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by倾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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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星问不出陆行之什么话,自己到前台值班护士那里询问了情况,知道些?始末,心才?安定了些?。
她走到医院走廊尽头,拐进楼梯间出门,点了支烟,看向远处忽明忽暗的天空,开始有?点犯困。
指间火星明灭,她想了很多事,都迷迷糊糊蒙了一层雾般不真切。
偏倚着墙要栽下?去的时?候,肩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了下。
鼻尖闻到一股消毒水的气息,男人骨骼坚硬,隔着衣料触碰,带了丝温度。
翁星清醒了,下?意识后退一步,抬头看向身边人。
第69章 浅薄
夜空里只有几颗不甚明亮的星子, 男人五官俊美,在暗中看不清楚,但气质没变,仍旧干净清冽, 他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 但不一样的?是, 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
垂下眼眸看她,眼神?温柔,如夜里的?星,隔着光阴华年,要将她看透一般。
不自在地移开眼, 收回手,除却和他的最后一点触碰,翁星呼吸平缓, “谢谢, 宋墨白。”
“司唯嫣的事我了解了。”手间落空, 滞了下,宋墨白收回手, “宋阿姨的?身体情?况很不容乐观。”
“嫣嫣呢。”翁星的声音平淡而没有起伏。
宋墨白看着她白皙的?脸庞,被细弱的?光线亲吻, 和年少时?的?青涩相比成熟了很多, 干净澄澈,却也疏离。
“她睡着了。”宋墨白默默站在风口为她挡风,像解释:“这间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是我朋友,我加班回来, 准备等他下班。”
“嗯。”翁星放松了些,疲倦又侵袭而来, 她转身往回走?。
“宋阿姨的?病情?需要转院,不能拖。”宋墨白看着她的背影开口。
拉门把手的?动作停了下,翁星回:“我会找医院。”
“我有朋友开了一家私立医院,我已经为宋阿姨联系好了,天亮前就可以转过去。”宋墨白的嗓音温润而沉稳。
他总是这样,没变过。
“翁星,不用?躲我。”他注视着她,薄薄银丝眼镜镜片底的眸光很柔和,栖息温柔与真诚。
恍惚了一会,翁星好像又看见从前那个坚韧温润的?少年,在母亲病床前低头,弯腰贴心为她穿鞋,用兼职赚来的钱交住院费,钱很皱,积攒了厚厚一叠,缴费大厅里风扇费力地转动,空气沉闷燥热,混杂着汗水的?酸臭味,只有他一直挺直背脊,洗得发白的T恤永远一尘不染。
他拒绝她的?帮助,靠自己劳动换取尊严与自己母亲生存的?机会。
那时?候翁星想?,他不会被任何人折碎骄傲。
心慢慢安定下来,翁星对他点了下头,“嗯。”
沉吟了会,她开口:“我先去看嫣嫣。”
走?廊灯光偏冷,映照在雨花石上,胃部一阵泛空,有点痉挛,翁星一手轻轻捂着胃部,往三楼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有水果的?气息,病床旁边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温热的?还在冒着热气的?水,还有几个洗净的?苹果,和一些补充维c的胶囊。
牙刷牙膏毛巾都买好了,是新的?,连同一件白色连衣裙一起放在柜子隔间里。
垃圾桶里有戒烟糖的糖纸,还有截沾血的?纱布。
陆行之来过,又走?了。
司唯嫣睡颜安静,脖子上贴了白色的纱布,血已经止住了,一手还挂着点滴,半搭在被褥上。
翁星从旁边柜子里抱了个小茶几被出来,靠着病床边开始小寐。
其间护士来换过一次水,除此之外,其余时?间都很安静。
手机窜进几条新消息,窗外日光洒进来,手背,眼睛都是暖的?。
翁星睁开眼,睡眼朦胧,看见司唯嫣半坐着倚着靠枕,苍白脸色有了点血色,她眼神?很飘,不知道在看哪里。
“嫣嫣,没事了。”翁星伸手去摸她手腕。
“她要死了吗。”司唯嫣嗓音沙哑,冷静下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她从ICU出来没。”
为什么,就是戒不掉酒,要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昨天那块碎玻璃砸过来的时候,宋柳还是清醒了片刻,那锋利得能轻而易举割断血管的?横切面对准了她自己?,所以司唯嫣脖子上的血也不仅仅是她的。
还有宋柳的?。
她捂着自己脖颈处的伤口,几乎是感?受着被割喉的?苦楚,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在血泊中痉挛抽搐,那一刻她很难想清楚,自己?对于她,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可心底最深处还是不希望她死。
纵使她知道,她的母亲现在只能成为她的一个累赘,拽着她不断沉入地底。
“已经帮你安排好了,送宋阿姨去私人医院疗养。”急救四个多小时?,救回来了一条命。
一手捂着额头,太阳穴抽痛着,司唯嫣想?不明白,“她睡前都很正常,还拉着我看照片来着,说要和我去海边租一间房养老,可以开家海鲜面店,她擅长的?只剩做面了。”
忽略她被病痛折磨的身躯,忽略她陷入癫狂时?的?无措,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所剩的?心愿无几,可这样渺小卑微的愿望也不得实现。
眼泪掉落,司唯嫣闭上眼睛,心口一阵绵密的痛楚蔓延。
昨晚碎瓷片划过喉咙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有了恐惧,生命受到威胁,本能求生欲望作祟,瞳孔放大时?,绝望,悲哀,数种情?绪交叠,她甚至想?,就这样把这条她给的生命交还给她,也算做是结局。
而她可以带着比爱意?更浓烈的?恨意?离去,毕竟没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两次这样的?狠手。
她应该恨她。
“她活着就好了。”司唯嫣觉得很疲惫,她好像也生病了,没有力?气没有精力去想除此之外的其他事,“别和我说她的?消息了,星星。”
“陈星烈呢?”她问。
翁星替她梳了梳头发,“他这段时?间很累,因为周维豪的?事,我昨晚没忍心叫他,他应该去公司了现在。”
“陆行之来过,守了一晚上。”动作一停,翁星看着她。
眼底平静,窥不见一丝波澜,司唯嫣盯着窗台上那株兰花,静静道:“跟我没关系了。”
“别和我再说有关他的事。”
她需要安静,她太疲惫了,任何一方的精神损耗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她不想?再这样。
病床房门被敲了两下,护士推门进来,端了餐盘,煨热的小米粥和蟹黄小包,还有辅餐水果。
味道很好,小包里有新鲜虾肉,馅多,得是像柏悦那样爱精心挑选食物才能选出来的?美味。
翁星吃了两个,还时?不时?看手机,他没消息,但瞥见晨报里的一则新闻。
白氏千金白枳入住甘泽寺庙,为白血病儿童祈福,并出售自己西城的别墅捐款设立爱心基金会。
目光多停留了会,司唯嫣看见,她问:“见过白枳了?”
“她好像,真的变好了。”
她坏过吗,好像一直是太骄傲,总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得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各自安好吧。”翁星拿了个苹果削皮,“周维豪会入狱,她,听?法庭宣判吧。”
如果清白,那也是最好的结果。
“她热衷慈善,那间寺庙怎么样?”司唯嫣好像有些兴趣,“我们抽时?间也去拜一拜吧。”
“嗯?星星。”
翁星一时出神,水果刀划到皮肤,有血珠流出来。
司唯嫣有些焦急,连忙找东西要帮她擦拭,“怎么这么不小心。”
有些失魂落魄般,翁星吮吸了下食指的?伤口,放下手机起身去旁边的洗手间,“没事。”
水流声传来。
司唯嫣低头,看清新闻上的?内容:照庭掌权人赴京出差,随行低调。
配图是男人的侧影,西装挺拓,碎发漆黑,手指的?银戒折射冷光,气质矜冷。
落地的机场已经是北京。
新闻时?间显示六点零八分,在商报一角,并不起眼,却还是淹没在底下那些夸他帅的?评论中,被顶了上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翁星回来,神?情?自然,手机屏幕已经熄灭,她随手放包里。
又在医院陪她看了会电视。
司唯嫣也没问,直到她被人叫走。
“宋阿姨在这家医院。”宋墨白把转院手续递交给她。
翁星点了点头,“谢谢,我会去看的?。”
“早饭钱,我转你。”她扫了微信二维码出来。
宋墨白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心底泛过一丝平静的哀伤。
重逢至今,她没有再问过他一个问题。
她对于他的?人生他的?经历,丝毫不在意?连他为什么回榆海也不再关心。
“他呢。”他低低问。
停顿了一下,翁星自然回:“出差了。”
“以后,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她抬头,对他极浅地笑?了下。
指骨缓慢收紧又松开,宋墨白浅薄地笑?了下,假笑?,伪装又无懈可击,“嗯,我会祝福你们。”
“这些钱不用还。”他嗓音低淡:“你以前帮我很多。”
瞥见他眸底的?坦荡,翁星才缓下心,对他笑?了下回:“嗯,希望你也能找到爱你至深的?另一半。”
“再见,宋墨白。”
“慈善, 赌注,□□,拍卖画作,教堂捐款, 这些不都是洗黑钱的最简易方式么。”
“他去寺庙拜佛, 就真以为他成了菩萨心肠悲天悯人, 专渡众生苦厄的善人了?”
“别太天?真?。”
北京,香山祭坛。
层枫渐晚,绿意倾覆,有风经?过,涛声阵阵。
八角亭下, 执棋厮杀,一副镶玉棋盘中,白子已成被围困之势, 一角天?光也被堵住, 再也没有落子的机会。
而执黑子的男人没有丝毫手软, 一子落在?合围点处,一击即溃, 棋局废了。
“我认输我认输。”温翊君扔了棋子,有些烦躁地往身后躺椅靠, 翘着只腿, 穿西装也没?什?么正形,吊儿郎当的,“真?是跑这山里避暑来了。”
外面阳光炙热,温度已经?逼近四十度, 而山中还清凉无比,气温只有二十度左右。
“我们这样不算是逃避?”他很好奇, 借着出差的名头?,来这山里玩,他真?的不是在?股市玩不过心脏的周文泽主动退出吗。
“你已经输了。”黑棋扔进棋奁中,清脆一声响,男人收回手,一手半搭着椅背,领口衬衫纽扣解了两颗,一抹阳光落在凸起的喉结上,锋利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慵懒,狭长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只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拆穿也不留情。
温翊君看他这副薄情相,抓起茶杯喝了口,忍不住道:“听说榆海下暴雨了。”
漆黑眼眸沉静,亭外日光透过树枝枝叶斑驳洒落在?石阶上,远处寺庙沉笃的钟声传来,显得悠远无比。
眼底神色变了点,陈星烈慢条斯理取了食指的一圈银戒把玩,嗓音极低:“台风还没?来。”
温翊君意味不明,“就像你下这局棋一样,你已经?是赢家,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走也不告诉,留她一个人在榆海,你就放心?”
“别忘了,陈星烈,当年没?了她,你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拇指按压银戒,棱角硌着,陈星烈眼眸沉下去,嗓音冰冷,像警告:“你以为我想。”
“她不该参与进来。”
和周维豪的恩怨,从?来不应该牵扯到她,他要她干干净净,永远不被这些肮脏事围困。
“宋扬留在那里。”会保护好他们,提防周维豪的小动作。
温翊君揉了揉手腕,“算了,可毕竟你在?谈恋爱,作为男朋友……”应该告诉她一声。
揉了揉眉心,陈星烈脸色变得很不耐烦,没?有想要听下去的意愿。
温翊君叹了口气,“就这两天了吧。”
该收网了。
这届寺庙香火鼎盛,前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祭坛里的香火延绵不绝,一直燃着。
温棠手执一枚平安符回来,身上还带着佛香,涤荡尘缘,她走近八角亭,一眼看见那就算淹没在人群里也能一眼寻到的男人。
温翊君先看到她,笑了下:“哟,求签回来了,表姐。”
温棠穿着中性,却仍掩不住那?股美,她大方道:“是啊,情路坎坷,特向主持大师求桃花运去了。”
“得了吧你”温翊君拧了罐啤酒喝,“你能情路不顺,我把这易拉罐当你面吃下去。”
“应该是太顺了,顺得每条路都通罗马,能有谁不喜欢我们温棠大美女啊。”
温棠走近,踢了他凳子一下,“我刚失恋。”
“这次来真?的啊。”温翊君把易拉罐捏出一个凹陷,啤酒落了点在?指尖。
“真的。”她笑得洒脱,看向一旁的陈星烈,“就是有点可惜,错过身边这么一个极品,一转眼,他都要结婚了。”
温翊君这会儿彻底呛到了,“怎么了姐,你也爱他而不得啊。”
“别两边都吃啊,你真?行?。”
陈星烈也抬眸看她,语气倒一如既往寡淡,直接道:“没兴趣。”
温棠没?站稳脚崴了下,有点气,“你对除了翁星之外的人有过兴趣吗?”
“我又没?喜欢过你,我是分手,不是犯病,你也就这副皮囊能迷惑人。”她毒舌道,却也忍不住欣赏这人。
残忍冷静,寡淡又拽,很容易让人心动沦陷的。
陈星烈勾唇低笑了声,看见她手里握着的一块符,停留两秒,移开目光,抽了根烟咬着,散漫而不经?心。
“姐,你也信佛啊,求的这是什?么符,给我看看?不会是姻缘吧,你怎么对你前任这么好啊。”温翊君好奇,要去抢那?符看。
“拿开你爪子。”温棠拍开他手,“这是平安符,我前,前朋友,求我我还不给。”
祭礼焚香,求签虔诚,护一生安乐无虞。
她点了点平安符尾端的银扣,“这有一个好意像,签签环扣,铃系有缘,所爱此生,安虞无恙。”
翁星陪司唯嫣办好出院手续的那天正好是他离开的第二天?,微信里的聊天?只停留在?昨天?的记录。
她晚上发的消息,他近凌晨回复。
曾寻一颗星:〖我听人说你出差了,公?司事很忙?〗
〖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
〖阿烈,别逼自己太狠,有什么事你可以对我说的。〗
〖等你回来,小猫等待.jpg〗
他的回复很简短,只有两句。
cot:〖嗯,在?北京。〗
〖归期不定。〗
还有一条他发了宋扬的手机号码给她,似乎是让她有事就找他的意思。
看见这两条回复,翁星心往下沉了沉,她读不懂他。
归期不定是什么意思,不回来了么,出差也没?有主动和她说,他这么忙吗。
乌云翻滚,电线被风扯着,缠绕成一团,路上行?人行?色匆匆,似乎是要下雨的前兆。
翁星牵司唯嫣的手走出医院大厅,看见陆行?之的车,司唯嫣抗拒,她只得带她走到一旁去。
雨点来得急,没?一会?便下大了,似乎前几天的烈日都是假象,假象被划破,亟待揭露。
宋墨白的车在?附近,他过来时携了一身雾气,在?大雨覆下的天?气中,他撑伞下车,替她么拉开车门,极绅士温柔,“我载你们一程。”
司唯嫣怔了怔,回头?眼神询问了下翁星的看法。
雨点落在白皙面容是,裙摆湿了,疲累倦意袭来,翁星站在?雨伞下,抬眸看他,杏眸眼底沉静无波,手包手链沾了水珠,缓了会?儿,她才开口:“走吧。”
三人上车,翁星和司唯嫣坐在?后座,宋墨白递了两瓶热好的牛奶给他们。
陆行?之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雨幕如帘,柏油路上的污垢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司唯嫣看向男人沉熟温柔的模样,心底情绪也很复杂,最后是他开口:“好久不见,司唯嫣。”
“这些年,你们还好吗?”他问得随意,重音却加在?了那?个们字上。
还是在意,不能忘怀。
司唯嫣捏着一条脱锈的银手链,轻描淡写道:“只是脖子上又添一道疤,不碍事。”
瓷片割伤静脉,血液涌出那?一刻,她只觉得温暖,喉头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涌出,一切具象的事物都在?眼前放缓,她只是以为自己会死,仅此而已。
“这些年,也就这么活着。”乏善可陈,尽是些琐碎得磨人头疼的事。
“我在国外七年。”翁星静静回,声音平静,没?有再进一步阐述的意愿。
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宋墨白不经?意提起:“过得好吗?”
“还好,你呢。”友好回应。
他低下头?笑了笑,“不得懈怠,持之以?恒。”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往上走。
“易蓝曾经?说的对,我们这些成绩好的,毕业了也还是只能被他们花钱雇佣。”
“只不过,有高薪的嘘头。”
这个世界阶级分明,只是有人风光不再。
“你已经?比很多人优秀,你年轻有为,宋墨白。”翁星轻轻开口。
“嗯。”他笑得由衷,却又有些悲伤,“只是人握得住的东西是有限的。”
就像他,永远抓不住她,年少?或成熟,都是如此。
空余无望爱恋。
下车时,宋墨白递给他们一把大伞,并嘱咐了她照顾好自己,网上的消息不用过多在意。
翁星对他点点头?,带着司唯嫣回了自己居住的公?寓。
接下来一周都是阴雨缠绵的天?气,书架上的书返潮,纸页润了,黏成几?页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她照顾司唯嫣,去医院看望宋柳,偶尔会?合宋墨白交谈,上下班,不主动找他,聊天?记录也就停在几天前。
舆论起势时是在第五天,照庭被爆出黑料,服装过敏,劣质伪劣产品,甚至有食品安全?问题,一大群人围在?公?司前举横幅抗议,记者拿着话筒争相恐后询问每一个出入公?司的员工。
网上黑热搜骂声不绝,股价一落千丈,指数走低,开盘跌停。
连在?亭溪苑的陈津滕和楚凝云都收到了恐吓信,陈依伊发消息找她哭诉,说不敢去学校了。
阴天?,一切仿佛都乱套了。
翁星处理公司层出不断的事,分身乏力。
转机是在?白枳搬出甘泽寺,她当众宣布会?举办慈善晚宴为山区孩子捐款祈福,并一力担保照庭,说假货的损失和食品安全的医药费白氏会全?权负责,双倍赔付。
撤热搜,消词条,力挽狂澜般,几?乎一天?之内,那些恶评全都消失无影。
慈善晚宴上,周文?泽脸色很差,举着酒杯,当着白枳的面把酒泼到易蓝身上,盯着白枳冷冷开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背叛的人。”他压低声音,贴近她耳边,似警告:“我弄死她。”
私下记者报道两人不和,白氏企业似有决裂迹象。
周维豪的丑闻也是那天之后被人陆陆续续爆出来的。
起先是一则打了码的他辱骂女声的视频在?网上流出,紧随而来的是他猥亵的事,以?及他靠空壳公?司套现?,逃税,敛财等等。
这些消息仿佛旦夕之间?便从?互联网各个角落涌出来。
股市动荡,白氏市值蒸发净亿往上。
连潮汐也被人推出来,有网友扒到潮汐里被锁码的暗页,捕捉到里面出现频率最多的字样。
她,星,笑,开心……
断断续续就这几个字,再往里却扒不出来了。
网友纷纷要白氏给个说法,为什?么自己用了那么多年的软件还藏了掩码,还有另一个界面,是不是他们的信息都被盗用,在?暗网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事情发酵了两天?,最后是白嵩明出来,说设计这款APP的人现在已经不在?白氏,网址密钥已经?丢失,无法进去,但绝对安全?。
白枳还顺应那?些词语,编了一个女孩暗恋男生的故事,曾在这网页上孜孜不倦的写内心独白日记,但最后男孩也不曾知晓她的心意,这个网址也因丢失密钥而被封存,成了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
故事编的很令人动容,对现?有的数据线索都无比契合,水军下场,风向很快被带转,一场危机被化解。
从记者发布会上下来,白枳径直去了洗手间?,水流冲刷手指,缓慢到快速,温和平静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扭曲。
她扶着洗手池,厌恶地皱眉,最后只能把一旁的手包打散在地,痛苦尖叫:“啊!”
潮汐,朝夕,他们曾多么深爱。
只是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呢,还将那?个掩码藏在?源程序内,没?人能破解,除了他。
周维豪倚靠着门栏,看着她嘲讽地笑:“他们知道你这么疯吗?”
“你帮照庭,和我作对,这样的报应,远远不够。”
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流,眼眶发红,白枳看了眼摔在地上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冷冷开口:“那你呢,这些天?的爆的料,还不够你吃吗。”
“你手上多脏,你心里不清楚吗。”
周维豪走上前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亲下去,“所以?啊,我们天?生一对。”
“他有什么好?”他笑得嘲讽,胜券在?握,“早晚要一无所有。”
“躲北京就能逃过了。”他压着她,令她反抗不得,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他做梦。”
白枳闭眼,心底一阵犯恶心,他一松懈时,立刻推开他,“你最好真?的把你那些事清理得干干净净。”
提了提眼镜,周维豪擦了擦唇角,似有余味:“他们没有证据。”
现在外面是怎么骂他的,明天?就要加倍换回来,要视他如神邸,要在?他面前跪拜叩头?。
睚眦必报,他从不会让玩过他的人有好下场。
第71章 失控
翌日, 网上?爆出重大?新闻,白氏执行CEO周文泽与东南亚特大?贩毒集团勾结,依靠画廊,寺庙, 拍卖行, 慈善捐款等方式洗黑钱三亿六千万。
纪委建委, 军队的人都来了,从那栋大?楼里,武警押解,全副武装把他带走。
电视里最后的画面落在他?脸上?,他?取下眼镜, 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折射冷光,配合地举起双手,仍旧大?言不惭, “长官, 冤枉啊。”
白枳搬进寺庙躲舆论。
平静了两天, 榆海下了暴雨,半月前女孩那则博文又被顶到热搜上?, 有人都在自发性地?组织,说一定要在台风来临前夕去海边阻止她做傻事。
夜里翁星总睡不好, 时常做梦梦见他?, 离他出差已经过去一周多时间,榆海发生的这些事他?都知晓吗,他?什么?时候回来,明?明?说好, 要让奶奶看见他们举行婚礼的。
回去?翻看?聊天记录,停留在一天前, 她打?了些字又删除,看见手机里进了条消息。
宋墨白发来的,是宋柳的诊断记录。
上?次急救抢救过来后,宋柳便留下了偏瘫的后遗症,走路要人搀扶,平时几乎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宋墨白托好友照看?她,每天会陪她进行复健,这次他?发的视频里,宋柳已经能依靠自己扶着栏杆走路。
翁星回头看了眼司唯嫣在的房间,这些日子她不爱和别人接触,也没见陆行之再来缠过他?们,她总一个人待房间里,买了手工串珠和珠钗自己做,已经做了小?半箱子。
叹了口气?,翁星回宋墨白微信:〖明天,我来看?阿姨。〗
阴雨天,站在路边闻得见咸湿的海水气息,空气?中雨丝飞溅,翁星撑着?一把伞站在路边,看着很远处的灯塔,朦朦胧胧地?亮着?,帆船停泊在岸边,台风尚未来临,已经无人敢出海。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牛扎裙,长发披散在肩头,脸庞白皙而干净,一双杏眼澄澈,眼睑下有一尾细细的朱红色的痣,纤细瘦弱,在雨中仿佛一株净植亭立的栀子。
黑色汽车沿着柏油路尽头驶过来,溅起一地?水珠,路边草梗倒伏,翁星看着灰暗的天空,静静的想,只等周维豪判刑,一切就都结束了。
汽车停在路边,隔着?车窗,宋墨白一手搭方向盘上,他?开了门,低低开口:“上?来吧,星星。”
一路无言,翁星没过多的去询问他的近况,只是从只言片语的聊天中得知他?现?在在榆海一家不那么顶尖的投行工作,创始人是他?校友,很欣赏他?的才能,因此愿意以高新聘请他?,也愿意给他?自由的工作时间,所以他?才能有这么多时间去疗养院探望宋阿姨。
下车前,翁星想了想从手提包里拿了瓶香水出来,连着?礼盒交给他?,“宋墨白,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他?先是愣了下,随后还是接了,他?知道这香水的价格,也知道她想还礼的心。
他?笑了下,脸色有点苍白,似乎是勉强,“不用,谢谢你的礼物。”
此后一上?午,翁星都陪着?宋柳复健,她话很少,被强制戒了酒情绪稳定,动作笨拙失去?走路这项能力后又缓慢找回来的时候像个孩子,学得慢,有几分笨拙的可爱。
这期间,宋墨白一直陪在他们身边,耐心着?指导,纵使他?极少插话,大?多时间只是沉默,好像情绪不佳。
翁星看?着?他?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在离开时才觉得他心底压着?事,只是一直在克制。
开车走神,在迎面驶来一辆汽车时,他打急转把车停在路边绿化带上?,轮胎车身剐蹭了一大?片,银漆掉落,他?坐在车位里久久没没说话。
“你心情不好。”翁平静开口,她看?着?远处铅灰色的云层,心底也无来由的烦闷。
“发生了什么事吗?宋墨白。”
“对不起。”单手去了眼镜,宋墨白一手撑着?太阳穴,眼尾渐渐红了,他?自嘲道:“我控制不住。”
“翁星,你走吧。”
手掌压着?太阳穴,用力?到青筋泛起,这地?是高速公路,下车不好打?车,但只是会等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