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令—— by顾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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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的身感虽然降低了,但是伤害却实打实还在。
当身体受到外界刺激到一定程度,还是会因为寒冷而颤抖,体力也还是会因为天气恶劣而流失。
卓清潭轻咳一声,淡淡瞥了他一眼:“或许吧,既然我是女子,走夜路害怕也没什么稀奇。”
谢予辞惊异的“咦”了一声,惊的差点崴了脚:“不是吧,你居然也会开玩笑啊?”
卓清潭:“......”
她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谢予辞带着笑意打量卓清潭较之先前在秘境外明显柔软了许多的神色,迟疑了片刻,好奇的问道:
“卓姑娘方才说自己对寒冷的感知较弱,可是同你耳目不便相仿,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卓清潭沉默了,她微微眯着眼,透过额头前谢予辞低垂着的云袖,看向脚下模模糊糊的路,却没有回答。
她脸上的表情看着倒是十分平静,并没什么自怨自艾。
谢予辞却似乎从这阵沉默中明白了什么,他十分不解的问:
“怎会如此?是天生的耳目不明身体羸弱,还是后天的呢?
可是我之前在客栈外面等你时,听那些仙门弟子提起你来,多是崇敬拜服,也没听说......”
......也没听说这位端虚宫首徒居然是个半瞎半聋的病秧子啊。
谢予辞思忖一瞬,怀疑的看着她:“......卓姑娘,你该不会是故意蒙我,拿我这个凡人逗闷子呢吧?”
卓清潭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无语。
她突然偏过头,无奈看向异想天开的少年:“谢公子,你觉得,我便那般无聊吗?”
两人一直相携而行,中间的距离本就极近。
此时卓清潭突然回头,她那张着实优越的容貌忽然凑得极近,几乎近在迟尺。
卓清潭是个半瞎,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倒是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不过谢予辞眼明耳清,却突然脸上一红,有些不太自在。
好在秘境中此时正是夜晚之态,月色昏暗,他又知道卓清潭看不清楚他的脸色,旋即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那我怎么知道?”
谢予辞小声嘀咕道:“我们也才刚认识一天,说不定你这种大人物也有捉弄旁人的怪癖。”
卓清潭闻言笑了,摇了摇头:“谢公子,在下并无欺骗。
如今我确实算半个残废,只是其他仙门的同门如今尚未知晓我的状况罢了。”
谢予辞听了微微一怔,他十分安静的蹙眉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片刻后又笑嘻嘻的抬头道:“哦,谢某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本公子看起来就十分可靠,所以卓仙长才如此信赖我!只是有些秘密知道多了便十分危险,卓仙长,您可不要过后将我‘灭口’了才好!”
卓清潭被这少年的刷吧逗的牵起一丝笑意,她眯着眼想了想,轻声喟叹:
“正如谢公子所言,我们今日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却有种认识了公子很久了的感觉,说来倒也奇怪。”
谢予辞闻言微微一愣,他突然收敛了几分笑意,沉默了片刻。
半响后,他脸上才又重新挂起招牌般的笑容,十分不正经的戏言:“常言道‘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本公子生来便与天下美人有缘。
卓姑娘芳华绝代,我又如此玉树临风,你看着我亲近,倒也不足为奇!”
许是这万籁俱寂的秘境雪夜实在太过孤寂,又许是这险阻重重、生死不知的前路让人心生柔软和软弱。
又或许是因为谢予辞只是一个与她素昧平生、离开秘境以后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的凡人少年——卓清潭居然放任了谢予辞的这番放肆。
也短暂放下了仿佛深深刻在她骨子里的端方礼仪和教条规矩。
她听到谢予辞半是疑惑半是不敢置信般的轻叹:
“所以,卓姑娘居然真的目力耳力触感都有损伤......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卓清潭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他皱眉又问:“那还能好吗?你们仙门不是灵药甚多吗,还会治不好眼疾耳疾诸如此类小病?”
卓清潭知他只是凡人,不愿他多作忧心,便坦言相告。
“这并非疾病,只是我的六识暂时被自己法器削弱了一些。”
谢予辞“咦”了一声,不解的问:“法器还可以削弱六识吗?你们仙门中居然还有这般邪门的玩意儿。”
卓清潭被他逗得轻笑一声:“谢公子不可妄言,我这法器确实是仙门正统传承下来的,并非是什么邪门之物。
此法器虽然会令宿主六识闭塞,但却有养伤镇痛,聚气凝神的奇效。”
谢予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样看来,你们仙门弟子养个病倒是比我们凡人还要麻烦些呢。”
卓清潭微微抿住唇角摇了摇头,压住唇畔的一丝笑意,不再理会谢予辞的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
不过,她六识被法器削弱之事,便是连端虚宫各峰掌事弟子都不曾知晓。
此时,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讶异。
原来,她可以如此自然的将闷在心底的话,说与一个相识不久的凡人少年。
这一路上,谢予辞的话实在是多且密。
不过,虽然他实在聒噪,但他的存在却对卓清潭而言意外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二人一路经过无数宿风谷秘境中的小结界和小幻境,均被卓清潭施法逐一击破,直到......
谢予辞讶异的看着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结界:“这......这是什么?”
卓清潭轻轻推开谢予辞扶着她的手,上前一步。
她云白色的下摆已被雪水泥土沾染,有种零落成泥气自华的气派。
然后双手结印,将“潮沁”中的灵气沿着自身九脉流转至指尖,银白色灵光乍现,迅速击中前方幻境结界。
但那结界居然纹丝不动!
卓清潭轻轻的“咦”了一声,她缓缓抬头,向结界之顶看去。
然后微微蹙眉,格外认真的端详起来结界的气运流转。
面前这结界......居然与他们之前所遇的众多小型幻境结界居然全然不同。
它的外面被惊雷所笼罩,在宿风谷秘境常年严冬风雪之中,居然诡异的出现盛夏时才有的电闪雷鸣,显得十分骇人。
卓清潭只能看到,结界最外面那层浓郁的黑色光圈散发奇异的光芒,却完全看不清结界中究竟是何模样。
浓重如泼墨般的光圈结界上夹杂着闪电,油然带来一丝不详之感。
她观察着结界外形气韵,低声道:“此处是宿风谷秘境的中心,我们居然已已到了宿风谷秘境的中心阵眼。
只是......为何我们已深入到秘境此处,路上却都未曾看到那些失踪弟子们的行迹?”
谢予辞咋舌的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他一边惊叹,一边随口应道:
“这便是秘境结界的阵眼吗?真是壮观啊!话说,你那些同门们会不会已经在我们前面进入这个幻境了?”
卓清潭眉心微皱,不应该。
以唐贞这些弟子的法力,如何能这般轻易便走到秘境中心?
还是说......他们双方走了两岔?
他们被带进某个环境中,所以她一路寻来都不曾见到他们,于是生生错过了?
谢予辞这一路看什么都十分好奇。
“啊,这东西可真吓人!居然还会打雷?
啧,咱们前面遇到的结界,卓姑娘略施小计便可轻易破解,怎么此处的结界居然如此厉害,居然连你都破不开吗?
这样看来,此处的结界跟前面遇到的比,简直一个是‘爹’一个是‘儿子’!”
卓清潭听着他这番不着调的比喻,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然后解释道:
“若是我没猜错,此处便是这宿风谷秘境的阵王,故而无法用外力强行破解。”
“啊,无法用外力破解?”
谢予辞挑了挑眉,不解道:“那我们要怎么搞?”
卓清潭轻轻抬起右手,拂掉自己长长睫毛上堆积的一片霜白,然后轻声道:
“此乃阵王,若想化解,便需从幻境内部化开阵势,我们需得进阵才行。”
“进阵?”
谢予辞闻言诧异的看了看她,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这形态狰狞的墨色阵法结界,旋即连连摆手摇头,眯着眼满脸的不赞同。
“谢某掐指一算,便觉此处十分的不详。这劳什子幻境阵王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咱们不绕开它居然还要进去吗?这岂不是纯纯自寻死路。”
卓清潭结印将灵力注入幻境外界,阖目再次探寻,片刻后方才收回手,然后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不进去,阵王便无法打开。”
谢予辞十分费解的问:“我们不是来找人的吗?为什么定要与这阵王过不去不可?”
卓清潭轻声解释道:“我们一路寻来都不曾碰见旁的人,可见先前进入宿风谷秘境的人,必然是被拽进秘境里成千上万小结界或小幻境中去了。
而我目前可使用的灵力有限,这样一个一个找下去不是办法,终有我灵力告罄之时,到时候我们更加被动。
但阵王却是这宿风谷秘境中最强大的幻境之主,若能破解开阵王,届时便可直接用灵识探寻秘境中所有的幻境和结界,因此便可直接找到秘境中被困的其他人。”
谢予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有点怀疑的看向她。
“可是,这样听来这阵王十分厉害,既然它带了个‘王’字,想来也并非那么容易破解的,若是要开它......你行吗?”
卓清潭凝眸看向面前的庞然大物,脸畔露出一丝很淡的笑意。
“若是像之前那般从外面以外力破开阵法,自然需要消耗大量灵力还未必可行。
但若是进入阵中从内化解,便不需使用暴力破阵,亦是不需要消耗太多灵力的。”
谢予辞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歪着头思索一瞬,旋即笑了:
“那岂不是很好?既然如此,那咱们还在等什么,这便走吧!”
卓清潭却难得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谢予辞观她脸色,不解的问。
卓清潭缓缓道:“我不想瞒你,想必你也知道,这次亦是我第一次进入宿风谷秘境,在下对这秘境阵王的破解之法也知之甚少。”
她一脸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以我对阵法的了解,此阵我只能进入其中才有可能化解。
但至于进入阵王幻境之后又应当如何去化解,我目前全无把握,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此举危险万分,所以谢公子不若——”
“——不若在外面等你?”
谢予辞挑了挑眉,打断她道:“我还以为关于这点,咱们先前已说的十分清楚明白,达成共识了。
既然谢某进入秘境后这条命便已系于卓姑娘身上,那我自然跟你同进退的,早死晚死没甚分别。
这一路,在下不也没给卓姑娘添什么麻烦吗,让我留在外面的话,姑娘便不必再说了。”
卓清潭抬头对上他目光灼灼的眼睛,沉默着定定看了他几瞬。
然后,她忽然转身背对着少年,松开自己搭在左手食指“潮沁”上的拇指,片刻后终于微微偏过头看向谢予辞。
“既如此,谢公子可准备好了吗?”
谢予辞闻言一笑。
少年的笑容明朗,澄澈无邪中还带着一份隐而不显的调皮狡黠,像极了一朵明媚多情的玉蝉花。
他笑意晏晏道:“愿听卓姑娘差遣。”
卓清潭微微摇头,她并不像谢予辞那般乐观,但也没再说什么丧气话,而是轻声叮嘱他:
“谢公子,放松心神,随我入阵。什么都不需管,什么都不需想,更加不要施力去与幻境结界抵抗。”
她交代完这句,转身便欲踏出第一步,却突然顿住脚步。
谢予辞用温热纤长的左手忽然轻轻握住了她的右手,将她的手掌牢牢握在掌心。
少年的力道很轻,却不容拒绝。
她始终冰凉的手背上突然传来一股温温热热的触感,让她不禁微微一怔。
卓清潭眼睑低垂,不甚清晰的视线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蹙眉便要开口。
身后的少年却先发制人,声音中带着温煦的笑意:
“哎呀,卓姑娘,谢某突然有点害怕,还是你牵着我吧,这样我们进去便不会再走散了不是?”
卓清潭空着的左手微微紧缩,她不自觉轻轻攥住了自己袖口上的云纹,不知为何居然没有挣脱他的手。
罢了,她想。
他到底还只是个凡人少年,还是她牵连了他赴险。
卓清潭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不再耽搁,放松了自己周身力道。
谢予辞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任凭手上传来的轻轻的力道,将自己带入面前如巨兽般可怖的光圈之内。
一道分外刺目的白色光芒在他们踏入阵王的瞬间闪现,他们二人在这夺目的光芒刺激下,下意识纷纷闭上了双眼。
卓清潭与谢予辞怔忪的望着面前身处的仙岛,一时之间失语。
只见仙山岛屿上烟波渺茫,仙雾缭绕,奇花异草遍地,如今早已无从得见的上古仙兽灵兽,在这仙山岛屿上的丛林山间肆意奔跑着,好不快活。
山中鸟兽近白,望之如玉。
远处仙雾层叠,巍峨壮阔的宫殿在中心隐约可见,远远望去,其间殿宇皆以金玉琉璃为之。
谢予辞瞳孔猛地一缩,一抹极亮的异芒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然后他忽然发出一声突兀的、意味不明的轻笑。
卓清潭蹙眉。
她环顾四周美轮美奂的奇妙景致,看着岛屿山脉林间跳跃着着的身白如玉的各种仙兽,不禁茫然自语。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此处幻境......倒是与传闻中的几大仙山相似。”
谢予辞神色晦明难辨,轻笑着接话:“此处是岱舆,仙山岱舆。”
卓清潭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谢予辞注意到她的视线,立刻不满的挑了挑眉梢:“怎么?谢某虽是凡人,但却是个极有文化的凡人。平日里最爱看那些上古传闻典卷,听茶楼书评神话故事传说了。
此处仙山仙气缭绕,一看便不似凡界,我知此处是海外五仙山,这很稀奇吗?”
卓清潭淡笑着转过头去,微微摇了摇头,不理会他的聒噪。
没想到这人却还来了劲:“哎?你怎么不继续问了啊?”
“问什么?”卓清潭漫不经心的观察四周,不甚在意的回答。
“你怎么不问问我,因何会知晓这里便是五大仙山中的岱舆仙山?”他笑眯眯的追问。
卓清潭却摇了摇头,指向身旁一颗树干如冰晶般澄澈的玉树:
“谢公子,我虽已半瞎,却未曾全盲。此树为珠玕。”
“咦?”谢予辞惊奇的看向她:“你居然也会知道这种跑江湖下九流的上古传说?”
卓清潭颇为无奈的笑了下。
传说珠玕之树,树干如白玉,琳琅满枝,果实状若赤红宝石,名曰“珠玕果”,华实皆有滋味,食之不老不死。
典籍中记载,此树相传正是生于仙山岱舆。
而此时二人面前,正静静伫立几株闪烁莹光的白玉树,上面琳琅满目挂满宝石般透红的仙果,端是好看。
卓清潭微微偏头,之前在幻境外被暴风雪吹得微微凌乱的长发,便如清泉瀑布般颓倾而下,笑容风雅自得。
“这倒是怪了,谢公子身为凡人都曾听闻一些上古传说。
在下身为仙门弟子,在典籍中见过珠玕之树的只言片语描述,又有什么奇怪呢。”
谢予辞“哈哈”笑出声:“那确实!卓姑娘的见闻自然在我之上,只是没想到对这种无稽之谈也有所涉猎。”
卓清潭此时正微微倾下身体,凑近去看地上的仙草,闻言淡笑道:
“此为上古秘闻典籍记载,并非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或奇谈怪论。”
谢予辞耸了耸肩:“管它的呢?”
他四下看看,摸着下巴喃喃道:“只是,我们怎会出现在岱舆......这里既是幻境,所以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吧?”
卓清潭闭眼感受周围气海流动,闻言倒是点了点头:
“此处无一丝一毫仙气灵力,并非真正的仙山岱舆,但也不能说全然是假的。
相传五大仙山中,其二早已消失。而今只余下瀛洲、蓬莱、方丈三座仙山仍存。
既然岱舆早已沉没,那此时我们面前的这座岱舆,应当是千万年前的景象重现之幻想。”
谢予辞轻声喃喃:“那这......究竟算什么呢?回忆吗?”
卓清潭看向远处林间,几只活泼仙鹿无忧无虑的跑远了,她若有所思道:
“我也没有想到,这宿风谷秘境中的阵王,居然是以一段封印着的上古记忆为阵的。
只是不知,这究竟是何方高人的记忆碎片。
想必,我们只有将这段幻象全部看完,才能寻到化解阵王的办法了。”
谢予辞微微蹙着眉心,却十分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忽然,他们二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直接传送到了岱舆岛中心那座最最巍峨的琉璃白玉宫殿下。
白玉宫殿外,往来仙娥提着裙摆,端庄的端着各式鲜花灵草,仙姿袅袅从他们身边经过,却全然看不到他们二人,更听不到他们说话。
同样的,他们也无法触碰到这幻象中的任何人,亦不能左右幻境中的过往。
卓清潭十分认真的打量周围,努力让自己记住每一个细节,以便过后破阵所需。
倒是她身边的谢予辞,仆一到此处,便下意识越过了她,情不自禁向巍峨高大的台阶之上走了几步。
片刻后,他却似乎猛然清醒过来一般,抬起头默默看向不远处的大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此时,不远处却忽然出现两名仙兵,他们拖着一个锁妖囊,远远过来了。
那锁妖囊中也不知装了什么妖物,力气大得异常,居然将锁妖囊顶动鼓起一个大大的鼓包。
一名宫殿门口值班的仙娥首领见到了,她蹙着眉上前,轻声询问:
“不知两位仙僚来自何方?仙僚,还请声音轻些,帝君正在小憩,此时最不喜被打扰。”
其中一名仙兵连连拱手赔礼,他的脸上居然还带着被动物抓伤的血痕,皮开肉绽,看起来伤的不轻。
他脸上十分为难,施礼小声回答道:
“上仙恕罪,我等本是东海守域天兵,今日巡逻东海之际,忽闻海岸一处山脉中凶气大盛,百兽惊慌哀鸣,于是立即施法赶往,正好发现此凶兽破壳。”
说到此处,他打开锁妖囊,露出里面的东西。只见里面居然被捆着一只小兽!
那小兽貌似幼虎,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却又有哪里觉得十分违和。
那小兽见上面捆着它的锁妖囊打开,还呲着呀十分有精神、凶巴巴的叫了一声。
只是它尚且还是一只幼兽,便是再极力表现得凶狠,也显得憨态可掬,没什么威胁。
“这是?”
那仙娥首领微微踟蹰,她蹙眉道:
“岱舆仙山坐拥百兽,但我却从不曾见过这种形貌的动物。我瞧它身上有灵,不是寻常凡间老虎幼崽。”
那仙兵也苦笑了一声,对那仙娥深深施了一礼,道:“正是如此,此兽虽年幼,其势却甚凶。我们二人也是借用卷帘大将的法器,大费了一番周章才将它困住。
所幸它此时尚且年幼,若是再长大些,便是用法器怕也拿它不住。
此兽身负神力,形态怪异,这锁妖囊困不住它太久,故而特来求助帝君。”
仙娥却微微蹙了蹙眉,不甚认同的道:“此事因何要求助帝君?帝君九百多年前已自请下界镇守岱舆仙山,不问上界诸事。
仙僚何不直接将此兽带入天庭,自有统管天下妖兽的仙兽司仙官接管。”
那仙兵为难的道:“上仙有所不知,此兽明明没有仙元,并非仙兽,却身有神骨,如此似妖非妖,似仙非仙,实在棘手。
九重天上主管妖兽仙兽的洞渊真君见了居然也不识其真身,帝尊如今正在闭关,因此洞渊真君让我们带来岱舆请帝君一观此兽。”
仙娥略有迟疑。
另一名仙兵也道:“上仙,打扰往圣帝君静修我等实在惭愧。
但帝尊如今极难求见,三界中便也只有帝君神目之下,此物才会原形毕露。故而特请帝君神断。”
那仙娥似乎是被说动了,她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番那状若幼虎的小兽,凝眸道:
“这小兽着实怪异,明明身负神骨,周身气韵却全然不似仙兽灵兽那般澄澈纯净,倒是凶得很。”
她见那两名仙兵被抓了满脸的伤痕,仙衣破损实在可怜,迟疑了下,还是道:
“也罢,既如此,两位仙僚便随我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家帝君醒来再——”
仙兵惊道:“啊!不好!”
“——它要挣脱!快抓住它!”
好个孽畜!
那仙娥首领和两名仙兵同时大惊失色!
第20章 往圣帝君
那小兽十分机警狡猾,居然趁着两名仙兵与那仙娥首领说话放松警惕之际,拼着被捆仙锁勒伤到流血,猛地挣脱了束缚。
它挣开捆仙锁后,慌不择路的便向九重台阶之上逃窜而去!
“不好!它要进殿去!快拦住它!”
两名仙兵大惊。
仙娥首领也慌了,小声道:“万不能让它进入濯祗仙宫!惊扰到帝君!”
她一脸肃穆,双手结印,一股纯净的仙力立刻击中那遍体鳞伤的小兽。
见到一击即中,没有让这小东西闯下弥天大祸,仙娥首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谁料那小兽竟然十分顽强,在被她的仙力击中后抽搐了几下,居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量,猛地用后腿奋力一蹬,再一次急速向宫殿之内奔去。
“——不好!”
“——糟了!!”
正当殿门外仙娥首领和两名仙兵惊慌之际,忽然有一道莹洁如玉、至圣至明的淡金色神光,从重重仙阶之上的白玉琉璃殿中照射而出。
那道至纯至臻的神圣光芒,刹那间铺满了殿前层层台阶,照在殿下诸人身上,亦照在了那只被光芒控制悬浮在半空中,形态奇异、似牛非牛、似虎非虎的小兽身上。
一个雌雄莫辩,听来格外空旷幽深的声音从殿上遥遥传来。
“嗯?”
那个声音十分温和,声线澄净又圣洁,虽只有一声,却令人听了便觉心中安宁。
声音响起的瞬间,殿前诸位千万年前的神仙们具都闻声转头看去,就连一直默默观看的卓清潭和谢予辞也立刻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重重台阶之上,那座白玉琉璃宫殿,不知何时已然打开了殿门。
一道身着庄严神圣的九重天帝君冕服的高挑纤长身影,逆着无限神圣的光芒,静静站于台阶之上。
殿前诸仙见到祂,立即纷纷拜倒于地,恭敬施礼道:“拜见往圣帝君。”
但是不知为何这位帝君的脸在卓清潭眼中居然是模糊的,似乎始终笼罩在一层迷雾中,令她看不真切。
往圣帝君?
这仙号好生熟悉,谁是往圣帝君?
卓清潭紧紧蹙起眉头,她的视线离开那位帝君模糊的五官,缓缓落在祂的脖颈和胸前。
旋即微微一怔。
明明祂的颈上有喉结,但飘然若仙的帝君常服之下,胸口却是微微隆起的!
如此强大庄严神圣的神威,雌雄莫辩的音色,没有性别之分的原始天神神体......
卓清潭飞快在脑中搜索她曾在掌籍堂查阅过的千万上古典籍文典。
仙号......往圣帝君。
这仙号真的好生熟悉,她必然是看过的!
突然,她轻轻的“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轻声喃喃:“居然是祂,原来是祂。”
往圣帝君,太阴幽荧!
封印这宿风谷秘境的主人,居然是往圣帝君太阴幽荧!
那......莫非凡间其他三大秘境也是这位往圣帝君太阴幽荧设下的封印?
卓清潭蹙眉暗自思忖。
相传当今天界帝尊的名讳是“太阳烛照”,是天地混沌初开后两仪中的绝对至阳之气与太阳之精共同所化,为宇宙诸天中最强大尊贵的神圣,被三界称作“圣神”。
而天地混沌初开后,两仪中先天至阴之气与太阴之精共同所化的神圣,名为“太阴幽荧”。
祂在宇宙诸天中仅次于太阳烛照,因此也被众生称作“往圣”。
虽然这些都是上古秘闻中流传下来的不可证实的神话传说罢了,但端虚宫中秘藏的典籍,对此却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据传说记载,太阳烛照、太阴幽荧两位上神乃是天地两仪中至阳至阴之气所化,是为先天上古之神。
初生之时便拥有天地至尊至贵的神格与神骨,本无性别。
而这两位神祗,便是天地间唯二可以自行选择将来修成男身还是女身的神明。
卓清潭微微困惑。
但是在她所阅览过的端虚宫相关典籍中的记载,后来的圣神帝君太阳烛照是为男身,往圣帝君太阴幽荧为女身。
但此时这幻境景象,显然往圣帝君还并未曾选择自己的性别,居然是没有性别的形貌。
由此可见,幻境中的岁月距离她所在的时代相较甚远。
幻境中故事还在继续。
殿前的那名仙娥首领已结印施礼,向往圣帝君请罪道:
“帝君恕罪,嘉荣失职,还是惊扰到了帝君。”
原来这名仙娥首领名叫嘉荣。
其真身,本是生于岱舆的仙草嘉荣。
嘉荣生而秀,其高丈余,赤叶赤华,其名曰嘉荣,服之者不霆。
她在仙气充沛的仙山岱舆修炼多年,终有一日得道成仙,修成人形,位列仙班。
如今,嘉荣已是濯祗仙宫中可近身伺候往圣帝君的上仙了。
往圣帝君声音温和,不见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