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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她只想当咸鱼—— by长舟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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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周妧,今天是20××年×月×日,我在此说明,如果下个月的月考,宗玺不能拿第一名,就要帮我揍沈淮临,这个要求是我再三请求的,后果有我承担,和宗玺无关,我希望宗玺好好替我收拾沈淮临,最好让他见到我就害怕,让我成为他的心理阴影,噩梦,就这样。”
宗玺收起手机,一言难尽地看着周妧,太狠的嚣张,因为太年轻。
“行吧。”
“不过宗玺,你也别太担心,如果你考了第一,不就不需要帮我这个忙了吗?”
宗玺扯了扯嘴角,是啊。第一,不过她可没有说是顺数还是倒数哦。
得到宗玺的承诺,晚饭的时候,周妧多吃了两大碗,直到吃撑,才扶着楼梯上去休息了。
“她受什么刺激了?”
“我和她打了个赌。”
傅缙颐挑了挑眉,“哦?赌什么?”
我过几天不是去学校了嘛,下个月有考试,如果我能考第一,她帮我充值一个学期的餐费,如果不行,我帮她收拾一个人。”
傅缙颐思索了一下,才试探问道,“沈淮临?”
“你知道?”
“嗯,那小子看周妧的目光,不单纯,两个人平时水火不容,周妧做梦都想收拾他。”
宗玺哈哈大笑。
“不过,你确定能考第一?我不是打击你,只是,高二的题目并不简单,特别是数理化,外语。”
宗玺摇了摇手指头,“简单,我只要考倒数第一,我也赢了。”
傅缙颐愣了一下,哑然失笑,“这……也不是不可以。”
一天结束,宗玺也可以去办她的事情了。
提灯来到江杭居住的公寓,宗玺站在楼下,整个大楼都陷入黑暗以后,她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江杭的公寓里,非常安静,一只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宗玺看了一眼,有些嫌弃它肥胖的肚子,直接穿门而入。
房间里,一男一女已经沉睡,宗玺站在床头,看着江杭。
过了一会,江杭睁开眼睛,看到宗玺,他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
宗玺笑了笑,把灯点上,“救你命的人,穿上衣服,把床头柜里的木偶拿出来,我在客厅等你。”
看着宗玺再次穿门而出,江杭吓到冷汗涔涔,他试图摇醒旁边的女朋友,可是他女朋友就像是吃了安眠药一样,睡得很沉。
江杭急忙套上衣服,目光沉沉地看了眼旁边的柜子,咬了咬牙,拿着木偶开门出去了。
宗玺坐在沙发上,旁边那只肥猫慵懒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宗玺后,它又躺下了,还把肚皮朝上,想让宗玺摸一摸。
宗玺皱眉看着它,过了一会,伸出右手,摸了摸它的下巴。
肥猫舒服地“喵”了一声。江杭出来,就看到自家猫没出息的这一面,气得胸口疼。
“你是谁?”
“江杭,上一次你被一只魑附身,若不是我收了它,你早就被它吃了,没想到你不见棺材不落泪,又带来第二只。”
亲眼见到江杭以后,宗玺才知道为什么那只魑要附身他去做坏事。
江杭命格四柱全阴,附在他身上,能够快速得到滋养。
“知道吗?有三个女孩,因为那只魑差点死亡,a市的害我两个女孩,你这次带回来的这只魑,在古井里把两个年轻女孩用噬魂的办法,吸食了她们的生命。”
江杭听完,脸色苍白。
“你到底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把木偶交给我。”
江杭半信半疑,将木偶递出去,宗玺接过,木偶到了她手里,发出震动。
“它怎么了?”
“让它灰飞烟灭,说吧,怎么得到它的?”
“我也不知道,我清醒以后,它就在我家里出现,我把它丢垃圾桶,可是第二天它又会回来,我很害怕,想烧掉它,这时候,它居然说话了。”
“说来听听。”
“它说,它不是坏人,只是我命格特殊,让它在我身边呆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到时候,它一定会报答我,我不需要它的报答,我只想它快点离开,后来它见我固执,拿我女朋友威胁我,我没办法,就妥协了。”
宗玺挑了挑眉,“你不怕它再次上你的身?”
“我不知道,我以为它和之前那一个不是同一种,毕竟它就是个木偶。”
宗玺嗤笑。
“你是四柱全阴的命格,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我给你一张符,务必随身携带。”
江杭这时候也不在纠结宗玺的身份,反正生死经历过后,他已经看淡了这些。
“你说你来救我?”
“没错,我观你面相,不适合大红大紫,做个踏踏实实的演员,你也可以成功,爆红不适合你。”
江杭苦涩一笑。
“我这种情况,恐怕复出无望了。”
“任何事,都需要时机,你的猫太肥了,建议让它减肥。”
宗玺说完,就离开了,光亮消失,只有浅淡的余香留存。
江杭打开灯,叹了口气,把肥猫抱了起来。
“的确,你太胖了,明天开始减肥吧。”
肥猫“喵”了一声,无语地看着江杭。
人类真是讨厌,扰人清梦。
宗玺带着木偶回到六号公馆,放在桌面,那木偶最终无法忍受宗玺给它施的咒,从木偶里飘出一缕黑烟,最后凝聚成一个怪模怪样的男人。
“阁下饶命,我认错,不知阁下能否告知名讳?”
宗玺冷冷一笑。
“饶命?灰飞烟灭比较适合你。”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害人了。”
宗玺皱眉,让他闭嘴,“那日,你为什么要取走那两个女孩子的命?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本不需要取命。”
魑抖得更厉害了。
“我察觉到有危险,怕留下她们的命会有更大的麻烦。干脆斩草除根,不知阁下是妖是魔?为何我闻不出你的气味。”
宗玺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斩草除根,说得好,现在,轮到我斩草除根了。”
宗玺一挥手,把他收进灯里,灯芯由玄火锻造而成,把他炼化成灰,受尽痛苦直到泯灭。
a市那两个女孩的亡魂,已经由永宁寺的住持诵经超度,宗玺把灯收了起来。
台面上,一把折扇,一盏灯,一把古琴,一把油纸伞,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因为周妧不需要去学校,所以宗玺去哪里,她就像一条小尾巴,寸步不离跟着。
临溪的庄园,经过几天的打理,已经逐渐现出本来的模样,吴正亲自做建工,宗玺还是非常满意的。
前院挖了一个很大的池塘,宗玺说要养鱼,大家都以为是观赏鱼,谁知道她后面幽幽地来了句,“能吃的鱼都养上。”
剩下的地一分为二,左边种花,右边种菜,宗玺忙活得乐不思蜀。
这两天小孩儿也可以出门了,宗玺就把他也带上,在临溪忙了一天,宗玺带着周妧和小孩儿,让小李开车,直接到傅氏集团接傅缙颐下班。
而此时,傅氏集团大楼,总裁办公室。
兰少谦看着傅缙颐递给他的资料,许久没有说话。
“果真是这样,怪不得呢,老爷子对我总是那么冷淡,我做得再好,他都不高兴,兰少远说两句好听的话,他就开心得不行,原来不是亲生的啊。”
傅缙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兰少谦忍不住轻笑,“我没有难过,我就是觉得挺讽刺的,对了,我爸那个私生子呢?你调查了吗?”
傅缙颐又把另一份资料递给他。
“兰少瑜,七岁,一年级。柳真,三十岁,哈哈,这女的就比我大两岁,没想到我那看似老实巴交的父亲,也会是这样一个人,何其可悲,若不是宗玺,我怕是,要当一辈子傻蛋了。”
“你打算怎么做?”
兰少谦眼底划过一丝狠戾,“这对母子,先不动,想办法把消息透露给我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至于我家这些事,有你这份资料,就算撕破脸皮,我也无所畏惧。”
傅缙颐不赞同地看着他,“然后呢?你会变得一无所有,为了一个真相,你确定可以付出超出范围的代价?我建议你,私底下去找老爷子,把这件事摆上台面,拿出筹码和他摊牌,这样,你才能拿到你需要的东西。”
兰少谦抓了抓头发,“我真不想走到这一幕。”
“可是你亲爷爷的坟在哪里,目前谁也不知道,除了你家老爷子,如果他还有一丝良知,我想他会告诉你。”
是啊,想到等待多年的冷如意,还有这血淋淋的真相,兰少谦就算想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都不可能。
“我回去合计一下,别担心,这点脑子我还是有的。”
傅缙颐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
兰少谦前脚刚走,周妧的电话马上就来了,傅缙颐本来想挂断,却不小心点了接听。
“我在忙。”
“啊,舅舅,你在忙啊,可是我和宗玺来接你了,就在你们公司楼下,要不要一起回家?不要的话我们走了?”
傅缙颐听到宗玺的名字,就后悔了。
“好,我马上下来。”
“可是你不是忙吗?不会打扰你吧,舅舅,我们不想影响你工作。”
傅缙颐冷冷一笑,暗藏警告地说道,“周妧,你别忘了现在住在谁家。”
周妧嘚瑟一笑,“啊?你说什么?信号不好我听不到,喂,喂?好吧,那我先挂了,拜拜。”
傅缙颐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脸色黑沉,看来,周妧不能继续住在六号公馆了,还是让她回陆家住吧,刚好陆一珩在休假。
“宗玺,你在看什么?”
周妧第一次这么胆大妄为,居然挂掉傅缙颐的电话,太刺激了,她正打算和宗玺分享一下,谁料她一直盯着窗外。
周妧挤过去一点,也看向外面。
“你羡慕吗?那个男的太丑,不用羡慕啦,眼前就有一个英俊帅气的小哥哥等你临幸。”
宗玺和前面的小李闻言,都转过头看着她。
“哈哈,不是,我说错了,是选择,那个男的一看就是渣男,还是薄情寡义的那种。”
周妧说的没错,那个男人,的确是渣男。
之前夏宁被表姐卢欣借命事件中,卢欣有一个男朋友,就在傅氏集团担任总监,听闻对方还是股东的儿子,卢欣对那个男人,极尽讨好顺从。
王健,在卢欣那件事镜花水月过后,他交了一个女朋友,而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明显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看他面相,感情不顺,命途多舛,前期有多狂,后期有多惨。
“好油腻,这么大年纪,还要互相投喂,辣眼睛。”
宗玺听着周妧的吐槽,只觉得冷峻不禁。
“你以后不会?”
“绝对不会,我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让一个男人喂我吃饭,他如果不是残废,都不需要我喂他。”
宗玺点头,“也是,不过话不要说的太满,我怕你以后打脸会很疼。”
周妧信誓旦旦,“如果我打脸,我名字倒过来念。”
“妧周,一碗粥,可以,也挺好听的。”
两人正聊着,傅缙颐朝着这边走过来了,不过后座坐了三个人,他除非自己开车,不然只能坐前排。
周妧暗戳戳地想和傅缙颐换座位坐,这动作太明显,傅缙颐瞥了她一眼,硬生生让周妧在他的眼神压迫下坐回原位。
“舅舅,你怎么下来了?”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来接我下班?”
周妧呵呵一笑,“是啊,可是我担心你会忙,如果耽误到你的工作,我会良心不安。”

宗玺等两人安静下来后,才不急不缓开口。
傅缙颐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沉声问道,“什么事?”
“回去再说。”
小孩儿还在旁边,虽然他不一定听得懂,可是宗玺现在还不想让他知道。
“可以。”
傅缙颐看向旁边安静吃糖的小孩儿,心里已经清楚宗玺让她帮忙的事情是什么。
回程的路上,周妧一直找话题和宗玺聊天,宗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
小孩儿看宗玺情绪不高,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开后递到宗玺嘴边。
宗玺摸了摸他的头,“小暖男。”
她低头咬住那颗糖,甜味瞬间充斥味蕾。
小孩儿以后投胎,就会忘记她,被人遗忘,心情微微有些郁闷。
回到六号公馆,宗玺和傅缙颐去书房谈话,其他人各自忙碌。
“你想让我帮你找那个小孩儿的父母?”
宗玺点头,“没错,我需要知道他的具体情况,他的面相和生前发生变化,细节看不出来。”
傅缙颐知道这小孩儿是宗玺从星辰幼儿园带回来的,调查这些,他手底下有不少能人,并不是难事。
“多久需要?”
“越快越好,他不能呆在我身边太长时间。”
傅缙颐神情冷峻,“行,我会尽快安排。”
宗玺用手指敲了敲膝盖,发出想走的讯号,傅缙颐温和有礼地坐在对面,戴着一副眼镜,多了一丝禁欲儒雅,也有一种网上说的,“斯文败类”的感觉。
“谢谢了,那我先出去了,你先忙。”
“我不忙。”
宗玺眼眸一闪,“那你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忙起来了,我去看看小瓜,一天不见,怪想它的。”
傅缙颐忍不住轻笑,“宗玺,你怎么了?”
能怎么?不过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烦躁。
因为之前傅缙颐说过那盏灯的手柄不是玉,那晚上宗玺做梦了。
梦里,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把一盏灯递给她,笑容有些阴森恐怖。
“宗玺,我用一根肋骨做成这把手柄,你要收好,否则,否则我定不轻易放过你。”
宗玺醒后,额头居然冒了冷汗,那男人是谁?一身红色长袍,银色面具,头发比她的还长,都快要拖到地上,露出脖子的肌肤白到反光,若不是那个性感的喉结,宗玺都以为是个绝代风华的女人。
梦里那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对她说?
定不轻易放过她?难道要和她打架不成。
是了,这盏灯是妖王司焱的,宗玺一定是把司焱带入梦里,才会有这个乱七八糟的梦。
可梦里那个男人,应该不是司焱。
宗玺的记忆中,司焱一身黑衣,黑色的面具,声音沙哑,妖界的人生来两个极端,要么特别好看,要么特别丑。
没有人知道司焱长什么样子,就连传说中他俊美无铸,也是妖界一个小女妖流传出来的而已。
司焱真的避世了吗?宗玺看着台面上的那盏灯,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如果这盏灯真是肋骨做的?
不可能,她和司焱并不相熟,只不过千年前,她确实救过司焱一次,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司焱将这盏灯赠予她,此后两不相欠。
也许,梦中的女人并不是她,宗玺觉得自己庸人自扰了。
神妖两界泾渭分明,神界向来看不上妖界,妖界也不喜欢高高在上的神祇。
周妧的事情,到底还是让她母亲知道了,罪魁祸首,还是那个林微。
某日,林微“偶遇”周妧的母亲,陆敏,并担忧地问起周妧的病情,这一来二去,周妧的母亲弄清楚事情真相后,直接杀到六号公馆。
而此时,宗玺正在凉亭小憩,周妧和小瓜在玩耍,小孩儿坐在一旁,安静地抱着一个平板看电视。
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响起,王叔出来查看情况,发现是陆敏,他本来想通风报信,被陆敏阴阳怪气制止。
“周妧呢?胆子肥了,让她给我滚出来,丢人现眼的东西,学习不行还有救,人品不行,我看她这辈子就完蛋了。”
周妧听到她母亲的声音,脸色煞白,直接站在原地走不动路了。
“周妧,你别以为你表舅可以护着你,我告诉你,他现在不在家,你快出来和我回去。”
宗玺拿掉脸上盖着的扇子,疑惑地看着周妧。
“你和你母亲,一点儿都不像。”
周妧条件反射问道,“哪里不像?”
“性格,所以你应该庆幸。”
周妧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被安慰到,而这个时候,陆敏已经来到凉亭了,她瞥了眼宗玺,不咸不淡的眼神,却让人十分不适。
陆敏走过去,一把拽住周妧,就要拖着她往外走,周妧瞬间就哭了。
“你干嘛?放开我,我不要和你回家,放开,宗玺,救我,我不要和她回家,她不让我活。”
“啪”的一巴掌打在周妧的脸上,力道太大,把她的脸都打偏了。
“周妧。你说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东西,你说什么?”
周妧捂住脸,眼里的泪水吧嗒吧嗒掉落。
“我说你不让我活。”
陆敏已经没有豪门贵妇,名门之女的风范,她指着周妧,手指哆嗦,嘴唇泛白。
“我不让你活,我是你亲妈,生你养你,让你过优越的生活,你说我不让你活。”
周妧大叫起来,“我求你了吗?我让你把我生下来吗?你对我,就像对待自己的私有物品,不允许我做这些做那样,对我交的朋友指指点点,我没有思想,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这就是你对我好?我不是真的玩偶,我有血有肉,我厌恶这样的生活,包括你。”
“啪。”
又是一巴掌,周妧左右两边的脸颊都肿了,她笑了笑,蓄满泪水的眼睛看着陆敏。
“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总有一天,如果你想杀了我,你是不是也会动手?”
陆敏忍无可忍,“周妧,谁教你的这些?”

“谁教我?不是你教我的吗?”
“我让你不要接触乱七八糟的人,你也听了吗?你在这里干嘛,逗猫遛狗?”
周妧大喊大叫,“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我的朋友都是乱七八糟的人,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这里不是你家,是六号公馆,我不是逗猫遛狗,这是一匹狼。”
宗玺有些无语,都这个时候了,周妧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是一匹狼,小瓜甩了甩尾巴,骄傲地抬起头,和陆敏对视着。
陆敏要骂出来的话,就这么梗在喉咙。
“把它带走,周妧,你难道要看着它咬我吗?”
周妧无奈,“那你离开啊,谁让你来的,我说你更年期,你也骂我,说我没良心,我不喜欢读书,你说我没良心,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平庸,我不是你,我考不上一流大学,也不可能嫁到门当户对的家里,你能在家里作威作福,不过是仗着我爸好脾气,换成别人,一天都不会忍受你,你为什么从来不检讨你自己?难道你不知道,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
宗玺有些诧异,周妧居然能这么大胆,她之前说不敢反抗,可是现在,她并没有任何退缩和畏惧。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剩下的人中,也不是全部都有天赋。
有些人就是要很努力,才能过上普通的生活。
聪明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生来,就是逐渐接受自己平庸,接受父母平庸,再接受孩子平庸。
周妧不是傻子,她四肢健全,有独立人格,她不是坏人,没有危险想法,也没有极端行为,她有优点,热爱画画,喜欢摄影,有发现美的眼睛。
难道这还不够吗?
父母生下一个孩子,健康,平安,是个好人,能够生活,其实已经很好了。
多出来的,是上天给予的奖励,有,那是人生的奖品,没有也没有关系。
陆敏听完周妧这段话,被打击不轻,她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女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直接离开。
宗玺走过来,拿出一个瓷瓶给她。
“擦上,怎么突然想要反抗了?”
周妧想脱了水的鱼,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双目呆滞。
“因为我怕有朝一日,我会疯掉,和她一样。”
“你母亲被宠坏了,看得出来,生活优越,丈夫疼爱,她被捧得太高,认为一切完美的时候,你居然是个变数,你不完美,甚至让她因为你丢脸,抬不起头,她愤怒不平,认为你在和她作对。”
周妧捂住脸,轻声啜泣着。
“是,可我不是她用来追求完美的物品,小时候,她总是把我打扮成我不喜欢的模样,让我在幼儿园做最出彩的那个孩子,试图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到了小学,初中,高中,她不再满足因为我的外貌所得到的赞扬,她希望我成为领奖台上的那个人。宗玺,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沈淮临吗?因为我妈最喜欢他,她喜欢的,我都厌恶,厌恶到想要毁掉,刚好,沈淮临也讨厌我,我们可以互相伤害。”
宗玺打开瓷瓶,亲自替她擦在伤口上。
“周妧,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挣脱桎梏,你会走向自由。”
周妧重重点头,“知道了,宗玺,你真好,永远不急不躁,情绪温和。”
宗玺哑然失笑,“你才认识我多久,就这么了解我了?说不定我的真面目,其实很恐怖呢?”
“不会的。”
周妧非常笃定。
“你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怪不得表舅把你藏在这里,我要是男的,我也要把你藏起来。”
宗玺挑了挑眉,“你表舅没有把我藏在这里,我和他之间,关系非常纯洁,和纯净水一样,你别胡思乱想了。”
周妧嘿嘿一笑,急忙点头,“是是是,纯洁的友谊,我懂的。”
宗玺帮她擦好药,直接把瓷瓶塞给她,“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如果傅缙颐回来,你母亲应该不会强硬带你走,可是她会不会因此记恨傅缙颐?你今天这样就很好,不是因为他们是父母,就要一味忍让,需要反抗的时候,必须有态度。”
周妧有些惆怅,“我不想给表舅惹麻烦,可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呆在谁身边最安全。”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宗玺含笑说道。
“哪里?”
“沈淮临身边,你母亲知道你最讨厌沈淮临,绝对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你若跟着他,说不定就能安然无恙。”
周妧“呸”了一下。
“那我宁愿被我妈抓回去罚跪,让沈淮临知道我这么惨,他岂不是会高兴到疯掉?”
宗玺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确定他对你,就是充满恶意的?”
“不需要确定,他那个人不安好心,不是好人,不做好事。”
好吧,宗玺决定闭嘴,不再管这件事。
晚上傅缙颐回来的时候,果然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把周妧带去书房聊了一个小时,周妧出来的时候,表情轻松,看来两人已经商量好应对方法了。
“宗玺,你要的资料我查到了,现在给你吧。”
宗玺捧着杯子站在不远处,听到傅缙颐的话,朝着他走过去。
傅缙颐穿了一件白色T恤,头发没有做造型,却非常好看,少年感十足,站在那里,说他是大学生,也没有违和感。
“这么快?谢谢你。”
傅缙颐眸光微动,“你永远都是这么客气吗?”
“什么?”
“客客气气,像对待陌生人一样。”
他的语气冷冽低沉,宗玺从里面,好像听到一丝委屈。
“傅缙颐,那我应该怎么说,怎么做?”
宗玺抬眸看着他,目光澄净,宛如一池清泉,干净透亮。
傅缙颐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这样就很好,进去吧,我把资料给你。”
宗玺挑了挑眉,跟着他一起进入书房。
资料不少,宗玺看得很慢,看完以后,她平静如水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他们怎么敢这样。”
宗玺捏着资料,眼眸渐深,语气冷冽。

小孩儿叫裴熙,死的那年五岁,天生自闭症。
“他们各自有了家庭,生了孩子,幸福美满,呵。”
宗玺第一次情绪有些失控,幼儿是纯真的,他尽管不说话,不表达,可是内心里,仍然期待父母接他回家的那一刻。
裴熙的父母因为他的病,期待逐渐变成失望,渐渐地,成了厌恶和不耐烦。
两人不约而同计划着怎么扔掉这个拖油瓶。
事故发生的那天,周五的傍晚,幼儿园人群熙熙攘攘,小孩儿们找到父母,都在家人怀里撒娇,说着周末的安排。
那个歹徒原本也是一位父亲,因为孩子在幼儿园期间不幸猝死,他得了失心疯,这一天突然闯入这里,变故发生得太突然。
所有孩子都感知到了危险,朝着四面八方奔跑,只有裴熙,他像一个局外人,观看着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游戏的危险事件。
“你为什么不跑?”
裴熙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手里的玩具车,歹徒一把拽过他,痛觉让他皱紧眉头,可是依旧沉默着。
“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笑我是个失败的人?”
歹徒自说自话,表情凶神恶煞。
所有人围在外面,担忧的老师,惊恐的孩子,准备帮忙的家长,还有远处渐渐而来的警车。
“他的父母出来,想要他活命,就爬跪下来。”
所有的家长都在张望着,可过了好几分钟,裴熙的父母依旧没有出现,此时离放学,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这孩子是孤儿吗?”
“应该不是,我以前看到有个女的送他上学,不过看着有点凶,这孩子长相太过优越,我不可能认错人。”
“裴熙的父母不接电话,怎么办?”
幼儿园的老师快急哭了,她举起手,慢慢走过去。
“你别伤害他,我来做你的人质,我随你处置。”
歹徒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就要一命抵一命,我的孩子在这里不明不白丧命,凭什么死的不是别人?”
幼儿园的老师这才惊觉,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半年时间,居然苍老成这个样子。
老师直接跪了下来,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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