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 by一湖深

陈娆哂笑一声，吐槽她：“分手了还关心？”
季实的脸更红，局促的喝了一大口水，沉了下气息后，她下定决心直说道：“毕竟相交过一场，我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不见得浑浑噩噩的，就让事情过了吧？”
“你跟他差点结婚，那肯定多少知道一点他的事情。能跟我说说吗？”
陈娆见她严肃认真，再加上自己最近心情还算不错，便道：“也不是不能说，故事有点长。”
她顿了顿，叫来服务员，又加了几道点心，再重新上一壶茉莉茶。
季实等着她说话。
楼下的戏台上，说书先生正在讲西游记，绘声绘色加上各种面具加持，小孩子们不吵不闹，听得入神。
季实收回目光，看向陈娆。
陈娆看着茶水点心都上来了，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添茶，吊足了季实的胃口。
喝口茶水润过嗓子后，她道：“崔瀛是裴家的外孙，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
季实点头，陈娆又道：“但你知道，为什么他到了中学才来陵江吗？”
季实微微蹙眉，她只听郑禹提过，崔瀛的学习成绩很好，后来他的母亲带着他到陵江。
那时候她以为，崔瀛母亲是为了更好的教育资源。
“……崔瀛的母亲是裴家的女儿，因为是唯一的女儿，裴老爷子开始是很高兴的。大摆百日宴席，还请了有名的术士算八字取名。”
“这一算，就算出事情了。说是孩子的命格与裴家相冲，不能在裴家养大，最好是送得越远越好。”
“就这样，崔瀛母亲去了融城，在那里长大、结婚、生子……”
平淡的叙述，讲着故去的人的故事。
季实从未见过崔瀛的母亲，应该说，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吧……可听着就让人唏嘘，心酸。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就因为一句话，命运便翻天覆地……
季实不由想到自己。
她的父母待她也不好，可至少她是在父母身边长大。
她忍不住问：“一直没有回裴家吗？”
陈娆冷笑：“回了。崔瀛的父亲生病，她回去，被拒绝了。”
季实：“……”
陈娆叹了口气，继续道：“再后来，她自己也生病了，临终前让裴家照顾崔瀛。就这样，崔瀛回了裴家。”
故事其实不长，寥寥几句就道出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还有崔瀛与裴家的因缘，长得是让人唏嘘，不可思议的时间。
季实忍不住想，豪门里，也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吗？
陈娆看了她一眼，看到季实一脸惊愕，觉得不可思议的面容，她冷笑道：“我们所在的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舒服。”
纸醉金迷，不过是因为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任意摆烂罢了。
为了权势跟外人斗，为了家产在内部斗，一个个都是天枰上的筹码而已。
季实沉默很久，没再开口。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茶，陈娆看了看她：“知道了他的事情，心疼他，还是害怕？”
季实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陈娆走后，季实继续听楼下的说书。
现在不讲西游记，换红楼梦了。
缠绵悱恻故事里的勾心斗角，男盗女娼。
季实无心听林黛玉的眼泪，想的是崔瀛发的火。
裴老爷子让他改姓，他不高兴了。
在她心里，崔瀛那么看重名利，但听完陈娆所说的故事，她觉得，也许自己的看法是错误的。
可他一次两次的联姻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是说，他是割裂的。
既想要有背靠大树的便利，又不想与裴家彻底捆绑在一起？
季实晃了晃脑袋，看不懂。
可脑中又模糊的浮起一种可能……崔瀛那次逃婚，那之后裴家就跟陈家交恶了……
想得太多，脑子昏昏沉沉，她喝完最后一口冷茶打算离开，忽然何俊峰出现在她面前。
季实愣了下：“你怎么在这儿？”
何俊峰耸了下肩膀，指楼下戏台：“朋友说这里的说书最地道，来看看。”
他在国外长大，对国内的传统文化很感兴趣。
季实点点头，听何俊峰问：“你也来听书？”
季实勉强笑了下：“是啊，一直在家待着太闷了。”
何俊峰皱了皱眉：“那个人还没抓到，你这样出来太危险了。”他在她四周看了看，“你一个人？”
“啊，不是的，跟朋友一起来的。”
“那朋友呢？”男人瞧着对面的空茶杯。
“走了。”季实实话实说，何俊锋又问，“你现在要回去了？”
看桌案上剩下的点心茶水，一副人走茶凉的模样。
季实点头：“嗯。”
她拎起包，低落的心情让她无心多言。
何俊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等一下。”
他回到他刚坐过的那一桌，拎起自己的外套，然后对着季实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季实怎么好意思打扰，连忙拒绝，“我自己开车过来的，没事的。”
何俊峰坚持，拉着季实就往外走。
季实没法，只能由着他去。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季实没有再受到骚扰，她觉得应该是安全了的。
王远要么是逃回了融城，要么就是跑去外地投靠他的狐朋狗友。季实觉得不应该再被他困扰自己的生活。
“……那个人应该离开陵江了，你不用紧张。”
第159章 由己
何俊锋牢牢的把控住方向盘：“人没抓到之前，不能放松。”
季实也无话可说，只是，她总不能一直躲着，或者让人陪着吧。
这不现实。
她正要说什么，何俊峰忽然回头对她一笑：“况且，我可以有陪着你的机会。”
季实：“……”
她该怎么对他说，她现在没有心情谈恋爱。
轻咳一声，她郑重道：“何先生，我们可以做朋友，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朋友。”
何俊峰被拒绝也不气恼，依然嘻嘻哈哈。“没关系，我不介意等。”
季实有些头疼，揉了揉脑袋：“可是……有这时间，你可以找到喜欢你，你也喜欢的女孩儿。”
她是过来人，太明白在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尤其越多，沉没成本就越大。
蹉跎的不只是金钱感情，最重要的是时间。
人生一共才多少年，青春又才多少年？
何俊峰沉默几秒，又笑起来，他问道：“那么季小姐呢？”
他在红灯停下，转头盯着她：“明知道前面不是到家的路，你还继续往前走，而不是转弯到正确的路上去吗？”
季实怔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剥起指甲。
她低低道：“怎么会有人不认识回家的路。”
何俊峰挑了下眉梢，看了眼前面的红绿灯。
红灯一闪一闪，即将跳转。
他道：“季实，那个人就要结婚了。”
话音落下，他踩下油门，同时调转方向盘，去往另一条路。
季实的身子微微僵硬。
何俊峰身在金融圈，以他的人脉关系，很容易就打听到什么。
季实捏了捏手指，挤出笑：“我知道。”
可即使知道，她还找陈娆打听关于他的事。真是她所说的，不甘心当一个过路人，对交往过的男人一无所知想补课了解吗？
心里更清楚，明知不可能还往里投入时间感情，不值得，傻。
此时，季实觉得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现在的她——心不由己。
到了家，季实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自己的网店都没打开。
她打开手机，想找崔瀛聊聊，打开他的微信时，又退了出去。
发什么疯，他就要结婚了，还要跟他聊什么？
即便是知道了他的过去，就要跟他诉衷肠吗？
他愿意她知道他的那些事情吗？
如果他愿意说，早就该对她说了。
是了，崔瀛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管是欺骗还是隐瞒，他都没把她当成可以说话的对象。
他只是把她当个傻子，需要的时候就来逗逗她，而她还真活得像个傻子，被他牵引着情绪。
想着想着，季实对那个男人不由生出了怨愤。
她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气呼呼的去客厅打开电脑。
过了会儿，忽然大门传来两声响。
季实以为自己听错，停下敲键盘，安静的空气里，又响了两声。
季实紧张起来，轻手轻脚的站起，大声问道：“谁啊？”
外面没有声音，季实走到门边，从可视门铃看着门口，没有人。
提着的气息却没放下，反而更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敢开门，拎起椅子抵着大门。
难道是王远？
季实不敢掉以轻心，打电话问小区保安，让他们查看监控。
过了会儿，对方传讯息说，是个喝醉的住户走错了门。
季实冷汗都出来了，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王远……
季实对这个人咬牙切齿。
冲泡了杯静心安神茶喝下去，咚咚直跳的心脏才和缓下来。
王远被通缉了，警方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她这边受着多方关注，他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来找她的。
季实自我安慰了会儿，继续盯着网店。
客户差评又多了，还有投诉，平台要求处理。
不止如此，其他社交平台有些人发文直指她的盛喜记。
这个月的数据更差了。
季实盯着数据，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她去厂家检查过质量，厂方知道她对产品把控很严，即便转做网店也没放松过质量要求。
厂家出产的产品没有问题。
情侣盲盒推出时，那是最火爆的时候，除去个别客户吹毛求疵或是情绪发泄，没有出现过大量差评。
她知道她的这个概念会被人模仿，可她有设计跟质量优势，后续客流还是保持不错的。
那些在社交平台抹黑盛喜记的，要么是恶意竞争，要么……有人在针对她？
季实这么猜想不是胡思乱想。
情侣盲盒不算大生意，盛喜记也只是小品牌，还不成气候。那些模仿她的，不见得是特别有钱的，并且肯花那么多钱在平台抹黑她，买差评降低她的评分。
既要营销自己的产品又要抹黑她，这成本花费太大了。
除非……
季实很快就联想到了万蔷薇，或是裴家？
崔瀛因给她打官司而受伤，她之前还疑惑她们怎么没有怪她，原来在她的网店下功夫了。
她们打算搞垮她的店铺，逼她离开陵江。
不明着来，是怕她又找崔瀛哭诉？
季实生气，但一时也想不到解决办法。
她不能再去麻烦崔瀛，只能先坚持挺过去。
她在网店评论里，找到差评客户，联系安排退货，对方坚持不退，也不删差评。
季实也不客气，就在差评底下回复贴截图，是非让后来者看着吧。
在这之后，她又注册社交平台，有一个算一个，网络对战。
一番混战，连睡觉都忘记了，越骂越精神，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拿起水杯，才发现空了。
季实松了下筋骨，忽然发现情绪没有那么低落了。
没有再围绕“崔瀛”两个字想东想西。
一样的失眠，但情绪不同，难怪有人喜欢在网络上挑事呢。
季实自嘲的笑了下，站在烧水壶前发呆。
她应该把万蔷薇找出来跟她谈谈吗？
不过，万蔷薇的那个性格脾气，不是见面聊就算了的。
季实甚至偏激的想，继续跟崔瀛来往，气炸她拉倒。
怔愣间，忽然哗啦一声脆响，季实吓了一跳，转头往窗户看去，破裂的玻璃，风从破口处呼呼往里吹。
季实惊惶的白了脸色，是玻璃自然破裂，还是有人故意打破？
季实吞了口口水，蹲下身体，等平静下来后，就联系保安过来查看。
保安在碎玻璃中找到一粒绿豆大的钢珠：“季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第170章 认错
季实捏着那粒钢珠，手微微颤抖。
如果没有玻璃的话，这颗钢珠是不是就直射她的头了？
一身冷汗冒出，她深吸一口气，迟疑的问：“有没有可能……小孩或者什么人拿着弹弓玩儿的？”
她在新闻上看过，常有小孩玩弹弓，有些人射鸟。
保安也拿不定主意，建议季实报警。
警察来之后做了笔录，结果要等他们调查之后才知道。
但不论如何，季实不敢再在这里居住。
可要说搬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的。
一整天她都惶惶不安，天色渐黑，她耐不住害怕，拿了些东西去酒店。
窗帘全部拉满，季实窝在沙发里。
突然响起来的铃声吓得她差点蹦起来，等缓过气，她接起电话，崔瀛的声音从那端传来：“你现在在哪儿？”
语速急促，很是担心的样子。
季实看了眼大门，实话实说：“酒店。”
“把定位发给我。”说完就挂了。
季实这时候不敢逞能，把定位发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崔瀛就出现在酒店。
季实当时就在酒店大厅等候，看到崔瀛便忍不住扑了过去。
崔瀛抱了个结实，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安抚的拍了拍：“别怕，我在。”
季实点点头，但还是紧抱着他不放。
崔瀛搂着她，低声问：“晚饭吃了吗？”
季实摇头，别说晚饭，早饭午饭都没入口，就喝咖啡提神。
她现在连闭眼都不敢。
“先吃晚饭。”崔瀛当场叫了餐饭，让服务员送到房间去。
有崔瀛陪着，季实吃得又快又急。
她饿坏了。
崔瀛夹了点菜到她碗里：“慢点吃，小心吃坏了胃。”
季实结结实实吃了一碗米饭，崔瀛直接把自己的那一碗放她面前：“慢慢吃。”
季实还从来没在男人面前吃这么多，尤其吃相像难民。
这时候她不好意思起来，问他：“你吃了吗？”
崔瀛：“你先吃。”
季实：“……”
肚子半饱，吃起来就没那么难看了。看了眼崔瀛，她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却有难得的默契，有些事不用说透，却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崔瀛道：“我有朋友在警局。”
季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碗饭吃完，肚子已经撑饱，崔瀛看了她一眼：“还要吗？”
季实摇头：“饱了。”
崔瀛这才拎起筷子，将剩菜剩饭吃完。
季实张了张嘴唇，想说他可以再点一份餐的，不过话到嘴边就咽回去了。
这个时候，还在意什么。
她绞着手指，依然手无足措。
崔瀛吃完，倒了杯水润喉，季实看了他几眼，没忍住寂静，开口道：“怎么不说话？”
崔瀛淡淡的扫她一眼，忽然摆起了脸色。
季实被他弄得更紧张，小声问：“警方那边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崔瀛的脸色可以用严厉来形容了，像是教导主任训学生一样恐怖。
“你在陵江认识哪个可以保你平安？”
“你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会帮你扛这种事情吗？”
“真出了事情，烂在那公寓里都没人知道，你想过吗？”
劈头盖脸的骂，骂得季实头都抬不起来。
是，他说得没错。
她没有亲人，所谓的朋友也只是一起喝喝茶，吃顿饭。真有大麻烦，没有人会给她提供庇护。
所以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花高价住酒店。
他什么都知道，可他知道她怎么想的吗？
季实红了眼圈，委屈巴巴的瞧着面前的男人，可男人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
崔瀛气得不轻，等着她认错。
可等了许久，只看到她红了眼睛，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男人心一软，可严厉的面孔没有变化，也没有出声安慰她。
僵持了会儿，季实才哽咽开口：“告诉你有什么用？”
“你就快结婚了……我只是你的前女友，而且……而且你的伤才好……你的伤是因为我……”
她抹泪，语无伦次，可是一旦话说出了口，就没那么难了。
“如果因为我再受伤，我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还有你的未婚妻，她本来就恨我……如果她知道你跟我纠缠不清，她会怎么想？”
“我……我不想再麻烦任何人，死了就死了……”
反正这辈子她活得够累了，也没什么值得她眷恋的。
崔瀛一把捂住她的嘴，气急败坏道：“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泪水湿润了他的手掌，他气她胡言乱语，又气自己说话没经过大脑。
要知道，他原本是一个能言善辩，思维缜密的大律师啊！
季实被他捂住口鼻，闷得喘不过气，脸憋红了，使劲掰他的大手，崔瀛才松开她。
两人不知怎么的，就吻到了一处去。
过了很久，崔瀛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觉得她就在身边，他的怀里，慌乱才结束。
抱着她，他道：“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护着你。”
一句话，如温泉注入她寒冷荒芜的心田，蔓延到四肢。
她知道这样不应该，可手指却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不敢放。
原来她是怕死的。
崔瀛缓缓的抚着她的头发，季实在他一下一下轻柔的安抚中沉睡过去。
醒来时，她还在他的怀里，他只是闭着眼，连动作都没变过。
季实不由想起来陈娆说的，关于他的过去。
他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贪图富贵权势的男人吗？
她抬手，隔着空气缓缓描摹他的眉眼，看得专注。
崔瀛缓缓睁开眼，与她四目相对。
季实的手停顿在半空，有种被抓包的局促，便朝他咧咧嘴试图放松。
崔瀛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起来。
“看够了吗？”他调侃她。
季实的脸微红，想反驳，但被他抓了个现行，想否认都不能。
“好看吗？”他凑过来，抵着她的鼻子问。
季实羞得往后躲，哪有男人问这种问题的。
她恼羞成怒，手掌盖在他的脸上：“好看好看，你最好看！”
要不然，当初怎么被他拐的上了他的床。
除了他那张能骗人的嘴，就这张脸得了大分。
崔瀛捉着她的小手把玩，忽然问：“现在好点儿了吗？”
第150章 留
季实点点头，没有那么怕了。
这时候铃声忽然响起来，崔瀛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抓在手里往洗手间去。
少了他的包围，季实浑身一冷，搓了搓双臂，拿起一颗抱枕安在怀里。
在崔瀛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她瞥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是万蔷薇。
这时候的季实才是回到现实世界的季实。
她失神的看着崔瀛坐过的地方。
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季实回神。屋子围着窗帘不好判断时间，她抓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已经很晚了，但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她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我好多了，你回家吧。”
崔瀛微微蹙眉盯着她，季实起身往卧室走，崔瀛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抱在怀里。
“往哪儿跑。”
季实的脸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心里终是不舍。
可不舍有什么用？
她没有留下他的资格，但有人有把他叫回家的资格。
她道：“我真的好多了……其实只是一粒钢珠而已，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太大惊小怪了。”
崔瀛环着她的手臂收紧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抱了会儿，他道：“酒店人员复杂，我有一套空着的公寓，你住那里去。”
说着，掏了掏衣兜，把钥匙交给她。
季实握着钥匙没拒绝，崔瀛让她去收拾东西，开车送她过去。
这套公寓是崔瀛赢了第一桩案子买下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名不经见传的小律师，房子是他留在陵江的第一步。
公寓小了点，但五脏俱全，地段跟小区服务都还不错。
但因为久无人住，没有人打理，积了一层灰。
崔瀛皱着眉，没想到这一层：“天亮后我让保洁公司来清理一下。”
季实笑了笑：“不用了，我正好找点事情做。”
“不过崔律师，你到底有多少房产，竟然就这么随便空置着。”
崔瀛扯了下唇角，搂着她的细腰：“怎么，查我的财产实力？”
这么些年，他名下多了好几处房产，这第一桶金买下的公寓几乎被他遗忘。
这么一说，好像金屋藏娇似的。
季实抓抓头发，怪自己多嘴。
她从他手里退出，挽起衣袖：“我要收拾了，你回去吧。”
再晚，万蔷薇的电话就又要打来了。
季实背对着崔瀛，刻意忽略自己难堪的境地。
崔瀛瞧着她弯腰弓背的身影，有一瞬很想一直抱着她，但理智又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轻轻咳了一声，他道：“现在不忙着收拾，找个地儿休息一晚上。缺什么给我电话，我送过来。”
“嗯。”季实点点头，但没有转过身。
“记得把门锁好。”
“嗯。”
她听着崔瀛离开的脚步声，确定他走了，过去把门反锁。
后背抵着门板，心情复杂。
崔瀛离开公寓后就回裴家老宅了。
他离开的时候，万蔷薇没来老宅。
自从前几天万家来人催婚，裴家暂时没给确切婚期，万蔷薇就没有再来过。
今晚怎么来了？
而且这个时间已经很晚，留宿老宅了？
回到老宅，果然，万蔷薇留宿老宅，穿着的是大太太没穿过的睡衣。
“崔瀛，你回来了。”万蔷薇坐在沙发上，看到他就站了起来。
客厅里就她一个人在，脚边躺着家养的杜宾犬，看到她起身，也跟着站起来，护卫似的。
万蔷薇来过几回，狗已经跟她熟悉，她像是个女主人。
崔瀛看了狗一眼，扯了扯唇角：“这东西，谁是主子都不知道。”
崔瀛虽然常来老宅，也住了一阵子，可对这狗始终不亲近。狗也不亲近他，看到他既不摇尾巴，也不朝他撒娇。
万蔷薇一怔，感觉他话里有话，又不确定，勉强扯了个笑：“你给它买几个玩具，它就跟你亲近了。”
崔瀛神色淡淡的，没接她的话。
万蔷薇身上的睡衣是黑丝肩带款，规矩中带着点性感。她整了整肩带，看了眼男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住在这儿？”
崔瀛坐下来，点了根烟，他问：“什么时候来的？”
万蔷薇跟着坐下，摸着狗头：“去了个生日宴会，刚好就在这附近，就来看看你，谁知道你出门了。老太太说，太晚了怕我路上不安全，就让我住下了。”
因为裴家没有给婚期，万家有些不高兴，裴老太太留宿万蔷薇，就是想给万家一颗定心丸安抚。
万蔷薇看向崔瀛：“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崔瀛咬着烟，慵懒的倚在靠背上，不紧不慢的解开袖口，露出结实小臂。
但那一截手臂上，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他挠了挠伤疤：“躺了那么长时间，不得出去活动活动？”
说着扭头看向万蔷薇：“这就看管上了？”
面容有些冷，让万蔷薇想起来崔瀛对她的警告，让她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万蔷薇抿了下唇角，也有些不愉快，讪讪道：“谁管你了，不过是问一下而已。”
“这都快天亮了才回家，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归说，表情藏不住的担心，嘀咕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敢乱跑。不怕再来一次袭击……”
崔瀛扬了下眉梢，也说道：“你不也是，随便留在男人家里，不怕出事？”
万蔷薇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小姑娘，夜不归宿也是有过的，不过在男人面前，她还是矜持了一把。
“老宅这么多人，我怕什么，再说了，还有它在。”说话时，垂眼逗弄着杜宾犬，仪态间既有上流的优雅贵气，又有女人的娇媚。
她倒是希望出点事，可是崔瀛始终跟她保持着最后一步的距离，还说什么是对她的尊重。
万蔷薇都有些不耐烦了，只是她还从来没做过强迫男人的事。
大太太借给她这件睡衣的时候，暗示她把握机会。
万蔷薇看了眼崔瀛，柔声说道：“这么晚了，就别抽烟了吧，你身体才刚好，还要养着呢。”
男人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将烟掐灭了，万蔷薇满意一笑，这回他没说她多管闲事。
却见男人起身往楼上走，往身后摆手：“困了，你也早点休息。”
万蔷薇眼眸微微一动，竟然露出几分娇羞，拎着裙摆跟上去。
第172章 抠
崔瀛关门时，万蔷薇就站在门口，微垂着脑袋，媚眼含羞。
男人也是过来人，一看女人矫揉造作的模样就知道她要什么。但他装不懂，抬起眉梢：“还有事？”
万蔷薇呼吸一顿，有些气急，她都这么主动了，他还装什么算！
“我、我的东西落在你房间了。”
崔瀛回头看了眼，不知道她藏了什么，只好放她进来。
万蔷薇从他身侧经过，缓慢走到床侧，余光打量着男人的位置。
却见他始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等着她出去的模样。
万蔷薇主动到这份上，他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撑不下去了。
可又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挪了挪脚步，微笑着弯腰抚摸蜷睡在床尾的小甜甜。
猫咪嗅觉灵敏，闻到她的手上有犬类的味道，立即翻身站起，瞪着碧眼珠子。
崔瀛还在耐心等待，淡声道：“我不喜欢别人随便进我的房间。”
这话出来，万蔷薇感觉自己的脸面掉了一地，微笑凝结在脸上，瞬间整张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