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by倾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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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上搭了?件披肩,薛婉清靠坐进沙发里,听着戏里唱吴三桂出关。
柏悦立刻说,“我们?家空房间多,陈兄不嫌弃的话过来?住,也省的婉姨今晚铺床折腾。”
酒意微醺,翁怀杰还留存着理智,“阿烈过来?住也可以,一晚上不碍事。”
“阿烈,你?愿不愿意过来?”柏悦赞同,试探着提问。
好几?杯酒下肚,陈津滕脸色也没变,看向陈星烈的目光意思很明显,让他别去。
“阿姨,不用。”他看向翁星,眼?神清淡,指骨捏着一陶瓷杯。
薛婉清抖了?抖披肩,笑道:“刚巧今天那小床还没扔,捡起来?再?腾腾被子,就让津滕今晚睡那儿,让他也吃吃苦。”
斟酌倒了杯酒喝,陈津滕倒也爽朗,“也行,我住哪都是住。”
四人说说笑笑,吃完饭陪着薛婉清在一旁看戏,后面有人取了?副牌来?,他们?便?也聚在一起开始打牌。
安静地吃完饭,翁星想回家。
柏悦交代?她,“你?薛奶奶今天生日,多待会?儿,和阿烈在旁边玩儿。”
“哦。”揪了?点裙摆,翁星抓着没电的手机走到他在的小沙发边去坐着。
院里一颗海棠花树遮挡着那边的电影幕布和大人们打牌的身影。
在这个位置,翁星只能看到电影一角,饶是这样,她也恭恭敬敬地坐着,只?安静地看戏。
身旁少年懒懒散散靠着沙发,半陷进去,长腿敞开,抓着手机在玩,长指点屏幕,侧脸线条流畅锋利,倦意微懒,一幅冷淡模样。
翁星听得见他呼吸的声音,嗓子很干很涩,她抓了?旁边的水杯喝水,刚拿起来?。
陈星烈掀了掀眼皮,淡道:“那是酒。”
“啊?”翁星没听清,抓着那水杯喝了?一口,刚吞下去,喉咙瞬间火辣辣的,她伸手扇风,脸颊立刻泛起红晕。
游戏里角色失血飞快,陈星烈没管,半探过身子,倒了?杯橙汁给她,“不能喝还喝。”
翁星抱着橙汁一饮而尽,说话断断续续,“我,我,没听清楚,刚刚。”
“你?这个酒,好辣,甚至像白酒。”
灯光昏暗,陈星烈低眸看了眼桌旁的酒瓶包装,低笑了?下,“不是。”
“什么?”翁星一手捂着嘴。
“人头马干邑。”烈性洋酒,他淡淡开口:“估计放错了。”
口腔里辣的痛觉渐渐消退,翁星脸还红得烫人,浓烈的辛辣褪去后舌尖留了?死葡萄和柑橘的清香,尾调很绵长。
拿了?个空玻璃杯,陈星烈拎起酒瓶倒了小半杯,兑了?半杯雪碧进去。
翁星拿了桌上一副扑克,无聊地在看牌。
“能喝酒吗?”他问,手机屏幕熄灭前一秒,显示通关失败。
翁星摇头,“不能。”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甚至感觉有点头晕了。
手中扑克被他端了一半出去,他给她倒了?小半杯雪碧,“玩玩。”
翁星抓着雪碧有点懵懵的,黄梅戏腔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大?人们?打牌聊天的声音也像背景音,出现在屏幕之外。
暖黄灯光暧昧。
翁星两手撑着沙发,抬眸看他,觉得这人真好看,耳朵上还有颗痣,眉眼?凌厉又?深邃,却都在此刻温柔起来?了?一样。
他今天很有耐心,说话的声音又磁性得像有人拿羽毛挠耳朵,痒酥酥的。
翁星对他笑笑,眼?眸明亮,映着灯光,比夜里的星还好看,她软乎乎回:“好呀。”
眼?角微挑,陈星烈洗牌,介绍规则,“比大?小,三张牌,先出完赢。”
“赢的人问你个问题,不回,你?喝饮料,我喝酒。”
翁星想也没想就回了?好,都没意识到自己有点醉了?,只?觉得他今天好好看,他说的什么话她都要答应他。
一局牌,她瞎出了一通,输了?。
抓着黑陶K的排名,陈星烈淡淡看着面前姑娘安静的面容,问:“跟宋墨白什么关系?”
“同桌。”翁星弯唇笑,乖巧得不得了?。
回完了她伸手拿了他手中的酒,直接喝了?一大?口,“我喝啦。”
恍神了?下,回过神来?,手中酒杯已经少了一大半。
约莫是兑了雪碧的原因,她这次喝着倒没喊辣了?,喝完还舔了?舔嘴唇,像在回味。
树影晃动,手背有点冷,手肘半搁沙发扶手上,陈星烈微垂头看着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和漫着红晕的脸,她皮肤很白,稍有点红晕就很显,眼?睫毛很长,眨眼?看他,怎么看怎么可爱。
喉骨动了?下,陈星烈把?剩下的酒喝净,嗓音低淡:“还说不能喝。”
翁星靠近,双手脱着下巴,盯着他眼?睛看,“该我问了。”
轻笑了?下,陈星烈回:“问。”
“你冷不冷?”翁星手心脖子都滚烫,她偏头挡风,刘海微微凌乱,“你?穿好少,这里在吹风。”
重新倒了?杯酒,陈星烈低回:“不冷。”
食指轻敲杯壁,叮当响,“该我问了?。”
风沙沙的吹动树叶,少年背脊清瘦,碎发漆黑,锋利而极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酒精气息淡淡的。
他嗓音低,像冷泉,沙沙磨着石壁。
“记得上次和我接吻吗?”
翁星眼?里有困惑,摇了?摇头,树影在她身上晃了下,她好像真的很无辜。
眼?里光黯淡了?下,手指覆着透明酒杯杯口,忽然觉得没意思,刚捞起酒杯。
鼻尖就闻到淡淡的茉莉香,女孩的发丝扫过手腕。
而后,轻轻一下,浮光掠影,蜻蜓点水般。
她吻了他唇角,柔软相触,凭着本能。
“现在记得啦。”轻轻柔柔一声,嫩芽拂过绵密春水。
酒杯微晃, 一点冰凉酒渍洒在手背上?,衬得男生手骨更加冷白修长。
风微冷,女?孩眼睛很?亮,脸颊带着红晕, 眼眸弯弯, 美如秋水, 她一手半撑着沙发,两膝垫着裙子半跪着,耳朵尖和脖子都是红的。
仿佛亲他这件事是理所当然。
她惯用茉莉花香的洗发露,发丝微微散着,香气很?淡。
缓慢把酒杯搁放在桌上?, 陈星烈低头看?他,眸色被夜色染得很?深,落到她?刚吻过自己的唇角上?, 喉结滚了?下, 他嗓音低了?一层, “知道自己刚做了什么?”
翁星点了点头乖乖地往他那凑,抱住他手, 晕乎乎地靠着,就想?睡觉, 她?轻轻喊;“陈星烈。”
“你唇好软。”
“亲过别人吗?”他一手勾着打火机翻盖, 指尖凉凉的,漆黑眼眸情?绪很?深。
“没有。”她声音很轻,嘟了?下嘴,闭上?眼睛, 头蹭了?下他肩。
树枝微微摇曳,十来米之外的一群人在打牌, 交谈声断断续续。
柏悦远远地在叫:“阿烈,你让星星多穿点衣服,夜里有点冷。”
“好,阿姨。”他低低回。
低头看着自己身边小猫一样蜷缩的小?姑娘,脸热,手也?热,睫毛很?长,闭着眼睡着了?,很?可爱,也?就喝醉了这么大胆这么对他。
赖上?他了?这?是。
翁星是被闹钟闹醒的,上?学的时间点,闹钟闹错了?,她?起来的时候才过七点。
在床上?坐了?会,闻见自己一身的酒味,脑袋宕机了?会儿。
然后?全想?起来了?。
柏悦在门口问,“星星,起床了没?快去谢谢阿烈,昨晚他照看?了?你好久。”
“你这?孩子也?是,怎么想?起去喝酒了?,喝醉了自己也不知道。”
翁星捂脸,耳朵又开始烧起来。
所?以说,她?又亲了?陈星烈,还是自己主动的。
这?下怎么说,怎么面对啊,她不想出门了已经。
早饭还是两家人一起吃的,薛奶奶请他们过去吃饺子。
翁星坐在桌前坐得极为端正,目不斜视地吃自己碗里的饺子。
陈星烈倒是起的晚,薛奶奶喊了?他好几声,他才下楼,深灰色T恤黑色长裤,踩着拖鞋,头发微微凌乱,倦冷的脸上神色慵懒。
端起陶瓷杯他喝了?口水,淡淡地瞟了眼桌上坐得比雕塑还僵硬的某人。
低笑了?下,他捞起手机看消息。
薛婉清催他:“你这孩子大早上喝什么冷水,来喝牛奶,快来吃饺子,坐星星旁边。”
“奶……”翁星就没说出完整的一句拒绝的话。
薛婉清把一瓶酸奶放她面前,笑容和蔼,“星星,当自己家,奶随便喝。”
搁下陶瓷杯,陈星烈走过来,乌木一样的冷调气息,他勾了?把椅子散漫坐着,坐姿松散,两条长腿踩椅子横栏上。
手搁桌上?也?没动作,懒懒的一副漫不经心模样。
翁星只想快点吃完,赶紧离开这?里。
柏悦叫她?,“星星,怎么不道谢呢,昨晚阿烈……”
“谢谢你,陈星烈!”翁星扭头差点对他鞠了?一躬。
拇指按压了?会太阳穴,陈星烈低头盯着她头顶发旋,散漫一截,“怎么谢?”
翁星怔了?怔,一时被堵得有点说不出话。
少年慢条斯理理衣袖,微低头,与她?咫尺之间,透着股坏,“没忘呢,昨晚谁亲……”
翁星伸手直接捂住他嘴,转身对一桌人笑得尴尬勉强,“奶奶,叔叔,爸妈,他说让我请他吃东西。”
柏悦嗔她?,“请阿烈吃点东西怎么了,请就请了?,怎么还堵人家嘴,也?就是阿烈脾气好不跟你计较,快松开。”
仰头往椅子后靠,眼角微挑,低低“昂”了?声。
薛婉清笑着开口:“别对孩子这?么凶,他们玩得好嘛,是好事。”
陈津滕冷冷看了眼陈星烈,神色不悦,但看?薛婉清在这?儿也?没做声,只是自己下桌,“妈,公司有事,我得走了。”
司机也一身西装等在旁边,路口停着辆卡宴。
“津滕兄慢走。”柏悦和翁怀杰起身送他。
翁星也乖巧地道了声,“叔叔再见。”
而由始至终,陈星烈没抬头看他爸一眼,淡漠无比。
过了?两分钟,他手机收到两条消息。
一条银行卡解冻和一条警告。
情绪冷下来,删掉消息,他没理。
翁星终于吃完,放下碗筷刚想走。
“星星,今天带阿烈出去玩,他两年没怎么回来,带他去逛逛附近新修的商场和景点。”柏悦道。
薛婉清也说:“不去景点商场也?成,你们年轻人爱玩什?么随便去玩,反正是周末。”
咬了?点唇角,翁星委婉拒绝:“今天我约了同学给她补课。”
玩手机的动作停下,陈星烈掀了?掀眼皮,冷淡道:“谁?”
漆黑锋利的一双眼睛,单薄,情绪冷的时候压迫感极强。
“嫣嫣,宋墨白。”翁星刚说完。
陈星烈就拉开椅子,冷着脸,转身直接上?楼了?,一盘饺子几乎没动。
“阿烈这?是,怎么了?”柏悦关切问。
薛婉清扬了?扬手,“这孩子性子冷没事儿。”
上?午,风禾餐厅。
翁星正坐在最右边角落位置给司唯嫣讲题,宋墨白在前台,偶尔也?会写纸条传给她?,教他们一些简易的步骤。
司唯嫣穿了一件姜黄色长裙,配一件泡泡袖白纱上?衣,在餐厅坐着,周围时不时有男生往这?边看?。
餐厅灯光微暗,一旁有乐队演奏轻音乐,落地窗外能看?见海,和风携来点点咸湿气息。
翁星打开宋墨白给的锦囊二?,刚琢磨出解法。
餐厅没什?么人,不忙,宋墨白解了刚想过来给他们讲,餐厅门就开了?,一行五个男生进来。
陈星烈是最后一个进来,单手抱着笔电,一件宽松版型的黑卫衣,工装长裤,新的球鞋,灰蓝粽。
人高,挺拔落拓,他低头看了眼翁星在的位置,直接在她?旁边开了?桌。
人懒懒散散地没什么正形,窝椅子里敲代码,其余四个抓着牌在那儿玩。
餐厅昏暗灯光打在男生棱角分明的脸上?,俊冷深邃,浑然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有女?生鼓起勇气过去要联系方式。
他喝了?口果酒饮料,淡淡看了眼旁边桌的翁星,声线疏冷,“不加女?生,已经加过了?。”
女?生讪讪而归。
司唯嫣撩了?撩刘海,用手机打字给翁星看:他加谁了?
他微信不加入的,好像连白枳都没加。
怔了?怔,翁星想?起自己在微信里和他的聊天记录,有点心虚,声音很?弱:“不知道。”
“看?下一题吧。”
就这?么补了?一上?午课,宋墨白最后也没找到机会过来,因为餐厅老板过来,明确说员工不能偷闲。
陆行之和宋扬他们牌都打了?好几轮,无聊死了?快。
等翁星和司唯嫣终于走了,才离开那间餐厅。
后?面几次补课,反正只要?去那个餐厅,她?都能看?见他坐自己隔壁桌敲代码。
翁星没忍住,终于在微信里问他:[怎么每次补课你都在?]
过了?两分钟。
dive:[想起我来了?]
摘一颗星星:[你下次要?想和我一起可以给我说。]
dive:[不说。]
开始装起来了?。
抿了?抿唇角,翁星回他:[哦,那早上一起吃饭吧。]
dive:[看看。]
[亲我几次了?]下一条消息跳出来,猝不及防。
翁星在桌下握着手机,立刻熄屏把手机扔桌肚里。
宋墨白微微诧异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耳朵又开始热,翁星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掩饰回:“没怎么。”
白枳捏着名单站在讲台上说这周六班聚的事,自愿原则,不去的人不强求。
她?开始统计名单。
司唯嫣戳了戳她,“星星,和我一起去嘛。”
“我到时候找车接你一起。”司唯嫣撒娇,“去嘛去嘛去嘛。”
拗不过她?,翁星只好答应。
填名单的时候宋墨白没填,翁星问他他只说要去照顾妈妈。
“好吧。”翁星给了?他一块糖,“改天有时间我去看望你妈妈。”
傍晚,翁星路过旗袍店的时候没看见陈星烈,晚上?也?一直没看?见他人。
写完习题,她?解开手机锁,点进和他的聊天框,努力忽略上一条消息,试探发:
[今晚没看见你。]
[你在哪儿呀?]
半个多小时后她才收到回复,只有三个字。
dive:[亭溪苑。]
11月7日,阴。
天空低暗,云是浅灰色的,远山和海面隐没在淡淡的灰色边际里,电线杆之上?电线缠绕,小?黄狗在旗袍店外的水泥汀上对着一个地方吠叫。
似乎是要?下雨了?。
翁星站在路口,等了?二?十分钟之后?,收到司唯嫣的道歉消息。
溺:[对不起星星,司机师傅今天走错路了,他听错我的话,走了?国道,来不了?城南,没办法来接你了?。]
[我把白枳家的地址发你,真的对不起星星。]
她连发了好几条语音道歉。
翁星隐隐约约听见那边的海浪声音,最后?只给她?回了?句没事。
她搭了车去那个地址。
白鹭汀,是一片海边别墅区,修建在山上?,远离市中心,可以清晰地看见海的全貌。
那地方?离亭溪苑不远,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平常很少有普通人涉足。
翁星报了?地址,那司机回头打量了她一眼,攀谈起来,“姑娘是住哪儿的?”
“不是。”翁星淡淡回,不想?聊这?个话题,半靠着车窗闭眼。
四十多分钟后,她?被迫下车。
车抛锚停在山脚。
翁星穿着一件浅绿色长裙,上?衣是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用发带缠着,她?站在路边,远远的便看?见海。
风吹过,好像海水拍脚上。
不远处修了一座灯塔,在这?阴天,燃起微弱的亮光。
翁星站在路边,用叫车软件等了好久也没叫来一辆。
班级群里消息不断,全都在发现场的照片,蛋糕香槟,电玩乐队,手办和cos服,应有尽有。
消息刷很?快,一片欢乐气氛。
何晶晶在群里统计来的人。
有人问:[还有谁没到?]
[陈星烈呀,他还没。]
[还有翁星。]
易蓝发语音:[阿枳下山去接陈星烈了?,其他无关人员不来就不来了?,等会把门关了?。]
余下人很快附和:[行吧,那开始吧。]
抿着唇角,翁星收到司唯嫣消息:[星星,你在哪?我下山来接你。]
敲击键盘,天空阴沉,手机光微微照耀着女生白皙的侧脸。
她脸上窥不见情绪,正想?回消息。
一辆黑色卡宴驶过水泥公路,带来冷风,后?视镜里的女?生远去。
翁星抬头看见那车,缓缓后?退,最后?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男生一手搭在车窗外,长指敲了?敲门。
“上来。”低淡一声。
空气?潮湿, 路灯映着雨雾,人影显得很渺小。
拢了拢裙摆,翁星抬头看见车窗内少年的侧脸,轮廓很深, 下颌线条流畅锋利, 眉眼一贯的冷淡, 敲车门的手指瘦长,食指指腹往上有一圈极浅的戒指印。
小心?翼翼走近,翁星看见前座的白枳,她换下白衬衫和格裙,穿了一件黑色lo群改良的公主裙, 发丝根根细致打理,精致地盘在脑后,无一不昭示着她是今天这场聚会的主角。
白枳握包的手指用力, 她侧过身来, 主动道:“你坐前座, 我坐后面。”她拉开车门想下车。
咔嗒一声?,银质打火机跃出火苗, 点燃一支烟,陈星烈咬着, 眉眼极淡, 嗓音浸了烟,很哑,“不必了吧。”
“坐我旁边。”他对翁星,少有?的耐心?。
白枳背影僵硬了一瞬, 她拉紧车门,维持着语气的平静:“也好, 省事。”
“就坐一会,又不是一辈子。”
眉眼压下来,夹烟的手半搭在车窗上,陈星烈懒得理她。
翁星从另一边车门上车,坐在他旁边,目不斜视。
松离合,黑色轿车沿着山路蜿蜒往上。
冷风从打开的车窗钻进来,吹得翁星长发跟着飞,她一手轻轻拂着,一手垫在后座上。
掐掉烟,升上车窗,陈星烈懒懒地靠着椅背,闭目小憩。
玻璃窗上映照出男生骨相优越的一张脸,鼻梁挺直,眼皮薄而深,闭上眼时能看见长而密的睫毛。
汽车驶行在僻静清幽的绕山公路上,周围树影投下,影影绰绰,海浪远去,汹涌的波涛声?消弭。
只能感受到车厢内男生平稳的呼吸,气?息凛冽独特,独属于他,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使人联想到晨昏光影里的冷海,触骨入寒,映照的光却是暖的。
心?里?安定舒缓下来,翁星敲字回司唯嫣消息。
[不用了嫣嫣,有人送我上来。]
下午三点,天空的颜色只比海浅一点,起风了,铅灰色的云往同一个?方向飘,路灯灯光浸了层雾,翁星轻靠着左门,一直安静地低头看手机单词。
汽车拐弯时斜了一下,由着惯性,翁星手腕触碰到男生硬凸的腕骨。
掀开眼皮,陈星烈一手撑着车窗,左手肘露出来,一块黑色金属质的机械腕表微微折射冷光,他没做声?,摸出手机,查看消息。
白枳双手抱胸,目光落在手机里?,神色是辨不清的冷。
翁星坐正,不动声色离他远了点。
下一个转弯来得没什么预兆,猝不及防,更为猛烈。
连人带着挎包都往他身上压了一下,柔软发丝勾到他的金属质冲锋衣拉链,男生肩背宽阔,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很硬,翁星不自觉轻嘶了声。
垂了点眸,眼皮单薄,一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散漫转变为慵懒,他挑了挑眉,微微戏谑,“怎么?”
耳热,薄而白皙的耳廓迅速红了,翁星扶着椅子想坐稳,车过大弯,她又往她身上栽。
耳朵甚至碰到男生的锁骨弯,深刻而瘦削。
只差缩他怀里?了。
勾了点唇角,揉了揉后颈,眼角微挑,他语气?散漫,“想干什么,嗯?”
他慢条斯理地解她缠在自己拉链上的发丝,慵懒漫不经心?,好整以暇地观看她脸色变化?。
头发解开,翁星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前座的白枳,心?底生出种心?虚的感觉,在略暗的车厢内隐秘而又刺激。
抓住安全?带,快速系紧,指尖微微颤抖,心?里?忐忑,发丝下的耳朵通红,她维持礼貌与客气?,“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抱歉,陈同学。”
挑了点眉,一手撑着流利下颌,陈星烈听到这声称呼低笑了下,低低开口,“哦,翁同学。”
车厢里?空气?沉闷,手指抓着裙摆,翁星祈求赶紧到目的地。
黑色卡宴沿着柏油路驶进山顶别墅区,宽阔的露天花园,红砖白瓦的叠层别墅隐在枝叶繁茂的绿树后,各色彩灯缀在树间,乐队抱着吉他在不远处弹奏,灯光昏暗,气?氛轻奢低迷。
进入花园后,黑色铁门阖上,汽车沿着小路驶往露天停车场,倒车入车位,直到下车,白枳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冷着脸对身边司机说:“开的什么破车,明天别来了。”
黑色短根皮靴踩在草地上的一瞬间,周围盛装打扮的同学涌上来,她脸上重新露出微笑,嗓音温柔,“阿烈,到了。”
揉了揉眉心?,陈星烈半倚靠着真皮座椅,似乎懒得搭理她。
翁星拉开车窗,挎着一个珍珠白的小包,手里?带了盒礼物?下车。
灯光如水晕染,浅绿色丝带缠着黑发,翁星一袭浅绿色纱裙,温柔明净,一下车便收到四周打量目光。
何晶晶:“她竟然也坐阿枳的车上来了。”
易蓝脸色不善,“运气好呗。”她捧着礼物上去,对着白枳道:“生日快乐,阿枳。”
“生日快乐,班长。”
“生日快乐,班长。”
“班长你今天好美,谢谢你请我们来。”
夸赞声?不绝。
翁星独自沿小路去聚会场地,路上遇见司唯嫣拉她去旁边看演出。
孙曦也在,换上了cos服,真是清朝福集若曦额那身戏服,坐在沙发上特别扎眼。
一袭粉裙娉婷,司唯嫣瘦得锁骨深凹,有?些?病态,美得像用精确刻度裁量过,整场派对她几乎只喝柠檬汁。
孙曦和苗兰兰跑旁边去拍照,苗兰兰剪了个?齐刘海,小小的一个?个?子,很可爱。
前面半场,看着班上同学疯闹,司唯嫣神色有些惆怅,她拿起酒杯倒了一小杯香槟放到翁星面前,“星星,你喝酒吗?”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翁星连忙摇头,“不喝。”
“嫣嫣,你心?情?好像不好,怎么了?”她关切问。
司唯嫣看着白枳被众人簇拥着往里?走,堆积如山的礼物?盛放在类似圣诞树装饰的树下,别墅美轮美奂,星级糕点师现场做昂贵精致的点心,别出心?裁的灯光设计,无一不极尽奢侈和铺张。
她抿了口酒,弯唇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在这种看上去挺纸醉金迷的地方待着没意思。”
翁星以为是她来这种场面来多了,所以觉得无聊,也没多?问,看着周围那些?新奇的同学玩新奇的角色扮演,她还是觉得有?趣,被孙曦拉着跟他们一起去合照。
远远的,看见司唯嫣坐那独自喝完了小半杯酒。
后面陆行之来了会,坐她旁边陪她聊天,不知?道聊了什么,逗得她捂着嘴笑。
翁星也就放下心?,又被孙曦他们拉到烤烧烤的地方,自己?沾酱料和蜜汁烤鸡翅和牛肉。
她烤熟了一块鸡翅,孙曦咬了口,皱眉,“怎么这么酸呀?”
翁星尝了口,嘴角沾上点酱汁,她摇了摇头:“不酸啊,这是酸甜口的。”
就这么懵懂拿着鸡翅的动作被孙曦抓拍下来,她们捧着照片躺在躺椅上笑得开心?。
风凉,花园草坪里?灯火璀璨,在一室欢乐气氛中连阴天都不显得那么压抑了。
海风咸湿,后面别墅铁门开了,一辆黑色世爵驶进来,直接停在小花园外面。
白枳踩着花路一样的红毯过去,车内下来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气?质沉稳,女人雍容贵气?,穿着一件复古中式旗袍,踩着高跟,他们互挽着手,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有记者在旁边蹲下拍照,闪光灯下。
陈星烈也被那中年男女叫去,站在白枳旁边,任那记者拍了张照。
男生低沉着眉眼看镜头,碎发漆黑,黑衬衫和西裤,领口扣子解了两颗,身形落拓挺拔。
神色却敷衍,他不耐烦地低头看表。
白枳亲昵朝他的位置偏斜,弯唇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一张照片定格。
周遭人群议论纷纷。
“班长和学神真的好配。”
“他们家和照庭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听说他们合作研发的新产品要上市了,这里?的新闻报道出去,估计很快股价会涨吧。”
“可不是,郎才女貌,估计毕业就会结婚吧。”
“阿枳的爸妈都好有气质,好高不可攀的感觉啊。”
“他们联合,以后榆海不都是他们两家说了算了。”
“好羡慕阿枳啊,如果我也有?个这么帅的联姻对象就好了。”
“想想得了啊,谁没事和你联姻啊,联了继承你的花呗啊。”
“你……哎,也是,谁叫我们都是普通人。”
后面送礼,白嵩明和蒲薇直接送了白枳一套珠宝,价值近百万,她站在让所有?人瞩目的地方,穿着定制的公主裙,然后由她妈妈为她戴上了那精致漂亮闪着流光的项链。
而后记者离去,陈星烈早已不见踪影。
助理跟着白嵩明上车,蒲薇举着话筒说了些场面话,让剩下的同学玩得尽兴,说完后她也走了。
只剩白枳和易蓝,他们回别墅二楼。
不对外人开放的游泳池亮起灯光,湛蓝色的水纯净透明,在晦暗天色里?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