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by倾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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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章诗寻的说法,他这?半个月所在的舰艇驻扎应该就在榆海附近的海域, 回家时却还带了这?么多礼物,应该是花心思去隔壁市买的。
薛婉清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他, 连忙让家里阿姨出去帮忙搬东西。
陈砚之温和朝她笑?,自?己一个人?就把?那些礼物和行李箱全搬进去了。
站在旗袍店门口,翁星看?见身?姿高大的男人?弯腰极其温柔地抱了抱银丝如雪的薛奶奶。
如同小?时父母拥抱自己的孩子。男人现下成长为参天大树,可以帮曾疼爱自?己的奶奶遮风挡雨。
翁星觉得章诗寻爱上了一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拿出手机,正准备给章诗寻发消息,就听见清脆悦耳的一声,“哥哥,你回来啦。”
章诗寻穿着针织毛衣裙,头发绑成两个发髻,丝带偏红,元气活泼,配着笑?容,甜美得不?得了。
她从公交车站小?碎步跑过来,眼底亮晶晶的,抬头看?陈砚之的时候很认真也很可爱,“我本来想去港口接你的,可那是军舰基地,不?让我进。”
陈砚之约莫是没想到她这么主动跑过来,一时有点腼腆偏了偏脸,耳骨红了,“我不?用接。”
薛婉清从屋里端了杯清心茉莉花茶出来,看?见门口多了位小?姑娘,她和蔼笑?笑?,“砚之,来,招呼你朋友一起进屋坐呀。”
“新年到,你妈其实是关心你的,之前你不回家的时候就成天念叨你,说你二十九了快三?十都还没成家,还不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薛婉清坐旁边沙发上?,弯腰找了一一叠照片出来,“你妈妈托人?给你找了这?些姑娘,今年你休假,顺便去和人家接触接触。”
她把照片递给陈砚之看?。
章诗寻本来乖乖喝着茶,这?会抬起头来,嘴特甜,“奶奶,你好?有气质,我从小到大都希望能有一位您这?样的奶奶。”
她悄咪咪靠近,探了探头,“奶奶,我能看一下这些照片吗。”
薛婉清对小?辈一向?和善,看?见这姑娘这么乖也不忍拒绝,把?那叠照片给了她。
翻看?照片,章诗寻的模样有点恹恹的。
陈砚之低头看?着姑娘的侧脸,缓了缓声:“我不是要去见她们的。”
“所以说,不?相亲咯?”章诗寻抬头正对上男人一双漆黑深邃眼眸,她笑?得狡黠,“哥哥,你自?己说的,不?能骗人?。”
“你休假,不?如我带你去榆海四周玩吧。”
她笑?着,眼睫纤长,肤色白皙,一点腮红偏杏色,明媚漂亮,“这?下?你不能以有任务在身为由拒绝我了。”
一张一张叠放好?照片,她低着头,喃喃道:“她们与你都不相配。”
陈砚之在旁,闲暇时的坐姿仍是肩背笔挺,他敛了敛眼神,颇正经又有点未名的腼腆,“嗯,可以。”
薛婉清在旁喝花茶,看?出些端倪来,笑着问:“那这小姑娘。”
“奶奶我叫章诗寻。”
“诗寻啊,好?名字,那你说说看?,那谁与我们家砚之相配。”
撕了颗糖吃,章诗寻一直在偷偷看他,眼眸里都是笑?意,她回:“奶奶,现在还不?能说,等我追到了再看?。”
“咳。”陈砚之轻咳了声,喉结往上?的脖子都红了,他站起身?,找了个借口:“奶奶,我那些书画还没整理,我先去收拾。”
“去吧去吧。”薛婉清现在对这?小?姑娘的喜欢大过了她这许久没见的孙儿,和蔼道:“诗寻,你今年多大啦?”
章诗寻回答得特别正经也特别认真:“奶奶,我今年满二十一岁,已经过法定结婚年龄了。”
“我还没有交过男朋友,以前有很多男生喜欢我递情书给我向我表白,我不?喜欢所有没有答应过。”
她一五一十全说了,“我和我爸妈一起住榆海,他们工作忙不?怎么管我,所以我会照顾自?己,以后可以的话也能照顾他。”她想了想,继续道:“我也能挣钱,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奶奶,更重要的是,我真的想有一位你这样的奶奶。”
“好?好?好?。”薛婉清笑?着,从首饰盒里拿了枚蓝色宝石胸针给她,“你们要是互相喜欢,奶奶当然同意了,我不是老顽固。”
“诗寻,奶奶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与你有缘,这?算是见面礼,你收下?。”
她回头看?了眼陈砚之站在书柜前的身影,“砚之这?孩子,从小?寡言,话不?动,但是心地好?,爱行动,从大学上?军校到服役这?十来年,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算是我这?些孙子辈里最根正苗红的一个孩子了。”
许是自?己苍老,又有血压病,一个人?守着这?旗袍店,薛婉清遇到喜欢的姑娘,总爱与她唠叨,“我也希望,以后我有生之年能看?见他结婚,不?像现在这?样,每次去海上都一个人孤孤零零的。”
章诗寻一直极有耐心地倾听着,最后笑?着回:“放心奶奶,要是砚之也喜欢我,以后结婚了肯定他走哪儿我跟哪儿让他甩都甩不掉。”
“诶,好?。”薛婉清笑?得略显苍老浑浊的眼里有花。
那天章诗寻在薛奶奶旗袍店待了一整天,帮奶奶晾布料,清扫,布置年货,还学着理被子。
却看?见陈砚之不?到半分钟就把棉被叠成豆腐块。
她不?吝夸奖,说自?己也想学唉,陈砚之微垂头,顿了顿说好?,在床边耐心地教她。
手指皮肤相触时,微微炽热,章诗寻更大胆伸手直接牵住他,看?他移开眼,看?他耳骨泛红,不?敢有眼神接触表面维持镇静的模样时。
她往前一步,大胆试探,灿烂美好?,“哥哥,你害羞了呀。”
喉结微滚,陈砚之哑着嗓音回:“没有。”
“那你尝试过接吻吗?”她更进一步的试探,直白热烈。
缓和心绪,陈砚之转身出了那显得逼仄的房间,独自?在外抽完了一支烟。
傍晚,陈砚之照例进行体能运动,绕着桐雨街和旁边的小学跑步,章诗寻也跟上?去,体虚跑了几?百米就喊累。
他放缓脚步,还是监督着她跑完了三公里。
结束时在便利店买了瓶水溶饮料给她,恰好?看?见一抹夕阳落下?,少女站在夕阳里偏头看着他笑,温婉美好?如一幅画卷。
这?是很多年以来,陈砚之心中最美好的一幅场景。
他递给她水,章诗寻看?着他T恤下?的肌肉线条和脖颈处的汗珠,她接了水,瓶盖是拧开的。
她好?像天然很擅长撩人?,声音很轻很柔地开口:“砚之哥哥。”
“我能摸你腹肌吗。”
炽热的温度,无论是阳光或是其他,在那个回暖的暖冬里,早春寒尚未来临,一切好似玻璃罩里外层蒙着贴纸和窗花,黄橙橙的橘子待在里面亮晶晶的,熠熠生辉。
陈星烈赶在除夕当天回来。
翁星和父母一起去近郊祭完祖回来,刚下?车就看?见小?黄飞也似的跑过来,摇着尾巴,两只眼睛圆圆的,一直绕她裤腿,想带她去薛奶奶家。
“阿烈回来啦。”柏悦一手拿着包,眼底漾开笑?意。
“嗯,阿姨叔叔好。”低哑,有礼貌的一声。
翁星还低着头看?小?狗,揣兜里的手却不?知不觉攥紧了衣服布料。
她没绑头发,长发及腰,一件杏色羊毛衫和一条高腰牛仔裤,黑发间别了珍珠发夹,发丝蓬松,眼睫很长,低头望下?去,鼻尖和唇角都微微偏粉,肤色白皙,
小黄都朝他那儿跑了,地上?空荡荡的,翁星还没抬头,心底隐隐紧张。
感觉到他在看自己,翁星轻咬唇角,耳朵有点热。
柏悦催她,“星星,愣这?儿干嘛呢,去和阿烈帮你薛奶奶搭旗袍展示架。”
有工人拿小铁锤敲木板的声音,新年到旗袍店的装饰都焕然一新,现在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噢,好?。”翁星抬头,正看见少年斜倚着门框,一件深灰色运动服,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白球鞋,单手捞着手机在打字,腕骨微凸,指节修长。
锋利眼尾抑着上扬弧度,淡漠冷拽一张脸,眼底藏了丝戏谑,微低头看?她,眼里也只剩下?她。
手机振动了下?,翁星低头看见新消息。
cxl:〖抬头。〗
〖过来。〗
耳朵尖一抹红,在白皙皮肤上?分外显目,翁星手里的袋子被柏悦接过,她后知后觉地回了声,“妈,我过去啦。”
走到他面前,翁星耳朵还是红的,发现这?人?还是好?高,都快长到门横栏了。
闻到独属于少年身上的凛冽气息,冷调的香气,冷冽疏淡。
进了旗袍试衣间,光线和室外的隔绝开来,暗了一大块,绕道一整片衣架后,少年的压迫感和存在感就更明显,翁星伸手拿衣架横截木,踮脚也没够到。
他却抬手轻易就拿到手心,低头看?她,在昏暗光线中如昧了淡淡阴影,眉眼压下?,他没说话。
空间变得很狭窄,日光只从嵌在墙上的小窗中落入,氧气一点一点减少,很热,呼吸不?自?觉加快。
衣料摩擦,翁星嗓子有点干涩,轻轻叫:“陈星烈。”
“翁星星。”慵懒勾着尾调的一声,如砂石磨过耳畔,声线独特。
心跳不?自?觉加快,翁星看着他眼睛回:“噢,我名字不?是叠词。”
都有点想笑?了,陈星烈看?着姑娘微微汗湿的额发,勾了勾唇角道:“就这么哄我啊。”
“哦。”翁星想起什么,抬头对他笑?,“不?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淡漠眉眼微敛,他嗓音低哑。
“不生气就好。”翁星笑着,眼底亮晶晶的。
“不知道我气什么?”他挑了挑眉。
翁星摇头,忽略这?问题,无辜道:“不清楚。”
陈星烈捂了捂胸口,皱了皱眉,脸色在昏暗光线里有点苍白。
翁星着急,上?前察看?,手指碰着他的宽大干燥的掌心,“怎么了?”
“气得。”眉心舒展,少年低低笑?着,肆意间又带点痞。
一墙之隔的外厅人声喧闹,交谈声不?断,而他们困在这?隐秘之地,并不?明亮的环境中,只有一排排旗袍作伴,手心是热的,心也是暖的。
“你要气死你男朋友是不。”他弯腰,后颈棘突,温热呼吸落在她耳畔,吹进发丝里,连着一阵温热酥麻。
指甲轻掐进他皮肤,翁星嗓子更干了,轻轻回:“舍不得。”
她把?这?几天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枚打?火机轻轻放他手心里,温声道:“送给你,但是少抽点烟,好?吗。”
微垂眼眸,看?见掌心的黑色金属质打?火机,底部刻的生肖图案很可爱也很精致,是他想要很久的那一款。
捏了捏她耳垂,陈星烈弯腰把小姑娘整个抱自己怀里,下?巴磕在她颈窝里,低低道:
“遵命。”
第35章 卡点
放春节假期那小半个?月, 陈星烈几乎都待薛奶奶家,没回过他爸家也没去?拜访过他爷爷陈汲居住的祖屋。
翁星也以学业繁重为由推了父母的拜访亲戚的活动,待在家里,每天都能和他见很多次。
陈砚之大部分时间?也待在旗袍店, 他在后院开辟出了一件专陈列舰艇模型和书画的展放室, 陈星烈很迷那个?地方, 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和陈砚之一起研究模型度过。
翁星在旁边书桌写?题,偶尔抬起头?,悄悄看着少年流利的下颌线,碎发漆黑,图纸和模型都摆放在上?面, 他专注的样子很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好看。
对理想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憧憬让这个?原本冷淡戾气的少年改变很多, 那段时间?翁星经常看到他笑, 意气风发, 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完成?模型设计,他会过来弯腰看她解题步骤, 一手轻搁她颈后,指尖凉凉的, 和发丝缠绕着, 痒酥酥的。
一点也不避着陈砚之,就爱看她害羞,绕有兴致的坏。
每当这时陈砚之都会装作没看见出门,去?家附近转一大圈回来, 回来时手上?总提着吃的,还会多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手腕的皮筋和小狐狸发卡。
翁星知道是章诗寻又和他一起了。
室内光线明亮,窗户敞开,有风吹进来,两家大人都没在家,陈星烈就肆无忌惮地变着花样闹她。
脖颈往下的白衬衣里有吻痕,大手掐腰上?,总能找到最痒最敏感的地方,双眸相对时,翁星能真切看清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底涌动的爱意。
她轻轻趴在男生宽阔瘦削的肩上?,轻轻开口:“你真的要填军校吗?”
长指拉开易拉罐拉环,滋啦一声汽水冒泡声,陈星烈仰靠着藤木椅,喉结弧度锋利,轻“昂”了声。
翁星开始认真计划:“我们也能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但是以?后工作好像还是很难见面。”
弯腰手掌轻捧着她脸颊,食指被易拉罐冰了冰,占有欲作祟,粗短的发茬轻扎着她耳廓,他嗓音极淡:“那你呢,会忘记我。”
“还是,喜欢上别人,嗯?”
弯起眼眸,翁星对他笑得好看,“怎么这么悲观啊你陈星烈。”
“我永远支持你,你的梦想,保家卫国,无上?荣光。”
指间?相扣,她认真着期许,“从前我的梦想是画画成为画家,但现在似乎难以?实现,剩下的专业我都不知道我最喜欢哪个,但你让我觉得,学医吧,翁星。”
“学医也不错,或许能当随舰军医呢,跟着你,sink into the deep sea.”
一个崭新发亮的梦想,诞生在初春的午后。
萌发新芽,只有感情是最诚挚无私的。
翁星还没说完那些关于未来的愿景,就被自?己现在未来的男朋友吻了唇,侵入,辗转,流露出的温柔极尽缱绻。
院里一株满天星吐露花蕊,手指轻扣着藤椅,指印渐深。
那些天陈星烈也特别爱给她买情侣款的东西,铅笔,皮筋,情侣T恤,牙杯牙刷拖鞋,手机链手机壳,甚至他喜欢的篮球明星限量签名照都是一人一幅。凡是只要他看见的东西他都要买回来给她一份。
那些礼物翁星都塞满一个衣柜,悄悄的,都不敢拿出来穿。
宠也是真的宠,只要她提过的东西,他都会记下买给她,每天还领她去?吃她爱的路边摊,六块钱一碗的槐花饺子,五块一屉的蟹黄包,加了乌梅干的蒸糕……在烟火气旺盛的路边小吃店里,少年恣意生长,穿着她最爱的白衬衫,眉眼疏冷,见众生是冷漠,唯独她是温柔。
无条件纵容,陈星烈身边的所有朋友都知道,他爱惨了她。
那时翁星也天真,以为这样能敌过一切。
开学迎来摸底考试,考完试的第二周,翁星在网上?收到了竞赛通知,是她上?学期和宋墨白一起报的名,在网上?写?完初试,稀里糊涂地,她和他都一起晋级了。
王定离很重视这事?,特?地把她和宋墨白?叫到办公室去嘱咐这次竞赛的注意事项。
这是全国性?的赛事?,最终获一等奖的学生很有可能能获得名校的保送资格。
抿了抿唇角,翁星侧身看了眼宋墨白,他似乎很疲倦,脸色在阳光下苍白?得有些病态,温和而冷,认真倾听王定离的讲话,瘦削沉默。
王定离说?完话,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翁星,你清楚流程了吧?这周二就收拾东西准备和宋墨白一起去?连璧市参加竞赛的省复赛,你们成?绩都很优秀,我这个?做老师的,对你们抱有十分的信心。”
“能不能做到?能不能为我们班争光?翁星。”王定离音量陡然加大。
“能。”这突然的一下,翁星有点无所适从。
宋墨白低头对她温柔笑笑,眼神透露出安抚,琥珀色一般的眼睛,像秋日里的枫叶,在阳光下透露出暖色调。
紧张不安消弭了些,回教室的路上?,翁星看见半倚靠在围栏上的少年,黑白?拼接色的运动服拉链拉到顶,喉骨凸起,厌世冷淡的眉眼,低低看人,只在对上她的目光时温柔。
周围有挺多女生悄悄偷看他,假借着背书的名义,掩耳盗铃般,目光止不住往他身上?飘。
没分去?一点目光,陈星烈只是低低地审视着翁星,还有她身后跟的宋墨白?,意思很明显,他不爽,要她解释。
走?过他身边,他伸手抓了她手腕衣袖。
人多,宋墨白在身后目光淡淡的,看得一清二楚。
还没消化要去?参加竞赛的心情,紧张之余又带点兴奋,翁星无暇顾及他此刻的烦躁情绪。
周遭目光灼灼,翁星停顿了下,极为冷静地回:“副班长,你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先回教室写?五三了。”
大约是这种场景真见多了,陈星烈收回手,嗤笑了声,“没事?。”
挺厉害。
拇指划弄着她送的打火机,咔嗒,咔嗒,如阴雨天水滴坠入凹凼声音。
那晚,他没回桐雨街,翁星发消息也没联系上?他。备考重要,翁星关掉手机又写完一套竞赛习题才睡。
第二天和宋墨白一起坐上了去连璧市的大巴车,她手机忘带充电宝和充电器,那两天又因为比赛的事连着几个学校奔波,她没来得及回人消息。
竞赛考到第二天结束,最后科目考完,宋墨白却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她在惊慌中叫救护车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院,不得已延迟日程在连璧市又待了一天。
宋墨白?的病因并不复杂,就是过度劳累加贫血,他连续很多天没休息,连轴转着又考了两天考试。
翁星在病房里拿手机想给他妈打电话,被他阻止。
通讯录往下滑,看到陈星烈的名字时滞了滞,两天没有联系,他也没有主动发一条消息。
想打给他,但是估计他不会高兴,因为他一向和宋墨白不和,而自?己又在陪他。想了想还是作罢,翁星想着回去见面再好好弥补他。
宋墨白半靠着躺在病床上,一手在输点滴。
翁星起身帮他查看点滴的滴速和药剂的剩量。
“翁星,你可以?不用这么照顾我。”他嗓音虚弱,轻闭眼睫,安静而冷,手掌渐渐曲握成?拳。
这么好的姑娘,卑微的他也想拥有。
怔了下,翁星认真回:“我们以前是同桌啊,宋墨白?你帮了我很多,而且我们班就我们两个?人来这里参加比赛,王老师也说过要互相帮助,应该的。”
“你别有心理负担,你好起来我们明天一起回去?。”翁星温和地对他笑笑。
“好。”宋墨白?轻声回,却想的是他应该也能争一争。
回学校那天是阴天,似乎起了个诸事不顺的调子,大巴车行驶在山中的时候出了些故障,停了两小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乌云阴沉,天空惨白?,倒春寒的冷风刮了阵,细雨敲打树枝残叶,温度急转直下,到了零度左右。
穿了羽绒服都觉得冷的天,翁星手揣在兜里,从长长的走?廊进教室。
却看见几乎半个教室的人都在看她,以?及她身后跟着的宋墨白?。
教室里开了空调,热得闷了。
翁星下意识看了眼最后一排陈星烈在的位置,没人。
教室最左边第五排白枳的位置也没人,像压抑着什?么一样,教室里趋近于?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终于有人试探地问了句:“翁星,你这种乖乖女会早恋吗?”
愣怔了下,翁星违心地摇了摇头,抿着唇没说?话。
底下的人接着更尖锐地提问:“听说你和陈星烈在谈恋爱?你怎么追到的啊?陈星烈平时根本看都不看女生一眼的啊。”
“白?枳和陈星烈都因为这事被停课了,他们家里人都不让他们出来。”
“你和陈星烈的地下恋是真的吗?真不敢相信他那么骄傲的人会答应这种请求。”
“是爆料人编的吧,不过这编也确实编得牛逼,俩家的股价都跟着下跌,不会是搞商场斗争的吧?”
“阿枳前些天真的很难过,可是论坛上?那张照片背影真的太像你了。”
论坛,爆料,股价,翁星脑子嗡嗡的。
是司唯嫣看不过站出来拉她进了座位里。
那晚回家,翁星终于?给手机充上?电,点开fx论坛,只看见首页飘红的千层楼的一个帖子。
发帖人:几个弯抵达终点
【震惊!一中天之骄子照庭集团继承人疑是背弃家族联姻,和一女子维持地下恋!】
1L:你直接报名字得了,写?这种某度小编都不用的新闻标题真的有点好笑。
2L:赞同楼上?,我们班的男神拽哥能接受地下恋这一part就像天方夜谭,别编了。
3L:对,有证据上证据,别弄虚作假。
4L:是啊,发证据啊,男神就这么随便让你污蔑啊,当我们一班的人好惹啊。
5L:别不发证据造谣,小心我们扒你ip
几个弯:[狗头],别这么暴躁嘛,我发证据,立刻发。
紧接着是三张照片。
一张是公交车站旁的背影图,男孩和女孩牵着手,十指紧扣。
男生身形高挑,不重复款式的限量运动鞋,一件深蓝灰的冲锋衣,衣服logo是陈星烈独爱的那家小众潮牌。
而那天翁星没穿校服,只是穿着一件米白色羊毛衫,长发半系着,绑了蝴蝶结。
女孩的背影有些模糊,但认识她的人一定知道这是她。
第二张和第三张则是他们坐车里的照片,女孩靠在男孩的肩上?,男生低头?,侧脸轮廓锋利冷淡,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
这两张照片也是远景,男生的侧脸暴露无遗,女生只见得着衣服和柔软漆黑长发,鼻尖微翘,皮肤很白?。
下面评论立刻炸锅了。
dive唯粉:我靠,不是吧?这衣服真的陈星烈有,还有这运动鞋,他是鞋控,我曾经一个?月看他换了十几双不重款式的鞋,大部分是aj,这男生真的是他啊,靠心碎了。
葡萄会酸:楼上你……看看后面两张照片,侧脸都拍清楚了,说?真的,一中有这么帅侧脸的人找不出两个?了。
奶茶不加冰:男主确认+1,真的我有点受打击,我以?为学神那么冷拽的样子不会谈恋爱的。
跟风不是狗:啊啊啊,求女主正脸,这个?女生的身高看上去真的也不像白枳啊。
看完小说去学习:这什么背德文学,不会是为你叛离全世界剧本吧。
dive我唯一的男朋友:我心碎了,我真的,打击好大,陈星烈他怎么能谈恋爱啊啊啊啊啊!
栀子:白枳怎么说?白?家怎么说??还有这女生背影看着是不是有点熟悉?
卫七七:熟悉你妹啊熟悉。
锤你就捶你:哟,骁哥你改id了还是披马了?我知道你也认出来了,毕竟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卫七七:你无不无聊,能不能去?学习啊!!!
锤你就捶你:不无聊啊,看戏呗,看你的前表白?对象被我们班最帅的大帅比拐走了耶。
锤你就捶你:我说你上次表白后这么容易就焉声了捏,原来是竞争不过陈星烈啊。
卫三三:你他妈烦不烦啊?能不能滚!
底下一排排评论都在说:知道是谁了,这人在我们班真的挺厉害,现在更牛逼,还让陈星烈当地下恋男主,坐等照庭和白家反应,看好戏。
赞同,真的这女生挺装的,让好几个?男生围着她转,陈星烈怎么瞎眼看上她了。
是啊,就仗着自己长了张脸好看呗,四处招蜂引蝶,贱不贱那。
服了这人转班来我们班来就没发生过好事?儿,真的替我们白?枳大美?女感到不值。
后面几层骂的人都是匿名的,而那三张照片拍摄时间甚至是上学期。
翁星手指都在抖,她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发酵得这么快。
退出论坛,她点开和陈星烈的对话框,聊天停留在四三天前,周一早上?来学校,他发了张酸梅干的照片,言简意赅两个字:[下来。]
等她一起去?上?学。
夜色漆黑,槐树枝桠高大落下树影,邻家的婉清旗袍店关门了,平常总坐在里间?沙发里刺绣的薛奶奶也不见人影。
小黄长大很多,此刻孤零零蹲在石板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吠叫几声。
家里只有柏悦,她在捣鼓她的唱片机,动了几下,直接撤坏了唱片机装CD的磁盘。
手指划了个?血口,她开始低沉地啜泣。
翁星从二楼下去?,正看见她靠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一手的血。
找药酒给她消毒,缠纱带,翁星一眼不发,沉默着半蹲在沙发前。
“星星,你一直很懂事的。”柏悦声音带着哭腔,难掩的脆弱:“这些天,好多事?,妈妈要崩溃了。”
“你能不能让我缓缓,我求求你。”柏悦趴在沙发上?,用双手捂住脸哭泣。
房门打开,翁怀杰脱了西装外的大衣走进来,携来一身外面的寒气和凉气。
他看见柏悦和自己女儿在客厅的模样,心沉了下,皱了皱眉。
他走过来先安慰柏悦,哄抱着她去?卧室。
出来时,发现客厅暖气没开,凉意入骨,跟外面的天没什么区别。
他知道现在榆海各大报纸报道的热火朝天的一件事?,白?氏和照庭合作几近停滞,两家继承人联姻的合约,因为陈星烈私交女朋友而趋近破裂。
这两天股价一直跌,利益牵扯太多,两方没有人开心。
取了遥控器开空调,翁怀杰坐在翁星旁边,缓了缓,沉声问:“看见消息了?”
翁星点点头:“看见了。”手指不自觉揪手链接口处,她蹭了蹭好像看见一处铁锈,镀银层被她扣掉了。
翁怀杰抽了根烟出来,“别和你妈计较,她这几天受了些打击,说?话可能口不择言,这不是她本意。”
“好。”腰背僵直,翁星抿着唇角。
“商场上?的事?囡囡不用你操心。”打火机点烟,翁怀杰继续道:“照庭的损失我们会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