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为嫡—— by筑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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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老七很可能带着老婆孩子化做百姓出逃了,于是他转身就令人关闭城门,然后搜索城中,一定要将老七抓获。
崇德帝带着妻儿以及最后忠心的侍卫在逃到城门处时,正心喜能逃出生天,哪知城门突然关闭,而他们处于没能逃出京城的百姓,被官兵推搡着往城中赶,显然是要检查身份。
他顿时面如死灰,老六这是不打算放过他啊?
皇后,昔日的七皇子妃也怕得紧紧地抓着丈夫的衣袖,这下该如何是好?
六皇子坐在梦寐以求的龙椅上,还没来得及感觉是什么滋味,就听到下属匆匆来报,说是抓到了崇德帝一家子,如今押往宫里。
他猛地跳起来,脸色阴深起来,好,终于能跟老七算旧账了,想到被岳丈一箭射死的妻儿,他把这笔账记到老七的头上,不把他折磨死,难消他心头之恨。
只可惜他这一想法,被赶来的段大将军给阻止了。
“岳丈,您这是为什么?”
段大将军对于七皇子的咆哮,半点也不怵,只是淡然道,“现在还不是处决他的时候,殿下无须如此着急,如今最重要的是守住京城,嫡长孙才是那个棘手的对手。”
他对赵晋的忌惮日益加深,先别说赵晋的人马充足,粮草准备充分,光是传来的消息,那个新神机营的神勇,就够他头疼的,连发的鸟铳,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所以对于六皇子只顾个人恩仇的举动,他嗤之以鼻,要不是这人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就一脚把他踹了,皇位自己坐着不香吗?
此时,他也眼热地看着那张龙椅。
第346章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二更)
六皇子一看这岳丈的眼神,就知道他也在惦记着那张龙椅,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手更是紧握成拳,不过现在不是发难的时候,他还得用得上他,若是此时翻脸,他得不到什么好处之余,生命也会受到威胁,毕竟这人连自己的女儿也能痛下杀手。
此时他轻咳一声,终于引回了段大将军的注意力,“之前是我想差了,只一心想着为父皇报仇血恨,倒是忘了如今的局势,等把嫡长孙收拾了,再收拾这个乱臣贼子也不迟,先把人押进诏狱关着。”
看到这女婿如此乖巧听话,段大将军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合该如此。”
一时间各怀鬼胎的翁婿二人都和谐地看着彼此,可这和谐没有多久就被打破了,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进来禀报,“报,大将军,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段大将军沉着脸上前问道。
而他背对着的六皇子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明明他才是主君,可现在下属认大将军却不认他这个殿下,虽然是早知的事情,但心里难免愤恨。
“大将军,城里的人造反了,不少平民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跳出来公然攻向我们的驻军,已经打死了不少人……”
“报,大将军,柱国公和魏国公带人又把城门给打开了,嫡长孙的军队已经进城了……”
这前一个消息还不至于让翁婿二人变脸,但后一个却成功让心有芥蒂的两人表情一致,异口同声地道,“嫡长孙攻进来了,这么快?”
那报信之人立即答道,“嫡长孙的新神机营一入城就压制了我们的主力军,那新式鸟铳一扫射,瞬间倒地一大片,现在大家都忌惮着,不敢靠近……”
段大将军的神色此时已经冷了下来,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前一刻他还在对着龙椅垂涎不已,这一刻却觉得铡刀就吊在自己的头上,事不宜迟,他立即朝六皇子道,“殿下,我们赶紧过去看看,不能让嫡长孙掌握了局势。”
六皇子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躲着的时候,他得站出来鼓励军心,毕竟现在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蚱蜢,他不能退缩。
翁婿俩匆忙往宫外而去,只是一出宫门,就听到了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段大将军久经沙场面色还好,六皇子虽然这段时间见多了生死,但他还是止不住的面色一变,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面策马而去。
越往前走,翁婿二人的面色就越难看,他们的人正步步被逼得后退,不管是反抗的平民,还是赵晋的军队,这一刻都融为一体,而他们犹如悬在海外的孤岛孤立无援。
更为杀人诛心的是,赵晋的阵营有人大喊着,“你们都是被乱臣贼子胁迫的,算不得反贼,嫡长孙有令,放下屠刀投降者,不以反贼论,事后不追责,你们都是我们大宇朝的兵将,是我们的同袍,我们没有必要互相残杀让贼寇得逞……”
蛊惑人心的话一句接一句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平民的欢呼声,“嫡长孙进城了,我们就要迎来正主,大家继续往前冲,迎正主入宫称帝,这是大行皇帝的遗命……”
“嫡长孙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大家把伪龙都赶走,不能让他们占着位置为所欲为……”
“对,我们要过好日子,我们不要天下大乱,迎真龙天子正位……”
迎真龙天子正位这几个字瞬间响彻这一片天空,可见从上到下都一致支持赵晋,这才是民心所向。
六皇子本还想登高说些鼓励人心的话,可在这样的舆论攻势下,他发不出半点声音,现在他说的话还能有人吗?
尤其是看到己方不少士兵都扔下武器举手投降,他瞬间颓然地站在原地,感到大势已去。
段大将军看到六皇子那一脸如丧孝妣的样子,顿时一巴掌打过去,看到这女婿回过神看来看自己,他这才道,“清醒了吗?”
“岳丈,我们没有胜算了,就此投降吧,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说什么丧气话?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认输。”段大将军从来都是不服输的人,此时他朝身边的人问道,“长公主拖来了吗?”
他盘算过赵晋的人际关系,虽然解家大房在京中为官,但养大赵晋的是四房,大房用以威胁份量不够,那就只剩下与赵晋生父端德太子一母同胞的千荣长公主,现在只能拿她来威胁赵晋退兵。
看赵晋的作派,他想走的是光明大道,这样的人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心狠手辣的一面,不然他造的这么多舆论都会反噬回自身,所以押上千荣长公主肯定能逼得他就范,这就给他争取到翻盘的时间。
六皇子听到这岳丈的话,方才记得这个皇姐,当即点头道,“对对对,她一定有用,赵晋的命也是她救的,没有皇姐,也就没有赵晋的今天,若是他不救姑姑,那就是忘恩负义,这样的人算什么真龙天子?”
说到底,他最在意的还是真龙天子这四个字,凭什么同样是天潢贵胄的他不是真龙天子?他赵晋何德何能?
段大将军看了眼这女婿,还没有蠢完嘛,这时候还知道给自己造势。
没多时,千荣长公主被人粗鲁地押了上来,只见她此时失魂落魄一脸悲凄地被人推着往前走。
看到皇姐这样,六皇子有些不忍地转开眼。
段大将军轻嗤一声,对女婿惺惺作态的样子颇为不屑,“长公主,得罪了……”
只见木然的长公主突然拔下头上的金簪一脸发狠地朝段大将军刺去,“你还我夫的命来——”
听到这话,六皇子这才诧异地回首,“姐夫他……”
长公主没去理会六皇子的话,而是一击不中,她还想再击第二次,宝刀未老的段大将军一个旋身,就掐住了长公主的咽喉,将她如捉小鸡般地提在身前,随后身子一跃又重新坐在马上。
之前押长公主前来的人见到六皇子有问,不敢明着得罪主君,于是答道,“驸马兴南侯极力反抗,不让人动长公主,属下没法,只能先击毙兴南侯,这才得以带走长公主……”
六皇子闻言满脸唏嘘,以前一直觉得兴南侯与皇姐的恩爱是做戏居多,后来兴南侯献上皇姐投靠老七时,他心想果然,这恩爱就是假的,像他们这样富贵出身的人,有几个是真爱?大家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可现在兴南侯为了护皇姐而死,用生命保护爱人,谁又敢说这不是真爱?
长公主在听到有人提起丈夫的名号时,又疯狂地挣扎起来,在被丈夫囚禁时,她恨极了他,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他,可如今他为护她而死,心中曾经的怨恨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悔恨,她恨自己最后没有选择相信他……
“长公主,别挣扎了,你这点力道给我挠痒痒都不够,你放心,只要嫡长孙配合,我是不会为难殿下的。”
到底挣扎不脱,长公主消停了,她像一只死狗般被人提着到了阵前。
“嫡长孙,你出来,你再不出来,就别怪我心狠掐死长公主……”
阵前喊话声很响,赵晋自然听见,隔着人群,他一眼就看到姑姑狼狈地被人攥在手里,瞬间明白姑父兴南侯应该不在了,微垂下眼睑掩去眼里的伤感,再抬眼时,他坚定地策马上前。
“殿下,不能前往,这是陷阱……”
旁边的人都劝着,不想他以身犯险,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必要受制于人。
韩荣源没有吭声,而是默然地守在赵晋的身侧,只是沉着脸看向前方疯狂的段大将军。
赵晋不顾劝阻的人,朗声道,“姑姑于我有恩,若是龟缩不上前,还是人乎?”
这话一出,众人不敢再阻拦,而其他人却是一脸的感动,觉得赵晋这人果然是真君子,这让拥护他的百姓更加死心踏地,毕竟见识了之前所谓的崇德帝的倒行逆施,他们迫切想要拥护明主。
赵晋策马走到前面,“段大将军,你先放了我姑姑,有什么条件你提。”
“嫡长孙,要我放了长公主也不是不行,还请嫡长孙退兵,那一切都好谈。”段大将军一副胸有成竹地道。
这会儿他都想好了,用长公主威胁赵晋退兵,事后再和谈,大家划地而治也不是不行,先把眼前的难关给过了,日后就有图谋的资本。
可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段大将军突然感到一道白光向自己而来,当即表情一冷,居然想射箭暗杀他?哼,雕虫小技,当他大将军的名头是假的吗?
自持武技高强的他,举起手中的剑就想要将这箭矢给拨开,哪知,这道白光却穿透了他手中的剑,正中他的眉心,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洒向他身前的长公主。
怎么可能?
从马上掉下来命丧之际,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并没有靠近鸟铳的射程范围内,虽然知道赵晋研发的新式鸟铳很厉害,但也没厉害到隔这么远还能射中自己?并且还是正中自己的眉心?
想不明白的他,睁着眼睛以落马的姿势死去。
六皇子吓得从马上滚了下来,这是什么武器,怎么这么厉害?
而长公主则是瘫软在马背上,一时间也回不过神来。
“殿下,好在之前听了常娘子的建议,暗中培养了狙击手,这才一击得中,没让那老匹夫得逞。”
“这杆鸟铳太厉害了,比新神机营的还有厉害,回头我要去试试,射程范围这么远,那老匹夫估计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你别想了,这杆鸟铳目前产量极低……”
“我又没说现在要,等天下太平之后,这产量也能上来了,常娘子说过,会用更先进的鸟铳取代新式鸟铳,反正我等着总能等到……哈哈……”
“还别说,我也在等着……”
韩荣源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称赞自家妹子,瞬间挺起胸膛,妹妹就是能给他长脸,他以之为荣。
而赵晋却是上前扶起惊魂失魄的长公主,“姑姑,没事吧?”
第347章 尘埃落定(一更)
千荣长公主怔愣地看了赵晋好一会儿,似方才认出他一般,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这个侄子似乎变了,似乎又没变,只不过她现在心绪紊乱,没有心思考虑其他,只一心记得自己的驸马。
赵晋看长公主急切要下马,遂赶紧扶了她一把,“姑姑?”
“我先回府,我要去看看驸马,对,要去看驸马……”长公主下了马就推开了赵晋,甚至没有看这胜利的一刻,多年所求不及驸马在她心中的份量,等她发现这个心境时,已经是迟了。
仓皇踉跄地往长公主府跑去,长公主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赵晋并没有阻拦长公主的举动,而是立即安排人手保护长公主。
六皇子被人押跪在地上,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入京城时的意气风发,段大将军被一枪毙命早已吓得他魂不附体,直到看到赵晋重新上马,拉着马缰绳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时,方才回过神来。
“晋哥儿……陛下……”
不管他怎么胡乱地叫着,赵晋连个眼神都欠奉,压根就不希得搭理他,看到大队人马跟着赵晋离开,而自己则被人押往诏狱,他这才泄气地不再垂死挣扎,这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天命所归的那个人。
京城迎来了正主,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当然也有人吓得魂不附体,威武侯就缩在府里哪也不敢去,更不敢像其他人那般赶去皇宫迎接新君,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踩两条船,或者不争表现打开城门迎六皇子,不然自己哪需要这样担惊受怕?
韩老夫人知道了夺嫡之争的结果后,也愣神了好一会儿,本以为自家凭着打开城门迎六皇子入城就能捞个从龙之功,哪知道眼神差没能认出真龙天子来,这下子好了,鸡飞蛋打了吧?
不行,不能就此认输,她重新又打起了精神,这才知道儿子龟缩在书房,这样不行,她立即赶往书房。
“你赶紧再写信给曦姐儿,同时还有你媳妇,劝他们早日回京城,只要有曦姐儿在,我们就不会输。”
听到母亲的话,威武侯这才眼睛一亮,对啊,他那半路认回来的闺女可是赵晋的心上人,搞不好他还能当一当国丈,这样一来,自己那些个污点又算得了什么?总不能一边要娶他闺女,一边又要治他的罪吧?
还有自己那个不孝子,这回他可看见他跟在赵晋的身后,这功劳可不小,保一个自己应该不难,他还能逆风翻盘,思及此,他的精神头一振,竟亲自动手磨墨,“我这就写。”
韩老夫人看着儿子振作精神,这才稍松一口气,“你后院的那些妾侍,我会替你都处理掉,还有那些庶子女先送到庄子去养着,这次得让魏氏舒心,她舒心了,才会为你说好话,这样一来她的儿女才会心向着你……”随后看到儿子一脸的肉疼,她气不过地怒斥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离不得这些个妖艳货色?”
“娘做决定吧,儿子没有意见。”威武侯赶紧收起那点子花花肠子,跟女人比起来,还是自己更重要,冷静下来后,他想得就清晰多了,“我还得给新君负荆请罪,就说我……是被人胁迫不得已才打开城门迎六皇子的,娘,”他的目光看向母亲,“您该生病了。”
韩老夫人一怔,正想骂这个不孝子,但随后一想,瞬间明白儿子的用意,这是让她装病骗外人她就是那个六皇子拿捏的人,所以儿子才不得不做了违心的事情。
母子俩会意地交换了个眼神。
不管这俩母子有何打算,在这阶段,没人关注他们,赵晋入主京城之后一条条措施接连颁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京城原有的秩序,所以清理乱臣贼子及其余孽的举动就得靠后。
远在宜阳的常曦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在看到赵晋成了最终胜利者时,她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然后飞奔去找魏氏,“母亲,该收拾东西回京城了。”
魏氏怔了下,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惊喜道:“嫡长孙……赢了?”
常曦含笑地点了点头,终于尘埃落定了,普罗大众总算又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真正经历过战争,就更知道和平的可贵。
魏氏好一会儿方才消化掉这个消息,遂急忙让人收拾细软,这会儿她归心似箭,不知道娘家人情况如何,虽然传来的都是平安的消息,但没亲眼看到仍是不放心。
这一日,高兴的不止常曦,还有不少收到消息的人都高兴得难以入眠。
解四老爷更是与父亲解老太爷喝了个大醉,解老夫人容氏摇了摇头,这下父子俩总算得偿所愿了,只可惜自家丈夫早已白了头发,仕途无望了,好在儿子还没老,还能有未来。
后院的秦氏却是唏嘘不已,虽然早已料到会有这天,但它真的到来时,她又踌躇了,那个孩子是她心底永远的结,她不想也无法面对他,哪怕他成为当今天子也亦然。
可娘家人却写信来骂她糊涂,她是赵晋的养母,赵晋只有尊她敬她的份,前提是她别继续犯轴,就算不为丈夫儿子考虑,那就为娘家考虑考虑,这是多好的机会,赶紧收拾东西上京去,胜利果实你不要就有人会要,别到时候又哭丧着脸说别人负她。
这信看得她火冒三丈,但又无可奈何。
就连女儿解语娇也上门劝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随父亲进京,不过女儿的话还是说得比较婉转,“您就当去京城看看十弟和十弟妹,看看他们小夫妻俩处得怎么样?京城大乱时可又有受伤?至于其他人其他事随缘便是。”
秦氏看着女儿略微皱起的眉头道,“你公爹让你来的?”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所以解语娇没有回答,反而说道,“这次九弟,不是,是嫡长孙成了新君,夫家待我也比以往好多了,婆母也不再挑我的毛病,夫君也肯多为我花心思,娘,这改变都是因为嫡长孙。”
所以,你能不能别犯轴,你明明就能享有尊荣,却自己放弃不要,傻不傻啊?
秦氏定定地看了女儿一眼,女儿最终被生活磋磨得庸俗了,以前这样的话她是不屑于说的,可现在张口就来,可见她与普通妇人也无异。
罢了,为了儿女,她确实不该继续轴下去,“我这就收拾东西随你父进京,只要你在夫家过得好,为娘还有什么心结放下不?”
“娘。”解语娇动容地抱住母亲,她知道让母亲受委屈了,可现实就是这样,她不能只抱着清高过日子。
擦去眼角的泪水,她又道,“我给常娘子递了拜帖。”
秦氏原本还在感动不已,可一听到这话,当即脸色一变,“你要去巴结她?”随后怒道,“不行。”
这一声怒吼让端东西进来的钟嬷嬷差点端不稳托盘,刚定了定神,就听到秦氏又急又怒的声音,“你去巴结她做甚?你祖母这样,你也这样,我们解家是何样的门庭?往日还是她踮着脚也够不到的存在,你这是要气死为娘吗?”
接连的发问,把秦氏的心里落差表现得淋漓尽致。
解语娇只轻飘飘地回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娘,您不能抱着老黄历过日子。”
母女俩针尖对麦芒地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秦氏败下阵来,只觉得委屈得身子直打颤,她到现在还记得常曦入府时卑微谨慎的样子,可怎么一转眼她就能站在高处俯视她?
“娘,您别生气,”解语娇看母亲这样,吓得忙道,“您若不愿,那我不去拜见她好了,娘,我什么都听您的……”
秦氏的倔强傲慢在这一刻再也撑不起来了,闭上眼睛,她无力地道,“你想去便去吧。”
解语娇抱着母亲难过地哭了起来。
屋外的钟嬷嬷却是悄然退下,别说秦氏,就连她都还记得当初迎常曦入府的情形,那时候她还是她要巴结讨好的对象,一转眼,人家成了至尊的存在,而自己却连她到面前献殷勤的资格都没有,这转变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早知道,早知道她能成为她够不到的存在,当初她就该对她更好点,至少结个深厚情谊不难吧?可惜人生没有早知道。
常曦的宅子每天都热闹非凡,男人不好到她面前凑,那家中的女眷就都一窝蜂地凑过来,就连宜阳父母官周大人的妻子何氏跑她这儿也跑得勤,以前还能端端架子,现在恨不得给她端洗脚水,看得她直摇头,不过这就是人性。
宜阳商会的徐会长再来拜访她时,姿态也放得极低,直说自己老了,不再适合担任这商会会长,想就此退下来颐养天年,最后更是感慨地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徐会长,你老可别这么说,你这是老当益壮,你看我这一堆事情要处理,此时真顾不上商会,还请你老多多受累,我感激不尽。”常曦赶紧劝阻,更是摊手表示自己真的是分\身乏术。
徐会长见常曦不像说假的,这才不再坚持卸下会长一职,心里不禁想搞不好人家一转身就要入宫当后妃了,哪还看得上什么商会会长?自己这是想岔了,遂赶紧起身认错。
常曦感到心累,好不容易把徐会长给送出了门,随后就吩咐谁来都不见,她现在要清净。
第348章 卸磨杀驴(二更)
四皇子妃和八皇子妃看到常曦水涨船高的样子,心里都不是滋味,不过四皇子妃想得比较开,自己的丈夫称臣了,那她巴结起常曦也就没有沉重的心理负担,而八皇子妃却是始终放不下身段,只能每天多敲几下木鱼平息落差的心理。
越接近回京的时间,两人的心境的差异就越大。
八皇子妃私下与四皇子妃忧心道:“四嫂,我这心里没底,不知道回去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四皇子妃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八皇子被擒后会如何,她也不好预测,不过她还是宽慰了对方一句,“咱们还是得往好的方向想,毕竟直到现在,我们都是被以礼相待的……”
八皇子妃冷笑一声,觉得这四嫂是在自欺欺人,那些个侍候的下人哪个不是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人?“四嫂,我们得想法办法自救……”
没待这八弟妹说完,四皇子妃就起身离开了,“八弟妹,你若是想寻死就自个儿去,别拉上我,我还有儿女要顾。”
她没这么傻,被这八弟妹蛊惑去做傻事,想拿她当枪使,做什么美梦呢?
看着这四嫂毫不留情地离开,八皇子妃气得撇嘴低骂一声,“贱骨头。”
亏她还是什么大儒的女儿,依她看,最软骨头的就是这个四嫂,谁得势就巴结谁,整一个墙头草,她呸!
这些个琐碎对话很快就有人传到了常曦的耳中,那下人头头道,“常娘子,要不要给八皇子妃一点颜色瞧瞧?”
都成了阶下囚,还想兴风作浪?这八皇子妃注定没有好果子吃。
常曦摆摆手,“无须理会她,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由她去吧。”
那下人头头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后明白过来,常曦犯不着跟这阶下囚计较,也对,正常人没有几个喜欢折磨人的,也就深宫怨妇最爱这一套,于是朝常曦恭敬地行了一礼,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常曦把工坊日常事务都安排好,当即与众人一道起程从水路乘船进京。
为了这一船人的安危,赵晋派出了一队新神机营赶来护送。
不过临登船前,常曦收到了渣爹千里迢迢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她没看信,直接就递给一旁的魏氏,“母亲,京城威武侯府来的信。”
魏氏皱眉接过,不耐烦地打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上封信还想诳她们母女回京当人质,这一封信却打起了感情牌,说起自己在京城的无奈,都是因为老母亲被乱臣贼子扣起来当人质,他逼不得己做了违心事,如今请她们母女莫要与他计较,千万要回京救侯府一救云云。
“厚颜无耻。”
她气得把信撕了个粉碎,实在看了都嫌辣眼睛。
常曦劝慰了一句,“母亲消消气,没有必要为这等烂人动怒,此番回京,他该是什么罪那就是什么罪,在这事上不会循私枉法。”这就是她的态度。
魏氏听了虽觉得解气,但又不免担心,“会不会影响你兄长?”
“母亲此言差矣,依法处置乱臣贼子的同党,自然就要禀公论功劳,相信嫡长孙心里有杆秤,此事我们无须多言。”
魏氏听了这番话,想想也是道理,自家儿子功劳不小,论功行赏自然不会输给别人,于是这才放下心来,由侍女扶着她上船。
常曦刚转身准备安排四皇子妃和八皇子妃一众人上船,就看到解家人赶来了,此次进京的是解老太爷和老夫人容氏,还有解四老爷和秦氏,其他人都留在宜阳,并不会前往京城参加赵晋的登基大典。
她没有端架子,自持晚辈,上前给几人见礼。
容氏笑呵呵地赶紧上前扶她起来,“常娘子,无须如此多礼。”
“老夫人是长辈,要的。”常曦极给解老夫人面子地道了一句。
容氏闻言,心情舒畅,不枉她当年与常曦结了个善缘,于是与常曦寒暄了两句方才上船。
秦氏朝常曦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说什么就扶着钟嬷嬷的手上了船。
解四老爷没有第一时间上船,而是留下与常曦商讨路上的安全问题,毕竟夺嫡之争刚落下帷幕,但也不排除有漏网之鱼想使坏,所以这一路很可能并不太平,所以在这点上他想与常曦沟通好。
常曦指着那一队持着新式鸟铳的人与解四老爷道,“这杆鸟铳的威力远超你老的想象,放心好了,这比一般的刀剑好使,若是安排了别人我可能还会担心一二,派他们来,我这心就定了。”
那一队新神机营的队长在听到常曦这话时,当即大笑着过来给常曦和解四老爷见礼,这两人一个极有可能登顶后位,一个是嫡长孙的养父,算得上是帝师的人物,所以他并不敢在两人面前拿大。
不过他还是最敬佩常曦,见礼过后即道,“常娘子,这鸟铳真是好使,尤其是加了连发和保险铨的设计,就更妙了,不过就是准头还差了点,一般人想练成神射手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