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 by一湖深

她介绍的男人，怎么都要比她周围的档次高多了吧。
季实不想得罪她，压着情绪道：“快到吃饭时间了。汇隆广场有一家很好吃的粤菜，听说里面的海鲜都是野钓来的，三小姐要不要请唐总去尝尝鲜？”
傅恒雅喝着咖啡，立即冷了脸。
这不是气人吗？
她刚把唐立敬的秘书赶走，现在让她约唐立敬出来吃饭？
季实眼看着这位三小姐又要发飙，接着又说道：“三小姐，唐总工作忙，一时照顾不到你，所以你才要更上心的照顾他的身体啊。”
她的声音沉缓，温柔，奇异的让傅恒雅消了火。
对着季实笑了下，傅恒雅道：“季实，你就是这样把崔瀛迷得五迷三道的吗？”
难怪她的母亲总是劝她说，女孩子要温柔，不要总是强势霸道，男人不吃这一套。
傅恒雅改了主意，放下咖啡，施施然的走了。
季实终于送走了这位煞神，揉了揉眉头。
安静下来时，不免又想到咖啡馆看到的那一幕。
傅恒雅说，那是万家的三小姐，知名设计师，长得又漂亮。
她没有问，这位万三小姐是不是跟陈娆一样，心里有别的男人，只是跟崔瀛逢场作戏。
似乎不需要问了……她现在的情况，即便崔瀛再逃一次婚，她也只是拖累他。
季实难过时，胸口沉闷。
她无精打采的从柜子里找了瓶酒出来，自斟自酌。
“大白天的，怎么在这喝酒？”崔瀛进来时，闻到酒味，微微皱了下眉。
季实抬头看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把酒瓶子收起来。
“没什么，有点嘴馋。”
崔瀛静静的看她。
季实被他盯得难受了，粗声粗气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崔瀛看到桌上动过的咖啡，扫一眼杯子上的标记。
这家咖啡厅的材料都是进口的，显然不是抠门节约的季实喝的。
他问：“谁来过？”
季实：“傅恒雅。”
崔瀛坐下来：“她跟你还往来呢？”
他有些诧异。傅恒雅眼高于顶，身后总是跟着一票名媛千金，跟季实根本不是能玩到一起去的人。
季实淡声道：“她可能跟唐立敬闹脾气了。”
崔瀛啧了一声，他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傅恒雅闹脾气，怎么找到季实这里来了。
季实扫了他一眼：“你很关系傅恒雅？”
崔瀛看她不高兴，走过去抱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这段时间火气很大啊。我是不是惹到你了？”
季实到嘴的话憋在舌底下。
“大概是辣椒吃多了。”她胡乱的拿起酒杯，正要喝完最后一口时，酒杯被崔瀛拿了过去。
他替她喝完了，淡淡的瞧着她。
季实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话，拿着酒杯去清洗。
崔瀛问她：“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想吃什么？”
季实：“随便。”
崔瀛点点头，行。
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季实的手，另一只手把那潮湿的酒杯随手放着，拉着她出门。
经过咖啡店，到隔壁的泰菜餐厅坐下。
崔瀛直接点菜，过了片刻，几道泰式菜就端上来了。
季实闷头就吃。
崔瀛慢条斯理的挑了只大虾，剥了壳，慢条斯理道：“万蔷薇是我律所的客户。她的作品被别的品牌抄袭，准备起诉对方侵权。”
季实像是被呛到了，匆忙抽纸巾擦嘴，脸通红。
“你、你没事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崔瀛瞧着她：“你不都看到了吗？”
季实：“……”
原来，他也看到了她。
难怪这个时间过来。
她装作淡然，喝口水再道：“我又没说什么。”
“真的没什么？”
季实被他问得低头，却还是嘴硬道：“我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还是你对人家有兴趣，非要来我这装？”
这话出来，她自己都愣了下。
也看到崔瀛冷下来的脸孔。
季实喉咙滑动了下，想说些话道歉，可又想，她说的也没什么错。
傅恒雅都说了，裴家给他新物色了万三姑娘。
崔瀛盯着她：“你这段时间没吃药吧？”
季实心头一梗，僵硬着脖子点头：“是啊，没吃药！”
崔瀛抿紧了唇线，矛盾一触即发。
他沉了口气，起身就走。
季实对着一桌没动几口的菜，泪珠子就往下掉。
不就是哄她吗？
以他的身份，这种侵权案用得着他出面吗？
不过就是找了个理由，两人能够有相处的时间罢了。
她也不傻。
季实负气的擦了一把眼泪，抓起手机就走。
下午没回店里，开着车去写字楼找新业务。
忙，她很忙，根本就没时间生气！
到了很晚才回家，屋子里空荡荡的，灯也暗着。
他没有来过……
季实攥了攥车钥匙，到最后还是轻轻放在门口盒子里。
罢了，就当作分手的前奏吧。
带着沮丧入梦。
崔瀛也是很久没再去找季实。裴家对此很满意，眼见着他跟万蔷薇越来越多的接触。
“……我就说，崔瀛是有眼光的。他只是不喜欢陈娆，才用那个女人当挡板。万三小姐又漂亮又能干，性格又好，谁能不喜欢上她。”
裴三太太情绪稳定，对老太太报告新情况。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
这时候二太太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几个女人都看向她。
老太太问：“老二家的，你笑什么？”
裴二太太低头喝茶，淡笑道：“没笑什么。不过就是在想，尝过了蜜糖甜的人，舍得放弃到手的蜜罐吗？”
老太太皱眉：“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裴二太太道：“像季实那种底层出来的，一但有机会进入豪门，能就这么放弃吗？就算崔瀛真的对她没意思，要甩开她，不得狠狠出一笔？”
“可是，你们有听说崔瀛送她什么了吗？钱？还是房子？”
说完话，裴二太太拍拍手，几秒钟后，一个女佣拎着满满两手的东西出现。
“这些是什么？”裴三太太没忍住好奇，盯着那大大小小的袋子看。
“二嫂，你逛街去了？”
第129章 仿冒
裴二太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的品位有这么差吗？”
“那这……”
裴二太太让女佣将那些东西都拿出来放茶几上，多的放不下的，就直接放地上了。
“猜猜，这些都是谁的东西。”
裴二太太与大太太面面相觑，猜不出来。
“你就直接说了吧。”大太太不喜欢老二家的那副强调，要说就直说呗。
二太太冷笑了下：“这些，都是那位季老板卖到二手店去的东西。”
“什么？”这下子，连老太太都惊异了，探出身子仔细的看了看。
三太太问：“你怎么知道是她的？”
二太太还是那副冷笑着的腔调：“有人亲眼看到，再告诉我的。”
“你们说，如果崔瀛真的让那女人死心了，她会把自己的东西拿去二手店变卖吗？”
大太太拿起一只绿色流苏手包：“这只包……我好像见季小姐拎过。”
她看向老二家的：“你是说，这女人装老实，什么都没要，就是骗崔瀛的好感？”
“要不然呢？”二太太不屑的哼了声，“她要是现在要这要那，崔瀛很快就厌倦她了。”
“而且，崔瀛如果给了她钱，或者房子，她用得着这么装吗？”
老太太沉下脸色：“你是说，崔瀛真对那女人动心了？”
“可是他跟万三小姐……”
二太太道：“妈，你别忘了，当初崔瀛跟陈娆也看起来相处得很好……”
三太太马上打断二太太的话：“那是他后来发现陈娆跟唐立敬不清不楚的。难道我们要让崔瀛吃了这委屈？”
说着，马上看了眼老太太，见裴老太太点头，她再扫向二太太。
大太太虽然不出声，可心里一肚子火。
说起来就让人烦。
裴老大主要负责申报审批，陈家现在处处作梗，好多事儿都被拖时间，要么不被通过，让其他公司抢先。
要是崔瀛当作不知道，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
现在别说申报审批，就怕陈家再搞个什么财务审查，那裴家就更麻烦了。
这几个女人一点都不懂事儿。
大太太心里有再深的不满，也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说。
她不耐烦道：“现在就别提陈娆那档子事儿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只希望崔瀛跟万三小姐能尽快有好消息。”
“如果有万家助力，我们裴家就没那么被动了。”
本以为唐家经过银行大案后，裴家刻意趁机上位，可如今一看，还不如原来呢。
如今的陵江城，唐家有意与傅家联手，裴家就只能尽快跟万家达成一致，要不然，以后就是被踩下去的路了。
老太太一脸严肃。
别的事情她们这些女人管不着，可崔瀛的婚事，她必须做好，不管是为了裴家，还是为了死去的女儿。
她问老二家的：“你把这些东西弄回来，是几个意思？”
二太太眼珠子一转，笑起来：“妈，当然是要那个女人彻底死心，别来缠着我们崔瀛了。”
老太太点点头，将事情交给她去办。
季实这边，季氏夫妻消停了一阵子，又开始给她找事儿了。
他们夫妻搬到了市中心的中档小区，租了一楼带院子的。
偶尔做糖塔生意，还打出了盛喜记的名号。
有些客户找到季实那里，说有人仿冒她的品牌，把照片给她看。
“季老板，你这就不对了。跟我们说，你的成本费高，可人家的价格还不到你的一半，你这差价也差太多了吧？”
“我们是不差这点钱，可也不想被你当傻子耍。你这盛喜记，还没高档到靠牌子卖货的地步，真把自己当香奈儿了？”
季实看着照片，有苦说不出，只好说不是同一家出品，可能是材料不同，她要再调查什么的把客户打发了。
回头，她找到季氏夫妻那里，一看到那些模具，攥紧了手指忍着不上前掀翻。
“谁允许你们做这个了？！”她火大道。
季母一脸诧异的看她：“你在说什么呢，这是你爸的老手艺，你还是靠这养大的。现在你爸做不做，还要经过你的同意？真是笑话。”
女人推开她：“一边儿去，别挡着我们。”
她在熬糖，把捣碎的花生仁倒进去搅匀。
季实越看越火大：“谁允许你用盛喜记的招牌？”
她走过去，一把扯下盛喜记的布条。
女人炸了，拎着大勺挥舞：“你疯啦！”
季父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俩女人吵起来，上前道：“又闹什么呢。”他看向季实，看到她手里攥着的布条，“好好的，你扯这布条干什么。”
他上前要把布条重新挂起来，嘴里唠叨：“我们老两口赚点零花钱，这不是给你省钱了吗，你还不乐意了。”
季实气得浑身哆嗦，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个布条，侵犯到了我的招牌。如果你要做，就别挂这东西！”
季父瞪了她一眼：“什么你的我的，我们不是一家人？说起来，你那店里不是也做这东西吗？你交给谁去做了？”
“有生意不给你老子做，让别人赚钱，你脑子糊涂了？”
看他们不以为意的样子，季实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没用。
他们根本不在乎。
季母看季实气冲冲的要走，又叫住她：“欸，你站住。”
她挡在季实的面前：“你来了正好，你侄子要来陵江上学，你给他找个好学校。”
季实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又塞给她一口恶气，差点被气得晕过去。
她道：“我是陵江的教育局长？还是什么学校的校长？”
季母不以为意：“甭管什么长，我知道你有办法。找你那个有钱男朋友不就行了？”
“他要跟你好，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到？”
“我跟他分手了。”季实面无表情的表达，断他们的念想。
季母一愣，睁大眼睛：“分手？你怎么能跟人家分手？”
她推她，要她把男人追回来。
“你说，你跟人家睡过没有？我找他去！”
楼栋住户进进出出，有些住户本来就对这对把院子搞得乱七八糟的夫妻有意见，闻言嫌恶的看过来，这都是什么一家子。
季实恨不得扒开一跳地缝，她握紧拳头怒道：“你闭嘴吧！”
她的眼睛凶红，季母被她吓住了，愣愣的看她。
第130章 台阶
季实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人，脑中闪过数个粗暴画面，冲动与理性在拔河。
然后又想到季一家子撒泼打滚的画面……不过是让外人看笑话罢了。
季实理性归笼，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道：“十年没管我，到现在找我来吸血，你们要脸吗？！”
女人张嘴又要说话，被季实一个凶狠的眼神瞪回去，她看向男人：“我妈死了不到三个月，你就娶她进门，你对得起谁啊？”
“不是喜欢儿子吗？你们费了一辈子心血养大的好大儿，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我侄子？他叫过我一声姑姑吗？我见过吗？他认识我吗？我们有血缘关系吗？”
“别不要脸了！”
季实一口气说完，从女人手里狠狠的拽回自己的包带，大步离开。
她本来就不做糖塔业务，以后都不做了。
男人女人愣愣的看她的背影，没有追上来。
季实回到车里消气，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用镜子一照，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刮了一道指甲印，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她用头发遮盖了下，开车回家。
到家门口，就见崔瀛两手拎着东西等候在那。
季实愣了愣，上次吵架后，两人还没说过话。
崔瀛晃了下手臂，那大大的袋子蹭了蹭她的小腿。
“开门，手酸。”
季实抿了下嘴唇，乖乖的输入密码。
他明明知道密码，站在这儿苦给谁看呢。
进门之后，崔瀛就将东西拎到厨房，熟练的把菜拿出来，还多了一套碗碟。
季实站在门口看着他弄来弄去，也不说什么。
里面的男人不说话，洗菜切菜。
季实看了会儿，就去客厅沙发躺着。
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零碎声响，她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轻轻推她：“醒醒，起来吃饭。”
季实睡眼惺忪，看着面前温柔英俊的脸孔，懵懵的还以为在梦里。
她眨了眨眼，直到眼前的脸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崔瀛捏捏她的脸，忽然发现她脸上那一道血丝。
眉心微微皱起：“脸怎么了？”
季实回神，扒拉了一下头发：“不小心刮到了。”
崔瀛看她躲闪的眼神，猜她没完全说实话。
但现在的气氛不适合问到底，他掀开盖在她身上的毛毯：“去洗把脸，过来吃饭。”
说着起身去布置餐桌。
季实看了眼那堆在一起的毛毯，记得自己睡前没有这个。
洗完脸出来，饭都装好了。
三菜一汤，碗碟都是新的，尺寸不大，装的菜两个人能吃完。
季实坐下来，崔瀛看了看她，夹了一片鱼到她碗里。
“酸菜鱼，味道还行，你尝尝看。”
季实吃进嘴里，点点头。
沉默的吃了会儿，她抬头看他：“你怎么想到过来了？”
崔瀛望着她：“难道还要继续冷战下去？”
季实轻轻咬了下唇瓣。
在季氏夫妻那里，她连分手都说了。
难言的话堵在胸口，她终是沉默的低头吃饭。
几乎不怎么吃菜，崔瀛不得不经常夹菜给她吃。
“我做的菜很难吃吗？”自信的男人开始怀疑自己。
季实摇头：“长了口腔溃疡。”
“张嘴，我看看。”他的脑袋探过来，要检查她的嘴巴。
季实将头偏过去：“别闹了。”
为此，她多吃了几口菜。
崔瀛看她的情绪不高，挑着鱼刺，不时斜她一眼：“很累？”
季实点点头，挑挑拣拣道：“有个客户投诉我的糖塔卖太贵，我打算撤了这个业务。”
饭后，崔瀛主动揽了洗碗的任务。
季实看着他的背影，没抵得过心底的脆弱。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这么宽阔的背，靠着就很坚实，怎么舍得放弃呢？
崔瀛侧头往后看了眼，淡淡的笑：“现在又变得粘人了？”
季实将他的头拨过去：“你别看……小甜甜呢？”
“在家，好着呢。”
季实点头时像在蹭他，男人憋了那么多天，没耐得住她的磨蹭，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脑袋一顿吻，直到季实嘶了一声。
她确实长了口腔溃疡，一脸委屈的看他。
崔瀛：“药呢？”
不等季实找药，他直接牵着她的手下楼去药店，顺带把计生用品也买了。
小区门口，停靠着一辆车，将手牵手的两人拍下来。
隔了没几天，季实正在送货，突然接到季氏的电话：“我就在你的店门口。”
说完话就把电话挂了。
季实看着手机纳闷，但听季氏说话的口气就觉得不对劲。
她已经不再做糖塔业务，季氏那边暂时也不缺钱，她又来干什么？
担心那女人搞事情，季实车子开到一半就返回去了。
到店门口，季氏夫妻都在。
另一个，是崔瀛。
季实的脚步慢下来，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呼吸都抽紧了。
“磨蹭什么，快开门啊！”季氏催促她。
季实拼尽了全力撑着气，打开门锁。
她看了看崔瀛，崔瀛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进入店内。
季氏夫妻把店当成自己的，进门之后就自顾自的倒水拿点心。
女人甚至还给崔瀛倒了杯茶，朝他腆着大脸道：“女婿，喝茶。”
季实的脸色都变了，冷声道：“你乱说什么呢？！”
女人不理她，只笑眯眯的盯着崔瀛看：“长得真是英俊啊，一表人才。老头子，是不是这么说的？”
“对，对，就这么个意思。”季老头连连点头。
两人看崔瀛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库。
季实硬生生的吞了口唾沫，走到崔瀛那，小声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崔瀛朝着季老头抬了抬下巴：“他打电话，让我过来。”
季实冷冷的看向季老头，他怎么会有崔瀛的电话？
她一直在怀疑他们是怎么找到她的，还有第一个要求制作糖塔的客户，可她问了几次季氏夫妻，他们咬得死死的，只说有人给了他们她的地址跟电话。
季实觉得他们并没有说实话。
如果只有她的地址跟电话，他们会第一时间找到她，而不是在城乡结合区住那么长时间，等着她找过去。
现在，他们连崔瀛的电话都有了。
第131章 拆穿
季实挡在崔瀛面前，转身对着季氏夫妻：“你们找他来干什么？”
季氏不理会她，腆着脸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季实的妈，他是季实的爸。”
崔瀛皱起眉毛。
他见过季实的父母，之前跟郑禹退婚的时候，她的父母很维护她，一切尊重她的决定。
他看了眼季实。
季实的嘴唇微微颤抖，捏紧了手指，从齿缝挤出两个字：“闭嘴！”
“闭什么嘴。”季氏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难道我们不是你爸妈？”
她转头看向崔瀛，又开始笑：“这孩子从小就不老实，我们也拿她没办法。但我们真的是她的爸妈，千真万确的！”
季老头跟着连连点头：“对，我是她爸。”
夫妻俩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从外貌上来看，已经看不出跟季实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季老头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找出来一张照片：“这就是季实。”
季实离开家的时候，把家里所有跟她有关的照片都撕了，她疑惑老头哪来的照片，就只见一张两寸大的小照，像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
那还是季实小学时候的。
季实不记得了，但照片上的确实是她。
瘦瘦的模样，显得脑袋特别大。
崔瀛看了季实一眼，抿着唇线。
季实紧张的吞了口唾沫，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她正要解释，忽然又进来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
“小实啊，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吗？”进来的女人一脸关心，看到季实就冲着她走过去了。
等站定了，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中年人。
女人愣了愣，看向季实：“小实，他们是你的客户？”
可看着穿着打扮，不像是买得起的样子。
女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季氏一看对面女人的穿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上前抓着季实就啪啪几下拍上去：“你这丫头，对野爸妈都比对我们好！”
崔瀛一把将季实从季氏手里拽回来。
“欸，你怎么打人呢！”后来的女人指着季氏骂。
吵吵嚷嚷，场面一度混乱。
“哟，这么热闹呢？”姗姗而来的裴二太太掩了掩鼻子，嫌弃的看了眼里面。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季实防备的盯着裴二太太，就见她抱起了手臂，先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一声嗤笑。
“人都到齐了。”
季实拧着眉盯着这个三番五次来找她麻烦的贵妇，隐约明白了什么。
裴二太太旁若无人，走到现场唯一没有掀翻的椅子坐下来。
她朝着崔瀛指了指，淡声道：“崔瀛，你到这边来。”
崔瀛站着没动，裴二太太就那么盯着他。
她不说话，别人看她的气场，不敢轻易说话。
最后是季氏打破了沉默，开口道：“这位贵太太，你是我女婿的妈？诶哟，那就是亲家太太啊。”
说着就要上前握手。
季实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她一把拽住季氏：“这里没你的事儿！”
“季老板，你怎么能这么对你母亲说话。就你这教养，我们裴家可消受不起。”
季实咬紧了唇瓣，用痛感抵御心底的恐惧与羞耻感。
裴二太太看了她一眼，对着崔瀛道：“你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说着，她指了指后来进门的夫妻：“他们，是季老板花钱雇的父母。当初她跟那什么郑禹订婚，找的就是这对夫妻。很幸福的家庭，是吧？”
冷冷的、讥讽的目光扫过季实，最后落在季氏夫妻脸上。“他们，是季老板真正的父母，老家在……”
她想了一阵子，没记住那小地方名字，季老头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竟然乐呵呵的补上：“我们老家在鲆县。”
小地方，放在地图上都不一定能找到。
裴二太太懒得记，只冷冷瞥了眼老头，讽刺的看向季实：“季老板的名字听着老实，可是做人不老实啊。哪有人花钱雇父母的呢？”
“我来猜猜看……”她慢条斯理的，阴阳怪气的笑了下，“郑禹在融城当地算是殷实家庭，郑禹父母双全，有份好工作。如果你说自己是孤儿，怕郑家不满意，就找了他们做你的假父母，为你的婚姻做出贡献。”
“后来，你跟郑禹闹翻了，想退婚了，你一句话，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听你的。”
“季老板，我说得对吗？”
季实的嘴唇咬得出血了，可说不出“不是”两个字。
那时候她在融城无依无靠，跟郑禹谈婚论嫁时，她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怕坦白自己的家庭状况，引来季氏夫妻，就像现在一样。她躲了那么多年，心里早已不认同他们做自己的父母。
她花钱雇佣这对夫妻，一来她那时候确实爱郑禹，不想被他的父母反对，二来也是想给自己壮胆撑腰。娘家有人，夫家就有所忌惮，不会欺负她了。
她不后悔这么做。
假如那时候她说的是她的真实父母，她是无法退婚的。
即便那时候因为他们无法订婚，她也会被他们盯上，再也脱不了身。
起码这几年，她有一口自由的呼吸。
可事到如今，她想得再多，她有再多的苦衷，在人前，她就变得那么的虚伪。
什么老实单纯，不认自己的父母，不孝、恶毒、假仁假义。
季实对着裴太太凌厉的目光，嘴里一口铁锈味道。
她不敢看崔瀛，不知道他正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她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美好，她一点儿都不老实。
她连自己的出处都改变……
她的脖子绷得僵硬，艰难的点头：“二太太，你说得没错。”
“他们是我雇佣的父母，因为雇佣关系，他们就会只听我的话，不会坏我的好事。”
伸出手指，指着另一个方向。“他们的确是我的父母，但他们是半路夫妻，他是我的父亲，这是我的继母。”
“我不想承认他们。因为他们只会坏我的事情。”
“你这丫头——”季氏不满季实的话，正要斥责她，被季老头拉住了。
到现在，他看出了不对劲，好像坏事了。
他拽了下老婆，对着季实道：“你这里有客人，我们回头再说。”
说完就想溜了。
“既然来了，就把话说清楚。”二太太懒洋洋的开口，目光一扫，站出来两个保镖把门堵了。
第132章 崩裂
季氏夫妻被堵住了出路，害怕起来。
“说……什么说清楚，都说了呀。”
季实看向裴二太太，淡声道：“让他们都走，有什么话，你直接对着我说就可以了。”
反正，她的目标不就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