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抽卡颠倒众生—— by海船果心

可明明台上只有她一个，而且没有任何布景，却又恍惚间，看到一个忙碌的快递员，在热闹的街市间窜来窜去，和相熟的邻里打个招呼，帮准备开店的老先生搬一下货品，又或者是给一个迷路的游客指路。
这段剧情并没有强烈的戏剧化和反转，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化场景，却不由自主，把观众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这就是演员的魅力。
表演最后，主角似乎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这条繁忙的商业街也人流渐稀，重新安静下来。
她满场飞奔的脚步终于彻底停歇，轻轻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眼睛又似乎看到街角某处，然后蹲下身子，伸出手，嘬嘬的逗弄了两下。
洁白修长的手指尖，似乎出现了一只慵懒老猫的幻影，懒洋洋的蹭了蹭她的手指。
路音又露出一抹温暖的笑，生动又纯情。
就算之前对她再看不起的人，这时候也忍不住，深深的记住了这抹笑。
谁能想到呢，之前以为是个破烂青铜，没想到其实是个王者。
就连贺时鸣也彻底改变了坐姿，从之前挺直着背，冷漠而审视的姿态，变成微微向前，全神贯注的看完了台上的表演。
路音的表演完毕，他边上的助教才忍不住发出了低声的感叹：“看不出来呀，这小姑娘还是个可造之材，演得太生动了。”
助教也是业内，当然能看出路音其实并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
但可能这就是天才吧，只要给一丁点机会，就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贺时鸣没有接话，但是眼神里却满满是深思和考量，又过了一阵，他才说：“确实不错，不过还要看她下一场的表现。”
下一场是命题作文，大概就没有这么容易过关了。
可即便话是这么说，贺时鸣依然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一个很有天赋的新人，路音。
面对台下的反应，路音倒显得很镇定。
毕竟她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就算确实发挥出色，也是借了金手指的帮助，还有卡片的亲和力加成。
要是换一个角色和人设，效果肯定会差不少。
可是刚才短短的几分钟，那种绝对的掌控感，已经让她彻底爱上了舞台。
谁说小人物就不能当主角，谁说面瘫只能当打星？只要应用得当，她照样能够点亮全场。
她再次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贺时鸣，眼睛里蕴藏的野心，几乎能直接溢出来。
也许之前，她还存着糊弄保命的想法，但是现在的路音，只想要征服。
彻底征服观众，也顺便征服这个傲慢的导演。
两个人的视线在剧场中间交汇，虽然一闪而过，也似乎勾动了电闪雷鸣。

最后一场表演结束，虽然不乏亮点，但是风头已经彻底被之前的路音盖了过去。
贺时鸣跳上台：“大家先休息二十分钟，等下继续上课。”
这时候，原本凝聚在剧场上空的乌云终于彻底消散，黑脸导演脸色温和了不少，看起来心情不坏。
所有学员如释重负，有人这时候才发现，之前因为太紧张，自己在座位上僵坐了好久，现在哪怕只是扭一扭脖子，都觉得骨头咯咯的响。
学员成群结队站起身子，有些去上厕所，有些去外头舒缓筋骨，但是绝大多数人的话题，依然还围绕在那个让人惊艳的路音身上。
但是再回头找过去，之前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女生，又恢复了灰扑扑的打扮，重新成为一个完全不引人注意的路人甲。
可是这时候，绝大多数人的口风已经彻底变了。
“这是个神人！”
“谁能想到呢，这么大的反差，其实这种设计还挺聪明的，台下普通，在台上更容易惊艳。”
“可惜当初没想到，要是能和她在一组，分数估计很高。”
“那我倒相反，挺庆幸没跟她在一组的，要不然主角光环全被她抢走了，贺导更记不住。”
“说得你现在好像能被贺导记住一样。”
“不过……你说贺导会不会看中她？让她在新电影里演个角色。”
“怎么可能，只不过是踩了狗屎运，正好碰到一个合适的剧本而已，”也有人对路音的发挥愤愤不平，“她刚才那段哪里好了，一点技巧都没有，太原生态了，贺导肯定看不上。”
说这话的人，就是之前在餐厅里嘲讽过路音的其中之一。
不过考虑到他们小组刚开口就被贺导直接赶了下去，那股子冲天的酸味，也完全可以理解。
路音这时候正走在没什么人的消防通道里，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又跳了两跳。
这时候卡牌的有效时间还没过去，她觉得身体格外轻盈，仿佛要是插上翅膀，能直接从窗口飞上去。
路音已经意识到，自己随手抽到的这张【快递员】，算得上一张神卡。
虽然身份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亲和力让她轻轻松松就吸引住观众的注意力，灵活的肢体语言又更增加了她的舞台魅力。
不过，限制依然存在。
装备这张卡的时候，她无法做出悲伤或者愤怒的表情，也无法进入剧烈的冲突情绪——可能因为快递员的职业属性，要是和客户随意发生冲突，大概会被投诉到死。
路音对着转角处的窗户玻璃，努力做出一个愤怒的表情，很可惜，又被卡牌迅速扭曲成了亲切而完美的职业微笑。
她对此也没什么好失望的，毕竟靠着这张卡牌，她刚才贡献了一场非常棒的表演。
就在路音对着玻璃挤眉弄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搅你练习了？”
路音转过头，发现是那个永远笑眯眯，跟始终板着脸的贺导形成鲜明对比的助教。
“你好，我叫管泽昊，是个制作人，我很喜欢你刚才那段表演，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和你合作。”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路音递出了自己的名片，看路音接过名片还不罢休，又腆着脸拿出手机，顺便加了个好友。
管泽昊的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模样俊朗脾气温和，爱说笑，看起来和他那个导演朋友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但是业内对这个名字同样如雷贯耳——贺时鸣的长期合作伙伴，电影宣发方面的顶级操盘手，据说和海外院线还有发行方的关系也很不错，贺时鸣这次在海外斩获一系列大奖，他做出的贡献也不小。
可惜，路音连贺时泽都不认识，就更不用提这位很少在公众场合路面的大神了。
她淡定的点点头，趁着卡牌时效还在，朝对方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就算是厚刘海和粗框眼镜，也一样遮不住满脸的亲和力，纯情又生动的笑容再现，竟然让这位看惯了俊男美女，在灯红酒绿间穿梭多年的幕后大佬，一不小心红了脸。
奇了怪了，之前怎么完全没看出来，这小姑娘的魅力竟然这么大！
管泽昊又勉强寒暄了几句，然后耳根发热急急忙忙告辞离开了。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才用力呼了口气。
他还有贺时鸣，之前大概真是眼瞎，看不出来，这可是一块十分珍贵的璞玉。
简单休整了一阵，大家又重新回到剧场，这一回，贺时鸣总算开始认真上起了课。
只不过，上课的内容，实在不太叫人心情愉快。
只见这位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一边看，一边开始点评刚才各个小组的表演，风格一如既往，简单，冷酷，毒舌。
他的记性极好，明明有100多个学员，23个小组，可哪怕是一句有问题的台词，他都可以随口复述出来，然后进行分析点评，并给出提升的意见。
这下，就算之前再怨气冲天，绝大多数人都忍不住蛰伏在大导的魅力之下。
要不然，别人怎么会挤破头的都想往贺时鸣的剧组钻呢，还不因为这人是真有本事，跟着他学习，水平也能切切实实得到提高。
路音在台下也越听越专注，然后摸出一个小笔记本，开始飞快的做起了笔记。
金手指的限制太大，就算能让她在一两场戏里出彩，但想要真正在这个圈子里立稳脚跟，成为当红巨星，显然还不够。
贺时鸣点评得很快，批评居多，基本没有什么夸赞，偶尔说有几个角色完成度还不错，就已经足够让那些被点名的人脸上笑开了花。
没多久，他就点评到了路音，路音也尖起耳朵，专心听讲。
没想到，贺时鸣只说了一句“功底不够，还欠打磨”就结束了。
路音：……
好吧，他说的也没错。
或者说，对于一个毫无功底的新人，他的点评已经算得上是很客气的了。
虽然不太喜欢这家伙的风格，但是对他说对的地方，路音还是表示虚心接受，努力改正。
表演培训班的第一堂正式授课终于结束，内容相当扎实，绝大多数人都感觉自己的脑子被塞得满满当当，一时半会儿根本消化不完。
可能是注意力被转移了，之前因为表演压力太大，口口声声说要去网上买贺时鸣的小人，回来扎针泄愤的学员，也绝口不再提这一回事了，当然，就算偷偷做了，明面上也不会承认。
而路音，也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这边的剧场距离培训学校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路音不会开车，又懒得叫助理，所以是自己坐公交车过来的，当时有人看她站在公交站台下，还嗤笑了一声，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可是等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不止一个人问她，要不要搭顺风车一起走。
路音摇摇头，婉拒了别人的提议。
倒也不是记仇，主要是她晕车，尤其晕小车，反而公交车，她坐得舒服多了。
这时候，卡牌的时效已经彻底过去，路音亲和力不再，又重新回归面瘫属性。
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培训班又传起路音性格高傲不好接近，还喜欢耍大牌的流言。
路音对此的态度是：关我屁事！
她一个搞事业的面瘫，就不要强求发展社交属性了，要不然活得实在太累。
反正之前也是独来独往，剩下的时间依然如故，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时间又过去一天，上台的机会，还剩一次。

第15章 绝世美人
虽然路音异军突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是一部电影需要的演员又不止一个，再说了，听贺导的点评，会不会选路音还不一定呢。
面对剩下的最后一次机会，培训班的学员更加全力以赴，无论如何，也想争取到贺时鸣的青睐。
第一次贺导拿过来了一堆剧本，让小组自由挑选，但是这一次，他只给了一个半命题的选项：
演一个变态。
至于是什么样的变态，就看学员们自己发挥了。
这一次贺时鸣不再要求小组团体上台，而是以个人为单位，可以单独表演，也可以组合上台，自由度非常高。
演变态本来也是演员的保留项目，不少人摩拳擦掌，决心一定要彻底扭转上一次给贺导留下的不好印象，把分数给提上去。
为了演好一个合格的变态，大家也是各出奇招，有的靠化妆浓墨重彩凸显出诡异的特质，也有些重点放在肢体语言上，想要通过怪异的动作和夸张的言行出彩，有些试图在人设上另辟蹊径，打造一个格外清新脱俗的变态。
还有人故意过来找路音打探，看她准备怎么表现自己的角色。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不少人已经偷偷把路音放在了强敌的位置上，对于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十分关心，至于打探出来以后，是准备避开锋芒，还是正面对战，也全看个人的选择。
路音……其实还没想好。
倒不是没得选择，虽然她目前手上的卡看起来都是普通人，但是普通人里的变态，藏得才更深啊。
她现在犹豫的是，究竟要选哪张卡。
亲和力满点，其实是个杀人狂的快递小哥还挺带感，可惜因为这张卡牌的限制，再加上不想重复类似的形象，【快递员】这张卡是第一个被路音否决的。
【搬运工】看着有点憨厚，不太符合变态的气质，力大如牛的属性，似乎也更适合演怪物，而不是变态。
于是，路音现在剩下的只有两个选择：【中学教师】和【兽医】。
【中学教师】
【古板严肃的中年妇女，特别擅长对付叛逆期的中二少年，记忆力和观察力都极强，能记住学生的每一次小动作。】
看起来显然不是一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形象，但是这张卡牌莫名其妙就让路音想到了贺时鸣。
毕竟喜欢黑脸和记性好，也同样能套用在那家伙身上。
而且确实还挺变态的。
光是想一想那时候剧场上空密布的阴云，路音也忍不住跟着打了一个哆嗦。
除了这张卡牌，路音还有另一个选项：
【兽医】
【擅长治疗任何兽类疾病，但是因为阉割过的个体太多，也许并不太讨动物们的喜欢。】
很显然，这也是一张沾满了血腥的角色卡片。
还在《晚风》剧组的时候，因为有匹马生病，兽医又暂时赶不过来，路音短暂装备过这张角色卡。
事实证明，角色卡的描述还是相当符合实际的，那匹马儿的病虽然治好了，但是马棚里所有和路音关系不错的马匹，却突然翻脸不认人，对她万分嫌弃起来，哪怕角色卡的时效过去，也不能很快重新亲近起来。
直到两天后，可能路音身上的兽医气息终于彻底散去，马儿们才终于重新接纳了这个曾经喜欢的人类，只不过时不时的还忍不住偷偷啃咬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兽医】卡留下的后遗症。
不说马，那段时间路音觉得就连蚊子都更青睐自己，就算边上还有其他人，蚊子也全冲着她来，简直就跟一个活动的避蚊器似的。
总而言之，是一张足够变态，但是不良反应相当严重的卡牌。
具体选哪一张，一时半会儿路音还没有做好决定。
这边培训班的成员还在紧张准备第二次表演，外头一帮花花公子，正商量着要过来见识见识大导的风范。
这帮花花公子全是有钱人家里的公子哥，还是那种上头有优秀兄姐，被宠着惯着的纨绔，手上不缺钱，平时的消遣就是喝喝酒飙飙车，泡泡小明星，活得肆无忌惮，醉生梦死。
其中一个家里就是开娱乐公司的，而那家娱乐公司，正好还是培训学校的大股东。
这群有钱少爷说起明星，简直就跟聊自家后花园的花差不多，有兴趣了采过来玩玩，要是玩腻了再随手丢掉，反正丢了这一茬，很快又会长出新的一茬，总不用担心花园有荒芜的时候。
说到那些学员，娱乐公司那位少爷忽然想起来，问桑梓明：“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在那里吧，还是走的我这边的关系，怎么着，你们家那个古板的老爷子，终于不反对子弟走这条路了？”
在绝大多数豪门眼里，戏子明星都是下九流的存在，不过近几年因为媒体势力崛起，这个销金窟更显得五光十色，也不是没有富二代进娱乐圈里玩玩，顺便混个关注度。
不过这种多半都是豪门世家的边缘人物，反正飙车喝酒是玩，混娱乐圈也是玩，老一辈就当宠着哄着，也没太多干预。
但桑老爷子可是个出了名的古板人物，当年桑梓明的二叔还在的时候，他最烦的就是二儿子勾搭小明星，对那个圈子里的人深恶痛绝，更不用说放任桑家的子孙，也去当明星了。
据说去年桑梓明想去一个综艺节目客串一把，耍耍阔少的威风，都差点被老爷子打断腿，一度成为朋友圈里的笑柄。
所以大家也很好奇，怎么桑老爷子突然转性，竟然还放任桑家人进娱乐圈了。
说起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路音，桑梓明一脸不屑：“什么妹妹，就是个柴火妞，长得土里土气还爱慕虚荣，我家老爷子都不稀罕多搭理她。”
“那你还眼巴巴把你妹妹送进这个培训班。”
“肯定是冲着看笑话去的呗，桑梓明这小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肚子坏水阴得很，把个新人往那地方塞，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好心思。”另一个同伴笑。
桑梓明用力拍了拍这个同伴的肩膀，一脸“还是你懂我”的表情。
上回在桑家老宅的事情，他可还记着仇呢，把路音这么个新人塞进要求很高的培训班，不是为了看笑话，难不成还是为了她好？
桑梓明可没有这么圣母。
因为父母的警告，桑梓明不敢明面上对付路音，也只能出点这种歪招。
一群人又怂恿着去培训班玩玩，顺便捉弄一下桑梓明那个便宜妹妹。
“我可跟你们说，这个培训班跟外头那些捞钱的不一样，我爸可是正经把这个培训班当事业来做，还三番五次声明，让我不能随便泡那边的妞，你们也给我记住了，那边的人不能随便带出来，要不然我爸非揍死我不可。”娱乐公司这位少爷，难得郑重其事警告自己的伙伴。
其他人却不太以为然：“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只要知道咱们是谁，自然有人愿意跟着走，你爸哪管得了这么多。”
你情我愿，愿打愿挨，外人可管不着。
娱乐公司的少爷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叮咛了一句“别太过分就行”，就带着朋友，大摇大摆去了培训基地。
可到了那里，却发现到处空空荡荡，人全没了。
再一细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培训班第2次上台表演的时间，这群学员又去剧场了。
听说还有表演看，这群公子哥更感兴趣了，直接又往剧场扑了过去。
此时，剧场的舞台上，正快速走过各种变态。
这一次的表演时间限制在5分钟以内，要求每个学员充分展示自己想要表现的角色特质。
原本还有学员担心，舞台和座位间的距离太长，如果用影视剧的那套方法塑造角色，会不会有很多细节都无法捕捉到。
没想到贺时鸣已经提前考虑到了这方面，直接在舞台上架起了摄影机，然后在另一边拉下一块大屏幕，把每一个演员的细节表演，都放大了几倍投在屏幕上。
精神病人，小丑，监狱囚犯，连环杀人犯，各式各样的人物接连登场，有的穿着奇装异服，有的脸上画着吓人的纹身，还有个甚至拖上来一个生锈的大铁钩，铁钩划过地板，发出呲啦啦的声音，着实叫人寒毛直竖。
这群富二代，正好就是在那个拖着铁钩的学员上台的时候，进的剧场。
大屏幕上，一个穿着染血的白色睡裙，披头散发的女人，垂着头，手上拖着一个巨大的生锈铁钩，摇摇晃晃的走入镜头。
她表演的似乎是个梦游的杀人狂，脸色苍白，神情恍惚，铁钩上甚至还挂着一段残肢。
一群养尊处优，只想着来泡妞取乐的富二代，一抬头，就正好对上那张朝镜头露出诡异微笑的脸。
“下一个，就是你了。”镜头里，那个惨白的，脸上和头发上都沾着血渍和碎肉的女人，发出了空洞洞的声音，然后朝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分外甜美的微笑。
胆子最小的那个富二代，当下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听到他的叫声，剧场前排不少人幽幽转头看了过来，有的像罪犯，有的像精神病，还有的更像黑白无常。
反正就是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们这是闯进灵异剧本杀现场了吧？！

短暂的惊吓过后，几个富二代虽然腿还软，但就冲着面子，也不能马上落跑。
要不然传出去，非被笑死不可。
几个人强撑着笑，彼此对望一眼，努力装出一点都不害怕的模样，膝盖发软的坐在了椅子上。
一边笑，一边心里还暗暗骂：好端端演戏，这是搞什么呢！不知道国内不能拍灵异片啊！
虽然也知道都是假的，但剧场里昏暗的光线，空洞洞的环境，还有舞台上幽幽传过来的恐怖片背景音，以及不时冒出来的森森绿光，简直比鬼屋还刺激。
其中一个强颜欢笑着扯开话题，问桑梓明：“诶，你那个妹妹是哪个？该不会也打扮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吧？你们家老爷子还不被直接气死。”
桑梓明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眼睛都不敢往黑暗里看，总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暗处就会伸出一只血糊糊的手。
“反正我是认不出，看这种东西有什么意思，咱们还是早点走吧。”他说。
“再等等呗，也不是每个都打扮得这么奇形怪状的，这不，上来了一个小美人儿。”有个公子哥吹起了口哨是。
紧接着铁钩杀人狂上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女，要说特别漂亮也不至于，可跟前面那位一对比，简直就成天仙了。
“看起来演的是个医生，制服play，我喜欢。”那个吹口哨的小流氓继续嬉皮笑脸的说。
少女不算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穿着一袭白大褂，很有医生的干练气质。
她简单扎着一个丸子头，几缕碎发落在脸颊边，明明也没做什么，就自然有一种让人信服的专业气质。
她朝镜头看了一眼，目光明亮，炯炯有神。
台下忍不住一阵议论。
这次的路音，和上次又不太一样了。
不对，应该说完全就不像一个人。
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气质却完全不一样，好像就连年龄都差了十岁。
没有夸张的妆容，也没有故意扭曲的肢体，她就是平平常常的走上来，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医生。
啊不对，是兽医。
因为她已经开始面无表情的念台词，台词的内容听起来也很寻常，似乎是在向宠物的主人解释绝育手术的大概流程。
“这个手术很简单，几分钟就可以，当然，请放心，绝大多数时候手术都很安全，不用多久，你就可以带它回家了。”
“一般来说，乱尿的习惯会得到缓解，啊当然，最烦人的还是发情期，刚做完绝育手术，可能还会有一点残留的野性，不过很快，你就会得到一个更加温顺而且忠诚的伴侣。”
这时候的路音没有装备卡片，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因为台词功底不错，看起来表现不算太差——当然，也没什么亮点。
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兽医而已。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不少人都觉得，路音上次的惊艳发挥，果然就是凑巧而已。
贺时鸣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对台上的表演不太满意，似乎准备随时喊停。
就在这时，路音忽然亮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刀柄和刀身都很干净，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与此同时，她装备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卡片，并说出了那句准备好的台词：
“确实，这些男人啊，还是割了更可爱，六根清净，就没有那些麻烦了。”
然后粲然一笑。
【兽医】
【擅长治疗任何兽类疾病，但是因为阉割过的个体太多，也许并不太讨动物们的喜欢。】
其实只要思路打开，人类，不也同样是一种动物嘛。
路音这次扮演的，就是一个从兽医转职的人类阉割师，专替被渣男伤心的女性解除烦恼，实现人生的大圆满。
路音看着台下所有人，就像是看着一群等着阉割的动物。
封闭的剧场里，好像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
剧场里每一个雄性，都无由感觉一阵透心凉的寒意，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至于坐在靠后位置那几根烂黄瓜，更像是被天打雷劈，遭遇到人生的最大危机，腿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要不是还坐在位置上，怕不要直接跪下来。
向来黑着脸的贺时鸣，脸色也突然变得十分耐人寻味，但是身体难受的同时，眼睛反而越来越亮。
他边上的管泽昊，倒是完全正常人的反应，凑到贺时鸣耳朵边上说：”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这个学员特别危险！你要想用她的话，最好还是仔细掂量掂量。”
那是生物面对天敌时候的自然反应，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而远离这种恐惧，才是正常人的常识。
可能路音选择扮演的这个角色针对的就是男人，所以现在女学员感觉好不少，虽然隐隐约约，也有一种幻肢被伤害到的错觉。
这一刻，剧场陷入一片极致的安静，只偶尔有几声压抑不住的呼疼和抽气声，成为现场小小的调剂。
舞台上，路音的笑容越发温和。
可在绝大多数男性的眼里，她的笑容，跟恶魔的微笑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对，比恶魔更可怕！
毕竟跟恶魔交易，还有可能换来财富和权利。
而这个女人，只在乎割得干不干净！
后面几组表演，如果不幸是男学员，神情都格外微妙，全程习惯微微弓着身体，发挥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女学员们受到的影响不大，但是经历过刚才那种恍如实质的精神攻击，就算是再精妙的表演，也顿时相形见绌，不足为奇了。
路音刚才的表演，简直就像邪术！
甚至说不清她用了什么技巧，又为什么突然拥有了如此的感染力，反正疼是真的，畏惧也是真的。
这个女人，说不定真的是个变态！
路音的这段设计，显然取得了非一般的成功。
而且因为过于成功，在场的男性，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摆脱今天的阴影。
不过对那几个纨绔子来说，这说不定还是一件造福人类的好事。
反正路音还没从台上下来，那几个富二代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溃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滚带爬，夺门而出。
面子？都这时候了，谁还在乎那个！
可哪怕是站在明亮灿烂的阳光底下，也无法驱散身上彻骨的寒意。
甚至有人当下决定，马上就去寺庙里，找最好的大师给自己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