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 by一湖深

只是身边的男人还没走，她也感觉得到他的目光还在她的身上。
“唐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纯纯的礼貌一下，陈娆说完就走。
但还没跨出两步，来自身后的力道就将她拽了回去。
唐立敬低眸瞧着她，薄唇抿得很紧。
陈娆看了眼手臂上的大手，对着他道：“唐总，你这样不太好吧？”
唐立敬淡声道：“是你不太好吧？”
陈娆皱了皱眉毛，她哪里不好了？
唐立敬冷声道：“问你的问题不回答，什么时候陈律师这么没有职业素养？”
陈娆弯唇笑了下：“第一，这不是法庭。第二，你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第三，就算我不是律师，我也有权不回答问题。”
唐立敬抿着唇角，直直的盯着她不放。
陈娆已经很久没见他了，此时的光影下，看着他轮廓模糊的脸，在他锐利的眼神下，她悄悄的捏了下手指。
要说没有悸动是假的。
毕竟是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她以为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已经生了根茎，要拔出来不可能，也以为他就跟烟瘾一样，难以戒除。
但原来不是很困难，只是决心够不够，时间长不长的问题。
她吸了吸鼻子，笑了下道：“陆总很忙，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点小事，我出面就可以。而且，那几个人我原本就认识。”
唐立敬也认识那几个技术大拿。
当初他想做新能源项目的时候，就见过那几个人，陈娆能跟那几个人搭上关系，还是他介绍的。
而现在，她在用他给的资源，帮另一个男人来对付他。
陈娆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了想，当着唐立敬的面被他抓包，难怪他生气。
她轻咳一声，又道：“唐总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再找找别人。”
唐立敬不在乎区区几个技术大佬。
他想要的人，只要挥挥手指，有的是求上门合作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你是应该再找找其他人。”
即便是他不想要那几个人，也可以毁了她已经谈成的合作。
作为对手，没道理用自己的人脉资源成全她，对付自己。
陈娆心里已经做好这个准备，淡笑道：“那，唐总可以放手了吗？”
心底里生出一股气来，唐立敬凝视着她。
她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看她不耐烦的模样，好像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似的。
“你不是很会耍花样吗？用你常用的手段……或许我可以答应，让那几个人帮你。”
陈娆抬起下巴，笑脸变成了冷脸，随即再变成了笑脸。
“常用的手段？”
唐立敬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一点儿：“取悦我，就可以。”
第225章 没有万一
陈娆淡然一笑：“为那几个人？”朝着漆黑夜色甩了一眼，再看向他，“没必要吧？”
她的眼神几分轻佻，几分嘲弄，几分愤怒。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为达目的，可以献身吗？
他不知道，她的身边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其实只有他一个？
呵呵，是他从来就不在意过吧。
或许在他的心里，她帮他做成的那些事，就是那么来的。
这一刻，陈娆对他失望到了极点，仅剩的一点感情也稀碎，风一吹就散了。
“唐总，我要回家了。”手臂一挣，她冷冷看他一眼，毫无眷恋的走入夜色里。
唐立敬看着她远去，拧紧的眉心许久没有舒展。
陈娆走到停车场，司机看到她，连忙下来帮她开车门：“陈小姐，怎么没有让我去接您？”
陈娆还生着气，摆了摆手坐入车内。
将陈娆送回家后，司机给陆湛打电话：“陈小姐好像不开心……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让我去接。”
陆湛结束通话，微微蹙起了眉。
没谈下来吗？
按说，谈下那几个技术大拿没问题，他出的顾问费很高，没道理拒绝。
还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陆湛低眸看着手机，想给陈娆打电话，只是时间已晚。再说，她刚结束谈判就马上去电话问，显得对她不信任。
男人琢磨了会儿，最终没把电话打出去。
他以为陈娆会主动说明。
几天后，陈娆是来跟他报告了，只是，不是他想要的好消息。
陆湛一愣，凝视着她：“钱给少了？还是我们的招待不够到位？”
陈娆压着唇角，过了几秒后，她道：“这件事我有责任，我会负责去谈其他技术专家。”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即使失败，也走出了两米八的气场。
唐立敬那混蛋，真的对她封杀了。
本来她都已经准备好合同，就等那几个技术人员来签约。等了两天，她再打电话去问的时候，对方却轻飘飘的一句抱歉，答复她不能合作了。
一个都没来。
陈娆没耽搁，当即就联系朋友，邀请国外专家过来。
她就不信了，唐立敬能把她怎么样！
陆湛在不久之后也得到了答案。
那几个技术大拿去了唐氏，成了唐氏的技术顾问。
陆湛轻轻敲着桌子，眼睛微眯，唐立敬么？
陈娆心情不爽，来到季实的公司。
门没关，正好看到季实在吃什么东西。
“吃什么呢？”她晃进门。
季实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将药瓶收进抽屉，淡声道：“鱼油。”
“鱼油？”陈娆疑惑的看了眼，但桌上只有水杯。
她哂笑了声，微微凑上前，近距离的盯着季实的脸左看右看：“怎么，你也长鱼尾纹了？”
可是，季实的皮肤是天生的好，而且她不怎么化妆，皮肤老化的问题不大。倒是睡眠不好，导致她总是黑眼圈。
季实心虚的往后退一步，别扭道：“长鱼尾纹怎么了。”
陈娆朝她摊开手，季实：“干嘛？”
“给我看看什么牌子的，我也保养一下。”
季实没打开抽屉，给她说了个品牌名字，又道：“这牌子贵着呢，避光储存。”
好像让光多照一下就失效了似的。
“嘁。”陈娆撇撇嘴，“我又不是要吃你的，小气什么。”
季实没说话，刻意专注在账本上。
“来我这儿干嘛，那项目要结束了？”
陈娆瞬间笑脸变苦瓜脸。她抓起季实：“走，姐请你去做光子嫩肤。”
季实一路被拖到美容医院。
两人舒服的躺着，季实只做按摩，陈娆让医师给她做去纹。
季实心里一百个鄙视，还叫她抠门精，什么光子嫩肤，只让美容师抹精油的按摩吗？
“……何俊峰找你做的APP，你答应他了没？”陈娆开口。
季实沉了口气：“考虑中。”
“你还在考虑！”陈娆佩服她的磨叽，这都过去多久了。她不由想到自己一时失误，没有在餐桌上当场让那几个技术专家签约，导致人被唐立敬挖走那事儿。
“要做就做，兵贵神速。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只靠创意的项目，赶的就是时间。晚一步让别人抢先，你就失去先机，光脚追赶都赶不上了。”
季实的双手搭在肚子上，手指一翘一翘的打拍，没有节奏的翘动显示了她的烦乱。
她现在更担心崔瀛那边的事情，即便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可还是忍不住出神。
她淡声道：“赶不上就赶不上吧，你不是说，那个项目做不好，就只是圈钱跑路吗？”
陈娆被她气得一动，险些把皮肤做坏。
她恨铁不成钢：“活该你只配做按摩。”
季实哼哼了声，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你那边……进展顺利吗？”
她也是为难。
陈娆这回帮的是别人，而唐立敬跟崔瀛捆绑到了一条船上，双方对立。
难怪崔瀛不愿意对她多说什么，是怕她不小心说溜嘴，被陈娆套了话吧。
她就不应该跟陈娆走得太近。
陈娆闭着眼睛：“挺顺利的。”
季实看她一眼，当了真。
如果陈娆这边最终成功的话，就意味着崔瀛会失败。
他谋划了那么长时间，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如果失败了，他会怎样？
晚上崔瀛来了，还给她带了宵夜。
季实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
崔瀛瞧她一眼：“不好吃吗？”
季实摇摇头，骗他道：“晚饭吃的多，不饿。你吃了吧。”
崔瀛没嫌弃她吃剩下的，把大半碗桂花芋头吃了。
季实托着下巴看他吃东西，嘴唇舔了又舔，崔瀛看她那模样，小狗儿似的。
他舀起芋头送到她的唇边：“再吃一个？”
季实推回去了，她犹豫再三，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项目被陈娆抢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崔瀛想也不想的回答：“不会。”
季实微微皱眉：“你怎么知道，万一呢？”
毕竟，陈娆说她那边的进展很顺利。
崔瀛还是那句话，不会，没有万一。
唐立敬把陈娆想请的技术人员都挖过来了，再加上他这边的信息，这个项目不会落入别人的手里。
第225章 犯傻
裴家倒是想留着这个项目舍不得割肉，连唐立敬的主意都打上了。而唐立敬为了目的，原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崔瀛与唐立敬虽然在一条船上，但对他不是没有防备。
他在其中做了点小动作，成功让唐立敬打退了联姻的念头。
但他也很肯定的承诺，一定会帮他完全的拿到这个项目。
所以，他一定会做成的！
季实见他信心满满，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就不说了。
只是心里积压的担忧越来越多。
为了让自己不再陷入更严重的抑郁与焦虑，她同意了何俊锋的提议，做盛喜记的专属APP。
何俊锋拉人投资，季实占有绝对多的股权。
但她绝对不会做圈钱跑路的事情，只能投入更多的精力来做事情。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双十一。
季实前期忙着备货，又要准备在年底将APP上线，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她已经把崔瀛看作爱人，也是亲人。既是爱人亲人，心里就割舍不下。再怎么忙，对他的担忧始终放在心里。
如今又多了投资人对她的期待，压力多的让她快喘不过气。
吃了药也难以入眠，有时候索性就不睡，端着电脑看销售业绩，仓库的发货，分析客户退货原因……
而新能源项目的竞争也到了最后阶段。
据说，陈娆团队的审核工作已经结束，回到事务所。
而崔瀛对季实的保护也很到位，不但没有人利用季实来威胁他，也没有人来骚扰她。
事情到了最后阶段，安全起见，崔瀛本人都不再跟她见面了。
但对季实来说，看不到崔瀛，加重了她的忧虑。
这天，季实翻了翻新闻，眼看着连各路财经板都在关注起来了。
看来确实是一桩足以动摇裴氏根基的大项目。
而这么大项目打包出售，也只是缓解了裴氏的资金压力，给那些债主们还债。
看完一位理财博主的分析，季实站起身想去打杯水。
身体忽然晃了下，肚子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张了张嘴唇，惊恐的看着鲜血从裤腿流淌出来。
哗啦一声，玻璃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季实本人也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外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她办公室的声音，忙进来查看，就见季实躺在一片血中，分不清是她摔倒被玻璃扎破了皮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几个人连忙将她送到医院。
因为没有见过季实的亲人，只能将陈娆找过来。
陈娆听说季实被玻璃扎破肚子，一脸懵的急急赶来。
小果子那么谨慎小心，怎么可能被玻璃扎破肚子？
但当她赶到医院，医生遗憾的告知她，孩子没保住。
“……孩子？什么孩子？”
陈娆从来没听说过季实怀孕，而且这个节骨眼上，崔瀛怎么可能让季实怀孕？
事情谁也说不清，这时候陈娆也顾不上什么恩恩怨怨，直接给崔瀛打去电话。
向来口齿伶俐的陈大律师，在这时候紧张得说话结结巴巴，但崔瀛听清楚了“流产”两个字。
脑子里像是被炮轰了一击，一片煞白，紧接着而来的是恐慌。
这时候顾不上避人眼线，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医院。
陈娆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是你的女人，你就这么欺负她老实？！”陈娆的眼睛都红了。
崔瀛只看了她一眼，顾不上搭理她，径直往手术室闯，被护士赶了出来。
“医生还在给病人做清理，你不能进来。”
崔瀛站在手术室外，一步的距离，傻傻的看着上方亮着的红灯。
怎么会这样？
他的呼吸急促，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
过了会儿，季实被推出了手术室，送入病房。
崔瀛亦步亦趋，跟着到病房里，只看到季实毫无血色的脸孔，她紧闭着眼睛，丝毫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用力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抓起季实的手腕，掌心感受到微弱的脉搏，确定她还活着。
可他更牢的握紧了季实的手，心里默念，别离开他，别离开……
低低的垂下头，脑袋埋在她的手臂上，像是对着窗外的太阳祈求，千万要让她醒来。
陈娆站在门口，心里生气是一回事儿，可是看到崔瀛那惶恐的模样更觉得他夸张。
虽然是流产了，但还不至于威胁到生命。而且她已经要求医院最好的医生进去给她手术，医生也明确的回答手术没问题，只要做好保养，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
可是陈娆没有体验过最亲最爱的人死亡的痛苦。
而崔瀛承受过两次这样的死亡阴影。
一次，是年幼时，眼睁睁的他的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第二次，是少年时期，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亲挣扎着想活下来，而他只能用颤抖着的手合上母亲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季实是他唯一想留住的人了。
“……他是季小姐的男朋友吗？”医生走过来，问门口的陈娆。
陈娆点了点头，见医生神色严肃，紧张问道：“该不是还有什么要紧事吧？”
医生递给她一张打印出来的就诊单，陈娆看完就明白了。
她看向季实，目光复杂。
她真老实啊，老实的犯傻。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瞒着呢？
“崔瀛，你出来！”陈娆气势汹汹，将那单子甩在崔瀛的脸上。
医生被她吓了一跳。
崔瀛捡起单子，看过之后，脸色难看得发青，紧紧的攥紧了手指。
纸被他攥破，他看向医生：“她……她的抑郁症……”
他说不下去了。
让他怎么说？
他知道季实有过抑郁症，可是她后来没有再吃药了。
什么时候复发的？
陈娆看他的眼神满是讽刺嘲弄，没觉得同情，也没觉得他应该原谅。
是他把季实勾引到身边，让季实对他死心塌地的。可他得到了她，又不关心她，让她整日为他担心惶恐，耗尽心力。
他活该！
医生陈述病情，算是安慰了几句：“……季小姐本身在吃抗抑郁的药物，即使知道怀孕，孩子也是不能留的。”
第227章 红豆粥
崔瀛说不出话。
医生走后，陈娆又冷嘲热讽了一番，往他身上扎刀子。
“……你以为你把她保护好了？呵呵，可是，你连最应该给她的关心都做不到。”
“在你的眼里，就只有那点仇恨了。报复裴家，比她更重要？”
崔瀛背对着陈娆，只是静静的看着季实。
想起季实以前因为他而收到的各种伤害，在他决定与她在一起时，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这次一定要保证她不会再受到骚扰，不能让她再有埋怨，再受伤。
可他怎么也无法想到，这一次，给她最深伤害的，是他自己！
原来隔开距离的关心，不能照顾她的体贴，与伤害无异。
是啊……他是被复仇蒙蔽了眼睛，什么都顾不上，甚至忘记了她生病。
是他不介意她的出身身份，不介意她患病，执意要她的。就因为她性格好，就这么欺负她吗？
想起每次通电话时，都是季实在问他安不安全，有没有受伤，要么就是熬夜等着他过去，看到他才安心，崔瀛就愧疚得不敢面对她。
以往一次次的伤害，他都还没补偿给她，以后要拿什么还？
陈娆嘲讽够了，看到崔瀛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最后把话说到重点上：“她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吗？”
崔瀛身体一震，回答不上来。
关于她的事，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每次通话，在两人短暂的互相道平安后，他便催她早点睡觉，家常小事一点儿都没谈。
晚饭吃了什么，有没有遇到奇葩客户，有没有买新衣服，哪里有新开的店，新上映的电影……一些情侣最常聊的话题，一点儿都没说起，更不要说别的了。
陈娆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不知情。
以季实的性格，知道他在一心一意的做他的事情，她是不会打扰他的。
即便是知道自己怀孕，也只会默默承受。
这时候同为女人的陈娆，与季实更能共情。
如果是她的话，遇上这种男人，她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
幸好当初没有与他结婚。
她要找的男人，一定是要把她当女王供着……想到此，她忽然自嘲一笑。
她跟季实有什么分别，想什么屁呢？
她跟季实一样，都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犯傻。
她只是功利心比季实强了那么一些些。
但平心而论，她那么费尽心思的留在唐立敬身边，以成为唐太太为目标，只是用这个理由迷惑了自己罢了。
好在，她终于想明白，那是个没有底的漩涡，除了增长她脸上的皱纹之外，什么也没有。
陈娆吐了口气，沉声道：“给个建议：先等她醒来，试探过她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她孩子的事情。”
崔瀛没有回应她，但认可她的建议。
季实是因为担心他而加重了焦虑跟抑郁，如果再让她知道她流产的事，那她的病情就更严重了。
陈娆再看他一眼，淡声道：“是照顾她，还是继续你的复仇，你自己想清楚吧。”
陈娆走了。
崔瀛一个人对着季实，握着她的手，在掌心摩梭了许久。
她总说她很好，公司也很好，让他别担心她。
怎么会这样呢？
男人摸了摸她的脸颊，又瘦了。
季实在天亮后才醒来。
睁眼时，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迷迷瞪瞪的。
公司的天花板有吊顶，不是这样的。这是哪儿？
感觉有人压着她的手臂，低头看去，熟悉的身影。
“崔瀛？”她张了张口，只是喉咙干得厉害，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出声音。
但些微的动静，崔瀛马上就惊醒了，着急的看向季实：“醒了？”
季实点了点头，想坐起身，只是才动了一下，发觉浑身没力气。“我怎么了？”
她转眸环顾四周。
晕倒前的一幕在脑中想起。她记得她想要倒杯水喝，然后……突然肚子很疼，好像流血了？
是不是大姨妈造访？
吃了抗抑郁药物后，她的姨妈时间不太正常。
真是丢脸，在那么多人看到了……
崔瀛看她的脸色变来变去，不敢多说什么，试着笑了下道：“饿不饿？我去买点粥？”
季实近来没什么胃口，这时候也不觉得饿。可是看到男人担忧的脸孔，还是点了点头：“想吃红豆粥。”
“好，我现在去买。”
对着她温柔的脸孔，崔瀛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她太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直到现在，还在为他着想。
崔瀛特意在陵江最好的早茶楼买粥。
等候时才想到，其实可以点外卖。
季实虽然老实，但不是笨蛋。
明明点个外卖就可以，他干嘛要亲自去买？
他们之间本来相处的时间就少，留下来陪她说说话多好。
季实叹了口气，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
她现在在医院里，可是公司还有好多事情，要交代一下才行。
给运营打电话，让她们多盯着点，刚挂断电话，就看到崔瀛回来了。
他拎着红豆粥轻轻放在桌上：“福悦楼的，最好吃的红豆粥。”
福悦楼距离医院挺远的。
季实看他一眼，喝了小口粥：“你吃了吗？”
崔瀛没想到自己，但这时候只能回答：“等的时候先吃过了。”
“哦。”季实点头，原来他是自己也想吃，才亲自去买的啊。
崔瀛盯着她，只希望她能多吃点，补充营养。
“我还买了糕点，都是你喜欢的。”他打开盒盖。
福悦楼的点心不光好吃，模样也做得精致好看，让人看了食指大动的那种。
只是……季实看着做成熊猫抱竹形状的点心，好笑的看他：“这小朋友吃的吧？”
提到小孩，崔瀛像是被刺了下。
他在法庭上，面对严肃的法官，强悍的辩方，他都没这么慌过。
挤出点笑容，他谎言道：“你现在这样子，可不就是小朋友。”
季实扫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了。”
崔瀛有时候是会对他说几句好听的，但没这么肉麻过。
崔瀛笑笑：“你觉得开心就好。”
季实吃了一半粥，已经喝不下了，崔瀛没勉强她继续，收拾东西。
季实看他收拾，见他还有心情用酒精纸巾擦拭桌子，好奇道：“你不忙了吗？”
第225章 欠
崔瀛的手顿了顿，回道：“你生病了，我当然要先照顾你。”
这让季实有种被关心的感觉。
但她没缠他，笑道：“我现在没事了……你那事儿就要收尾了，去做你的事情吧。”
虽然生病的时候更希望他能留在身边，可她更不愿因为她，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她背负不起那样重的责任。
崔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看着她苍白的笑脸，无法这么走出去。
他扯了个笑：“没事，唐立敬可以顶着。”
季实没再说什么。
崔瀛弄了盆水来，照顾她洗漱。季实看他忙里忙外的，这些都是小事儿，可以请护工来做的。
但崔瀛坚持亲自照顾。
季实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我该不会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吧？”
“胡说什么。”崔瀛拧着眉，重重的擦了一把她的脸。
季实皱了皱鼻子，这时，就听男人低沉道：“你抑郁症复发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
“……”季实揪住了被子，再也无法装出轻松的笑脸。
“你都知道了？”她低眸，看着被子上的皱痕，“我不是不想跟你说，但是现在是你的关键时期，我不想……”
话还没说完，嘴唇忽然被人堵住，然后是男人紧紧抱住她的手臂。
太紧了，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崔瀛只是亲了她一下，接着就紧紧的抱着她。
真是个傻子，怎么能这样……
他当然知道她隐瞒的原因，她只是不想让他分心。
昨晚一夜，他想了很多，想到她几次欲言又止，问他假如项目收购失败，他会怎么样，她还问他以后的打算。
可是每一次他的回答，都那么的斩钉截铁，说他不会输。
在他绝对肯定的回答下，季实还能说什么？
“……崔瀛，你抱得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了。”季实动了动，她只是昏倒而已。
“放心，我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也在按时吃药，会好起来的。”
崔瀛松开她一些，但还是抱着她。
“太久没抱你了，我再抱会儿。”
季实转了转眼珠子想看他，但被他这么搂抱着，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她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
“我只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第一次开公司，很紧张……我没有轻生的念头，我还想在陵江买房子呢。”
崔瀛终于松开了她，摸摸她的头发，他道：“房子不用你买，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公司也不要紧，倒闭一家，我可以再给你开一家。”
可他知道，她真正担心的是他。
“胡说什么呢。”季实拍他一下，少来诅咒她。
两人谁也不提彼此最害怕的事情，就这么闲聊了会儿。
崔瀛还陪她看了会儿电视，最后季实撑不住疲惫又睡了过去。
崔瀛仍是守着她，见她睡得踏实了，去心理医生那边，询问季实的具体病情。
季实睡得不沉，突然醒来，没看到崔瀛在病房里，以为他去事务所了。
睡了半天，感觉有了点力气，想起来走走。
扶着走廊扶手，一点点的移动，觉得自己这次晕倒亏损的厉害。
每次她想问具体病情的时候，崔瀛就避开。
自己的身体还能不清楚吗？
她只是瘦，有点心理疾病，不至于严重到起不来床。以前那么多货，她都一个人搬呢，也没见生病。
勉强走到护士台，刚想张口，就看到崔瀛走过来。
男人沉着脸色：“谁让你跑出来了。”
说着就一把抱起她往回走。
季实无奈：“是你说的，我病得不重，只是太过劳累，血虚而已。瞧你紧张兮兮的，我能不害怕吗？”
崔瀛脚步一顿，拧了拧眉毛，强横道：“反正你要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