉,看起来也是不甚明了的模样。
他微微搔了搔头,迟疑一瞬才道:“谢公子方才探过师姐的脉象,说是不知何故,师姐近日来气血颇为起伏不定。”
李络薇闻言眉头挑的老高,她皱着眉梢,连忙问道:“罗浮哥哥,这会儿你就别再文绉绉了,什么是气血起伏不定?我先前怎么从未听闻有这种疾病?”
这话倒是不假。
通常来讲,有的人气血偏弱,而有的人则气血旺盛。像安罗浮所说的气血起伏不定、忽高忽低之病症,还当真让人闻所未闻。
安罗浮亦不解。
他思忖一瞬后,缓缓叹气道:“我亦是第一次听闻,师姐近日的气血忽高忽低、忽足忽弱。
比如昨日傍晚,师姐忽然心律极快,便是气血忽然高涨,远远高于平日所致病症。再比如今日晨间,师姐则是因为气血不足而昏昏欲睡,此时方才醒来。”
灵蓉听罢,转过头来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愕然道:“......这么说来,也并非像是灵脉旧伤复发呀?”
她有些不解:“可是,若是并非灵脉伤势所致,卓清潭好歹也是仙门弟子,灵力充沛,身姿轻盈,又怎么会生出这种气血不定的不足之症?”
晚青和安罗浮同时沉默,各自蹙着眉心没有说话。
倒是李络薇想了想,试探着问:“莫非,卓师姐因为频繁施法解决钧天崖秘境和宿风谷秘境结界异端,消耗灵力过多,导致一时气血跟不上?”
她越想越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原因!
“你们想想看啊,那可是钧天崖秘境和宿风谷秘境!是传闻中仙神设在凡间的四大秘境结界哎,还托付于我们四大仙门守护了近万年!
......当然了,虽然现在不知何故居然破开了,但是即便它们已然被破开,也依旧是仙神的手笔啊!卓师姐哪怕在我们仙门百家中再是天资卓越,可也毕竟年纪还轻嘛!”
她小声叨咕道:“也不知道我爹爹他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居然让卓师姐这么年轻的仙门弟子来解决秘境异象,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李络薇并不知道凡间仙门四大秘境结界与卓清潭之间的因果,更加不知卓清潭其实便是那个仙门之中,代代相传、布下四大秘境的那位“仙神”。
因此,对于她爹爹李长风和凭津阁阁主澹台东临,居然将秘境重担压在一个年轻“小辈儿”身上,她一直颇有微词。
此间诸人之中,其实只有晚青对秘境前事因果有所涉足。
就连灵蓉,也只是知道卓清潭前世是往圣帝君罢了。
至于她与谢予辞之间诸多恩怨情仇,灵蓉同样是一知半解,有许多未尽不解之事。
安罗浮自然也与李络薇一样,对秘境诸事不甚了解。
因此,他居然难得被她说服了一次,甚至觉得她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安罗浮思索一瞬,终于缓缓松开紧蹙的眉心。
这般想来,兴许真是这个缘故?
“......如此说来,络薇妹妹的猜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安罗浮自小便知晓,秘境结界事关重大,但凡每每涉及秘境动荡,就绝不是小事。
那日兖州府城外无妄海的别院中,他是目睹“琼花台事件”始末、寥寥无几的当事人之一。
因此,虽然他知晓自己的师姐前世正是布下凡间四大秘境结界的往圣帝君转世,但师姐亦曾经说过,她此身早已并非的上神。
由此看来,勉力强行处理两大秘境结界,终究还是有些为难了。

第233章 远近亲疏
凭津阁客房内,卓清潭披着外裳,斜斜倚靠在软枕上,就着谢予辞的手浅浅喝着他手中的汤药。
待她终于喝尽了碗中汤药,才蹙着眉清了清嗓子,低声问:“这是什么?怎么这般难喝?”
谢予辞放下空空如也的药碗,好笑的回过身看向她。
“是益气补血的汤药。既然是药,哪里又有好喝的?”
卓清潭闻言长长叹了口气。
“我先前一直觉得做凡人极好,现在看来,有一点却是顶顶不好的——那便是身为凡人,食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生病便是要吃汤药的。”
谢予辞不知为何,听到这句却微微收敛了笑意。
他沉默一瞬,忽然轻声道:“那么,你日后便不要再生病。待千秋盛会结束,我便带你寻一处安静之所。你也好早日静心修炼、得道成仙。
自此,也便可脱离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这凡间八苦。”
卓清潭却静静看了他一瞬,忽而“扑哧”一声轻轻笑了。
“做凡人也没什么不好,我只是随口一说发发牢骚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谢予辞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说过的话,我一贯当真。”
卓清潭闻言一怔。
旋即,她含笑看着他,眉目间清泠而温煦:“予辞,既然答应过你,我定会好好修行的。”
卓清潭忽然轻轻的耸了耸肩。
——像她这般端庄持重之人,其实这种动作,她平日里极少会做。
只见她笑意晏晏的看着谢予辞,眼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似一汪澄澈的泉水。
“我现在忽然有点理解羽浓她们了。”
谢予辞微微蹙眉,不解其意。
“什么?”
卓清潭笑着道:“我说,我现在忽然有点理解羽浓她们的心境了——原来被人督促催促着认真修行、专心修炼,居然是这种感觉啊。”
生而圣神的太阴幽荧自然无须有人催促督促修行,今生哪怕卓清潭做了凡人,亦是自律至极。
化身为端虚宫宫主楌桪的圣神帝尊太阳烛照,从不担心她的功课和修为,更加不会督促她了。
这般看来,“大胆妄为”日日蹙着眉梢叮嘱她要好好潜心修行的,两辈子也就谢予辞一人罢了。
谢予辞轻轻挑眉看她,语气凉凉的揶揄她道:
“如此说来,昔年日日嘱咐我修行重在修心、万万不可懈怠的帝君您‘老人家’,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卓清潭闻言莞尔笑了,她亦玩笑道:“若是早知会有今日,想来昔年督导你功课时,‘本君’必然会放你整整一东海的水。”
谢予辞的视线认真看着旁人时,一双眉眼顾盼生辉,灿若星辰。
他静静看了卓清潭好一会,忽而轻轻的笑道:“‘帝君’现在方才后悔,是是不是已经晚了一些?”
卓清潭含笑抬起右手,轻轻按压自己胀痛跳动的额角。
她的唇畔则勾勒出一丝温暖的笑意,阖目轻笑着点头道:“我也看出来了,‘钧别仙君’果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止十年?谢某可是足足等了近万年。”
谢予辞佯作烦闷为难状,星眸微转,道:“不过,‘帝君’若非虎落平阳,钧别想报此仇,怕是也难了。”
他看到卓清潭一直在轻柔额际,于是走到床榻边,掀起衣摆坐在床沿外侧,蹙眉看向她。
“头还是很痛?”
卓清潭微微张开眼睑,掀起长长的睫羽透过眼帘的波光含笑看他。
“只是些微不适,并没什么大碍。”
谢予辞不放心的再次伸出二指,注入一缕微弱的神力,然后静置于卓清潭的额间,细细感应她的元神。
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三次用自己的神力,施法探测她的身体状况了。
只是片刻后,他却还是一无所获,只能蹙着眉心收回那缕释放的神力。
然后沉声问:“你当真只是气血不足、头晕之症?再无其他症状吗?”
卓清潭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补充一句道:“兴许是近日灵力有些使用过度。毕竟先前几个月,我的灵脉都被帝尊施法封印,灵力停滞不前、淤堵流通了许久。
也可能是灵力骤然在灵脉中重新运转起来,因此有些闭塞,对气血脉络有些微的影响吧。”
谢予辞听闻后嗤笑了一声,神色不屑的道:“提起这事我就有气,太阳烛照可真的是......”
......他本想说一句“可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却正好对上了卓清潭轻挑眉梢带笑看着他的目光。
想到卓清潭过去便十分尊重这位九重天的帝尊,近来她又深觉因为自己昔年之故,才连累太阳烛照元神遭遇大创,不得不闭关近万年,所以心中始终有愧。
于是,谢予辞便当是卖给卓清潭一个面子,并没有将后面那句话原原本本说出来。
不过他确实不太看得上太阳烛照。
......当然,圣神帝尊想来也格外看不上他就是了。
在“相看两厌”这件事上,谢予辞和太阳烛照这一对天地间一阴一阳的“宿敌”,倒是数万年如一日的意见统一。
卓清潭何其蕙质兰心,怎么可能不知道谢予辞心理在想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啊,每每和帝尊碰面,都要闹得如同乌眼鸡一般,也不知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宿怨。”
谢予辞当即皱起了。
“这话你可要问问太阳烛照了,他这人也是十分莫名其妙。打从他第一次见到我,便横眉冷对,好似谢某屠戮了他父母亲族一般,简直是不知所谓。”
卓清潭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我与帝尊皆是混沌初开两仪神力所化,何来的父母亲族?你啊,总是口无遮拦,帝尊才屡屡看你不惯。”
谢予辞冷哼了一声,轻轻抬起下巴,十分倨傲的道:
“谁用他看得惯了?谢某还看不上他呢。要我说,他妄为生负神格的上神,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大本事。”
卓清潭还没有什么,他却又忽而蹙眉道:“......喂,你这般看着我作甚?该不会是又要拉偏架吧?你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帮亲不帮理’呢?”
卓清潭闻言不禁失笑。
她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何时帮亲不帮理了?再者说,若是当真论起亲疏远近来,那我也是与你更——”
说到此处,卓清潭的话头蓦然怔住。
那句话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便险些被她冲口而出。
谢予辞先是一怔,旋即霍然收起脸上嬉笑的神色,目光灼灼,如电般停驻在她莹白如玉的脸上。
他像是怕惊扰到卓清潭一般,语气极温柔极小心的轻轻问:
“......若是当真论起亲疏远近,你也是与我更......什么?”
一室寂静,也不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卓清潭忽而偏头笑了。
她轻轻抬起那双水墨写意山水画般的眉目,看向近在咫尺之人。
然后,她格外认真的补全了先前那句话:
“若是当真论起亲疏远近来,那我也是与你......更亲近。”

第234章 并非血亲
自从卓清潭说出那句话以后,尽管谢予辞还想佯装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他眼底那几乎快要肆意飞扬出来的快乐和笑意,根本拦也拦不住。
其实,卓清潭本是极其古板正直的性子,这种话由她口中说来,她还很有些难为情。
但是在看到谢予辞居然因为她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便能如此开怀快意,卓清潭的眉眼也不禁染上了一抹轻柔的笑意。
“高兴了?”
她含笑问。
谢予辞状若无意的清了清嗓子,佯作不甚在意的语气道:“也,也就那样吧。”
他想了想,给自己找补了一句道:“其实谢某早便料到了。”
这回,倒是轮到卓清潭诧异了。
她有些不解的试探性问:“你早便料到了什么?”
谢予辞咳了一声,然后淡淡道:“自然是早就料到了跟太阳烛照相比,谢某当然更加人见人爱了。试问谁会喜欢那么一个终日端着自己的假正经?
你看,即便是如你这般为人厚道的同胞姊妹,昔年亦是替他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兢兢业业了数万年,不也同样与他亲近不起来吗?”
卓清潭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容忽而缓缓收敛了几分。
谢予辞一直默默观察她的神态,此时见她神色不对,连忙下意识道:“......喂,你一向最大度了,怎么还生气了?我就随便说说,开个玩笑而已。”
卓清潭勉强勾起一侧嘴角,然后轻叹了口气。
“我并未生气,只是......只是忽然觉得你说的话,其实也有几分在理。”
谢予辞傻了。
“......啊?什么意思?”
他脸上神色颇为古怪。
难道经过他数万年如一日的“挑拨离间”,卓清潭终于发现太阳烛照这个兄长其实并不怎么样了?
卓清潭盯着自己手指上那枚端虚宫掌宫信物,她无意识的用手指轻轻拨弄着指环“潮沁”,然后低声喃喃着道:
“......说来奇怪,明明我与帝尊自诞生之初,便并立为天地两仪至臻圣神。可是那么多年来,我心中却始终与他......亲近不起来。
哪怕是近来得知他当年为了救下我的性命,付出那般巨大的代价,心中对帝尊亦是愧疚敬爱有余,却亲近孺慕不足。”
谢予辞挑了挑眉,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
他还以为怎么了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予辞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道:“嗐,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即便是凡间的凡人们,一家人中尚且有性情不甚相投之人。
更何况你们兄妹之间本就性情迥异,即便是嫡亲的同胞兄妹,亲缘也讲究一个缘法深浅不是?”
卓清潭却轻轻松开了指尖把玩的指环“潮沁”。
她抬起头来定定看了他一眼,蹙眉不解道:“是谁告诉你,我与帝尊二人是嫡亲的同胞兄妹的?”
谢予辞一怔。
“......可是,世人皆是这般说的,就连九重天上的仙神亦是如此传说。”
昔年他在做堕神汀神殿神君“钧别”时,亦是没少从九重天上的神仙们口中,听到关于这对天界至尊兄妹的上古秘闻。
谁知卓清潭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与帝尊虽然同时诞生于混沌,但我们并非同胞。相比于兄妹,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脉相承的‘同门’。
不止是我们,混沌初开诞生于天地的上古诸神,严格来讲应该都算是同门。
——只是我与帝尊,恰好一个身负两仪至阴神力,另一个身负两仪至阳神力,相辅相成、共同维系三界阴阳运转。因此,后来得道的九重天诸多仙神们,便都误以为我与帝尊,便如同盘古大神和女娲大声一般是为同胞兄妹,其实不然。”
谢予辞哑然片刻,这才怔怔的道:“可是我曾有一次,戏说太阳烛照是你的兄长,你当时并不曾反驳......”
卓清潭沉默一瞬。
那其实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的谢予辞缠着太阴幽荧给予他一个“奖励”——便是若是谢予辞能将小螣蛇晚青教导得道,那么太阴幽荧便要化为女身。
当时太阴幽荧还曾十分不解的笑曰,圣神帝尊亦曾劝诫她尽早则一性别,放弃先天神躯,避免耗费过多神力去维持那具没有男女性别的神躯。
那时候,谢予辞还撇着嘴格外不服气的说,若不是因为知道太阳烛照是她的兄长,便要怀疑他是故意哄骗她尽早化身,实则不怀好意。
而当时的太阴幽荧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并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亦不曾反驳他所说的太阳烛照是她兄长之言论。
卓清潭无奈的笑了笑:“因为,那时三界之中早已默认我与帝尊是兄妹。而我与帝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所谓,索性便偶尔也以兄妹相称。”
谢予辞皱眉。
“所以......圣神帝尊太阳烛照,其实并非是你同胞同源的血脉胞兄?”
卓清潭轻轻点了点头,又道:“虽然如此,但数万年来,帝尊对我照顾有加,十分疼爱。我们二人相伴而生,虽非嫡亲同胞,帝尊待我之心却尤胜兄妹。只是......”
谢予辞了然的接过话来:“——只是,你和他却总是亲近不起来?”
卓清潭顿了顿,还是坦诚的点了点头。
谢予辞若有所思的轻声道:“这般说来,其实我早先也有所察觉。不过,兴许是你这人品性端庄惯了,又一贯格外恪守规矩礼节,因此面对太阳烛照这位九重天上的圣神帝尊,难免碍于情理,过于拘谨守礼了一些。”
卓清潭静默一瞬,轻轻叹了口气。
“我近来时常觉得愧对帝尊,他以命相护,才令我免于身死道消的命数,待我何其恩义深厚,我却无以为报。”
谢予辞挑了挑眉,不甚认同的蹙眉看着她。
“九千七百余年前那次,太阳烛照于你有救命之恩,这点我并不否认。谢某不止不会否认,还同样领受这份恩情,来日若有机缘,必然倾力相偿。
只是,你实在没有必要因此时时刻刻为难自己,如同千斤坠般日日坠在心间。我看你这病症,十有八九就是心中思虑甚多所致。”
卓清潭见他误会了,居然以为她的气血起伏之症,是因为愧对帝尊而忧思过多所致,不禁摇头失笑。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我虽然深觉愧对帝尊一片拳拳爱护之意,但也不至于因此整日忧思伤及己身。难道,我在你心中有那么傻吗?”
谢予辞闻言极小声的“哼”了一声,然后意有所指的喃喃道:
“你傻是不傻我就不知了,不过,谢某以后可要将眼睛擦亮一些。原来某些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舅兄’,而是旁的男子?这可就不得不防了。”
卓清潭没有听清他的小声嘀咕,蹙眉问道:“......你说什么?”
谢予辞醒过神来,笑眯眯的歪过头来看着她。
“我没说什么呀......我是说啊,卓清潭,你是不是该休息了?
晌午过后若是我们再无法成行,灵蓉怕是要来闹的。”

第235章 不像好人
那日晌午过后,灵蓉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皖州府东市那家江米果子。
——那家的老板本来确实上午便已收了摊,只是也不知卓清潭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拜托凭津阁阁主的关门弟子豫丰年寻到了那家老板家的地址。
然后用了比照平日十倍的价格,请老板受累再替灵蓉做了一包江米果子。
百姓人家哪里会有有钱不赚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十倍的天价,江米果子铺的老板自然喜不自胜的开了工。
这下可把灵蓉高兴坏了!她抱着热乎乎的江米果子,直呼卓清潭这个朋友能处!
只有李络薇十分不屑的翻着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无妄海金尊玉贵的李大小姐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宝不曾见过,自然看不上皖州府集市中这区区民间小食了。
不过,如此热闹的街市,常年被父亲拘在无妄海的李络薇亦不曾得见。
所以尽管她面上佯装不屑一顾,但是神色中也依然难掩一丝兴奋和好奇。
众人逛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又在皖州府内最大的酒楼看了一场尽兴的中州歌舞表演,也算是替此次凭津阁宿风谷秘境之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晚上众人吃饱喝足,撑到茫然的散着步往凭津阁的方向走去,李络薇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迟疑着问:“啊......那个......卓师姐?”
卓清潭的肩膀上还披着谢予辞的大氅,她闻声回头:“嗯?”
李络薇疑惑的问道:“卓师姐,千秋盛会腊月初九才召开,距今还有两个月。而我们居然这么快便解决了两大秘境异象之事,那咱们剩下的两个月该如何度过啊?”
灵蓉闻言当即“扑哧”一声,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留,直接笑出了声来。
“不是......什么叫‘我们’居然这么快便解决了两大秘境之事?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啊?”
她高挑着眉梢,笑话她道:“我们几个也就罢了,好歹在无妄海的时候一同随卓清潭去了钧天崖,只是未曾深入钧天崖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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