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 by一湖深

她端着碗盘去厨房，把剩饭菜规整一下，保鲜膜盖上，脏了的碗盘放洗碗机里面。
这厨房一看就是没人用，洗碗机的保护膜还贴着。
季实蹲着，慢慢的撕下防护膜，也是在等他吃完。
过了会儿，崔瀛过来了，手里拿着碗盘，站在不远处幽幽的看她。
这时候，季实意识到自己不打招呼就撕人家的保护膜不妥。不只是洗碗机的保护膜，擅自用了他的厨房也不妥。
那锅碗都是全新的呢，不染尘埃。
“不好意思，我……”
崔瀛走过来，将碗盘顺手放到洗碗机里，淡淡道：“买来就是用的，只是我平时不用罢了。”
季实见他不介意，点点头，摁洗碗机的启动按钮。
其实她没有用过洗碗机。
这是高端玩意儿，她省吃俭用，新房里没舍得安装。好在刚才撕保护膜的时候，她研究了一会儿，没在精英面前表现的像个土包子。
洗碗机淅沥沥的冲刷声音响起，这时，崔瀛忽然开口：“这些剩饭菜要干嘛？”
第9章 他凶
“哦，明天热一下还能吃。”
钱要赚，还要从牙缝里省下来才能积少成多。
她搓了搓手，回到原来的话题：“崔律，我的案子，希望你尽快处理结束。”
毕竟还有店铺要打理，不能老这么拖着。
也不想再为那个狗男人浪费一点儿情绪价值。
崔瀛抬了抬眉梢，拎起那盘剩饭菜，倒入垃圾桶。
季实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弯腰去拉他的手，急道：“你干嘛呀！”
都是半低着腰，脑袋相对着，遮住大半的光，将气氛陡然变得些许暧昧。
两个人的距离过近，近得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看到彼此的眼瞳，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季实难免想到昨夜趴在他的身上，浮想联翩。
崔瀛没动，只是声音低哑，低音炮似的。
“隔夜菜含有大量亚硝酸盐，并且滋生大量细菌，容易致癌，你不知道？”
季实抿着唇角，无语的看了眼男人。
有钱真好。
她从小就吃剩菜剩饭，也没见得癌。
她的手还抓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温度透着她的皮肤传递在她的掌心，比昨夜的低一些，也没那么潮。
没有胸肌的结实弹性，但手腕有骨感，力量感。
季实的喉咙滚了滚，力持镇定的松了手，声音镇定：“偶尔吃几回没事。”
崔瀛垂眸，看到她悄悄的把手擦在裤腿上。
他没再跟她掰扯，她爱吃隔夜菜是她的事，反正得病的不会是他。
他似乎有些生气，手指在洗碗机的仪表盘按来按去。机器只是唧唧响，发出警告音。
季实看了会儿：“你是不是不会用洗碗机？”
崔瀛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难道要让我手洗这几个盘子？”
季实被他凶了一句，郁闷的。
原来不会用洗碗机的土包子不是她，这男人一看就不会做家务。
她按了暂停键，打开门，从他手里接过那几个盘子放入进去。
接盘子时，手指又不经意的跟他的碰了下，还是那种酥酥麻麻的陌生感。
摸了摸鼻子装作无事发生，关门，再按开机键。
崔瀛后腰抵着流理台的边沿瞧她，淡声道：“如果舍不得那点剩饭菜，就不要做那么多，要么就全部吃完，就不会浪费了。”
季实没好气的瞪他，但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转圈圈。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就是不想跟她谈郑禹的话题，开口道：“崔律，郑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崔瀛实话实说：“你觉得你们这种情况下，真的能分割干净？”
“能不能迅速的分割干净，要看崔律你的本事。”季实难得尖锐一回，态度坚决。
但心里也清楚，她跟郑禹要断干净，不是处理完财务分割那么简单。
相比较财物，还有人情世故。
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还有双方的家庭。
季实一想到别的那些，又觉得胃在隐隐作痛了。
她揉了揉额头，瞧着崔瀛漠然的眼睛：“好，要怎么做，我配合你打。”
接下来，崔瀛安排了时间地点，让两人能面对面的摊开来说话。
地点就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一关，让那两人在里面先交锋一回，自己则站在会议室外，靠着墙，拿着手机打游戏。
会议室内，季实对着郑禹的那张脸，就想拿开水泼他的脸。
她深吸了口气，直直的对着那个人道：“郑禹，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何必拖着？你敢脚踩两条船，就要想到船会翻。”
第10章 她堵
季实一向好脾气，以前两人闹别扭，郑禹哄几句，买个小礼物就好了。
“小实，你在闹什么……”面对盛怒的季实，郑禹过来拉她的手，一脸无奈的模样。
季实像是被一条癞皮狗摸了一样，汗毛都竖起了，瞠目结舌的瞪着对面的男人。
她一把甩开手，呵呵冷笑。
男人看了眼自己空了的手，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小实，我跟那个女人没什么。她是行长的女儿，我不好得罪她。你不知道要往上走有多难。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上进？”
他又来拉季实的手：“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如果再往上升一升，到时候把我再派回咱们融城支行，做个支行经理什么的，以后咱们一家就有好日子了。”
季实忍住呕吐的冲动。
在他眼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滚完床单，再来跟她说“咱们家”？
想了想，是哦，他以为那段视频已经删除，她完全不知情，以为她只是听了点儿风声，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嘴了而已。
季实答应黄程程不说视频的事情。
用力挣开郑禹的手，她道：“逢场作戏？听说她的来头很大，你干嘛不做上门女婿？这样一来，别说支行经理，总行经理都在等着你。可别为了我因小失大。”
直到现在，郑禹都以为她只是女人的争风吃醋，想要用退婚逼他跟别的女人做了断。
软的不吃，他便来硬的。
沉下脸，他道：“小实，你别说气话。我只是逢场作戏，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能。”
“小实！”
崔瀛的游戏打得随意，但也没抬头关注里面的情况。
过了会儿，门敞开。
崔瀛收起手机看过去：“谈完了？”
季实冷冷的看他一眼，字都没说一个，甩了脸色离开律师事务所。
崔瀛微皱了皱眉，看着郑禹神清气爽的走出来。
他整了整自己的西服领子，一脸志得意满的对崔瀛道：“我就说，女人很好哄的。”
说着拍了拍崔瀛的肩膀，轻飘飘的说道：“感谢你帮忙，晚上一起吃饭？”
崔瀛的唇角要笑不笑的扯了下，视线越过郑禹的肩往前方扫了眼。
郑禹打了漂亮的一仗，迈着轻快脚步走了，不见先前的暴躁。
崔瀛抿着薄唇，没说什么，往会议室看了眼，顺手把门关上了。
转道回自己办公室时，想到了什么，脚步微顿，对着门边的助理道：“出去一趟，有事给我电话。”
接着进去办公室，再出来时，手上拎了一串车钥匙。
开车回到公寓。
门是指纹解锁，也可输入密码。崔瀛瞅着那道门锁，顿了顿。
这停顿一秒的功夫，门却突然从内推开。
季实一抬头，正好对上崔瀛半转的身体，愣了下，下一秒脸色就更加难看。
两人僵持在门口。
过了几秒，男人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文件忘记在家了。”
说着，越过她的身体进门。
季实手上拎着包，打算出去转转散心，要不然她心里的那颗炸弹会把她炸死的。
看到崔瀛进门，她改了主意，把门一关，将男人堵在门口。
第11章 她富婆（修）
“难怪你不肯跟我说，跟他交涉的情况。这就是你帮我处理的结果？”她因为气愤，脸都是红的，眼睛里渐渐充血。
她鄙夷的冷笑：“你跟他是好兄弟，我可真是蠢，居然让你来给我处理案子。可笑，愚蠢，疯的是我自己！”
那冷笑变成了自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崔瀛望着她红红的眼，眉心拧起。
他跟郑禹谈话时，郑禹是说了不好听的，但让他决定，让他俩在事务所面对面谈话时，是因为当时郑禹还说了句话。
他说，季实只是争风吃醋，心里还是有他的。他有办法搞定，让他别掺和情侣之间的吵架情趣。
崔瀛疑惑，淡声询问：“你不是跟他和好了吗？”
“鬼才跟他和好！”季实愤怒的吼了回去。
她疯了不成，守着一个出轨的男人，等他高升回来娶她？
崔瀛意识到郑禹并没有摆平她，问道：“他说什么了？你跟他怎么谈的？”
一想到郑禹说的那些话，季实就气得浑身哆嗦，捏起拳头。
她嘲弄的看他：“你是他的好兄弟，他打的什么算盘，你不知道？”
说不定，这牺牲色相搏上位的手段，还是这位大律师给出谋划策的呢！
崔瀛受够了她嘲弄的质疑，冷声道：“你在别处受气争论不过，是你嘴笨，但请别质疑我的专业性。既然你不信任我，劝你还是改其他律师代理，可别耽误了你讨债做单身富婆的好日子！”
季实哆嗦着，差点气晕过去。
她想骂回去，可愤怒将她的脑子堵了，想不出什么，最后气愤的将地板踩得哒哒响，回到客房。
过了一会儿，她拖着行李箱出来，看都没看崔瀛一眼就这么出去了。
屋子一下子空了，崔瀛原地杵着，瞧着那扇洞开的客房门，脸色晦暗不明。
电话响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沉默两秒安定情绪，然后接起电话。
郑禹打来的电话，说道：“兄弟，晚上有空么，一起吃饭？”
崔瀛压了压唇角，拒绝：“有客户。”
郑禹不在意道：“把工作交给别人不就好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事务所的合伙人了。”
崔瀛还是拒绝了。
他开车出去，刚到小区大门，看到季实坐在行李箱上，大概是在等出租车来接。
她那么大的人了，丢不了，拐不走。
理她是狗。
男人目不斜视，稳稳的扶着方向盘往前开走。
季实认得他的车，眼睁睁的看那车在她身侧扬长而去。
蛇鼠一窝，男人没有一个好的！
滴滴车来，她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崔瀛的情绪不好，但郑禹的电话又打过来，非要请他吃这顿饭。
男人眸光微动了下，这次没再拒绝。
半个小时后，在餐厅见面。
郑禹已经点好菜，上了满满一桌，用的还是餐厅最贵的小包厢。
他拿起醒酒器给崔瀛倒酒：“零一年的莫苔红酒，专门来招待你这个大律师了，够意思吧？”
崔瀛低眉瞧着那暗红色的液体吨吨将玻璃杯注了半满，淡声道：“你不是说晚上约么？”
第12章 他高贵
郑禹笑嘻嘻的收起醒酒器：“刚才晓央给我电话，让我晚上参加个小宴会。我想着不能亏了兄弟啊，够好吧？”
崔瀛微微眯起桃花眼，薄唇抿成一字形，看不出喜怒。
他端起酒杯，浅酌一口。
优雅的动作，骨节分明的长指，看着就让人觉得，他是个出身世家贵族的少爷。
郑禹抿了口口水。
明明，大家都是在凤塘街长大的，可崔瀛看起来就是高他们一等，自带贵气。
但以后不会了，他跟宋晓央感情稳固，以后就是行长女婿。
已经半只脚步入上流，与律所合伙人崔瀛不相上下。
想到此，郑禹笑了下，端着酒杯浅酌一口。
两个人吃饭没什么话题聊。
默不作声的吃喝了几分钟，郑禹才开口：“兄弟，有个问题，上次我就想问你。”
崔瀛淡淡的看他。
“以你的身份，你完全不用亲自接案子，而且是这种小案子。为什么？”
他指的是，为什么要帮季实接他的案子。
郑禹不知道自己是否多疑，总觉得崔瀛那凉淡的眼神似有几分嘲弄。
他皱了皱眉，其实他一直很不喜欢崔瀛的这种眼神。
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可在这样的眼神下，不等他开口，居然先反思自己是否问错了。
“让她找其他律师，你觉得宋晓央过多久会知道，你有个未婚妻？”
郑禹呼吸微微一窒，窘迫的低头喝了口酒。
崔瀛淡然的笑，捏筷子的那只手啊，蜻蜓点水似的在酱油碟里一点，嫩白的象拔蚌入他的口，慢条斯理的咀嚼。
郑禹又吞了口口水，手指紧张的搓捏，然后松了口气。
他提前请崔瀛这顿饭，就是希望他管住嘴，别在宋晓央面前说不该说的。不过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端起酒杯朝崔瀛敬酒：“难怪你能做大律师，这顿饭请得值。”
他就说，崔瀛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郑禹安下心来，放心的吃吃喝喝。
崔瀛那双桃花眼眸光波动，漫不经心的问：“你确定季实不会再找你闹？”
说到这，郑禹的腰杆一下子直了起来：“不会。她以后有机会做银行行长夫人，如果只是靠她自己那家小店铺，她怎么跨越阶层？”
“女人都是很现实的。你当她能有多骄傲？”
崔瀛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晚上，郑禹参加晚宴去了。
崔瀛早就接到晚宴邀请，只在宴会上露了个脸就离开了。
宋晓央挽着郑禹的胳膊，看了眼崔瀛离开的方向，好奇道：“崔瀛在忙什么？”
今晚可是陵江四大王之一的万家的寿宴，居然就这么走了？
偌大陵江城，权贵名流无数，但金字塔尖上的就那么几个，一傅，二唐，三裴，四万，是心照不宣的。
郑禹借女朋友的光才能来这地方，忙着结交权贵。
他心里对郑禹有点儿意见：那小子明明也接到晚宴邀请，在他面前一个字都没透露。
他淡声道：“好像是有个重要客户要陪着。”
宋晓央眼眸轻轻一动，还是觉得奇怪：“有什么重要客户，能比万老爷子还重要？”
第13章 他来
季实回了融城凤塘街。
店里的小妹给她打电话，说家里出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郑禹的母亲摔伤了腿，要人照看。
郑禹去了陵江城之后，他在融城的父母一直是季实在帮忙照顾。
他们已经订婚，于情于理都应该照顾对方父母。
季实坐在病房里削苹果，愣愣出神，苹果都氧化变成铁锈红了。
“……你是不是去陵江城找阿禹了？跟他吵架了？”郑母关切的看过来，揉了揉她的手。
季实回神，望着郑母那探究又关爱的眼神，有片刻犹豫。
她的脾气再怎么软糯，也做不到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退婚的念头没有变过。
可是，郑母是她来到凤塘街后，最关心她的人。
而且，郑母是当地有名的媒婆。她开喜饼店，在当地站稳脚跟，郑母帮了不少忙。
“小季？”郑母看她不说话，苹果也不吃了，劝道，“小季啊，阿禹那孩子嘴笨，但是个好孩子。你也知道，他到了大城市，领导器重他，他压力大，让你不高兴了，你多担待。”
“咱们女人，要帮他守住大后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郑母说了很多好话，说以后季实就是凤塘街最风光的女人，但季实听着已经神游。
她咬了下唇瓣：“阿姨……”
她刚张口，手机响起来。
显示快递。
季实接起来，就听对方快递员让她接收快件。
让对方放在蜂巢。
她继续刚才的话题，但郑母那边又有电话，让她说媒的。
季实讪讪的，揉着额角思考要怎么对郑母摊牌。
要告诉她，他的儿子已经变了，不是她嘴里那个好孩子了吗？
一直到郑禹爸来接她的班，郑母那一通保媒电话都没结束。
季实只好先回去。
在小区外的蜂巢取快递，是一只名牌包。
她见黄程程用过，三十万的包，鲁一鸣送她的生儿子的礼物，黄程程还特意发图片给她显摆来着。
寄件人的名字——郑禹。
手机又响起来，季实看到那来电显示，就特别不耐烦，只是刚开口，对方就抢话。
“小实，包包收到了吧？喜欢吗？”
“不喜欢。我宁愿你把钱还给我。”
“我以后还会给你买更好的包。”郑禹根本不听她的，“乖……我听说我妈摔了，我这边有事，这两天就回来，你帮我照顾着。”
季实沉了口气：“郑禹，你到底要干嘛？”
“小实，听我的，你要相信我。”郑禹没头没脑的就来这么一句保证，季实气得脑壳发懵。
根本是鸡同鸭讲。
可郑禹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他的通话，一声“木嘛”，油腻得季实差点把包扔出去。
他们以前也这么么么哒，那时候只觉得甜蜜，现在怎么就那么恶心呢？
第二天，揉着发胀的额角去医院，刚推开门，里面的说话声传出来。
“……还是你最有本事，阿禹说，你已经是律所的合伙人了。”
推门进去，正好崔瀛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这边郑母笑呵呵道：“小实，崔瀛来了，你还记得他吧？”
第14章 她不
季实点了点头：“嗯，有印象。”
在郑母面前若无其事的经过他的身侧。
郑母道：“崔瀛听阿禹说我摔伤，就马上来看我了。他好长时间没回融城了。”
季实看了眼崔瀛，不认为他是特意为了看望郑母才回来的。
她亲儿子都没这么孝顺。
郑母啃着苹果，又笑道：“刚才崔瀛说，让我帮他介绍个女朋友。”
季实没认真听她说话，往兜里掏出保温盒，闻言抬头看了眼崔瀛。
他找女朋友？说笑的吧。
在里面说了会儿话，崔瀛就走了。隔了十几分钟，季实也要回去忙店里的事情。
她的车送去维护了，手机上叫滴滴。刚走到马路边上，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打开门。
季实看过去，崔瀛正坐在里面，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方向盘，散漫得很，但没有痞气，只觉得那是贵族少爷无聊了。
啧，刚在病房的时候，鼻梁上架着的分明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彬彬有礼。
装什么乖呢。
季实皱了皱鼻子，走过去。
“我叫了滴滴。”她晃了下手机。
崔瀛看她一眼：“你不会取消？”
季实就这么瞅着他：“有事？”
非要她坐他的车？
男人没说话，手指继续轻轻敲打方向盘。季实抿了下唇角，坐进去。
她在手机上点取消约车。
同时，车子已经开起来。
季实又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真的是来看望郑姨的？”
崔瀛戴墨镜，所以她看不到他的真实眼神，但总觉得，那墨镜后的眼神一定充满嘲弄，写着一个“傻”字。
“来见个客户，郑禹知道我回老家，就托我来看看。”
季实撇撇嘴，就知道这狗男人跟那个狗男人是一伙儿的。
崔瀛看她一眼：“还坚持退婚？”
季实冷笑着看他：“怎么，来见客户，顺便探病，还顺便做调解员，让我放弃退婚？”
“你的律师费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崔瀛勾勾唇角：“你怎么不说，我在一个小时之内赚了三份钱。”
季实：“……”
“想过他为什么坚持不跟你退婚？”
季实的身体微微一顿，扭头看他。
当然想过。
她却抿着唇，不想说话。
还因为他的这个问题，心里难受。
郑禹随随便便买来的一只包就值三十万，显然，他不是还不起那些钱。
以他如今的地位，也不见得是舍不得那套房子的财产分割。
她难以启齿，只是觉得自己渺小到可笑。
季实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笑：“你们去了大城市的人，是不是都容易膨胀，飘了？”
爱人是什么？
是功成名就后的玩具？保姆？备胎？
崔瀛淡声道：“飘不飘，你去大城市感受一下，不就行了？”
季实忽然想起前阵子播放的热播剧，里面有一句台词：东京都，迷人眼。
季实的心底里，忽然起了一阵涟漪。
又说回到上一个问题：“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你不是来当郑禹的说客的吗？”
男人扶着方向盘，还是那个漫不经心的姿势：“我们之间的代理关系还未解除。除非你愿意放弃。”
放弃？那不就等于她要继续履行跟郑禹的婚约，直到郑禹提出不要她的那一天？！
“当然不！”季实扭头太快，差点把脖子扭断了。
只是这一扭头，幅度太大，而崔瀛为了避开突然冲出马路的小猫急踩刹车。
吱一声，车子猛然停下，季实随着惯性往前冲，嘴唇就这么扑过去，贴在他的脸侧——
第15章 他毒
时间停顿了不知道几秒，然后季实倏地起身，紧张的吞口水，擦嘴唇。
“刚刚……刚才那是意外，是……是你没好好开车。”
崔瀛抹了下被她亲过的脸颊，指尖上留着一撇口红颜色。
唇角勾起弯了一下，瞧着她：“我倒是觉得，你在主动勾引我，让我卖力些，帮你完成退婚。”
季实抿着唇角，握住拳头：“我没有！”
“是吗？一次是意外，两次也是意外？”
季实的嘴在大律师面前，毫无攻击性。
怎么证明？她没有证据，而且两次都是，要么压了他的身，要么亲了他的脸。
像是清纯的勾引。
崔瀛按下镜子，抽出纸巾擦拭那口红印，余光瞥到她气鼓鼓不服气的模样。
微翘了下唇角，他将纸巾捏成一团塞到垃圾盒里，正要重新开车时，看到那小猫在马路中央缩着身体不敢动。
季实正在搜肠刮肚的想，她要怎么样才能扳回一局，驾驶座的男人却突然下车了。
然后，她看着他拎起那只受惊的小猫回到车上。
崔瀛将小猫随手就放在了季实的腿上，像是随意摆放个物品，动作自然的很。
季实盯着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瞅了瞅他。
崔瀛重新开动汽车，车子重新上路。
“你要养它？”
“知道大城市的小狐狸们怎么摆脱上一任的纠缠？”
季实对着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回答，愣住。
没见过世面，不知道。
崔瀛目视前方，突然将车子拐了车道，然后在一家宠物医院前面停下。
他拎起季实手里的小猫，朝着她似笑非笑：“以毒攻毒。”
然后下了车。
季实瞅着他进去，在车内兀自思索。过了会儿，她也下车，跟着进去宠物医院。
医生在给小猫检查身体，崔瀛就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把玩手机。
季实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你是说，我也找个情人？”
可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她不是名誉扫地？如果被郑禹抓住把柄拿捏着，反而会被郑禹压着欺负。
这什么破主意！
季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真的是来帮我的吗？”
崔瀛放下手机定定的瞧着她：“这个世界上，越是在乎名誉在乎脸面的人，束缚就越多，就输得越惨。”
“但当你成功超越那个想要欺负你的，背叛你的人，面子里子就挣回来了。”
季实瞧着男人严肃的脸，这一刻，忽略了他原本俊逸的皮相，陷入了他带着魔力似的桃花眼。
她像是受到了蛊惑，心思在这一刻动摇。
名誉脸面真的不重要吗？
她要这么做吗？
忽然一声狗叫唤醒了她。
她清了清喉咙：“可是，即便是我找了个情人，对退婚这件事，又有什么帮助？”
崔瀛道：“会坚定你势必要退婚的决心。”
季实：“……”这是什么狗屁回答。
她站起来就走。
过了会儿，崔瀛拎着小猫回到车上，还将小猫咪放在季实的腿上。
走了两个来回，将养猫用品都放在后备箱。
季实低头抚着小猫咪柔顺的毛发，偏头看他：“我不理解。”
虚心求教。
第15章 他盐
崔瀛开车，半个小时后在一栋陈旧的楼前停下。
这是崔瀛在融城的老家，崔家搬走之后就空置着，家政公司的人每个月来打扫一次。
季实不明白他把她带这儿来干嘛，直到那男人说：“我不想来回走两趟，这种楼梯房对我这种长腿的人不太友好。”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后备箱，让季实帮他拎那些猫用物品。
季实一个大无语，原来是用来做苦力的。
他一个大男人，抱着巴掌大的小猫，拎着一袋幼猫粮就这么上楼去了。
季实哼哧哼哧，拎着几个大口袋上楼，热得汗流浃背。
她第一次来崔家，这时候对屋子布置已经全无兴趣，只顾着跟在他的后头，在阳台布置猫窝。
终于弄完，季实累趴下了，干脆坐在地上，也不顾脏不脏。
小猫咪也是第一次来，颤颤巍巍的爬到季实的腿上求安慰。
季实扯了扯唇角，小东西看起来是个胆小的，以后可不一定能抓老鼠。她安慰的撸了两把，逗弄。
一双软底拖鞋在她眼皮底下，男人递过来一瓶水。
季实看都没看什么牌子的，拧开瓶盖就往嘴里倒。
有一点点咸味，是盐汽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