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 by一湖深

陈娆也没睡懒觉，还有工作要做。
只是对着镜子精心化妆时，眼角眉梢看不到半点欢喜。她摸了摸眼角，凑近镜子仔细看，好像长了一条鱼尾纹。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生气，然后约美容院，可此时，她提不起半点精神，只是沉重的叹口气。
是终于感觉到疲惫了吗？
一路上，她在想着这个问题。
到了律所，她一如既往的展开工作。
“远翔集团新任的华区总裁今天应该到了，要不要去认识一下？”合伙人进她的办公室，跟她告知这个消息。
律所跟大集团有合作，提前打好招呼，有利于以后的工作。
陈娆心情不好，没多大兴趣，想推合伙人去，但合伙人却给她看了样东西。
照片上是一张B超图片，陈娆看不懂：“什么东西？”
合伙人笑道：“我怀孕了，先恭喜我吧。”
陈娆一怔，傻傻的瞧着合伙人：“这么快？”
她记得这位去年才结的婚。
合伙人收起手机，炫耀的扫她一眼，淡声道：“哪里快了。我跟他在一起都两年了，尽快生个孩子，趁着年轻，身材也好恢复。”
“所以，辛苦你啦。”合伙人拍拍陈娆的肩膀，给她一个托重负的微笑。她要保胎，不能太过劳累。
陈娆只能同意。
她拎包去远翔集团，去参加那位大人物的任职仪式。
集团内部早就议论开了，尤其那些未婚小姑娘，一个个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
陈娆听她们讲闲话，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华区总裁颜值高，并且还是单身。
她笑了下，这些小姑娘还在做梦的年纪。
三十岁的男人，英俊，财、智双高，除非身体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单着？
她喝着咖啡，打开手机看看昨天下单的东西有没有发货，百无聊赖之际，看到集团秘书紧张的进入会场，宣布那位华区总裁到场。
全场响起掌声，陈娆也跟着鼓掌。
就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跨步走来，笔挺的身形，让陈娆当场呆住。
她愣着辨认了好一会儿，听到名字才真的相信，是他！
心脏咚咚跳起来，她失神的看着，男人发言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耳朵。
怎么是他呢？
陈娆怎么也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他竟然还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在男人的视线扫过来时，她低头拨弄头发，只希望他没看到她。
又或者……即使看见了也认不出来了吧。
都过去多少年了，早就褪去了青春模样，谁也不是当年的自己。
陈娆感慨了一番。
中午，集团安排大家一起吃饭，陈娆找理由没去，在附近闲逛。
但坐在茶餐厅时，她忍不住打开空间相册，寻找当年的踪迹。
已经很久不用，相册也上锁，到现在密码都记不起来了。
退出空间，想到眼角的鱼尾纹，就给季实发信息，问她有没有空出来。
季实公司刚营业，正是熊熊燃烧三把火的时候，拒绝了她。
陈娆没辙，随便找了个名媛约着去做美容。
合伙人打电话过来，问她那位新任总裁怎么样，好不好相处，陈娆哼唧几句应付过去。
但是没了做美容的心情，起身就走，把那位约出来的名媛气得骂骂咧咧。
回到律所，助理将近期要上庭的案子整理出来让她研究。
陈娆揉了揉太阳穴，集中注意力。
傍晚时分，手机蓦然响起，她以为是唐立敬，顺手就接了：“晚上没空，不约了。”
“这么忙，不见个面吗？”
陌生的声音，遥远的熟悉。
陈娆愣了愣，屏住气息：电话那头又道：“不记得我了？”
陈娆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湛？”
“原来你认出我了啊。”男人笑了下，“一起吃个饭吧，什么时候有空？”
陈娆咬着唇角。
桌上的黑晶石擦得纤尘不染，照出她的脸。
上面的自己迟疑而胆怯。
“好。”
双方约定时间。
陈娆沉淀下来心思，专门去设计师工作室换衣服化妆，打扮的精神漂亮，光鲜明丽，之后去酒店。
男人比她早到一步，看着明媚动人的女人，微微翘起唇角。
显然，她过得不错。
她家世好，一直都过得很不错。
男人笑了下，站起来对她伸手：“好久不见。”
第201章 熟人
陈娆礼貌的跟他握了握手，男人绅士的给她挪开座椅。
面面相对，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
陆湛看她一眼，先道：“我以为你没认出我。”
陈娆笑了笑：“一开始是没认出来，不过后来听到你的名字。嗯……是很意外。”
陆湛看着她，温文尔雅：“意外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陈娆摇头，信手拨弄着果汁吸管，淡声道：“世界这么大，再见面不是不可能。只是意外，你竟然成了远翔集团的华区总裁。”
这样的话有些冒昧，好像瞧不起人似的，陈娆说出口时忽然想起当年母亲说的话，歉然一笑：“我没别的意思。之前听说你全家移民去了国外，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陆湛随意道：“无所谓，只是很多年没见，难得见到熟人。”
陈娆看着对面的男人，他们之间不只是熟人的关系。
她笑了笑，附和道：“是啊……”
似乎没有了话题，她低头喝果汁，男人拿起矿泉水抿一口，两人的目光再度在半空相遇。
陆湛道：“之前听你电话里的意思，交了男朋友，还是已经结婚了？”
陈娆抿着唇摇头：“有男朋友，但还没结婚。”
男人点点头：“看起来感情不错。”
“嗯，还行。”
“可是你这样的女孩子，追到了应该尽快娶回家才是，还在挑剔？”
陈娆犀利的眸光扫过去：“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陆湛拿她的话回她：“抱歉，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起来很早以前，你说想早点结婚，最好是毕业就步入礼堂，这样就有很多伴娘。”
“我说过这样的话？”陈娆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那时候那么幼稚的吗？
男人抬着眉梢点头：“嗯。”
陈娆笑起来，玩笑道：“那我这些年过得可真是不如意。”
陆湛看着她摇头：“你的事业很成功……其实以你的性格，就是事业型的女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想要的不容易得到，她应该是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所以当年才会有那样的玩笑。
“谢谢夸奖。”陈娆举起果汁朝他示意了下，顿了顿，“你呢？听说你也未婚？”
陆湛两手一摊，笑道：“在国外打拼没那么容易。”
陈娆深有感触的点头。
去别人的地盘竞争，再加上外国人的偏见，国人要往上升确实很难。
“但你成功了。”她祝贺他。
陆湛笑着承接。
谈话间，陈娆明显感觉到他举动投足间都透着矜贵气息，是来自精英阶层的那份傲然。
他中学时就是学霸，其实能有如今的成功，她不该感到意外。
陈娆淡淡笑着，在谈笑间结束了用餐。
陆湛提出送她回家，陈娆没拒绝。
回到别墅，男人站在门口，仰头看了看夜色里的建筑，对她道：“好好休息，以后有时间再约。”
陈娆目送他离开，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怔愣了会儿，她回到家里，兀自倒了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许久。
她想到了合伙人的B超照片，想到她现在洋溢的幸福感。
人家交往两年，步入婚姻，一年内生子，人生安排得妥妥当当。
守着一个男人那么多年，用尽心机手段留在他身边，鱼尾纹都熬出来了，却等不到他的一句话。
是她太廉价了吗？
而今听到昔日的男友说，她小时候的梦想竟然是毕业就结婚……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竟然会说那样的话？
如果那时跟他没有分手的话，可能她现在就已经是已婚，说不定已经有几个小孩。
可是……他竟然这个时候了，还称呼她女孩子？
陈娆自嘲的笑了下，百感交集。
今晚唐立敬没有给她打电话，可能又在开会，或者是在某个应酬中。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试着给他电话。
响了会儿，他的声音才传过来：“有事？”
听他慵懒的声音，应该是在应酬。陈娆晃着酒杯，淡声道：“想你了。”
唐立敬轻笑一声：“晚餐约你的时候，你说没时间。”
“现在有时间了。”
唐立敬给她发了定位信息，陈娆放下酒杯，刚准备叫代驾司机，想到什么，给他回复信息：你来接我。
过了半个小时，司机摁响门铃，陈娆坐上车，问道：“跟唐先生在一起的是哪些人？”
司机道：“几个客户。”他说了几个大佬的名字，陈娆点了点头。
到会所包厢，进门就见烟雾缭绕，几个人在打牌，身边都有美女作陪。
陈娆径直走向唐立敬。
他身侧的女孩看到她，识相的让座。
陈娆在他的旁边坐下，看了眼他的牌。唐立敬瞧着她：“出哪张？”
陈娆看了看桌面，在他的牌中抽了四张甩出去。
“我去！这么狠，陈律，你起猛了吧？”
只是一对J而已，至于甩王炸吗？
陈娆亲昵的依偎着唐立敬，淡笑：“唐总差这点儿吗？”
不无意外的，今晚唐立敬大输。
回去路上，唐立敬看她：“喝酒了？”
陈娆困了，眯眼点头：“一点儿。”
“谁得罪你了，拿我的钱出气？”
陈娆笑起来，张开眼看他：“财大气粗的唐总，在乎这点儿小钱？”
唐立敬自然是不在乎那点闲钱的，他问：“那你高兴了吗？”
陈娆点头：“有点吧。”
她长吸一口气，拿钱出气的感觉真好。
她对他笑笑，晚上依然留他夜宿。
这晚的陈娆热情的不像话，像是在求证着什么。
过了几天，陈娆收到她下单的团扇。
同城的还这么晚发货，陈娆撇撇嘴，不过还是愉快的拆快递盒。
半面扇子，上面是精绣的玉兰花。
陈娆表示满意，就不给算盘精打差评了。
按照卡片提示，另一半是一只黑色燕尾蝶。
陈娆将那半面团扇拍照，上传到盛喜记情侣盲盒专用超话，之后就没再管那事儿，将团扇随手插在身后的装饰墙上。
沉寂多年，如同死火山的中学同学群忽然热闹起来。
陈娆看着那累积越来越多的聊天记录，心中大约知道原因。
她没打开，到睡觉前，发现班长私聊她，说要开同学会，请她参加。
第202章 同学会
陈娆对着信息犹豫了半天，回复道：“有时间的话。”
她没再看手机，躺下睡觉，只是心思有几分杂乱，怎么也睡不着。
上盛喜记的微博超话，翻到自己贴的那一层，有跟贴的，但都不是自己的那只黑色燕尾蝶。
陈娆摇摇头，更觉得无趣了。
起来喝了点红酒才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忙着打官司，没跟唐立敬约会，他也不来找她。
有一天，陈娆从法院出来，恍然记起已经好几天没跟唐立敬见面。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又塞回包里。
只是觉得，淡了跟他见面的兴致。
是什么原因呢？
微眯着眼，她瞧着远方艳红的晚霞失神。
曾经的她，对唐立敬多狂热啊，于公于私，对唐太太的位置势在必得。
是迟迟等不到的求婚让她厌倦了，还是眼角的那一条鱼尾纹改变了她的心态？
又或者，只是缺少了竞争对手，她便觉得没意思了？
陈娆淡淡的扯了下唇角，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鸡尾酒。
先是入口的冰感刺激，之后是恰到好处的樱桃甜味，最后是酒的余味，让冰冷的血管发热。
陈娆看了眼酒液，唇角掀起几分弧度。
中学群又热闹起来，她才想起来今晚是同学会。
看时间，她决定去凑个热闹。
在酒店包厢，陈娆到的时候，人到了一半。
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来，中学情谊什么时候这么铁了？
“陈娆，你可算来了。”班长看到她便过来抓人，“你现在可是大律师了，平时都约不到人。”
陈娆笑笑。
过去那么多年，每个人的境遇不同。陈娆跟同学寒暄几句，听到门口热闹起来。
“看，我们的超级学霸登场！”班长带头鼓掌欢迎。
当年的陆湛，不只是年级第一，颜值也是很高的，学校风云人物，多少女生暗恋的对象。
不用说，这些同学聚在这里，就是为了看他的。
而今的陆湛，褪去年少时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面部轮廓更为深刻，也更加俊逸了。
陈娆听到好些女同学发出惊呼声，眼睛都亮了，热切的过去打招呼。
握个手都好像跟偶像见面一样。
陈娆觉得有些好笑，在人群后面看她们热闹。
“你怎么不去啊，不好意思了？”旁边的同学打趣。
小时候不像现在大胆，陈娆跟陆湛悄悄交往，直到后来被她母亲撞见才曝光。
陈母那时候做得不体面，直接找到班主任，还让陆湛的父母来学校面对面的质问。
在那之后，陆湛转学，陈娆也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回想过去的事情，陈娆有些晃神，等回神时发现陆湛就坐在她身侧。
“在想什么？”陆湛微微侧头，跟她交头接耳。
陈娆：“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在学校那会儿的事情。”
陆湛微翘唇角：“你还记得？”
陈娆笑了笑：“又不是失忆。”
大概是长大了，成熟了，面对过去反而很坦然。
陆湛也跟她说起陵江的变化，还有两人以前常去逛的街道，秘密约会的店铺。
“……想起来，那会儿你说不能吃路边摊，我每天把早饭钱省下来，等攒得差不多了，才能请你去餐厅吃。”
陈娆道：“不过我现在能吃路边摊，还挺好吃的。”
陆湛抬眸：“是吗？谁改变了你？”
两人只顾着说话，学习委员起哄：“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见面就只顾着聊啊，谁不知道你们那会儿是一对。”
陆湛笑笑：“我跟陈娆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就一起吃过饭了。”
“喔……”迎来一片嘘声。
陈娆随便他们起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
她握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唐立敬打来的，约她一起吃饭。
陈娆往包厢扫了眼，道：“正在吃。”
唐立敬听出来她心情不错，难得多问一句：“跟谁？”
“中学同学聚会。”
“要来接吗？”
陈娆想了想，拒绝了他：“不用，一会儿可能还要续摊。”
“那祝你玩得愉快。”唐立敬没再说什么，结束电话。
陈娆看着挂了的电话，情绪却一下子凉淡下来。
没有强势占有的小心眼，没有霸道的要求必须陪他，仿佛她可有可无。
没有了联姻束缚的唐立敬，反而让陈娆越来越觉得，可能他的心里没有她的位置。
从头到尾，只是她一个人的在意。
靠着墙，她休息了片刻后才回到包厢，仍是笑容满面，丝毫看不出有过失落。
不过聚会结束后，陈娆没有跟同学们一起去唱K，推说还要准备诉讼案件就先回去了。
她没开车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这时一辆车停靠在她面前，后座的车窗落下来，陆湛在里头问她：“送你回去？”
陈娆没跟他客气。
开始的气氛是安静的，当车子经过一条隧道，男人忽然开口：“我记得这条隧道，那时候还在建，没想到建得这么漂亮。”
隧道幽长，灯火不算明亮，但镶嵌了无数细碎小灯，像星空一样。
隧道两侧变化的壁画，高大的绿树直通顶部，飞鸟、猿猴、熊猫……一片森林景色，在夏天时给人凉爽的感觉。
陈娆介绍道：“那时候没这么好看，只是水泥上嵌了几根灯管，后来改建，就多了这么多元素。”
是唐氏出资修建的福利项目。
这时候，难免又想到唐立敬那个男人。
她还记得，那会儿是唐立敬主持这个项目，这片森林壁画也是出自他的设计。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条隧道，那条隧道挂的是神女飞天壁画。
这两个项目建成之后就上了新闻，唐立敬的名气从那时全城皆知。
陈娆记得陪在唐立敬身边陪他设计的日日夜夜。
从他手下出来的第一幅设计开始，她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喜欢。
也是在那时候开始了解他，知道他去过很多地方。
陆湛看到陈娆露出怀念的神色，以为她也在怀念那个时候，低声道：“……还记得，你在这里摔了一跤吗？”
陈娆微微皱眉，然后笑起来：“记得。”
少女时期的女生，哪个不想在喜欢的男生面前表现的特殊。
她非要拍攀爬的照片，结果滑下来，膝盖磕破了皮，疼得哇哇哭。
“后来你背着我去医院。”
第203章 找茬
陆湛点头：“嗯，吓坏我了。”
“其实那时候我是故意哭那么大声的。”陈娆虽然养得娇气，可也不至于蹭破点皮就哇哇大哭。
少女情怀总是春嘛。
无非就是想看他紧张，让他在意她。
打开了话匣子，两人说了很多过去的事儿，记忆慢慢变得鲜活起来。
到后来，也不知道谁提议，一起去吃日料。
跪坐在低矮的小桌上，等大师傅手捏寿司。
陆湛四周打量了一眼：“这家店没变，连师傅都还是原来那个。”就是看起来老了很多。
陈娆小抿了口清酒，说道：“这条街也翻新过，很多原来的店家都撤了，只留下几家，这家店就是其中之一。”
陆湛若有所思的点头，看向她：“你常来吗？”
陈娆抿唇顿了下，摇头：“很少来了。”
在他转学之后，他们以前约会过的好些地方，她都没再踏入过。
时间长了，她的口味也变了，已经很少吃生食了。
陆湛笑了下：“那这算是我们故地重游？”
他举起酒杯，陈娆跟他碰了下：“偶尔回来尝尝老味道，其实还挺好的。”
寿司做出来，她沾了点酱油，在最新鲜的时候一口吞。
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微眯，仍是少女时期的俏皮样。
陆湛看着面前的女人，笑了笑，低头默默喝酒。
吃完寿司，时间已经很晚，陆湛把陈娆送回家后就离开了。
喝多了的陈娆反而记忆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其实对于陆湛，她是愧疚的。
她知道，因为母亲的大闹，让陆湛在学校被人嘲笑。
她的家境好，那些嫉妒他的同学就在背地里说闲话，说他想做倒插门女婿，还把他们比作牛郎织女。
闲话编得多了，两人有时在走廊遇见，她连看都不敢看他。
她也知道，陆家当年移民离开陵江，可能跟陈家有关。
家族不允许她跟地位比陈家低的男生交往，不希望他们继续往来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一方永远都不能出现在另一方面前。
陈家动用了手段逼得陆湛一家只能离开。
那时候的陈娆，知道陆湛移民的消息，反而是恐惧的，不敢做任何事。
她害怕家族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也是在那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婚恋由不得自己做主。身为陈家的女儿，她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就要有所回报。
之后，她就没再随便交往男友。
直到唐立敬的出现。
那会儿，陆湛早就成为过去式，是她少女时期的一段甜美的梦。
而短暂的梦，终究在现实的滚滚前行中被遗忘。
同学会后，陈娆与陆湛的来往更多了起来。
一来公事上有所交集，二来陆湛说刚回国对陵江已经不熟悉，请她做导游重新熟悉这座城。
于公于私，陈娆就没拒绝他，有空的时候就到处逛。
季实闲下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陈娆好久没来找她玩儿了，以为她跟唐立敬又蜜里调油。
她不好打搅他们，每天去公司坐镇，还要去门店巡视，也挺忙的。
天气热起来，小情侣们更喜欢出来活动了，她的情侣盲盒迎来旺季，店里忙的很。
另外，因为公司开在小区里，开业的时候花篮绕楼一圈，排了一条马路的盛况让盛喜记在附近几个小区里声名大噪。
凡是家里要办喜事的，都找来她的公司下单，喜饼业务又迎来了春天。
再加上季实没放弃写字楼的礼盒业务，三条线并进。
短短不到一个月，业务量大增，季实再添了两个客服，原来的负责网店生意，新添的负责线下服务。
除此以外，她跟运输公司联系，让运输公司出车帮她送货。
商业街的门店里也多请了几个大学生小时工，打包发货都比退休人员快，而且出错率低。不过大学生的主业是学习，不能指望把工作全部交给他们。
季实在门店转了圈儿，看着没什么问题就去吃饭了。
就近在商业街的酸汤鱼馆随便吃点。
一大盘酸汤鱼端上来，闻着就是酸辣鲜甜的浓郁味道，在天热的时候特别提振胃口。
季实想了想，再追加了一道小龙炸。
她捏着筷子独享美食，忽然有人看她不顺眼，找茬来了。
万蔷薇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崔瀛失踪了，你还能吃这么多，心挺大啊。”
季实没想过万蔷薇这样高档的女神级别人物，竟然会来这种中等餐厅。
她应该是吃澳龙、鲷鱼的那种人。
季实捏着龙虾嗦味道，稍稍用力掰开壳子。“崔瀛是我弄失踪的吗？”
“他坑得我蹲局子，扣分罚款，我还想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补偿呢。”
说话时，因为掰虾壳过于用力，油渍飞了出去，万蔷薇那件昂贵的白纱裙顿时染了星星点点的红油。
万蔷薇气坏了，瞪着季实：“你——”
季实的胸前穿着防水无纺布防护衣，即便脏了也只是防护衣脏。
她看着万蔷薇那件看起来很贵的裙子：“呃……是我不小心弄脏。在哪家店买的，我买件新的还给你？”
不管是跟崔瀛联姻时，还是现在撇清关系时，万蔷薇都非常讨厌季实。
她跟崔瀛都是上流社会的佼佼者，偏偏跟她扯上关系，跟季实在同一个空间，就感觉拉低了他们的档次。
“呵，买？你买得起吗？这件裙子是我自己设计，自己手工做的！”
季实只能闭上自己的嘴：“那你想怎么处理？赔钱，还是找别的设计师为你量身定做一套？”
万蔷薇的眼光高，自诩陵江第一设计师，谁的设计她都不放在眼里。
没有了商量余地，季实只能道：“那我把你的那件衣服买下来，这样可以了吗？”
“呵呵，只是开了间小公司而已，还欠着银行贷款吧？你以为你买得起吗？”
“那你说说，你这件衣服到底有多值钱，有多特殊。找行业专家评估一下，再告诉她不就好了？”
陈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在这时加入。
她上下扫了眼万蔷薇的裙子，摸摸下巴：“唔……设计感不错，用料手工也讲究，再加上这件裙子独一无二的属性……”她看向季实，“小果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以我粗模估测，这条裙得五六十万。”
季实狠狠抽了口凉气，她是来帮她的吗！
第204章 龙虾
万蔷薇抬起下巴，用鼻孔看季实：“听到了吧？”
还是陈娆有眼光，一眼就看出她的裙子不俗。
季实这时候顾不上陈娆为什么来，瞪向万蔷薇道：“五六十万而已，我不是买不起。只是，你故意站在这里，确定不是缺钱花了，来碰瓷的吗？”
万蔷薇被噎得瞪直了眼睛，怒斥：“笑话！我碰瓷？用得着吗？”
陈娆笑了笑：“说不定哟。”
万蔷薇的脸色难看：“陈娆，你站那一头的！”
陈娆抱着手臂，两边看了看：“从两边立场看，说中间话。你们若是要打官司，可以找我的事务所哟。”
万蔷薇白她一眼，为了一件裙子闹上法庭，没毛病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周围宾客看了过来。服务员怕闹出事情，过来协调。
季实不想放弃刚上桌的美味，扫了眼万蔷薇，冷声道：“你要是也喜欢这菜呢，就坐下来一起吃，就当给你赔罪了。”
“要是不想呢，就赶紧走，别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万蔷薇的脸都绿了，谁要跟她一起吃饭，而且还是这种重口味的菜。
她只是经过这家店，看到她明晃晃的坐着大吃大喝，心里不舒服而已。
她怒道：“裴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思吃喝？”
季实愣了愣，疑惑的看她：“裴家有事没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回答把万蔷薇噎住了，她咬牙，“崔瀛！”
季实倒是意外。
她以为崔瀛弄出那么大动静后，万家跟裴家的联姻就作废了，以万蔷薇的心高气傲，也不可能再浪费时间在崔瀛的身上。
没想到她还关心他。
难道对崔瀛情根深种了？
嗯……不过崔瀛那脸跟身材，万蔷薇变成颜控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招桃花的狗男人！
季实走神时，万蔷薇气得嘴角都抽搐了，她提起嗓门：“喂，我在跟你说话！”
她怎么能这么轻松，这么毫不在意！
季实叹了口气：“我要说的，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