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 by一湖深

她这一秀恩爱，逗得几个人笑起来：“行，这就把唐总让给你。”
几个人嘻嘻哈哈离开，唐立敬看向傅恒雅：“怎么过来的？”
他记得，他没有告诉傅恒雅在这里吃饭。
傅恒雅没有说陈娆，笑笑道：“朋友说你在这儿吃饭，我刚巧就在附近，就来了，没想到走错包厢。”
说着，往刚出来的那间包厢看了眼。
唐立敬也看过去，傅恒雅紧盯他的表情，但见男人神色如常，没有什么异样。
若是以往，傅恒雅不会放在心上。可定位是陈娆发给她的，说明陈娆来过那间包厢。
唐立敬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门清。
是陈娆。
要不然，傅恒雅不可能精准的找到那间包厢去。
两人目光交汇，唐立敬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在她的腰间，一边朝外走，问她：“吃过了吗？”
傅恒雅道：“还没，要陪我一起吗？”
唐立敬敛着眼眸，嗯了一声。
马路对面的咖啡厅里，陈娆看着唐立敬的车从停车场出口驶出，副座驾赫然坐着傅恒雅。
居然还能和平共处？
要么唐立敬能哄能装，要么傅恒雅蠢。
陈娆慢悠悠的品了口咖啡，冷笑一声。
她没有消停，掏出手机，给唐立敬发照片，是他们在包厢留下的痕迹。
傅恒雅在吃午餐，对面唐立敬只是点了一杯咖啡，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掏出看到照片，男人的脸色微沉。
下一条信息进来：唐总吃饱喝足，还有闲心享用下一顿，可怜我辛苦一番，却连顿饭都没有。
还附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唐立敬叠起长腿，倚着靠背回复过去：你给傅恒雅发的信息？
陈娆：我说过的话，当然要兑现。
她说过，唐立敬碰她，她就会告知傅恒雅。
现在只是发了个定位，游戏才刚开始。
唐立敬扯了下唇角，不紧不慢的回复她：你把傅恒雅找来，就不能怪我没请你吃饭了。
傅恒雅吃着饭，只见男人兀自沉浸在手机上，看他的表情还挺悠闲自得的。
“谁啊？”她问。
唐立敬收起手机，捏起咖啡轻抿一口：“一个朋友。”
傅恒雅扫了他一眼，忽然捞起一勺海鲜炒饭递到他面前：“这个炒饭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唐立敬盯着她的手：“刚喝过咖啡，味道会变。”
他的婉拒，更让傅恒雅心里疑窦丛生。
除了上.床，他们几乎什么都做过了，还嫌弃她这一口饭吗？
他刚才发信息时的放松，比跟她在一起时，似乎更愉悦。
傅恒雅一句话憋在喉咙，就差说出口了。
陈娆看到唐立敬的回复，唇角噙着淡笑，眼中却闪过冷光。
她没有再回复过去，喝完咖啡便拎包走了。
过几天，她从影楼取了相册去傅恒笙的别墅。
相册里都是上次海洋公园拍摄的照片，陈娆很有心意的整理成册。
小丫头看着厚厚的两本相册，高兴的蹦蹦跳跳，说还想去玩。
傅恒笙感动于陈娆的细心，看她的眼神都柔软了几分：“谢谢陈小姐，若若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小孩子么，本来就是玩的时候。”陈娆低头喝茶，表现得温柔大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傅恒雅来了。
其实她来了有段时间了，只是躲在一边听他们谈话。
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忍不住跳出来道：“陈小姐，你没有家么，怎么有事没事就来我家。”
她的突然出现，打乱两人的对话，傅恒笙微拧着眉看向自家妹妹：“恒雅，谁教得你这么没礼貌。”
傅恒雅委屈，脸色难看：“大哥，你别被她骗了。这女人不安好心！”
“恒雅！”傅恒笙的脸色沉下来。
陈娆看似不以为意，淡然笑了笑，说道：“相册已经送来了，就不打扰傅先生了。”
她起身离开，从头到尾表现得体，让傅恒雅气得鼻子都歪了。
妖精，真能装！
傅恒雅斜眼看着陈娆施施然的离开，转头正对着傅恒笙道：“大哥，以后不许她来我们家。”
傅恒笙脸色不悦，睨着她冷声提醒：“恒雅，这是我家。”
虽然是一家人，可他早已成过家，有自己的孩子，兄妹也分彼此。
傅恒雅嘴唇瘪了瘪，想说什么，傅恒笙淡扫她一眼，让保姆把孩子带去玩具房。
“要说什么，说吧。”男人喝口茶，冷眸对着傅恒雅。
傅恒雅深吸口气，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喜欢陈娆？”
她感觉自家大哥已经被陈娆勾了魂，这次问得更直接。
“她是骗你的，她根本不安好心！”
“她利用若若接近你，就是为了气我，还有唐立敬，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傅恒雅气急败坏，捏紧了拳头：“一个连小孩子都利用的女人，能安什么好心！你应该远离她！”
她只顾着说话，没留意到傅恒笙的脸色越来越沉。
“恒雅，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傅恒雅意识到惹了大哥，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她只是实话实说，很为他着急。
“她根本不会对你真心。”
外头，陈娆料想傅恒雅会沉不住气。
她在等一次爆发。
唐立敬把她当什么了，既想着做傅家的女婿，又不准她跟别的男人来往，凭什么？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她给唐立敬拨去电话。
响了几声，对方就接了。
她开平静道：“我现在在傅恒笙的别墅外。唐总，你希望我做傅太太吗？”
这话意味着什么，唐立敬立即联想到了什么。
“你敢吗？”
陈娆微微一笑：“敢不敢，过了今晚你不就知道了？”
第855章 抉择
陈娆撂了话后，挂断手机。
唐立敬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到底没沉得住气，拎起车钥匙就出门。
车子开得很快，一边不停拨打陈娆的电话。
陈娆没接，他的车速就提得越高。
陈娆靠着头枕，气定神闲的翻看手机里留存的那些照片。
都是她的身体部位，她自己欣赏就可以了，傅恒雅还不配看。
只是，她总有办法再逼唐立敬一步。
怎么取舍，就放到明面上来吧。
她没有耐心了。
不久，她看到远远的车灯照射过来，她抬手挡了下光，身体往树后面躲了躲。
唐立敬下车，看到陈娆的车，脸色就黑沉。
他再次拨打陈娆的电话，但这时候提示的是手机已关机。
男人攥紧手机，抬头紧紧的盯着别墅大门。
陈娆在树后，看着唐立敬的一举一动。
他是进去，还是就此回头？
这代表的是唐立敬的立场。
别墅里，傅恒笙兄妹都在。
如果进去，看到傅恒雅，他该说什么，看到傅恒笙，他又会说什么？
如果他没有进去，那就没有了如果，她会彻底死心。
她眼看着唐立敬一步一步往大门走去，陈娆的心脏提起来，眼里燃起希望，手指不自觉的抠紧了树皮。
但唐立敬站在门口，就没有了任何动作。
他犹豫了，还是觉得，他的事业更重要，是吗？
陈娆垂下目光，心里弥漫起失望。
这时候，大门忽然敞开，傅恒雅看着站立在门口的男人怔愣了下：“唐立敬？”
眸光从惊喜变成愤怒。
“你来这儿做什么？”
别墅地处偏僻，是她的小侄女住的，她也没有告诉唐立敬她今晚会来这里，那么，他找过来的目标就是陈娆！
傅恒雅的脸色瞬间冰冷：“来找陈娆？”
唐立敬抿着唇角，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被陈娆耍了。
可人已经在这里，怎么找理由都是枉然。
他索性承认：“她在这里吗？”
傅恒雅的脸色在红白之间切换，眼眶里渐渐蓄上泪水。
“啪！”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响起，她甩了他一耳光。
“唐立敬！”她愤怒的嘶吼。
这注定是一个热闹的夜晚，没过几天，外间就传出唐家与傅家的联姻作废的传闻，具体怎么回事，外人无从得知，只听说傅三小姐去了国外散心。
陈娆过了几天才露面，但第一个见的人是傅恒笙。
两人面对面坐着，陈娆镇定的喝茶，眉眼平静。
“陈小姐没什么想说的吗？”傅恒笙瞧着她，脸色淡然，但气场给人十足的压力。
陈娆捏了一颗花生，两指轻轻一捏，壳子轻声碎裂。她慢条斯理的将花生挑出来，剥去红色外皮，白色果肉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
一颗接着一颗的剥。
“傅先生，在这之前，我先给你说个故事吧。”
从她进入律所锻炼开始，她说起她与唐立敬的过往。
“……我跟他的关系从没断过。崔瀛逃婚后，外间传闻我与唐立敬有染，那传闻是真的。”她缓缓叙述，言语间有迫于家族压力的无奈，也有她无法公开与唐立敬关系的身不由己。
陈娆自嘲一笑：“傅先生明白这种无奈与不甘吧？”
跟相爱的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被迫分开，又难以割舍。
“无论是感情，还是我为他做过的事，我都不甘心就此放弃。我也是千金小姐，我比傅恒雅更有能力，也更适合他，为什么要为了联姻就退让到一边？”
傅恒笙常年高位，早就练成波澜不惊的铁面具，他道：“陈小姐不甘心，就该利用别人？”
陈娆将剥干净的一碟子花生推到傅恒笙面前：“对于傅先生，我是心有愧疚的。”
“可是傅家抢了我的男人，我不觉得亏心。”
有来有往，她只是用自己的方法争回属于她的人。
“而且，我不认为傅三小姐跟他在一起，就会获得幸福。她一时不痛快，以后说不定会感谢我。”
陈娆说这话，有欠揍的嫌疑。如果傅恒笙是个莽夫，她这会儿已经趴在地上了。
傅恒笙定定的瞧着面前的女人，对她的大胆狂妄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陈娆作为律师，风格辛辣，有美女辣椒的名号，作为陈家小姐，她作风大胆，不惧闲言碎语。
可直到现在，她都能保持这样的狂傲，傅恒笙不由高看她一眼。
撇去兄妹感情站在客观立场上看，陈娆是比傅恒雅聪敏多了。
傅恒笙瞥了眼眼皮底下的花生，再淡淡瞧着陈娆：“那么，你就不怕得罪我？”
利用他的女儿，利用他，让唐立敬左右摇摆，最后做出决定。作为男人，尤其是掌控一切的傅恒笙，这是对他的蔑视与羞辱。
她的胆子太大了！
陈娆淡淡笑了下，直视他的目光：“傅先生喜欢我吗？”
傅恒笙：“……”
陈娆接着剥花生，这次是自己吃。
她道：“我很喜欢若若，真心的。我接近她，虽有那么一点个人原因，但傅先生也看得出来，若若现在的变化有多大。在这一点上，我应该是功大于过的吧？”
“当然，如果傅先生不嫌弃，我愿意继续做若若的好朋友，陪她认识这个世界。”
“至于傅先生……”她顿了下，微微皱起眉毛，“严格来说，大多时间，我都是与若若相处，与傅先生的时间不多。傅先生心系前两位太太，我是不敢存有什么妄想的。”
“不过打扰了傅先生的生活，你生气也是应该。”
陈娆三言两语，把两人的关系扯远，傅恒笙沉默不言，瞧着她面前堆积得越来越多的花生壳。
仔细一想，这个女人一直很有分寸，只是若有似无的保持跟他的关系。
他也听说过陈娆与唐立敬的那点传闻，对她接近他的动机有所警惕，只是……傅恒笙不想承认被她吸引过，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幸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他沉沦得不深。
傅恒笙不由怀疑，两人间的这点尺度也是她精心把控的。
傅恒笙喝了口茶水，淡然道：“陈小姐敢做敢当，从我个人角度，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正如她所说的，女儿比以往开朗，也健康了很多，这是她的功劳。
“但是站在傅家的立场，陈小姐的行为难以让人原谅。”
第155章 夜长梦多
傅家的脸面，不能轻易被人踩了。
作为傅家的现任掌权人，傅恒笙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陈娆笑了笑：“我明白。”
让傅家的掌上明珠伤心，她就要付出代价。
眼下，陈家一心盯着裴家使绊子，她又得罪了傅家，是给家里招惹了巨大的麻烦，而唐立敬不见得会帮她一把。
陈娆道：“傅先生有什么不满意，冲着我来就好，请别上升到我的家族。”
傅恒笙瞧了她一眼，慢慢的喝口茶水，两指捏着茶盏转圈把玩，漫不经心道：“陈小姐是为爱上演这戏码，还是为了唐太太的位置？”
他轻轻一笑，将茶盏放在桌上，抬眸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女人，眼神犀利冷锐，直透人心。
“……没有陈家的支持，你能做这么多事？”
谁敢得罪傅家，谁敢从傅家手里抢人？陈家肯放弃与裴家的联姻，必然有另外的选择。
唐立敬是个很好的人才，唐家虽然经过内斗伤了些元气，但在唐立敬的手里，很快就会再度崛起的，将来说不定还会威胁到傅家的地位。
傅家当初愿意与唐家联姻，就是放长了眼光。
唐立敬的个人能力，唐家未来发展的潜力，陈家个个精明人，能看不到？
陈娆直言不讳：“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唐太太的位置，我都要。”
她不介意展露自己的野心。
傅恒笙轻扯了下嘴唇，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他问：“傅太太的位置，不是更好吗？”
陈娆坦然笑了下：“做傅太太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个位置不适合我。”
从傅恒笙过往的两位太太来看，娘家有影响力，本人有工作，但工作只是打发时间，想来傅恒笙更注重家庭，而且有保护欲。
保护欲很好，但相对的，有保护欲的男人也有控制欲。
陈娆是事业型，也不爱受到拘束，并且更偏爱旗鼓相当的。
傅恒笙不知道女人的想法，想更进一步问时，陈娆再说道：“难道傅先生看不出来，我其实是个偏执型的吗？”
逗趣似的，她再补充一句：“我很专一的。”
看似大胆，玩转男人圈，可在她心里的，始终只有一个唐立敬。
她爱唐立敬，也爱唐太太的那个位置。
多年前初见唐立敬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是她的男人。
所以她不畏惧什么傅家，不择手段也要抢回来。
傅恒笙惊讶女人的执着，这一点傅恒雅更比不上她。
陈娆道：“如果傅先生实在是生气，那也没办法了。如果要替三小姐出气，那就找唐立敬吧。”
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说到底都是男人错，谁让他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呢？
这一点上，陈娆始终理智，不能让傅恒笙报复陈家，针对唐立敬就行了。 “不过，我会帮他，跟他共进退的。”她朝傅恒笙微微一笑，站起身，朝他点头示意后，潇洒离开。
傅恒笙想着陈娆的利落劲儿，淡扯了下唇角，瞧着对面的茶杯若有所思。
她是他所有认识的女人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傅家突然中断与唐家的联姻，在上流社会掀起不小的风浪，对万蔷薇更是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也能作废，世事无常，还是有人背后作妖？
对万蔷薇来说，她更担心崔瀛与她的婚姻。
崔瀛出院，在裴家老宅休息着。万蔷薇天天去，这日忽然万家的长辈也上门来了。
有意无意的暗示，小两口应该安定下来，尽快造小人了。
尤其，万家父母说起四世同堂，让裴老爷子开心不已。
说来也怪，裴老爷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送走女儿遭了报应，三个儿子成婚已久，可除了老大生了对双胞胎女儿，另外两个迟迟没动静，一个小产后再也没怀上，另一个迟迟没动静。
老大家的双胞胎女儿现在在国外求学，崔瀛回到裴家，就成了老爷子面前晃来晃去的金外孙。
崔瀛这次受伤，裴家是生气的，但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另外些人没有多大的表示。
“……崔瀛这出苦肉计使得好，老爷子动了心思，想给他改姓。”
改姓意味着什么，裴家几个儿子还能不明白？
所以当万家说起小两口的婚事时，裴家在万家人离开后，开起了内部会议。
老二开口道：“结婚是肯定要结的，只是……”他瞧了眼还在畅想重外孙的老爷子，手掌推着膝盖缓缓道，“崔瀛跟陈家的婚事才过去多久，这要是再结婚，外人闲话不说，还得再找人算算，能不能行。”
言语间暗示，怕不吉利。
老爷子皱眉，裴老太太也冷静下来。
裴老大有两个女儿，倒是不那么着急，他道：“崔瀛给人打官司，得罪过多少人，那时候没见他被人报复，现在反而受伤，多半是流年不利，要我说，应该给他办婚事冲冲喜。”
这回老三家跟老二站在了一条阵线上，三太太道：“大哥，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简单。冲喜不冲喜的另外说，我更担心陈家不乐意。”
“我们跟万家联姻，不就是要往好、往高了走，跟她陈家有什么事儿？”大太太帮丈夫说话。
虽然说陈家这阵子没少使绊子，陈太太在宴会上时，还针对她让她出洋相，可这会儿她还是拎得清的。
傅家跟唐家的联姻中断，对裴家有好处，但也警醒了裴家，好事也怕夜长梦多。
两家联姻，同舟共济，陈家再不高兴，还能怎么的？
“怎么跟陈家没关系，这不是刺激人家吗？”三太太立马接话。
三房是最支持崔瀛与万蔷薇结婚的，但风向变了，她的肚子迟迟没鼓起来，万一崔瀛改姓，那还有她三房什么事儿？
“陈家是比不上万家的权势，可人家把着审批权，各种帽子扣下来，够我们喝一壶的。到时候说不定万家还要怪我们连累了他们。”
“……”
几房在那争论不休，作为当事人的崔瀛反而一声不吭。
最后，老爷子看向崔瀛，问他：“崔瀛，这婚事，你怎么想的？”
第185章 想
争论停止，众人看向被点名的崔瀛，早就忘记他本人也在场。
裴老大咳了声，暗示别错过机会。
万蔷薇在他受伤期间，忙前忙后的照顾，感情怎么都有了吧？
崔瀛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像是伤口裂了。
可他休养了好些天，肉早就长起来了。
裴老太太留意到他难看的脸色，问：“是哪里不舒服了？”
裴瀛冷冷的看着前方，谁的脸面也不看，冷声道：“我年纪不小了，又有逃婚前科，万蔷薇不介意还愿意与我交往，我感激不尽。”
“只是，我受伤跟结婚有什么关系。冲喜？”
冷眸淡淡的扫过裴老大一家，明摆了自己的不悦。
不，不是不悦，是愤怒，还含着伤感。
裴老太太一怔，就想到了那个很多年前，被算命的说将祸害裴家，送走后最后到死都没回家的小女儿。
崔瀛回裴家后，对长辈尊敬，做事认真勤恳，可他的母亲是他的逆鳞。
她知道老大的话是触动了崔瀛的痛点，他最厌恶命理一说。
裴老大碰触到他的眼神，后背有种发凉的感觉，低头摸了摸鼻子，不言语。
崔瀛看向老爷子，又道：“万蔷薇一番心意，我希望我跟她的婚事，完全是为了成就更好的彼此，而不是说什么冲喜。”
裴老爷子对女儿也觉亏欠，虽然他没后悔过当年的决定。
他想了想，正式将崔瀛改姓的事儿提了出来，再说道：“你完全成了裴家的人，以裴家子孙的身份娶万蔷薇，不是对她更为尊重？”
尊重不尊重的，其他人不关心，重点在于改姓。
一众人愣愣的看着老爷子，虽然有心理准备，这会儿心里像是硬塞了块石头似的。
这么大的事，不应该先跟他们商量的吗？
崔瀛望着老爷子，其他人更是紧张的盯着他表态。
只要他同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老二、老三张了张嘴，反对的话就在嘴边，碍于常年在老爷子的控制下不敢说出口，但脾气爆的二太太没沉住气，说道：“爸，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不事先跟我们商量？”
三太太连连点头，一脸着急的看向丈夫，推了他一把暗示他说话。
老爷子独权惯了，开口道：“改的是崔瀛的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也想改姓？”
一句话，堵得二太太脸都涨红了。
可她依然面红耳赤的据理力争：“爸，您这话说的，我们不是裴家的人了吗？”她眼泪都下来了，“嫁过来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个外人？”
裴老太太意识到事情变严重了，对着老爷子道：“这事情是该商量着来。他们都是裴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全凭你说话。”
说着看向裴老二：“哄哄你媳妇儿，事情还没定呢就先哭了，像什么样子。”
毕竟是长辈，当着小辈的面哭起来。
这时候，已经用不着崔瀛表态，他沉了口气，说道：“外公，这件事二舅妈说得有道理，您应该先听听他们的意思。”
“我不想，也不能、不敢因为我的事情，让家宅不宁。”
话说完，他也不费时间在这儿，起身就走。
回到房间，他撸着小甜甜，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小甜甜是在他出院后，从万蔷薇那里接回来的。
猫儿轻舔着他的手指，趴在他怀里咕噜咕噜，不懂主人的烦恼，但会跟他贴贴，陪伴他。
崔瀛低下头，看着猫咪碧蓝的眼睛，低声道：“这里很烦，是不是？”
“喵呜。”小甜甜蹭他的下巴。
崔瀛揉了揉额头，瞥到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
微信界面停留在昨天的聊天框中，季实没有发信息来。
每次都是他先发消息，她再回复，就不能主动一次吗？
男人这时候有些生气，手指在屏幕上戳，打了几个字就删除，改成语音电话，响两声就断。
季实在做客服，跟客人介绍自家的东西，听到手机响，随手抓起一看，微皱了下眉毛。
今儿是怎么了，有话不直接说。
“有事？”
崔瀛看到她发过来的信息，心里才舒服了点。
他开视频，直接面对面的聊：“没事你就不能给我发信息？”
小小的屏幕，季实都看出他的臭脸了，她道：“谁惹你了？”
崔瀛默了下，突然道：“万家今天来人了。”
季实却比他更沉默了。
万家来人代表的是什么，她明白。
这几天恢复的联系，让季实有回到过去的错觉，但现实是，他是万蔷薇的，她是多余的。
“怎么不说话了？”
季实勉强笑了下：“你希望我说什么？”
她停顿了下：“以后不用送饭菜过去了？”
崔瀛住院时，她会半夜悄悄的去看他，后来他在老宅静养，她依然叫跑腿业务，给他送她做的饭菜满足他的胃。
可这样的时间，总有结束的时候。
他因为她受伤，伤好了，她的补偿就该结束了。
崔瀛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句，心底的火更燥了。“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停了？”
季实抿了下嘴唇：“崔瀛……”
要她说多少次，她不可能作为第三者，偷偷摸摸的过日子。
崔瀛看着她纠结起来的眉毛，心软了下来。“我跟她没那么快，外公提出来，想给我改姓。”
这是第一次，崔瀛主动跟她说他的家务事。季实怔愣，但也有些好奇，她问道：“你不想吗？”
在她的眼里，崔瀛是追名逐利的，虽然这是她喜欢的男人，但他的缺点从没遮掩过。
他利用过她在裴家上位，得到裴家的重视，又一次一次的试图通过联姻获得裴家更多的信任。
做这么多事，连自己的婚姻也能作为筹码，不就是为了权势吗？
这也是季实放弃跟陈娆，或是万蔷薇争抢的最大的理由。
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她不及权势，不及上流圈的身份地位。
崔瀛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底不由又涌出一股火来，他冷笑道：“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
说完，把视频关了。
这顿火，季实挨得莫名其妙。
他不说，她又怎么知道呢？
季实一直没搞懂过那个男人，可是当脑海中浮起那个男人最后的表情，又好像有些心疼的感觉。
他不想改姓？
为什么？
第158章 听书
季实对着关闭的手机发呆，想再打过去，又怕火上浇油。
其实以她的立场，她应该就此为止，不要再这个男人身上过多的消耗自己，可还是忍不住。
隔天，季实约陈娆喝下午茶。
陈娆的气色不错，很有耐心的将酥饼皮一层层揭下来。
季实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事吗？”
陈娆没有回答她，擦了擦手指，托着腮帮子斜睨她：“有什么想说的，直接问吧。”
季实脸红了下，拎起吸管戳柠檬片：“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就不能一起喝个茶吗？”
陈娆扯了下唇角，尖尖手指指着季实的红脸：“你不知道，你那张脸藏不住事儿吗？”
季实摸了摸脸颊，也不藏着掖着了。她问：“关于崔瀛，你知道多少？”
陈娆不声不响的盯着她看了会儿，季实被她看得紧张，垂头咬酥饼，遮遮掩掩道：“我不是一定要知道，就是……听说了些事情。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