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只想当咸鱼—— by长舟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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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玺转动着扇子,“你会如愿的。”
“哈哈,谢谢宗玺,我会加油的。”
“后来呢?”
“后来啊,沈大师回来以后,看了眼沈家老宅,摇摇头,并没有说话,大家都有些着急,想到多年前沈大师说过的话,开始指责他忘恩负义,诅咒本家,沈大师只说一句话。”
旁边围了几个女孩子,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什么话?肖月,说话不要大喘气,你好讨厌。”
“别急别急,容我慢慢给各位道来,沈大师一脸高深莫测,说沈家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旁人,沈家根基大,但是家族复杂,每个人都想得到家主的位置,因为这个,还各种明争暗斗,沈老爷子坐观山斗虎,看家族内部互相残杀,压根不管。”
“豪门的世界我不懂,为了那点钱,斗到你死我活,有意思吗?”
旁边的女孩说完,肖月鄙视一笑。
“那是因为你穷,如果你享受过权势和财富带给你的便利,你就不想放手了。”
“说说沈轻轻,她现在怎么样了?”
“车子掉下高架桥,她母亲和司机都被甩了出去,她的腿被扣在下面,加上她昨天好像有些神志不清,连逃生的意识都没有,等救上来以后,她的双腿废了。”
一个女孩笑了出来,大家都抬眸看着她。女孩撇撇嘴,“我就是觉得命运无常,昨天她多嚣张啊,过了一天,居然就成这副模样了。而且,我听说沈家和韩家以前想做姻亲,沈轻轻出了事,这件事恐怕要黄了。”
宗玺掐算了沈轻轻和韩遇的八字,有些意外。
这两个人的命运,居然真的绑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捆绑,最后会是什么结局。
沈轻轻的命运是注定的,她不会死,只是一辈子霉运缠身,郁郁而终罢了。
宗玺再一次见到林枳,是第三天的下午。
她迎着夕阳站在街对面,剪了一头短发,干净利落,一身黑色休闲服,加上她身材纤细,不仔细看,路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帅气的男孩。
宗玺提前通知小李不用过来接她,而来到半路的傅缙颐,黑着脸折回去了。
宗玺捏着折扇站在一棵榕树下面,旁边路过的女孩子吃着冰棒,嘴里抱怨炎热的天气。
林枳走了过来,她手里拎着两份奶茶,把最甜的草莓奶茶递给宗玺。
“我知道你喜欢甜。”
宗玺挑了挑眉,接过奶茶,杯壁沾了一层水雾。
她的指尖碰到一点湿润,水渍瞬间蒸发。
两个人往右边的小路走过去,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宗玺很快喝完一份奶茶,甜到发腻的味道,却让她格外满足。
“还喝吗?我请客。”
宗玺闻言打量了一眼林枳,眼里满是怀疑。
“你看上去,很穷。”
林枳接过宗玺手里的空杯子,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点钱我还有。”
“说说吧,接下来什么打算。”
林枳看着夕阳,过了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新账旧账,好好清算清算了。”
两人都是一身黑衣,一个干净利落,一个端庄优雅。
走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有人骑自行车经过,也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
宗玺踩在一片枯叶上面,发出“刺啦”的响声。
有人家里开始炒菜,辣椒的香味阵阵入鼻,林枳打了个喷嚏,宗玺扇子拂面轻笑。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嗯?你说什么?”
宗玺笑了笑,“我说我饿了。”
林枳嘚瑟一笑,“别急,马上就到目的地了。”
宗玺偏过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世事一场大梦,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吧。
“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为什么对你这么自来熟。”
“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
林枳哈哈大笑,“不会,这是我的秘密。”
“那你可要把你的秘密藏好了。”
走出一个小胡同,外面是一片青菜地,这边是居民住宅区,还有人在院子里养了花草和果树。
断溪山的果子,也是时候采摘了,是了,上次傅缙颐让人送过来的一吨栀子花,她做了一些安神香,等周妧回来,带一些过去给她。
人间果然还是这样的地方更有烟火气,高楼大厦,遮住了太多人的期望。
“待会我们可以自己钓鱼,你会吗?”
宗玺眉头一挑,“我有什么不会?”
听说她学习基础特别差,基本上一问三不知,林枳看着不远处池塘里的几只鸭子,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这次月考你能考几分?”
宗玺轻笑,“可能,几十分吧。”
林枳一顿,“你还真是一脸骄傲啊。”
“宗玺,我做了一个梦。”
两个人走进一家农家院,林枳熟稔地带着宗玺走上厢房,如某些地方的房屋特色,整个厢房都是用木材做成,踩在楼梯上。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进入房间坐定后,服务员上了一壶茶。
宗玺看着窗外,楼下还有一个池塘,里面都是水粉色的荷花。
林枳说完这句话,一直在看宗玺的脸,而宗玺依旧不悲不喜的模样,甚至一丝疑惑都没有表现出来。
“在你来学校之前一天,我梦见你了,那时候,我们并没有见过面,梦里,我被林微欺负,你突然出现,为了证实这一点,我去了后山。”
宗玺眉眼带笑,“如何了?”
“我的梦灵验了?”
宗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微苦的茶水在舌尖流转,几秒过后,舌尖感触到淡淡的清香和回甜。
“第二个梦,换了场景。我居然成了民国歌女,枪声,哭喊声,人们在战火中逃命,我又见到了你,你在人群外,穿了一身带斗篷的红色长袍。
你让我许一个心愿,报答我之前的一个恩情,我问你,是什么恩情,你突然消失了。”
“第三个梦,我倒在血泊中,那天乌云密布,狂风暴雨,我很冷。能够感觉到生命一点一点消失,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四周人声鼎沸,他们依旧在逃命,这一次,你又来了。”
宗玺安静地听她说,并没有插话。
“你打着一把伞,蹲了下来,问我有什么心愿,我问你,恩情到底是什么。你笑了。你说我有些固执。”
“我说,我想生在和平年代。”
宗玺放下茶杯,偏过头看着林枳。
“你觉得如愿了吗?”
林枳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宗玺,为什么我会梦到你?”
“因为我的确受过你的恩情。”
“怎么可能,在这之前,我从没见过你,我可以发誓,若说其他人,我不敢这么笃定,可你是宗玺,你这张脸,看过一次,足以让我记住一辈子。”
她是真的忘了,孟婆汤威力不俗。
第一次见面,是在九百多年以前。宗玺是街边算命的神棍,她是富家千金,她为林枳解字,林枳求的是婚姻,宗玺毫不委婉地告诉她,此生姻缘线未动,不可成婚,否则小命休矣。
未婚夫是皇亲国戚,第二天把宗玺打入天牢。
小小天牢,哪里能够困得住宗玺,她正打算溜走,却得知林枳如告了御状,用血写下告罪书,一命抵一命,只求放过宗玺。
宗玺不解,这是得有多傻,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她第一次觉得俗世中的人类,好像开始有趣起来了。
十月十五,为人间消灾解厄之后,宗玺会陷入昏睡半月之久。
这时候,她需要找一个非常安全又安静的地方调养生息。
林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神明闭关,长香点上,不能熄灭,不能断裂。
半个月结束在即,突然发生一件事情。
突如其来的杀手,屠杀了山庄里的所有人。
林枳为了救宗玺,她以身犯险,引开杀手,导致跌落悬崖,找到的时候,面容全毁。
林枳终身未嫁,宗玺几次想补偿她,甚至为她找了回颜丹,可林枳,却在一次宫变当中被射杀。
这是冥界的轮回使者说的。
民国十三年,恰逢闰年,也是甲子年,春天来的比较早,见到林枳,她已经是舞厅的台柱,唱着靡靡之乐,眼神依旧倔强。
这一次找到林枳,宗玺用了四年。
每一次轮回,她的容貌和姓名都会完全不同,可宗玺还是一眼就认出她。
宗玺是她最忠实的观众,整整一个月,都只为她一个人而来。
要带走林枳并不容易,这时候,她叫阮甜,是莫城最有名的交际花,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数过来不下一双手。
“客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世道艰难,女子更要珍惜自己。”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阮甜,这个名字不称她。
“我有个地方,可以为你避一世颠沛流离,你若和我走,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
她愣了一下,随后拿起绣帕,捂住嘴轻笑。
“我能去哪里呢?这里不就是我最好的归宿吗?”
她穿了一身红色旗袍,非常高的叉,走路幅度扭动很大,真像一条美人蛇。
宗玺知道她不会走的,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串手珠递给她,她长得极美,可这双手,粗糙极了。
这一世她过得很不好,早些年为了活下去,她扮成男人做过码头搬运工,卖过报纸,做过富人家的保姆。
战火纷飞的年代,她只想活下去。
手串是上一世她的遗物,宗玺一直留着,戴在她的手腕上,莫名有些违和。
阮甜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手。
“这太贵重了,而且,我的手很丑。”
宗玺摇了摇头,“不丑,我只是物归原主,我在杏花路三十号,你若是改变主意,随时过来找我。”
把茶水钱放在桌子上,她拿着一把折扇,从后门离开了。
阮甜没有去找她,第三天,她和小姐妹出去逛街,遇到敌人突袭。
开春不过一个月,时不时还会有暴雨来临。
阮甜死不瞑目,她想起宗玺,那个送她手串的神秘女人,若给她一次机会,她或许,会选择离开。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全部糊在脸上,她越来越累,想要闭上眼睛。
“啪”。
旁边有人跑过去,一脚踩在坑里,溅起无数水花。
阮甜想骂人,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这时,一把伞出现在头顶,那个神秘女人再一次出现了。
“你还有什么心愿?”
“那天,你说要带我走,为什么?”
“我欠你的,一命恩情。”
阮甜听不懂,她活得自私自利,怎么可能帮助过别人。
“你或许认错人了。”
“不会,抱歉,我并非不想救你,而是救不得,若我强行改变你的命运,你就没有下辈子了。”
下辈子,人生艰难,若有下辈子,她宁愿做一棵树,一株花,一尾鱼。
“别了吧,下辈子,不要做人了,吃不饱穿不暖,担惊受怕,被人欺凌,还无力反抗。”
“可你下辈子,注定还是做人,一开始会艰难一些,后面你会过得比谁都好,所有的磨难,都会有过去的一天。”
宗玺蹲下来,拿出手帕。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水渍和脏污。
“会有春暖花开的一天吗?”
“会。”
“那我,想去和平年代。”
“我会在那里等你。”
茶水有些凉,林枳问宗玺要不要去钓鱼,宗玺毫无兴致,摆摆手拒绝了。
“今天太晚了。”林枳看着外面的天色。
“我最近在弄一套房子,院子里挖了一个池塘养鱼,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去那里钓鱼。”
林枳眼睛一亮,“在哪里?
“临溪。”
“临溪?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富人湾,你怎么会有那里的房子,占地面积多少?”
“好几亩,还有果园。”
林枳羡慕得不行,“不是说你从乡下来的吗?你不会是隐藏富豪之类的大佬吧?”
宗玺哑然失笑,“不用怀疑,我很穷。”
“那……”
“别人送的,我就收下了。”
这也行?林枳想起关于宗玺的各种八卦,好奇心爆棚,“你和傅六爷,真是那种关系?”
“哪种?”
“就那种啊。”
“那种是哪种?”
林枳一阵无语,“男女朋友,会结婚的那种。”
“非也。”
宗玺扶额,这个传闻已经流传到学校了吗?
“我和傅缙颐,是朋友,我住在他那里,是因为我在帝都没有落脚的地方,这里寸金寸土,我买不起房子。”
林枳哈哈大笑,没想到宗玺还有这样的烦恼。
“要不搬过来和我住,顺便让你见识一下我水深火热的生活。”
宗玺拒绝,“你家不适合我居住,风水不好。”
林枳……
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宗玺自从收到林枳的信息,就开始期待,有人请客,她却之不恭。
林枳喜欢辣菜,这是个川菜馆,每个菜里面,都有半碗红辣椒,宗玺倒是吃得怡然自得,林枳就惨了一点,额头冒汗,脸颊绯红,嘴唇都肿了。
“知道我怎么找到这个店吗?”
宗玺顿了一下,“我可以入侵你的大脑,拷贝你的记忆,你需要我知道吗?”
林枳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别吓我,太惊悚了。”
宗玺莞尔,“放心,我是文明人,做这种事之前,都会问对方愿不愿意。”
“不愿意你就不会强制性查看别人的记忆?说真的,你这个能力有点酷,比催眠还让人害怕。”
“不会,我只是问一下,除非他有能力阻拦我。”
说到这,宗玺想到傅缙颐,他的记忆,宗玺就无法探知,如同隔了结界,她越想进入,反弹回来的力量越大。
“喝酒吗?”
宗玺摇头,“我不喝酒。”
“你几岁了。居然不喝酒,太乖了吧,就一口,不会醉的,尝一尝味道而已,我今日开心,你不陪我?”
宗玺叹了口气,罢了,一口就一口吧。
“我就喝一口。”
林枳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我不灌你。”
酒是店老板自己酿的,听说是祖传手艺酿造的纯米酒。
刚倒出来,酒香四溢,宗玺吸了吸鼻子,谗虫瞬间被勾起。
第187章 她喝醉了
宗玺喝醉了,她忘了问林枳,这个酒的度数是多少,一口下去,五脏六腑烧得慌。
可宗玺却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了一小壶。
“宗玺,你还好吗?”
宗玺脸颊一片绯红,目光迷离,坐在那里双手撑着下巴,完全不在状态。
“好晕,这个酒,怎么比老头自己酿的还烈,人间的酒,果然不俗。”
林枳揉了揉太阳穴,她有些担心,说好的一口,宗玺却喝了一壶,这下完了,怎么把她送回去?
傅六爷那边该怎么交代呢?
宗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枳俯身过去一看,吓到背脊发凉。
傅缙颐?
完了,该要面对的最终还是来了。
“宗玺,你还能接电话吗?傅六爷的电话来了。”
宗玺疑惑地看着她,“我没看到啊。”
“他打电话来了,我接通,你说话,可以吗?要不你就说今晚不回去了,你醉成这样,交给他我实在不放心。”
“不行,我不能夜不归宿。”
林枳嘴角一抽,“他给你定的规矩?”
“家里还有孩子呢,还有小瓜,孩子?怎么会有孩子,不对,我忘了什么?”
宗玺闭着眼睛,双手捶打自己的脑袋,林枳急忙拉开她的手。
“那我不接了,我背你下去,然后打车送你回去,等你到家,应该清醒了吧!”
“再喝一点吧。”
“不能再喝了,真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差。”
电话挂断了,林枳刚松一口气,又打过来了。
震动声音很大,宗玺皱了皱眉头。
“让我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打扰我,回头我把他丢到山里当野人。”
林枳嘴角一抽,“是傅六爷。”
“不认识。”
林枳头有点疼,酒鬼现在连人都认不全了。
这时,她不小心碰到手机屏幕,接通了傅缙颐的电话。
“宗玺,你在哪?”
林枳双腿打颤,哆哆嗦嗦地看了眼宗玺,宗玺小朋友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小流氓似的看着她。
“有男人的声音,你藏起来了吗?”
林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宗玺完全没看懂。
“出来,哪里来的野男人,我听到声音了。”
林枳……
傅缙颐……
“傅六爷,我是宗玺的同学,我们在月牙路二十四号的川菜馆,宗玺喝醉了。”
电话“啪”的一下被挂断,林枳一脸懵,傅六爷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来不来接宗玺?
傅缙颐一身黑衣来到川菜馆,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宗玺。
“傅六爷,抱歉,都怪我非让宗玺喝一口,她其实没有喝多少,就醉成这样了。”
傅缙颐收敛起怒气,微微颔首后,进去包厢里,站在宗玺身侧看着她胡言乱语。
“林枳,还有酒吗?”
“我有,你要喝吗?”清冽的声音响起,宗玺缓缓抬头,傅缙颐的脸突然出现,她愣了一下,随后咯咯咯笑了起来。
“好俊的男人,可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傅缙颐弯下腰,和她四目相对,只隔了十公分的距离。
“好好想一想,在哪里见过。”
“想不起来了,头好疼。”
傅缙颐叹了口气,抬起手,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随后一把抱起宗玺。
“我带你回去。”
路过林枳,他停了下来,“我让司机送你。”
林枳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若宗玺知道我让你自己回去,她会不开心。”
说完,傅缙颐抱着宗玺下楼了,小李走了上来,恭敬地看着林枳。
“林同学,请。”
把宗玺小心翼翼放到副驾驶,傅缙颐并没有离开,手撑着车门上,脸色黑沉地看着她。
她居然敢去喝酒,真是胆子肥了,不知道自己酒量差酒品差吗?
可很多关于她喝酒后做的事,也随之浮现在脑海中。
傅缙颐脸颊有些红,小耳朵突然冒了出来,他恼怒地甩了甩头,用意念控制它消失,犹如他此刻的内心,小耳朵非常激动,一点儿都不想消失。
丝丝入骨的缠绵,她会不停喊他的名字,强迫他看着她的眼睛。
“阿焱,阿焱……”
很多时候,他是更加羞怯的,却又忍不住迎合。
“我是谁?宗玺,知道我是谁吗?”
宗玺迷茫地抬头看着他,过了许久,她才回答,“啊,是傅缙颐啊。你怎么在这里?”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不是傅缙颐。”
“那你是谁呀?”
“我是你的阿焱,乖,唤我一声。”
宗玺摇摇头,“我不认识啊。”
怎么可以不认识,他们曾经那样亲密,彼此融入对方骨血,怎么能说忘就忘,他不允许。
傅缙颐“啪”的一声关上车门,从另一头坐进去,俯身看着宗玺,把她圈在自己手臂之内。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记起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宗玺推开他的脸,揉了揉眼睛,“傅缙颐,可以回去了吗?裴熙和小瓜还在等我。”
“除了他们呢?”
“还有谁?”
“别人你倒是记得清楚,我呢,你就真的不在乎了吗?宗玺,你说话不算话,我要惩罚你了。”
他挑起宗玺的下巴,拇指轻轻拂过她的红唇,目光停在她的眼睛上。
“傅缙颐,你离我太近了,我有些喘不过来气,你能不能退开一些。”
“不能。”
他凑近了一些,闻着她身上清甜的味道,心里异常平静。
趁现在,直接杀了她,不就可以报仇了吗?
恨她吗?
她走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把自己折磨到疯癫状态,想着若是再次见到,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他这会,怎么就下不了手呢?
她是骗子,也是背叛者。
傅缙颐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给自己催眠,可睁开眼睛看到这张让他恨之入骨,却又思之如狂的脸,他慢慢描绘她的眉眼,如从前一般,小心翼翼。
他微微低头,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目光停在她的唇上。只要凑近一点点,就能撷取。
“傅缙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很想你,宗玺。”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仿佛怕惊扰了她,又怕她突然消失不见。
“你回来了,就好了,一切都好了。”
宗玺双眼失焦,只觉得莫名心慌,她拍了拍脑袋,“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
傅缙颐垂眸看着她,“是。”
“你,你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你放肆。”
“是,我放肆。”
宗玺头痛欲裂,睁大眼睛瞪着他,“你还敢笑,我要惩罚你。”
傅缙颐耳尖小幅度地摆了摆,宗玺眼尖,一眼就瞥到了。
她立刻勾住傅缙颐的脖子,把他往下带,随后两只手分别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揉了揉。
“咬死你。”
她朝着小耳朵吹了一口气,耳朵左躲右避,宗玺冷冷一笑,张开嘴咬了上去。
“嘶……”
耳朵是傅缙颐最敏感的地方,痛觉夹杂着其他感觉,让他无法反抗。
“嗯……”
一声轻吟,宗玺没有听到,她松开傅缙颐,哼了一声,“报仇了。”
傅缙颐目光复杂,眼神落在她的红唇上,喉咙微动。
“好。”
“可以回去了吗?”
“那你乖乖坐好,不要动,像个多动症的小孩一样。”
宗玺撇撇嘴,“我才不是。”
“你是。”
“我不是。”
傅缙颐叹了口气,“好,你不是。”
回程路上,她一直在各种折腾。
“我饿了。”
“想吃什么?”
“我还想喝酒。”
“不可以。”
宗玺皱着眉头,“你好凶。”
傅缙颐气笑了,“我凶?我何曾凶过你。”
“刚才。”宗玺哼唧唧,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傅缙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垂,“我改好不好?”
“好呀。”
回到六号公馆,依旧灯火通明,宗玺下车后,看着不远处的花园,陷入沉思。
“我抱你进去。”
“不要,我自己走。”
“你行吗?”
宗玺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我行,行得很。”
傅缙颐点点头,“是,你行,好厉害。”
“去挖一株花,我要养。”
“你不是只养兰花吗?明天我让人送过来一些,先回楼上休息。”
宗玺举起扇子,轻轻地在傅缙颐头上敲了敲,“不行,我现在就要。”
发酒疯的宗玺丝毫不讲道理,傅缙颐也哼了一声。
“我拒绝。”
然而,两分钟后,他还是乖乖过去挖了,宗玺叉着腰在旁边指挥。
“这株不行,丑。”
“我觉得很好看,不过,你确定要养玫瑰?”
宗玺一脸高深莫测,“当然,你的花死了,我帮你养一株,玫瑰多衬你啊。”
傅缙颐嘴角一抽,不过干活的速度倒是加快了。
一番折腾,傅缙颐衣服鞋子都蹭了泥,宗玺又指挥傅缙颐把一株香槟玫瑰种在花盆里,待到傅缙颐弄好,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傅缙颐站在她面前,安静地看了她许久,把手清洗干净,没有去管那株花,而是把宗玺抱到楼上房间。
“种花。”
给她盖上薄被,她睡着了,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傅缙颐忍俊不禁,俯身捏了捏她的鼻子。
“惯会折腾我。”
“晚安。”
那一株玫瑰,傅缙颐把它放在阳台上,和那两盆兰花并排。
宗玺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铺满整个房间。
她揉了揉太阳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和林枳一起喝了酒,她好像醉了。
后来呢?
她怎么回来的?
“姐姐,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门被打开,两个小脑袋突然冒出来,宗玺站在落地窗前发呆,闻言转身看着他们。
“裴熙,你和小瓜越来越像了。”
裴熙低头看了眼自己,不解。
“不像啊,小瓜是狼。”
“我是说,你们都一样的胖,刚才我还以为哪里冒出两颗圆球呢。”
裴熙和小瓜对视一眼,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随后嫌弃地的各自走开一步。
“姐姐,你今天不去学校了吗?”
宗玺叹了口气,“如你所说,太阳都出来了,不去了。”
“哇,你好任性啊,不过我好开心。”
宗玺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屁孩。”
“姐姐,你的花呢?”
“什么花?”
“昨晚你回来的时候,非要漂亮叔叔去花园给你挖的,你说你要养。”
宗玺捏了捏鼻梁。“我还做过什么丢脸的事情?”
“没有了,不过是漂亮叔叔把姐姐抱到楼上的哦,你们怎么了?姐姐为什么要喝酒,还有漂亮叔叔。他昨晚也很奇怪。”
宗玺挑了挑眉,“他哪里奇怪?”
“他好像,长尾巴了。”
宗玺……
而刚到门口的傅缙颐……
“哇,他来了,姐姐,你让他把尾巴变出来给我们看看,对了,和小瓜比一下谁的更漂亮。”
小瓜闻言傲娇地抬起头,过来蹭了蹭宗玺的小腿,谄媚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