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 by一湖深

季实惊恐的往后退远离他。
她吞了口口水，颤抖着道：“是、是你强行……”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动静过大，店铺四周围了人，有人当场打电话报警，也有马上打120的。
警察很快就来，王远也被120接走了。
季实也被带到了派出所。
王远醒来后就说季实杀人，要告她。
好在店里有监控，证明季实是正当防卫。
但事情并没有简单结束，王远请了律师。
“季实是我当事人的未婚妻，双方沟通不畅引起纠纷，鉴于此前季实就有伤人记录，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她这次是故意伤人。”
王远请的律师，是陈娆事务所的。
之前的车祸，王远为了索赔就打过官司。
“想不到，那个人是你的前前未婚夫。”陈娆狭促的瞧了眼季实，“感情债挺多哈。”
季实捂着额头，尽管头疼欲裂，还是坚持纠正她：“他什么都不是，我跟他没关系。”
陈娆翻开卷宗。
季实之前的事情，在季氏夫妻来到陵江之后就传开了。
陈娆在情理上同情季实，但在法理上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你的父母收取过王远的钱财，所以王远以债主的身份找你还债，而你拒不还债，甚至动手打人……”陈娆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堆话，意思就是情况对季实不利。
季实揉着太阳穴：“这么说，这个牢我坐定了？”
她想了下，支起脑袋：“该不是王远那个律师是你事务所的，你不想接我的案子？”
王远虽然粗俗，但他比季氏夫妻要难缠多了，他能成为村霸不是只靠一身蛮肉。他舍得花钱，也能挣钱。一般人听到打官司就害怕，但王远出手就是请最好的律师，把他的利益做到最大化。
陈娆抬了下眉梢：“原本王远想请的律师是我，不过我拒绝了。”
这是她对季实最大的帮助了。
“你这个案子我不会接。”看到季实张嘴要说什么，陈娆直接打断她，继续道，“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是我手头有其他案子，没有那么多时间。”
季实皱紧了眉毛：“那……他请的那个律师水平怎么样？”
陈娆笑了笑：“我的事务所不养闲人。”
能挤入一流水平的律所，都是具备高胜诉率的。
季实发愁，她可不想坐牢。
陈娆看她皱着小脸苦恼，笑道：“你不是认识最好的律师吗？”
季实愣了愣，知道她说的是崔瀛。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疑的找他帮忙。她烦躁道：“我不想坐牢，也不想被那万三小姐整死。”
她领教过万蔷薇的手段，好不容易喘口气，不想刚走出牢笼就被她逼得上吊。
陈娆两手一摊：“那我就没办法了。”
季实觉得她在说假话，她那么多点子，怎么可能没办法。
陈娆直说道：“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谈以后。这案子拖下去，对你的负面影响会很大。”
季实刚把盛喜记盘活，但她这次走的是网络经济，如果出现大量负面舆论，盛喜记就完了。
她的情侣盲盒已经有其他人在模仿，经不起时间消耗。
季实翻滚了下喉咙，心头更加沉重。
她考虑了一夜，最终只能承认陈娆说的没错。
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不然，哪怕以后她赢了官司，自己的市场也会被其他网店分割干净。
第二天季实就打了崔瀛的电话，请他做自己的代理律师。
当崔瀛出现在拘留所的时候，季实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是看到他，还是会情绪波动。
而且是巨大的波动。
崔瀛坐下来，先是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开始讨论案情。
一问一答，两人交流通畅。
其实早在季氏夫妻来大闹时，崔瀛对她的过去就有所了解，只是现在更清楚了。
说得越多，季实越自卑。
他应该怎么都想象不到，她既不老实也不温柔，她敢用刀拍桌子，还敢朝男人的脸上砍。
崔瀛了解详细之后，平静道：“监控我也已经看过了，接下来等开庭日期。我会尽量把时间提前。”
季实点点头，低落的问：“能保证赢吗？”
崔瀛瞧着她，季实点点头。
捏了捏手指，她低声道：“上次那件事……谢谢你帮我说话。”
其实她更觉得丢脸。
万蔷薇打压她，本就是为了崔瀛，她不用对他感谢，可为了自己的官司，她还是低声下气了。
低声下气的对他道谢，希望他使出全力来帮她赢这个官司，不要受到任何事情任何人的干扰。
“……等事情结束，我、我……律师费……”她绞着手指，开始语无伦次。
崔瀛轻轻的皱了下眉毛，冷声打断她：“先把案子解决了再说吧。”顿了下，看到她身上那件几天没换过的皱巴巴的衣服，又道，“需要什么，我可以带给你。”
季实点头，又摇头：“不用了。”
崔瀛瞥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回到格子间，季实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回忆刚才那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人更没精神了。
为什么她总是磋磨不断？
还要让她经历多少苦？
为什么总是一次次的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时候？
好像他是她世界的救世主，可他不是啊……
季实捂起脸，忍住泪流。
另一头，崔瀛坐在车里，没有马上驱车离开。
他沉静了会儿，从中控台掏了根烟含在唇间。火光闪过，清淡的烟雾飘起来。
男人蹙着眉，将丢在副座驾的文件再度翻开。
但是看不进去几个字，只是觉得烦躁。
扯开领带，他开窗透气，手指捏成了拳头。
他在生气，又似还有其他事情在烦扰着他。
手机响起来，男人看了眼，没有接。
回到律所，看到同事们都在喝咖啡吃点心。
他皱了下眉，合伙人看到他，笑嘻嘻的道：“万小姐来了。”朝他的办公室抬了抬下巴，示意崔瀛赶紧找个理由安抚。
第157章 吵架
崔瀛接什么案子，合伙人最清楚，也知道万蔷薇这时候上门肯定不是普通的探班。
崔瀛面色淡然，径直进入办公室。
万蔷薇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背对着门。
崔瀛漫步走过去，案卷随手丢在桌面上，脱下西服外套。
万蔷薇转过椅子，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给他整理领带。
“还去黎都吗？”她掀起眉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崔瀛嘴唇微动了下。“恐怕去不了了。”
万蔷薇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的笑了下：“你接她的案子了？”
崔瀛走到皮椅坐下，从笔筒抽了支笔出来，然后打开电脑。
“消息传得真快，这一杯杯咖啡果然没白送。”
万蔷薇很大方，时不时的往事务所送咖啡点心，自然有买她账的。
她笑了笑，在他的座椅扶手坐下：“你不高兴？”
“没有。”崔瀛微低着脑袋，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万蔷薇看他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唇角反而弯起来。
都说男人在认真工作时最有魅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结实的臂膀，高度凝聚的注意力……每一寸都在散发着光芒。
从万蔷薇的角度看过去，不但看清楚他的手指，还能看清他手背上微微鼓起的青色经络，粉色干净的指甲，还有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画上去似的浓眉和睫毛，还有那笔挺的鼻梁。
每一寸都那么赏心悦目。
只是，他怎么就偏偏喜欢跟她作对呢？
万蔷薇伏低身子，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了帮她，放弃陪我去黎都，是不是不合适？”
崔瀛的手指一顿，回答她：“这是工作。而且，对方是彭肃。”
彭肃是近来崛起的新锐律师，崔瀛曾经想挖他，但被陈娆的事务所抢了先。
万蔷薇才不管什么彭肃，她只知道崔瀛不去黎都了。
也不是没一起去过黎都，只是上次看秀展，这次是去定婚纱的。
她能不生气吗？！
万蔷薇看他依然保持着这份冷静，唰的一下甩脸。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他：“不能交给别人？”
如果他心里有她，就应该拒绝。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可他一听到季实的名字，还是会扑上去。
她就不该心软，放那女人一马！
崔瀛停下工作，抬头看她：“万蔷薇，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请不要任意指点我的工作。”
万蔷薇脸色一变，愤怒的看他。
他对她说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
崔瀛抿着唇角，没再看她一眼就重新回到工作中去了。
万蔷薇气得不行。
没想到才说了几句话，他就给她摆出了这个态度！
他是不想结婚了吗？！
万蔷薇更不可能放下身段，转头就气冲冲的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合伙人敲门进来，对着崔瀛道：“你没哄她？我看她挺生气。为了一个季实，至于吗？”
崔瀛正忙着敲电脑，也没给他好话，绷着脸吐了两个字：“出去。”
万蔷薇回头就向裴老太太哭诉委屈，深夜回到老宅的崔瀛看到大厅亮着灯光，就知道今晚难过。
“外婆，这么晚了还没睡？”
老太太精神抖擞，身边还有各房太太陪着，一个个投来看戏的目光。
“崔瀛，万小姐说你退了去黎都的机票，不想跟她结婚了？”
崔瀛不紧不慢的坐下，镇定自如。
“结不结婚先放在一边。”崔瀛的脸露出十分的不悦，“裴家什么时候需要看姓万的脸色了？”
这话一出，把老太太问到了。
要不是被陈家牵制着，现在的裴家已经成为陵江第二，区区万家根本不用忌惮。
可为了与万家联姻，裴家只是一味的压着崔瀛，让他讨万蔷薇的欢心。
这时候崔瀛的一句话，让老太太重新思考起来。
是裴家需要万家的协助，但不是要被万家骑到头上来。
细数过去的几件事，都是裴家在对万家妥协退让，满足他们的要求。
反过来想一想，万家何尝不是在逮着机会发展长大自己？
那万蔷薇不过是个私生女，就算她本人有才华有名声，但崔瀛不比她差，何必次次受她拿捏。
以后两家正式联姻，万家就更自大了。
老太太的脸色缓了缓，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道：“你这么说，是真心对万蔷薇不满，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要不然，为什么不是别的事情，而是在这事儿上发怒？
崔瀛道：“外婆说的是季实吗？”
老太太不发一言，威严十足。
崔瀛道：“于私，之前逃婚，我拉她下水，给她带来不小的困扰。”他刻意在这时停顿了下，扫了眼裴三太太。
裴家对季实的打压，主要就是三太太在背后做的。
三太太留意到崔瀛刻意的目光，不但没有心虚，反而大大方方的端起茶杯。
她打压那个女人，是为了裴家好，老太太默许了的，老爷子为此还多给她男人一家公司管理。
崔瀛继续道：“我欠了她人情没还，这时候她遇到困难，我应该出手帮忙。”
“于公，我想会会彭肃，看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男人都有事业心，哪怕崔瀛已经是不败的神话，可也警惕后起之秀。
要知道神话一旦坍塌，以后再想拾起声名就难了。
“至于万蔷薇，我刚才说了，不会事事都迁就她。如果万家为此提出割席，那只能说明万家有超越裴家的野心。”
野心谁都有，万家也想趁着联姻巩固自己的势力，这无可厚非，要不然两家也不会达成一致。只是，如果万家只是把裴家当成跳板，最终想骑在万家头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起来，崔瀛的解释有理有据，老太太几乎要被他说服了。
这时，裴三太太提出疑问，她道：“你想保住你第一名律的地位，避开那彭肃不是更好？怎么偏要跟他对阵？”
高手过招，一战见分晓，但如果高手从没比较过，那第一就一直是第一。
老太太被说动了，质疑的瞧着崔瀛。
崔瀛沉得住气，平淡道：“不管是谁接这案子，代表的都是律所。况且，我跟陈娆的关系，陵江城人人都清楚。”
“只要有一次失败，就代表我输给了她。”
第158章 遇袭
崔瀛这么说没毛病，可又觉得有不妥之处。
裴老太太道：“你想给那季小姐打官司，万蔷薇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见得为了这件事，就真的跟万蔷薇闹分吧？
这就得不偿失了。
老太太没被崔瀛绕晕，还是要他给一个合理的说法。
崔瀛平静道：“外婆，您觉得，万家会为了这件小事，就跟我们割席吗？”
万蔷薇说到底只是个私生女，万太太不可能为她出头，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利益的筹码。
万蔷薇耍性子，其实就是在为自己将来在小家庭中的地位做打算，争强好胜罢了。
老太太想了想，缓缓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崔瀛上楼回房。
几位太太也打着哈欠各自散开。
但裴老太太坐着没动，说是年纪大了睡不着想再坐坐，三太太有眼色的留下陪伴。
等人散干净了，老太太闭着眼睛发问：“既然出手了，怎么没一棒.子打到底。如果那女人离开了陵江，也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三太太捏着手指惶恐，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她的眼珠子往楼上瞥，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么。”
老太太睁眼瞧她：“谁拦着你了？”
三太太瘪了瘪嘴，别扭道：“我可不敢说，不然又要说我搬弄是非，弄得家宅不宁。”
老太太微微皱了下眉毛，明白了什么。
说到底，谁都在为自己谋划利益。老三家得到了好处，其他几个看着不舒服了。
三太太又道：“再说了，那万蔷薇也做事了，最后不还是没把那女人赶出陵江？”
“说真的，我倒是希望她这官司输了，她坐牢，那世界就清净了。”
三太太口无遮拦，裴太太凌厉得扫她一眼，三太太马上识趣得闭嘴。
那女人坐牢没关系，但崔瀛的金牌律师的招牌不能倒。
如今崔瀛的律师事务所，也是裴家权势中的重要部分。
小官司，却有两大知名律师对阵，在律师界引起重大关注。
而季实只是安静的等待最后的宣判。
别的不说，在打官司方面，她信任崔瀛的实力。
在开庭前一天，崔瀛去看季实，她看起来不紧张，没有憔悴也没瘦。
崔瀛道：“不怕吗？”
季实的回答镇静：“我信你。”
崔瀛扯了下唇角，没再说什么。
原本他还担心季实的抑郁症可能会严重，也打算以这一点为突破口，那打赢官司就更容易，只是，这是她的私事，一旦公开，对她以后的生活多少会有影响。
所以崔瀛改变了策略，从正当防卫入手，哪怕会困难一些，但不妨碍他依然会赢。
结果不出意料，崔瀛胜出，季实当庭无罪释放。
但令人意外的是，万蔷薇也在场。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季实对崔瀛轻轻点了下头表示感谢，之后镇定地走出法院。
万蔷薇走向崔瀛，淡声道：“官司打完了，可以放心了？”
崔瀛整理桌案上的东西，回她一声：“脾气发完了？”
万蔷薇抿了抿唇角，正式指出来：“崔瀛，你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吗？”
她也有她的骄傲。
从被人排挤的私生女，一点点的获得家族的认可，到获得如今的地位，就是不愿意被人看轻她。
只有在崔瀛这里，她让了他两次！
“上一次，你说只要给她点实惠就能打发她，不会打扰我们……”她冷笑，质疑男人的说辞，“这一次，你不惜放弃陪我出国也要给她打官司。”
“崔瀛，你打的是我的脸。”
崔瀛扣上公文包扣，拎在手里，居高临下的看她：“你要在这里跟我争辩？”
万蔷薇绷紧唇角跟他对视几秒，甩头离开。
她不是来给他加油打气的，她来，只是不希望别人看到结束后，他们相拥喜极而泣的场面。
崔瀛轻蹙了下眉毛，不紧不慢的走出去。
季实在法院外，看到王远隔着几步台阶正恶狠狠的盯着她。
官司输了，但他不会放过她的！
季实攥紧拳头，在这里他不敢动手，但离开这地方就难说了。
即使赢了官司，她依然不会安全。
“季实。”何俊峰从下车就匆匆朝她的方向跑来，“你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看她有没有受伤，这一幕让王远又红了眼睛。
季实没多停留，趁着何俊峰在，拉着他赶紧上车。
何俊峰低头看到她拉着他的手，就泛起傻兮兮的笑。
她没有生气他来得晚，还牵他的手了！
崔瀛与万蔷薇出来时，正看到季实拉着男人的手上车。
万蔷薇冷笑着讽刺：“你为她不管未婚妻的心情，但没想到人家不过是利用完就扔。”她转头嘲讽的瞧着崔瀛，“现在心情怎么样？”
崔瀛的脸色平静，一言不发的往停车场走。
但他太狂妄了，没留意跟在他们身后的一道人影。
在停车场，崔瀛正打开车门，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叫：“崔瀛小心！”
话音落下，崔瀛急速转身，刀光闪过，他下意识的抬手阻挡，手臂猛然传来刺痛。
但对方依然不肯收手，举着刀朝他继续刺。好在崔瀛会几下子，勉强避开对方的挥刀。
万蔷薇慌了，颤抖着手打电话报警。
王远没有纠缠，在人来之前迅速离场。
“崔瀛！”万蔷薇跑到崔瀛那检查他的伤，“你怎么样？”
崔瀛被划了几刀，衣服上满是鲜血，万蔷薇急得直哭。
“冷静下来……送我去医院！”崔瀛忍着巨大的疼痛，勉强上车，感觉每一口呼吸都牵动他的伤口。
万蔷薇赶紧坐上座驾，慌慌张张的差点撞上另一辆车，深呼吸几次后才恢复冷静。
好在医院距离这里不远，到医院崔瀛就被抬上了担架。
另一头，季实坐在何俊峰的车里，握紧的手不敢松开，小脸煞白。
何俊峰还沉浸在季实牵他手的喜悦中，注视着前方时，唇角还是咧开的。
“季实，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出差，不知道你的情况。你遇上麻烦怎么不跟我说呢？”
季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留意他说了什么，但是看到崔瀛的车从他们身侧疾驰而过。
匆匆一眼，她看到了万蔷薇与崔瀛都在车里。
第159章 探视
开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季实不禁支棱起身子，专注的盯着那辆车。
不一会儿，那车就消失在眼前。
后来季实才听说，崔瀛原本计划要跟万蔷薇一起去国外订婚纱的，为了给她打官司才推迟了时间。
季实知道这个消息时，心里五味陈陈，不知道如何形容。
他们已经结束，他为谁订嫁衣都跟她无关了，尽管……她曾经做过那样的梦。
她摇了摇脑袋，将自己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王远还在陵江，只要他在，她就不是安全的。
她打算申请禁制令，防止王远再靠近她。
这次，她从普通律师找了名律师帮她申请。
“王远吗？”那名律师听着名字熟悉，再从他的朋友群里翻找了下，疑惑的看向季实，“他正在被警方通缉，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你面前吧？”
季实一愣：“通缉？”
王远还没对她动手，怎么会被通缉，还是说，他有其他的仇家找上门，发生重大冲突逃了？
律师道：“你不知道吗？在你的那件案子后，他袭击了帮你辩护的崔律师。现在崔律还在医院养伤呢。”
季实整个人呆住了。
他不是陪着万蔷薇去国外订婚纱了吗？
她张了张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她想起来那天开得很快的车……是急着去医院吗？
王远要报复的人是她，怎么会去伤崔瀛呢？
律师看她脸色难看，但还是调出文档，帮她拟定诉词。
完事后，季实浑浑噩噩的走出律所，她想了想，给陈娆打了电话。
然后，她从陈娆那里得到了崔瀛受伤的确切消息，还有他所在的医院。
季实当即就赶去了那家医院，只是脚在踏入玻璃门时，被门口的空调风口一吹，冷静了下来。
崔瀛帮她打官司惹来报复，她理应去探视，只是……如果万蔷薇正在里面陪着呢？
她一次次的说，不准崔瀛再来打扰她，可又一次一次的找他帮忙，现在还给他惹来这么大祸患，她内心不安，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脚往后踏了一步，再度置身于热浪中。
望着大厅内来来往往的身影，季实木然的站着。
过了许久，她才转头离开。
奶茶店里，季实迷茫的看着陈娆。
“我该怎么做？”
陈娆却在感慨，幸好当初她没接这个案子。
要是被那男人在脸上刮两刀，她就毁容了！
陈娆后怕的摸了摸脸颊，瞧了眼季实，道：“什么怎么做，当然是去探视呗？”
“人家命都为你豁出去了，不该得到你的慰问？”
最好是贴贴，给每个伤口都吻上一口。
季实无语的瞪了她一眼。
陈娆开过玩笑，恢复正经。她道：“你是不是怕遇到万蔷薇？”
季实没说话，等于默认了。
陈娆嗤笑一声：“看你急的，你根本就没放下崔瀛。”
季实很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现在不是争辩这个问题的时候。
陈娆道：“虽然你赢不了万蔷薇，坐不上崔太太的位子，但有个梦想也不错。”
她不正经的调侃又惹来季实的瞪视。
“……小果子，我是在跟你说真的。”陈娆的脸色严肃，“你要想在陵江生存，就要找到靠山。崔瀛背靠裴家，哪怕是做他的情人，对你而言，你的获益比你单打独斗要好太多。”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王远。如果你跟崔瀛还保持着关系，他会请保镖保护你。”
季实沉了口气，抬眸凉凉的看她：“然后呢？被万蔷薇知道后，我再被灭一次？”
哪个正房太太能容忍第三者的存在，万蔷薇可不是吃素的。
陈娆忽然神秘一笑，意味深长的盯着季实道：“你不了解。”
只要男人比老婆强势，有男人的庇护，老婆就只有无可奈何。
季实反过来问她：“你都这么说了，怎么放弃唐立敬了？”
陈娆弯着唇角表示：“我的家族不可能允许。”
不是她晒优越感，陈家在陵江有权有势，她做别人的情人，整个家族的脸面都被会她埋了。
季实气得深吸口气，再次瞪她一眼：“我也做不到！”
她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也不想没皮没脸被人羞辱。
陈娆挑了挑眉梢，有些话想说，但在没有看明朗之前，她只能把话吞回去。
她道：“你要想尽心意，又不想被万蔷薇知道，半夜去探病房不就行了？”
季实皱着眉，捏着吸管戳底下的珍珠丸子。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医院有探视时间，半夜去的话，根本接近不了。
陈娆：“这还不好办？”
在陈娆的作弊下，季实穿上护士的工作服混入医院，在夜深人静时悄悄进入崔瀛的病房。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男人安静的睡着。
季实站在床边，先是看他的伤。
只是被被子掩盖着，什么都看不到。
她咬了咬嘴唇，再看了眼崔瀛，确定他睡着，捏住被角轻轻的，轻轻的拎起来。
手臂一截裹着纱布……胸口似乎也有伤……
季实看不清楚，脑袋垂得越来越低。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她受惊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凝视的眼。
漆黑如墨，平静如深渊。
季实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我……我听说你受伤，来看看。”
崔瀛没有松手，仍是盯着她，季实看到他抓住她的，是那只受伤的手，她不敢用力挣脱，轻声哄他：“你先松手，小心绷出血了，我不走。”
崔瀛松开了手指，示意她扶他起来。
季实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听男人问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这重要吗？
季实看到他胸口露出的纱布，没忍住，红了眼眶。
“疼吗？”她伸手想碰，又怕弄疼他，手缩了回来。
崔瀛轻轻皱着眉心：“只是轻伤，划破点皮而已。”
季实不相信。
都住院了，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划破皮。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崔瀛收回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整理衣襟，遮盖他的伤，淡声道：“做律师这一行，这是常有的事情。要不然为什么律师费贵？”
第150章 躲
季实垂着脑袋没说话。
病房里沉静了好一会儿。
崔瀛看她一眼，忽然道：“既然来探视，空手就来了？”
季实一怔，呆呆的看他。
她乔装成护士，不能大摇大摆的拎着花篮鲜花进来。
她只是来看他好不好，看一眼就回去，哪想他会醒来。
“下、下回吧……”
崔瀛看她傻乎乎的，沉了口气，开口道：“用别的代替吧。”
“嗯？”季实微微睁大眼，崔瀛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压着她的脑袋往他唇上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