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 by白小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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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昆:“不冷。”
“那也得穿衣服。”
“没必要吧。”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体,“反正都看过了。”
她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掩着几分又怒又羞的笑,抬起胳膊肘推了他一下,没推开,他还那么贴着,眼睛里也挂着笑。
许君莉打来电话时着急坏了,因为校方在网上公布的那份检讨。
“我早上一起来就看见了,不是你写的吧?”
“是啊。”章玥说。
许君莉:“我还以为是网上那些人瞎传的。”
章玥:“领导让写的,不表态不行。”
简昆在她身后贴着,他手里拿着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罐身还漫着水雾。
他灵机一使坏,就着汽水往她脖子贴了一下。
章玥“啊呀”一声躲开了。
许君莉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她说,“我挺好的,你别担心。”
简昆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一手还拿着汽水,另一只手却伸向她的腰。
她穿着件薄T,他指腹滑过像蝴蝶掠过又像捉不住的一缕风。
章玥腰上一阵酥痒,转头娇斥:“你走开。”
他不走开,反而半个身体都贴上去。
许君莉沉默几秒:“我吃饱了撑的才担心你,看样子你好得很。”又问,“你试过了吗,他行不行?”
简昆脑袋贴着她的后颈,她拿开手机挂了电话。
“什么行不行?”他问她。
“没什么。”
“我都听见了。”他说,在她身上蹭着脸问她,“行不行?”
她扭了扭身子:“干嘛呀。”
“问你行不行?”
她不说话,往卧室走了去,他在门口逮住她强吻,俩人又是一通胡天胡地……
章玥这份手写的检讨书让网上的热度再次达到顶峰,但也就热闹了两天,新的热度逐渐又被新的事件替代。
刘岩生日那天薛恒给简昆介绍的那人叫李佳融,三十左右的年纪,留着贴头皮的短发,嗓门洪亮,点子挺多。
简昆受他邀请去看了他的仓库,那间三百来平的屋子堆满了布料。
“也就是老薛,真的,他介绍的人我信,换别人我还真不想合作,这东西看着不怎么样,倒手一卖,什么床单窗帘台布都能做,能赚不少钱,我自己干不外乎辛苦点儿,但谁会嫌钱多啊您说是不是。”
简昆笑了笑:“老薛说了,您大小的生意没少做,跟着您干准没错儿,我算是捡了便宜了。”
李佳融乐,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一道缝:“要么老薛说你是块料呢,我也不绕弯子了,都是自家兄弟,我给你个保底价,这一半儿你全拿走!”
简昆四处看了看说行,俩人就签合同的事儿又约了时间。
再出去时刘岩靠着车门等着,看他一出来就问他怎么样了。
简昆道:“妥了。”
刘岩笑着说:“我就知道,这回咱自己干,谁也管不着,干他个惊天动地,以后咱开公司,开大公司,开上市的大公司。”
简昆:“给你点儿颜色就开染坊,不吹牛能死?”
刘岩“嘿嘿”一笑:“美好的愿望总要有的。”
又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他说:“找地方,百来十平就够了,别太偏,临不临街不打紧,能装东西就行。”
“得嘞!”刘岩把着方向盘,“包在我身上。”
“吃什么啊?”他又问他。
简昆看了看时间:“你自己吃吧,先送我回趟家。”
“噢哟,您还知道自己有个家啊,这一阵儿我找了你三回,回回不在家,你俩干脆住一块儿得了,还回什么家啊,不如把你那房退了,浪费。”
简昆笑:“眼红啊,眼红你也找一个去。”
刘岩按喇叭:“走着瞧吧,刘总什么样儿的姑娘找不着。”
简昆回家拿了两身衣服,临走关了电插座的开关,又拿走桌上的饼干,到门口时还把拖鞋塞进袋子里。
他下楼,没来得及敲响楼下的门,丁凌已在门口站着。
“章老师没来?”丁凌问他。
“还有点儿良心,知道关心你们章老师。”简昆说。
丁凌耸搭着脑袋:“章老师还好吗?”
“网上都把她骂成什么样儿了,她能好吗。”简昆靠着楼梯扶手看着他,“你好歹也快小学毕业了,又不是幼儿园,别人问什么你答什么?你章老师对你说那些话是希望你别老这么怂炮,不想你总让人欺负,你倒老实,转头全告别人了。事儿还办得挺漂亮是吧,人是你咬的,锅让你章老师来背。”
丁凌还耸搭着脑袋,似那脑袋有千斤重。
“行了。”简昆把饼干塞给他,“不管怎么样,总算不再像个木头似的让人欺负了,知道反击是好事儿,章老师没白照顾你。”
“……你要走么?”丁凌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得去陪着你章老师。”
丁凌想了想,跑回屋里,又跑出来:“帮我把这个带给章老师吧。”
简昆低头一看,是一数学作业本。
他乐着摸一把丁凌的头:“还挺有孝心。”
再往花园路走时他在街边的花店买了朵百合。
章玥开门就看见他一手搂着一包东西一手拿着一朵花儿。
简昆是有点儿浪漫在身上的,以前他就爱动手做些灵巧的玩意儿送她,在一起了也每次见面都送她花儿。
她找了个玻璃瓶把花儿水养着,简洁的客厅因着那朵白迸发出鲜活的生机。
她看着简昆收拾东西:“你怎么把鞋也带来了。”
“是啊。”他道,“可怜不,没鞋穿也没人管。”边说边掏出作业本,“丁凌孝敬你的。”
章玥接过本子:“他还好吗?”
“他挺好,也挺关心你,看见我了还问起你。这小子是个闷葫芦,好赖话都藏心里,但是我看出来了,他对这事儿挺内疚的。”
章玥:“内不内疚另说,有成长就是好事儿。”
简昆:“那请章老师说说,这几年过去,我成长了么?”
章玥看他一眼:“问出这种问题,你还不如丁凌呢,你就长不大。”
他顺口问:“哪儿长不大?”
她顺口接:“哪儿都长不大。”
他换好鞋,嘴边挂着一丝痞笑,一步步逼近她:“真的?”
“色/狼。”她骂完就进了厨房。
简昆跟进去:“我说什么了就色/狼?你想哪儿去了章老师,咱俩到底谁是色/狼你说清楚。”
俩人在厨房打闹一阵后才把饭做好。
饭后简昆坐在客厅看电视,章玥坐在他旁边批改丁凌的数学作业。丁凌的字并不算好,但排序整齐,从解题步骤能看出他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份作业。
又翻了两页,章玥发现夹在本子中间的一张字条,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一句话:章老师,对不起。
一股热意涌上她的心头。
一旁的简昆凑上来亲她:“离开学还有几天呢,别改了。”
她躲开,义正辞严道:“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这样?”
简昆看着她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愣了愣:“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不给你亲。”她作势要走。
“反了你了。”他伸手捉她。
不但把人捉住了,还把人拽怀里连裤子都剥了。
年轻总贪/欢,那瓶中百合因俩人的碰撞歪了个儿,已从桌子这头滑到另一头,清晰的生机变成浮在空中的氤氲,整间屋子都飘荡着不好启齿的暧昧。
作者有话说:
久等久等(#^.^#)
章玥是从教室被顾烟茹叫走的。
顾烟茹的脸色不太好:“那几个毛孩儿的家长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不知道跟校长说了什么,你做好准备。”
她去了校长办公室, 那位年过半百的老头正伏在桌前看单据。
章玥敲门进去后他把那几张单据递给她:“家长刚送来的, 伤情鉴定。”
章玥看着单据没说话。
“你这事儿不好办啊。”老头摘了眼镜,“他们都联名上书了,非要学校给个解决方案, 你带的班里也已经有好几个家长要求给孩子转班。”
章玥说:“不是写过检讨了么。”
“检讨要是管用他们会找到我这儿来?”他把笔帽往笔尖上盖住,“这事儿还得再讨论, 你准备一下,叫上几个主任, 十分钟后去会议室开会。”
于是十分钟后章玥再次坐在那张棕红色的木桌前, 对面是几个正襟危坐的领导, 那场面颇像慎重搭建起来的审判席。
其中一位照例先咳一声:“这情况呢我们已经知道了, 还不止一位,好几位家长都找来了, 咱不给个说法这事儿肯定过不去。”
另一位道:“还能怎么说呢,歉也道了,检讨也写了, 要不然给赔点儿钱?”
又一个说:“那不行, 那不坐实了咱学校的管理有问题吗。”
校长慢条斯理道:“刚才在我办公室已经谈过了,他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赔偿。”
氛围陷入诡异的沉默。
先前那人看着章玥:“这事儿是这样啊,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都明白,但结果不理想,你也确实免不了责任, 你那份检讨不也写的很明白么, 白纸黑字已经传播出去, 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份检讨果然不是想弥补的诚意,而是一道包揽罪名的独木桥,章玥在他们的协助下亲手逼迫自己失去退路。
她看着他们:“学校是什么解决方案?”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年纪挺小,不知道有没有进修的意愿。”坐在校长旁边的人道,“年轻人多学习是好事儿,起点会更高。南市一学校的校长是我老同学,你有意愿的话我介绍你去他那儿进修,费用……你和学校各出一半儿吧,当然不可能全日制了,闲暇时间你也能再找个工作。”
这意思就是让她辞职。
见她半天不说话,另一个人语重心长道:“这事儿说到底是学生的矛盾,但咱不能为这点事儿就把学生开除,那几个家长不追究也就算了,哪知道联名书都写上了,这情况,就算我们留你,你还怎么继续上课?那些人不得三天两头找学校闹、找你闹?”
又十分钟过去,章玥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顾烟茹脸色更不好了:“说让你走你就走了?你该告他们!”
章玥:“告谁去啊,学生是我教的,检讨是我写的,人不告我就不错了。”
顾烟茹沉默地帮她收拾东西,送她往外走时又说:“你以后别再多管闲事了,你管了别人,谁来管你?”
她并不十分在意,道:“一种方式不管用的话就换种方式,总有解决的办法。”
顾烟茹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挺乐观。”
丁凌是从三楼飞奔而下追上她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不似往常那样无精打采,平添了几分神韵。
章玥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好好儿学习。”
丁凌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两颗泪珠像宝石一样闪着光芒。
这天简昆一早就和刘岩看仓库去了,下午挺早完事儿,进屋看见她时挺意外:“今天不是开学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她懒懒道:“我失业了。”
简昆愣了一下,走过去拥抱她,摸她的头:“没事儿,工作还能再找。”
“他们让我去南市进修。”她埋在他怀里闷闷道。
“你想去吗?”
“我想想吧。”她问他,“你想我去吗?”
简昆:“我没什么想不想,你想干什么都行,我都支持你。”
学校的公示是第二天早上出来的,章玥在被窝里刷到新闻时顺带看了看评论区,网民们一水儿的拍手称快,仿佛除掉她这颗毒瘤是大伙儿近期最盼望的事儿。
她拱起被子翻了个身,惊醒了身旁的简昆。
“看什么呢?”他哑着嗓子问她。
“没什么。”她说。
他伸胳膊揽她,腿也支上去:“饿吗?”
“不饿。”
“还不饿?你昨晚都没怎么吃饭。”他掀被子起床,“我去做饭吧。”
等做好饭回来,她还那么躺着。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起来吃饭。”
她没胃口,被他从床上拖起来:“要我喂你是吧……来我喂你。”
边说边把勺子伸到她嘴边。
她张嘴勉强吃下一口。
他又挖了一勺:“不剩饭,不挑菜,自己吃饭真能干。”
章玥笑:“哪儿学的?”
“以前租那房在幼儿园附近,每天各种唱,我还有你听吗。”他又挖一勺饭,“吃得快,吃得香,看看比谁长得壮。”
章玥:“谁要长得壮。”
他哄着:“我壮,我壮你美,再来一口。”
就又喂了一口。
半碗饭下去,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简昆跑去开门,一开门愣了,慌乱地叫了声阿姨。
杨青霏穿了一套装,脚上是双五公分的高跟皮鞋,手里还拿着个手包。她看着拿着半碗饭的简昆,眼里的诧异转瞬即逝。
简昆往鞋柜上放了碗,觉得不妥,又拿去茶几上放着,并飞速捞起沙发上的T恤往身上套着。
“您坐。”他对杨青霏道。
杨青霏连眼皮都懒得再抬向他。
“谁啊?”章玥边问边从卧室走出来。
杨青霏看着她,眼睛仿佛突聚的云,似要逼迫出骤降的雨。
章玥毫无畏惧,甚至不怎么高兴:“你怎么来了。”
“什么态度!”她似察觉到过高的嗓门在颤抖,顿了顿又放低了口气,“你不是挺能耐么,非要回这儿,就为了过这种日子?”
章玥:“我过得挺好。”
杨青霏:“你工作都没了,全世界都知道你被开除了,我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你还好意思说你过得挺好?”
“我会解决的。”章玥说。
杨青霏极不耐地皱了皱眉,隐忍着脾气:“你现在反省还不算晚,你跟我回兴市,我替你安排工作的事儿。”
章玥:“我不走,我说了我会解决。”
杨青霏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没什么感情:“你犟什么?你还真以为你多能耐?能耐能把事情搞成这样?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自以为是的那点儿能耐全都是我提供给你的,要不是我管你吃管你住送你补习送你上学,你能考上大学?能找到这份工作?你早就跟电厂那帮没出息的混子不知道混成什么样儿了!我养你供你读书,你不知感恩说跑就跑了,现在出了事儿,我来帮你你还这副态度,你解决?你怎么解决?离了我你能干什么?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一番话就像不断往球体里塞满的气。
章玥就是那被灌气的球体,被撑得即将爆掉,她却没有爆,用吐字代替出口,把强压的憋胀全吐了回去:“你这么有良心的人,我在电厂那么多年也不见你去看我一回,就不说看了,连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我爸走得突然,你会管我吗?你别说什么养我费劲的话,那会儿我是未成年,管我吃住供我上学是你应尽的责任跟义务,我没有追究你该尽义务却消失的那些年,你反而计较起这三四年的付出,你的这点儿付出跟我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我跟你走时已经长大了,你除了掏点儿钱什么都不用操心,像你这样养孩子的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你能赚钱也很有面儿,活得比很多人都好,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比不上我爸,他的富有是你这种人永远体会不到的,你才是没有良心的那个人。”
杨青霏面如土色,太阳穴的青筋都快突出来。
她定定地看了看章玥,又看一眼简昆:“我就不该纵容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一劳改犯在一起,能变成什么好人!”
“你走!”章玥指着门推她,“出去!”
她毫不客气地推搡,连简昆都拦不住。
杨青霏被赶到门外,她“砰”地关了门,转头抱住简昆:“没事儿啊没事儿……”
简昆被她扑了个踉跄,抬手摸摸她的头:“……怎么还安慰起我来了。”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全掩在里面:“我不想他们那么说你,你不是什么劳改犯,你是很好的人。”
简昆揉着她的头:“没事儿,他们不了解,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知道。”他抱着她,“为了我把亲妈都赶走了,这下彻底闹掰了。”
“你别劝我。”
“劝你干什么啊,你这么护着我,我乐着呢。”
她还埋在他胸口:“工作的事儿我会解决好的。”
简昆:“那是当然,我们章老师能干着呢。”
“我说打扰了你还进吗?”章玥反问。
许君莉从她身旁挤进去:“学坏了啊,哪有你这样把客人往外赶的。”她环顾屋子一圈,“昆儿哥不在?”
章玥:“这几天都不在, 和刘岩去仓库忙去了。”
“也挺好。”许君莉往沙发上坐下道, “你虽然工作失意,但是情场得意嘛。”
章玥:“怎么一大早过来了,情场失意了?”
许君莉哼了一声:“别提了, 前天吵一回,昨天又吵一回, 我都不想跟他过了。”又问,“你们吵架吗?”
“不吵。”章玥说。
“也是, 热恋期哪有架吵呢。”
“他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不能吵架, 就算我要吵他也会让着我。”
许君莉“啧”一声:“别跟我秀啊, 生气着呢,见不得甜蜜的。”
中午俩人刚把饭端到桌上, 屋外忽然响起敲门声。章玥因为前几天杨青霏的事儿都有阴影了,开门再不劳烦别人。
以杨青霏的傲气,显然不会再来自讨没趣, 但章玥也没想到会是简昆。
“怎么这副表情, 藏人了?”简昆笑着打趣她。
“你这几天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想你了呗。”他边说边伸出藏在背后的手,那手上又拿着一朵花儿,“你想我吗?”
说完便要亲。
章玥躲开:“你等一下。”
身后适时响起许君莉的声音:“啧啧啧,昆儿哥还挺浪漫啊。”
简昆抬了下眉毛, 收敛了表情看向屋里:“你怎么来了?”
许君莉:“我不能来么, 我可是这房子的第一位客人, 我第一次来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简昆换了鞋进屋:“我也没说不欢迎啊。”
许君莉:“她还没嫁给你呢,你欢不欢迎又不重要。”
章玥:“行了,你别呛他了,吃饭吧。”
许君莉瞪着眼睛抱怨:“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吃饭时章玥替许君莉夹了块排骨:“吵架伤身体,补补吧。”
许君莉颇得意地看了简昆一眼,埋头津津有味吃着排骨。
章玥给简昆也夹了一块:“你也补补。”
然后她刚扒了口米,腿上忽然被人碰了碰,她垂眼一看,简昆的手已经伸过来。
她默不作声吃着饭,左手顺着桌沿悄悄滑下去,和他手牵手。
简昆抓着她的手,用指腹揉了揉她的小拇指。
她蓦地想起那天杨青霏走后她因为心情不好睡不着觉,他就替她按摩,还搓了手脚,念着不知从哪学来的顺口溜:“手指脚趾多揉揉,失眠头痛不用愁。”
许君莉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啊,好吃啊。”她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镇定道,“你不觉得好吃么?”
许君莉一转眼又看见简昆正拿了勺子喝汤,不知为何总觉得别扭,等他夹菜时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变成左撇子了?”
简昆手一歪,菜掉在桌上。
“常用左手锻炼大脑,你不知道么?”他边说边夹第二筷。
许君莉往他俩之间诡异地瞄了一眼:“你俩至于嘛,谈个恋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不就是牵手吗,又不是小学生,偷偷摸摸的瞧不起谁呢?”
章玥笑出来。
简昆挪了椅子紧挨过去,剥了只虾喂她嘴里。
“要蘸料么?”他低声问。
“蘸点儿吧。”她也低声道。
他又剥开一只往蘸料里裹了一圈:“怎么不炒了吃?”
她吃着他喂过来的:“白水煮更方便呀。”
他附和:“也是,白水煮的更营养。”
章玥小声道:“你也吃。”
“不急。”他说,“先把你喂饱了。”
忽然“啪”一声细响,是许君莉往桌上撂了筷子。
“怎么了?”章玥问。
“饱了。”许君莉说。
“你看,我就怕你这样。”章玥无辜地说。
“我谢谢您的体贴。”许君莉独自走去沙发坐下。
章玥:“不吃了?”
许君莉拿起遥控器:“撑得慌,你俩慢慢儿吃吧。”
简昆又剥好一只虾放章玥碗里,哄:“吵架的人胃口不好,本来就吃不多,你多吃点儿。”
许君莉大声道:“我耳朵尖着呢啊,没眼看就够了啊,别再污染我耳朵。”
俩人偷悄悄地笑。
章玥小声问他:“你怎么知道她吵架了?”
简昆小声答:“她不是每回吵架都到你这儿来么。”
“是呀。”
俩人乐呵呵地腻歪着。
饭后简昆又走了。新活儿刚起步,就他和刘岩俩人,这几天几乎没日没夜地忙,那批原料未经处理,在密闭的空间里翻来倒去,荡出一层呛鼻子的灰,一天下来俩人就跟土里打过滚似的。
他们进展顺利,今天已经着手处理最后一批货,简昆这才有空回去看看章玥。
下午又和李佳融见了面,约他在前锋路喝茶。
李佳融听了他们的进展后笑着道:“先前我还有点儿担心,咱不是什么挂牌儿公司,那些大点儿的企业都有自己的合作对象,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把货卖出去,正想着等两天空了就给你们介绍几家客户,没想到你们自己已经搞定了,这速度,比我刚起步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倍。”
简昆替他续茶:“这次也是运气好遇到了您,都是李哥您给的机会,要不然我俩还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现在早已不是硬碰硬的铁皮罐,坚硬的方式里夹带着韧性,知道恭维和迂回是一种必要时刻的必要手段。
李佳融被他几句话哄得极舒坦,喝了口茶道:“自家兄弟,有钱当然要一起赚了,再告你个路子吧,湖市乌山脚下有个加工厂,专做无纺布的,那老板是我好朋友,有机会我带你们见见他,但从他那儿拿货可不能是小批量了,人生意做很大,不接小单子,也就是看我的面儿有时候给走个后门,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
“能。”简昆立即道,“当然能。李哥都把碗递到嘴边了,我们就张张嘴的事儿,哪有不接的道理。”
他边说边冲刘岩使了个眼色。
刘岩拿了手边的纸袋递给李佳融:“感谢李哥,孝敬您的。”
李佳融佯怒:“这是干嘛?”
简昆随意地笑着:“就两盒烟,市面上不好买,托人从特殊渠道带的,我俩不懂这玩意儿,抽了也是浪费,不如拿给李哥尝尝。”
李佳融很受用。
散场后刘岩模仿李佳融的口气:“这烟我去年在多加米尼抽过一回,差了点劲儿,也就还行吧。”
简昆乐:“是多加米尼么,我怎么记得他说的是什么什么加。”
刘岩:“谁知道呢,装逼货,给梯子就爬,分明有的是门路,全藏着掖着,挤牙膏似的推一下才动一下,还要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简昆:“人跟你什么关系,凭什么连底儿透露给你,牙膏能挤动就不错了,这回还挤了个大的,知足吧。”
一提起大单刘岩就兴奋,问:“那这回咱是不是得换个大点儿的仓库?”
简昆:“等去厂里看了再说。”
有工夫喘口气时他才感到疲惫,只想回家休息。
吸取中午的经验,晚上回家他十分正经地敲了敲门,门开后就见许君莉坐在沙发上吃橘子。
“哟,还在呢。”他打招呼。
许君莉瞥了他一眼:“让您失望了,但还有更失望的,今晚我会住这儿。”
简昆看了看章玥,疲惫的眼神中带着委屈。
章玥摸了摸他的胳膊:“要不你今晚先回星云街?”
“累,懒得走。”他换好鞋,朝沙发抬抬下巴,“你俩一屋,我睡沙发。”
等真睡下了他又睡不着,拿起手机给章玥发微信【她待多久,不会明天还不走吧?】
章玥【没问】
章玥【应该待不长,她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简昆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包。
章玥回他一个抱抱。
简昆【今天还没亲你呢】
章玥【明天补上】
简昆【不亲睡不着】
章玥收了手机,平静地躺了几秒,掀开被子:“我去趟卫生间。”
身旁的许君莉动也不动,只传出匀净的呼吸声,章玥在昏暗的光线里转头一看,她已经睡熟。
她悄悄走出去,简昆听见开门声猛地从沙发上坐起。
俩人跟许久没见似的搂一块儿猛亲,寂静的夜里霎时只有唇舌碰撞的缠绵之声。
简昆摸她脖子,手指蛇信子一样滑下去揉着她的腰。
她喘着气极小声道:“哎呀,不行。”
他住手,刻意而响亮地往她嘴巴亲了亲:“好几天不在一起,你要磨死我?”
她腾出圈住他脖子的一只手去揉他耳朵,继续悄声道:“你控制一下。”
他在昏暗中上挑了眼尾:“你这动作可不是想让我控制一下的意思。”
她立即撤了手:“你听话。”
他低声笑着轻咬她的脖子:“我努力。”
俩人耳鬓厮磨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许君莉是被电话吵醒的,曹元已经先一步消气,讨好着说着漂亮话要来接她。
她被哄了几句心情变好,一转身才发现旁边的枕头是空的。等穿戴好出去一看,茶几被挪到电视前,章玥裹着毯子跟沙发上躺着,旁边的地上睡着简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