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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妻为嫡—— by筑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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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人肯定不得好死。”
听到这声诅咒的话,区氏下意识地觉得后背一凉,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她的头低了低。
常曦看了眼,没有戳破她的心虚,而是率先迈步进入许家,朱氏肯定是要尽快发丧的,一是这大夏天的天热不能停尸太久,二是横死之人不吉利,没看到这许家办丧事跟当初赵婆死时一个样,周围邻居没有一个上门帮忙的,就怕沾染到晦气。
哪知一进到这屋子,就闻到一股恶臭味,这臭味让人头皮发麻。
常曦忙往朱氏住的正房看去,果然看到朱氏还惟持死去时的样子,不过位置稍有移动,应该是忤作来验过尸,而且因为天气热,朱氏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如果再不下葬,估计明儿就会长蛆,到时候更恐怖。
区氏看到下意识地惊叫一声,这引得周围本来想离开的好事者,都没忍住冲进来看热闹。
所以朱氏的死状都落在众人的眼里,连死都死得没有尊严,比当初的赵婆还不如,好歹当时赵大早早将他娘给葬了,没有让人看到不堪的一幕。
顿时议论声四起,当然是指责许大郎这个儿子的,连为母亲买副薄棺材和寿衣都没有,这人不孝啊。
许大郎低垂着脑袋没敢吭声,家里的银子都被偷了,而他又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哪来的钱给老娘买棺材和寿衣?
外面挂的白布是做给外人看的,他早就已经想好了,打算晚上用草席将老娘一裹直接到城外找个地方埋了了事。
哪里想到常曦会突然杀回来?
第134章 恶人还须恶人磨(二更)
许大郎去解家本意是想要恶心这家人,当然也想讹点银子,但没想过解家会放常曦回来,毕竟已经将人典给解家了,解家不放人也在情理当中,况且丧事也不是什么好事,讲究点的人家并不想沾上这样的不祥事。
此刻他觉得自己无辜极了,不过看到老娘陈尸在那里,他还是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面对众人的指责。
常曦猛地转头看向许大郎,看到众人指责他不孝,她心里是痛快极了,毕竟公堂判的是有形的罪,道德审判的是无形的罪,这两种罪都得付出代价,而且都会坏了名声,在这个时代,名声没了,那将寸步难行。
赌徒什么的并不是最坏名声的,惟有沾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才是真正的坏了名声,人人见到都会唾口水。
她一步一步走向许大郎,“许大郎,你还有良心吗?你这样的人于国无用,是为不忠;让生母陈尸屋内,是为不孝;好赌成性,祸害世人,是为不仁不义,你这样的人怎么还配有脸活着?你……”
“常娘子?”
“妹子?”
一旁的东篱、罗嬷嬷和区氏看到常曦居然被许大郎的无耻行径,给气晕了过去,忙伸手去扶住。
“快,把常娘子移到那边坐下。”罗嬷嬷赶紧张罗,“把窗户都打开。”不敢说臭味熏天,毕竟死者为大。
区氏忙给常曦掐人中。
东篱则去倒水,哪知许家连水都没有,只能赶紧吩咐人去烧水。
众人看到这一幕,觉得常曦做为儿媳妇见到婆母那样,被气晕了过去也很正常,况且之前常曦骂许大郎的话也有理有据,于是更加指责许大郎,更有些人当即朝他吐口水。
顿时,许大郎的名声臭不可闻。
常曦怕区氏没轻没重地掐痛自己,忙缓缓睁开眼睛,不过她仍表现出一副虚软无力的样子,她对朱氏可没有那份孝心,就算做戏也不可能真的为她收敛,朱氏这样的人不配,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只不过人设不能丢,于是惟有装晕装虚弱惟持好儿媳的人设。
“婆母不能一直那样,罗嬷嬷,你拿着这奠仪去棺材铺定副棺材吧,再去纸草铺买点纸草,再请他们过来给婆母收敛吧,对了,别忘了再去买套寿衣,不能让婆母走得太寒酸……”
罗嬷嬷忙应下,口中念着常娘子心善的话,就朱氏那样的,直接丢到乱葬岗都不解恨。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哭声,然后有人直接大哭着进来,“我可怜的妹子啊,你咋就死了……”
进来的是一群穿着破烂的乡下人,大哭的是一个跟朱氏年纪相当的人,而领头的却是个沉默凶狠的中老年男人,后面跟着好几个好奇张望的小辈。
常曦对这几个人有些陌生,于是搜了一下原身的记忆,这才知道这是朱氏的娘家人。
朱氏素日里没少接济娘家,估计最近没钱拿回娘家,娘家人这才上门来讨要,哪知偏撞上了这丧事,于是娘家人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来了,实则是打秋风来了。
只见那沉默的中老年男人,也就是许大郎的舅舅一把拽住许大郎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恶狠狠地问道,“你老娘我妹子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派人去报丧?”
许大郎一向最怵这个舅舅,当初也是为了给这个舅舅送请柬才会遇到山洪暴发,间接害得自己没了生育能力,一想到这些,他又恨起这个舅舅,于是挣扎道,“舅舅,你先放开我……”
“你这个不孝的玩意儿,老子打死你。”许大郎的舅舅不听他解释,直接一拳就挥了过去。
而之前哭的舅母看到朱氏惨死的样子,又兼之恶臭盈鼻,于是也学常曦那般晕了过去。
她的儿女忙扶着母亲。
这个舅母估计想到了钱,又赶紧醒来,这才把目光对准了常曦,正想冲过去找常曦的晦气,哪知被虎妞给拦下了。
“你想干什么?不许对常娘子无礼。”
虎妞人高马大的,许大郎的舅母敌不过,于是不敢靠前,只敢隔着个虎妞看向明显穿戴都像富贵人家的外甥媳妇看去,“常氏,我问你,你婆母咋死的?你是不是只顾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这才把婆母给磋磨死了?当家的,我们到官府去告这对没情义的夫妻……”
常曦知道许大郎这个舅母是个难缠的角色,不过这套在她面前并不好使,“你尽管去,婆母昔日将我典给解家,她……”
许大郎的舅母一听这话,忙一脸兴奋地追问,“典了多少银子?”显然是想要分一杯羹。
心里更是埋怨起朱氏,有这钱都不知道往娘家送,怪不得会横死,都是报应。
常曦比了个四百两银子的手势,她懒得跟这贪婪又无知的妇人多说一句话。
许大郎的舅母咋舌之下忙算了算,没读过书自然算不明白,总之是一笔巨款,于是忙去拉住丈夫嘀咕起来。
许大郎的舅舅立即恶狠狠地逼问许大郎钱在哪?为什么不拿钱出来办丧事?
许大郎忙说钱被人偷了去,可他舅舅舅母不信啊,觉得他就是撒谎不想让他们分一杯羹,于是又厉声逼问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那是一出接一出戏看着,也不吭声,至于朱氏的尸体,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去管?
常曦对于许大郎舅舅舅母的所作所为,若不是场合不对,还真想拍手称庆,这恶人还须恶人磨。
至于许大郎挨揍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还觉得他挨的打少了呢,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一直闹到许家宗族的人闻风赶到,许大郎这才被他舅舅给放了下来,他忙溜到三叔公的身后,祈求他的保护,真是怕了这个比他还无赖的舅舅。
对于许家宗族的人,常曦在原身的记忆里也是陌生的,显然就连原身都没怎么见过。
身为许家族长的三叔公摆出副威严的样子,看向许大郎的舅舅,“许家这样做是不是过份了?”
“那我妹子就白死了?”
“她那是横死,与人无尤,况且横死之人不得入祖坟,我是来跟大郎商议此事的。”
许大郎的舅舅一听,顿时火大了,站起来就要跟许家人干杖,一旁的舅母看到许家人多,忙拉住丈夫不许他冲动,就怕讨不到好要挨一顿打。
若是朱氏是正常死亡,许家族长不会拦着许大郎的舅舅行使舅家的权利,但现在朱氏是横死,这是要坏许家风水的,于是他就不得不出面管一管了。
常曦观察了一番这许家族长的作派,看似公正,但实则这人面露奸相,也不是什么好人,顿时心里就有数了,这会儿她由罗嬷嬷扶着上前给这位族长见礼。
三叔公这才似刚发现她一样,想到这不争气的侄孙将人典给解家了,看在解家的份上,他也不好不给这常氏面子。
“侄孙儿媳妇快快起来。”
“谢过三叔公。”
常曦这下更确定了,这许家族长是个势利眼,这人只要用钱就能收买,这下子一来,她倒是可以加快步伐整死许大郎,因为对于成为寡妇这事,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许家族长非但没有刁难常曦,更是安排她坐下,然后他自己往主位一坐,许大郎忙奔过去躲到他身后。
许大郎的舅舅舅母脸色更为难看,而朱家的小辈又不敢冒头,场面一时间僵了下来。
半晌,许大郎的舅舅上前道,“我妹子的丧事怎么办?你们许家要给个说法。”
“还是那句话,横死之人不入祖坟,可以找别处地方埋葬。”
对于这个风俗,许大郎的舅舅是知道的,这点争不过许家,于是他把心一横道,“就算这样,我妹子也是死在你许家,你许家不得赔点银子吗?”
这话一出,不要脸的程度让周围人都吃惊了,这朱氏嫁人都快二十载了,这朱家还好意思要许家赔银子?这脸皮真是厚如城墙,而且毫无道理。
许大郎的舅舅既然选择了不要脸面,这会儿更是直接道,“不管嫁了多久,我妹子就是在朱家死的,这个朱家得负责任,这人没了,不赔点银子说不过去。”
当即有人看不下去指责许大郎的舅舅,“那许大郎不是你外甥吗?你这样逼你外甥还要脸吗?”
“对啊,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
讨伐声渐渐又变了,话题朝朱氏奔去,有人说怪不得朱氏以前也不讲道理,原来都是随了娘家啊,这显然是以前跟朱氏有仇的人。
八卦谁不爱说?所以伴随着恶臭味,众人说得热火朝天。
常曦看了眼还陈尸在屋里的朱氏,若此时朱氏灵魂还没有散去,看到这一场闹剧该做何想?
八成恨不得撕了娘家人。
诚然朱氏平日里有扶哥魔的行为,但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儿子许大郎,哪怕许大郎苛待她,她也还是会心疼儿子。
她暗骂了声活该,不过现在这里没她的戏码,她也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来,许家族长忙让她下去歇息。
她也就顺势而退,之前吩咐安排的事情也当做没有这一回事,反正人家娘家人夫家人都不在意,她出什么头啊?
反正也轮不到她。
于是佯装一脸沉痛地由罗嬷嬷等人侍候着选了间离主屋最远的屋子歇去了,点上香熏,正好驱去恶臭味,她心情颇好地躺在临时搬来的榻上。
第135章 狮子大开口(一更)
许大郎舅家的胡搅蛮缠最终没有强得过许家族长三叔公,毕竟朱氏嫁进许家就是许家的人,不是舅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再者朱氏是横死,所以哪怕舅家有意见,也不耽误出殡事宜,毕竟对于横死之人历来就没有厚葬之风。
许大郎的舅舅舅母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赖在这里说是一定要看着妹子下葬才能放心离去,其实就是想赖在许家吃喝几天。
许家族长三叔公十分鄙夷这朱家的作派,但这毕竟是许大郎的舅舅舅母,他也不好说什么,天上雷公,地上舅公,人家舅家有权这么做。
“大郎,去把你媳妇唤来商议一下你娘出殡事宜。”
他知道许大郎嗜赌成性,昔日朱氏在生的时候管不了,他这个族长也未必能管得了,所以索兴不管,但这办丧事得要银子,许大郎身上没有钱,听说解家给了三十两奠仪,那么就必须得把常三娥请进来议事才行。
听到三叔公的吩咐,许大郎这才直起身板准备去跟常曦叫板,有许家族长在他身后,他就不信常氏那个贱人还敢不敢打他?
可惜事与愿违。
进了偏房,看到常曦居然在睡觉,他顿时火冒三丈,上前就想要不客气地拉她起来,哪知手还没有碰到常曦,就被一旁的虎妞给抓住,厉喝一声,“你想干什么?”
常曦在听到脚步声时就知道许大郎来了,那边应该出结果了,那个什么许家族长三叔公估计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肯定打她手里还攥着的秦氏给的三十两奠仪。
此时她缓缓睁开眼睛,耳中听着许大郎杀猪般地呼痛声,斜睨了他一眼,这个蠢人,永远学不会聪明的做法,明知道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偏还要凑上来找打,实在是蠢得让人没眼看。
“虎妞,放开他吧。”
听到常曦的吩咐,虎妞这才松手,不过她看不惯许大郎这枯柴枝,暗地里踹了他一脚,吐了口唾沫,这才罢休。
许大郎擦去脸上唾沫,恨恨地瞪着这五大三粗的丑女,真是丑人多做怪,不过鉴于打不过这丑女,他这才不敢再挑衅,飞快地看了眼常曦,粗声粗气地道,“三叔公叫你过去。”
常曦扶着东篱的手站了起来,经过许大郎的时候,还不忘嘲讽一句,“窝嚢废。”
“你!”许大郎握拳想要教训常曦,可看到虎妞往前一步,他吓得后退数步,哪还敢动粗。
常曦见状,冷笑一声,“只敢对老弱妇孺动粗,说你是窝囊废还是抬举你了。”
在她看来,这许大郎活着都是浪费米粮。
许大郎被常曦这一顿嘲讽,恨得捏紧拳头,总有一天,他要常氏收回这句话,他发誓,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气。
常曦这回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直接往正堂而去。
一到外面,没有了驱味的熏香,那股恶臭味更浓了,显然朱氏的尸身腐烂的程度更严重了。
常曦皱了皱眉头,没有用手捂着鼻子,这时候再臭都只能先忍着。
罗嬷嬷等人闻得脸色都变青了,实在是太臭了。
看热闹的人见到事情有了结果,散了大半,惟有一小撮人忍受着巨臭味仍旧舍不得离开,坚持要继续看许家的笑话。
进了正堂,常曦分别给许家族长三叔公还有许大郎的舅舅舅母见了礼,这是礼数不可废,她不想在这上面被人诟病,毕竟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在这一步上。
许家族长三叔公很是客气地让她坐下,“侄孙儿媳妇,你看你婆母这样也得赶着出殡,让她入土为安,是也不是?”
“正是。”常曦低声应了一句,双眼红红地看向这许家族长,“三叔公,您是长辈,这事您说了算,我们小辈都听您的。”
她这话一出,许家族长颇感欣慰,这常氏看着比以前大方伶俐了许多,还是富贵人家养人啊,许大郎将她典出去,或许于她还是场造化呢。
这么一想,他也客气了几分,没有太摆长辈的架子,不过该提的还是要提。
常曦没有反驳地一一应下,这些安排跟她之前的安排是一样的,只不过许家族长要面子,她也就不多说什么去拆穿人家,反正这三十两银子还是要花的,要不然回头秦氏那边交代不过去。
于是,等三叔公说完,她这才红着眼睛道,“就按三叔公您说的去办,罗嬷嬷,你跟着三叔公安排的人去办这些丧葬需要用的东西,别马虎了,让婆母也好上路。”
罗嬷嬷忙应声,她也没想在这事上克扣什么,毕竟为死人准备丧事,该花的就得花。
“我也去,我家妹子死得惨啊,我可不能让她到了九泉之下还受苦。”许大郎的舅母忙惺惺作态地说了这一番话,其实就是想去趁机捞上一笔。
罗嬷嬷撇了撇嘴,爱去就去,说得好像谁要虐待那死人似的。
许家族长三叔公嘀咕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许大郎的舅舅一声不吭,但却是支持自家媳妇的做法,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而且在他看来许大郎这个外甥不中用了,日后这许家还不知道落入谁的手里,所以能捞一笔是一笔。
赶在人家铺子关门之前把东西买好了,常曦依旧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看这样子也是没法给朱氏穿寿衣收敛了,许大郎的舅母趁机说给她钱她可以代常曦办。
这正中常曦的下怀,于是直接吩咐罗嬷嬷拿钱给这舅母。
许大郎的舅母得了钱之后,也不顾那恶臭味,进去给朱氏擦身准备穿寿衣,然后在朱氏的身上发现了不少被打的痕迹,于是忙唤丈夫进来,说是外甥虐待亲娘,这可不行啊。
许大郎想抵赖,可是那些伤有新有旧,新的可以说是贼人打的,旧的总不能说是贼人打的吧?
常氏又被典了出去不在家,那就只能是许大郎这个做儿子的殴打亲娘,这可是大大的不孝啊。
许大郎的舅舅一把拉住许大郎说要去告他不孝,许大郎吓得扒住门框不松手,赶紧回头朝三叔公呼救。
许家族长三叔公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下子他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儿子殴打老娘,舅家出头天经地意,要不然为什么老娘死了还要请示过舅家才能下葬?道理就在这里面。
之前这舅家是胡搅蛮缠想讹钱,没道理站不住脚,可现在不同,人家抓到了把柄,这理亏的一方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侄孙儿媳妇,你说句话吧。”
常曦的眸子微沉,但面上却是痛心道,“我是真没想到大郎私下里会如此虐待婆母,如今婆母已去,舅舅若是想要拉他去报官,尽管去吧,不能让婆母生前白遭罪,该是大郎受的就让他受吧。”说完,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一副为朱氏鸣不平的样子。
这话出乎众人的意料,这常氏居然支持报官追究许大郎的不孝。
许家族长三叔公本意是想让常曦拿钱了结此事,没想到之前好说话的她这会儿居然糊涂了起来,怎么能让朱家去报官告许大郎不孝,这样的事情一出,让许家一族的脸面往哪儿摆?
“侄孙儿媳妇……”他以为常曦不知道个中的厉害,正想劝说她两句。
常曦却是摆手哭道,“欠债还钱天经地意,大郎非但没还母恩,还亏待生母,这是大大的不孝啊,婆母在天之灵该有多难过绝望啊,我唤得一声婆母,总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方才是做儿媳妇的本份。”顿了顿,她抹了抹泪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惟有选择为婆母尽孝,舅舅,大郎你且拉去吧。”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好儿媳妇的形象加了分,当然好媳妇的形象就减了分,可许大郎不对在前,先典卖妻子再对老娘不尽孝道,于是也没有多少人说常曦做得不对,当然一些诽议之声还是有的。
这些杂声常曦当做听不到,反正于她不痛不痒。
这下子轮到许大郎的舅舅犯难了,这是拉去见官告不孝呢,还是不拉去呢,他的目的是要钱,可不是给死去的妹子讨公道,没想到许大郎的婆娘如此狠心,宁可让许大郎坐牢也不愿出钱了事。
许大郎的舅母这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这戏没法唱下去了,于是凑到常曦的跟前想劝说她两句,哪知那丑丫头又站出来挡住她的路,她想要私下劝说常曦也不得。
许大郎的舅舅一不做二不休,常氏妇道人家不知道不孝的罪名有多大,他不信许家族长会不知道?
一旦许大郎的头上被扣上不孝的罪名,许家人走出去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哼,外甥媳妇的话我听到了,这就拉大郎去给我妹子讨个公道。”说完,不顾许大郎的喊叫求饶,他一个劲地拉人就走。
常曦低头佯装哭泣,最后还是许家族长三叔公看不下去了,喊停了许大郎舅舅的动作,狠狠地瞪了眼不争气的许大郎,最后恨声道,“你要多少银子才肯罢休?”
第136章 自作孽不可活(二更)
看到许家族长愿意拿钱了事,许大郎的舅舅这才暗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却是凶恶地道,“我妹子不能白遭虐待,没有五两银子别想了结此事。”
“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许家族长瞪大眼道,这朱家真是狮子大开口,也不看看朱氏一个老妪值五两银子吗?
“对,没有五两银子免谈。”许大郎的舅舅很是硬气回了一句。
他赌这许家老头一来不舍族里名声受损,二来也不舍许大郎这房产。
虽然许大郎把家产败得差不多了,但这房子的地契和房契,他妹子生前抓得死死的,许大郎这才没把这房子给卖了换钱去赌。
许大郎注定无后,而且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步上朱氏的后尘也横死了事,就凭一个常氏,哪能守住这房产?到时候这还不是许家族里的嚢中物?
所以许家老头也不会逐许大郎出族,那就只能拿钱了事。
算定了许家族长的心态,许大郎的舅舅稳坐钓鱼台,不怕对方不上钩。
常曦不吭声,在一旁佯装悲伤,一副许家族长如何决定她都没意见的样子。
她是希望许大郎的舅舅真能告他不孝的,依《大宇律》,许大郎犯的是殴打至亲罪,这样是可以处以极刑的,只可惜,这个舅家只想要钱,推波助澜也没有用。
最后许家族长敌不过许大郎的舅舅,拿了五两银子出来了结此事。
许大郎的舅舅这才放开许大郎,咬了咬银子,确定是真的之后,就揣到怀里,然后朝自家婆娘喝道,“还不去给妹子穿寿衣?”
看到丈夫成功拿到钱,这一趟总算没白来,许大郎的舅母也不顾这是丧事,高高兴兴地进去给朱氏穿上寿衣准备入棺下葬。
许大郎耷拉着脑袋缩在墙角处,既不敢靠近三叔公,也不敢靠近舅舅,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俩都不是善茬,靠近哪一个都会有危险。
常曦见状,趁人不注意轻蔑地骂了声,“活该。”
天气炎热,朱氏只会停棺一晚,明天就要正式下葬。
常曦做为儿媳妇得披麻戴孝,尽管膈应,但做戏还是得做全套,不过她仍旧是一副虚软无力的状态,许家族长三叔公也就没有让她跪着给婆母守灵,而是让她继续坐着。
而许大郎这个亲儿子,却被押着跪在临时布置出来的灵堂上。
跪得时间长了,许大郎一副叫苦连天的样子,但许家族长留下来看着他的人看他想偷偷起来,就一棍子打到他的腿上,痛得他呲牙裂嘴的,这才没敢再搞什么小动作。
看热闹的人早就散了,区氏本来也想趁机离开的,她可不想整夜守在这里,毕竟灵堂上阴森森的,她心里发毛。
可是常曦去拉住她,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道,“嫂子,你留下陪陪我,可好?”
这话让她如何拒绝?
她还想着日后去解府找常曦打秋风呢,所以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她只能硬着头皮留在这里陪着常曦。
她一晚上心事重重的,趁着许大郎跪着打磕睡,其他人也一副要醒不醒的样子,她上前给朱氏烧了纸钱,双手合拾默念着,“你有冤就找那个害死你的人报仇,可别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跟我没关系,我给你多烧点纸钱,你到了那边也不缺钱花……”
偏是怕什么来什么,灵堂上一股风吹来,然后朱氏的鬼影似乎从帐幔上飘出来,“区氏,还我命来——”
冤魂索命,区氏吓得脚软,更是怕得尿了裤子,忙挥手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找我索命,找杀你的那人索命才是……”
“区氏,不是你散布流言,贼人如何杀了我去?是你这贼人有份害死我,还命来——”
区氏看到朱氏的冤魂就要朝她飘来,她不敢站在原地,忙往后退,后面不知道绊到什么摔到地上,可她已经没有心神去看这障碍物,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别过来,朱氏,你别过来,我真没杀你,我就是拿了你藏起来的银子罢了,你的命不是我杀的——啊——”
感觉到朱氏的鬼魂朝她扑来,她忙伸手去挡,吓得鬼吼鬼叫地把什么都抖了出来,这个时候她已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喊着朱氏饶命啊这样的话。
留守在灵堂上的人都早已清醒了过来,都没想到朱氏的死还有这区氏的手笔在内,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许大郎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怕别人说他这个儿子不作为,他急忙起来顾不上膝盖的酸痛,一个健步冲上去抓住区氏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道,“是你偷了我家的钱?是也不是?”
区氏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是,是我拿的,可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许大郎一想到不见了二百两银子,顿时心疼得直滴血,拖着区氏就要去报官。
“对,报官,把银子追回来。”
许大郎的舅舅舅母都一致赞同这话,他们想着追回来这二百两银子,少说也能分得一百两吧。
一百两啊,这是多大一笔钱,别说这辈子无忧了,下辈子也无忧了,夫妻俩一对视,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心里这会儿已是乐开了花。
常曦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区氏,摇头叹息一声,只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眼角瞄到罗嬷嬷悄然进来,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才微微闭眼,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一群人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拉着区氏要去报官。
赵大见自家婆娘昨晚没有回来,早就担心不已,一大早就又看到区氏被许大郎以及他那高大的舅舅拉着往外走,他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正想转身回屋,哪知被许大郎一眼看到,立即朝他舅舅道,“舅舅,这人就是区氏的丈夫赵大,别让他跑了。”
许大郎的舅舅闻言,立即松开区氏,冲上去一把抓住想要逃的赵大,“哪里去?害了我妹子,就要偿命。”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害你妹子了?”赵大厉声道。
“你婆娘都承认了,你还想抵赖?”
“她承认了什么你抓她好了,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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