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写小说的日子—— by蓉锦

锦衣卫，大晋特务机关，皇上心腹。
若是进去做饭，和众人打好关系，那收拾渣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姜行雨不用死命读书，她也不用拼命写话本赚钱，提升社会话语权了。
这好像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
姜怀雪看向书局门口，那里人潮涌动，人们看着她的话本，满脸笑容，不识字的也会央求别人念一念。
而且这条路太危险，她喜欢稳妥的路线。
姜怀雪倏地笑了笑。
“非常抱歉……我平生没什么爱好，也就喜欢写写话本子，真做不了厨师的事情……要不这样，”姜怀雪突然想到了一个妙点子，“我平日里就在富贵书局，你若是有什么疑问，来问我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这个提议，厨子缓慢点头。
刚刚姜怀雪那坚决的态度，他真的把人请回镇抚司做饭也不行。
强扭的瓜不甜。
他坚信，厨师做饭的时候，情绪会影响饭菜的味道。
不过——
“小子，我被你说服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先跟老.子回镇抚司，咋们先讨论三天，别担心，我们重视承诺，三天之后我会放你回来的。”
厨子又补充一句：“毕竟老……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但配合着厨子那土匪头子一样的架势，这句话的可信度为零。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怀雪要是再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
于是只能点头同意，随即去给李老板请了假。
李老板不敢阻挠锦衣卫，当即点头。
然后又去给陈老板报备，毕竟她之前把所有的菜品都卖给了陈老板，现在要去锦衣卫讨论交流厨艺。
陈老板也不敢说些什么，还嘱咐她不要藏拙，锦衣卫虽然看着有些可怕，但是打好关系了，那好处多多。
而且锦衣卫食堂又不和他们抢生意。
然后姜怀雪就跟着厨子回了镇抚司。
上次，她是以囚犯的身份来的。
这次，她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
别说，姜怀雪还真的挺期待的镇抚司的，以前她也看了不少男主是镇抚司指挥使的小说。
可能是觉得姜怀雪对之前的屋子会有依赖感，她这次来，住的还是之前的小院。
小院里的桃花已经开了，远处看去就像是一片烧到天边的火。
一阵风吹来就下了一场粉色的雨。
如果放现代，那就是情侣约会圣地。
姜怀雪足足欣赏了三分钟，这才进去房内。
房内，厢房内的摆设比之前好了许多，床铺都换了新的。
姜怀雪顺手摸了下桌上的茶壶，热的，随即又觉得有些口渴，倒了杯水来喝。
入口清冽。
镇抚司经历过许多次的翻修，这小院就是以前翻修遗留下来的，平时离锦衣卫们住的地方也较远。完全不用担心姜怀雪听到什么机密。
带路的是裴子期，厨子回厨房准备待会厨艺需要用的食材了。
裴子期很郁闷，一路没说话，之前姜怀雪消失几天，他还庆幸，幸好这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们可以免遭毒害。
而且厨子估计也不会等一个写话本的人那么久。
但他小看前任指挥使的毅力了，厨子每天都到书局蹲点，风吹雨打愣是不动。
然后就蹲到了姜怀雪。
“其实，你不用太认真……”裴子期说话时还警惕地看了看周围，“随便讨论讨论就得了。”
“为什么，”姜怀雪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和厨子厨艺交流地好，他们锦衣卫也会吃得好啊，“你们不喜欢吃好吃的？”
裴子期心想家丑不可外扬，前任指挥使退休之后沉迷厨艺，且做的都是些妖魔鬼怪，让整个镇抚司内愁云一片的事情，还是别往外传了。
姜怀雪结合看的电影和小说，突然悟了：“难道是，你们平日里要出任务，这种时候为了行动方便都带的是干粮，然后吃好吃的吃多了，就会让你们吃不下干粮，影响作战效率？”
裴子期：“？？？”
随即干脆点头：“你说的没错。”
姜怀雪还想说什么，厨子已经找来了。
他踹开房门，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菜刀，活像个巡山的老大。
“怀雪，快来，老子已经把厨房准备好了，”厨子高兴，连带着和姜怀雪的称呼也变了。
裴子期赶紧和厨子打个招呼，然后溜了。
姜怀雪无奈，只得和厨子去了厨房。
镇抚司的厨房很大，食材颇多，工具不愁，堪称厨师的天堂。
而厨房里的厨子只有一人，就是这个疑似土匪头头的人。
姜怀雪突然佩服厨子。
本朝的锦衣卫特别少，只有两百人，但都是万里挑一的，一个顶十个。
能一个人给两百人做饭，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
姜怀雪突然佩服厨子。
一个人给两百人做饭，偶有失误，那也是正常的吧。
姜怀雪觉得一直厨子厨子地叫着好像也不好，于是询问名字。
不过厨子摆摆手，说他就用这个名字。
姜怀雪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只是开始和厨子探讨厨艺，一起做点东西。
厨子的目标就是——蛋糕。
由姜怀雪率先制作，然后厨子再上手，姜怀雪从旁指导。
姜怀雪观察了一番，厨子的动手能力非常强悍。
他奶油打的极好，还能把苹果给削成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这摆盘一出来，色香味俱全，能勾起人大大的食欲。
但姜怀雪又想起之前，裴子期说到厨子做的饭的时候那要吐不吐的样子。
或许是徒有其表？光是样子看着好看，其实超级难吃？
姜怀雪这样想着，试探着吃了一口。
好软好柔和！
这是第一口的想法。
之后就是冰凉甘甜的水果，再是松软的蛋糕。
这三样混合起来，简直棒呆了！
这，这比珍味酒楼的大厨做的还好吃啊！
姜怀雪愣了一下。
那裴子期为什么说厨子做的东西他们都吃不下？
而且厨子好像也有自知之明一般，特意请她来讨论厨艺？
姜怀雪真的不理解。
“你做的很好啊！”姜怀雪只觉得厨子是没有信心，于是鼓励，“锦衣卫晚上加班吗？你现在可以做一些蛋糕送过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厨子正飞快地搅拌奶油，闻言抬起头来冲着姜怀雪笑了笑。
“妈的，你和老子想一块去了。”
于是姜怀雪就和厨子一起开始给大家做蛋糕。

厨子把姜怀雪从大门领进来, 被许多锦衣卫看到了。
一时间，“那个写话本很好看的姜怀雪来我们镇抚司做饭”的消息就传遍了镇抚司。
大家的反应有两个。
1，可以问她剧情了！
2, 写话本的教厨子做饭, 什么鬼？
是以大家今天下午, 大家可谓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可以当面和姜怀雪讨论剧情, 大家都挺想见一见这在京城下层市民中的名人。
悲的是厨子不知道又要做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
众人叹气，然后飞快地处理工作。
毕竟要是走晚了就要被厨子塞宵夜。
然而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
今日的公务颇多且属于机密, 只能是高层人员才能看到，所以留下工作的也不过是十几个人, 且需要仔细核对。
人又少, 工作量又大, 于是就忙到了晚上也没忙完。
再说有了姜怀雪的帮忙, 厨子的效率高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把十几份蛋糕给做完了。
厨子端着个大盘子, 盘子上放了许多蛋糕，满脸笑容地进来。留在大堂内十几个锦衣卫都心如死灰。
“哎呀，小兔崽子们都累了吧, ”厨子把盘子放在中间的木桌上, “快来给老子吃蛋糕, 这是最近很火的《我在京城开酒楼》中的甜点, 他娘的可太难买到了, 大家最近也都喜欢看这个话本不是吗？”
大堂内是诡异的宁静, 谁也不敢主动去那看起来还挺漂亮的蛋糕。
但是谁也不敢开溜。
这可是前任指挥使亲手做的饭！
谁还能有这待遇？
“哈哈哈哈！是啊大家都很喜欢！”裴子期笑着打破了这让人发抖的尴尬, 却是转头就看向姜怀雪, “姜先生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很好奇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是什么样的！”
其他人突然就懂了裴子期的意思，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
“陈珍馐真厉害啊，居然做饭做到宫里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写在宫里发生的剧情了？”
“陈珍馐已经被圣上召到宫里去了，这本书也该完了吧？”
“哎呀你什么时候开新书？”
对于这些问题，姜怀雪只能笑一笑，然后回答一个词：“保密”。
这让真正心急于剧情的人可谓是扎耳挠腮。
姜怀雪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拿起一块蛋糕。
“大家处理文件辛苦了，都饿了吧？快吃蛋糕。”
说着，自己就吃了一个。
不想吃蛋糕，然后特意把话题转移到姜怀雪话本子的剧情上，但是又被姜怀雪故意转移话题回到了蛋糕上的裴子期：“……”
“唔……这什么味道，”姜怀雪吃了一口蛋糕，只觉得很奇怪，“这咬起来的感觉……？”
她特意看了一眼，只见奶油下的蛋糕里夹杂了些许……鸡肉？
她见过在蛋糕里加水果的，就没见过在蛋糕里加鸡肉的！
不过吃了大学七年食堂，她早已见过太多的黑暗料理。
比起大学食堂的蚂蚁蒸鸡蛋、橙子炖排骨、哈密瓜炒苦瓜、西瓜菠萝炒肉，蛋糕里塞鸡肉什么的，她还能面无表情地吃下去。
再者，蚂蚁高蛋白，橙子补维c，且清爽去腻，哈密瓜和苦瓜都降火，西瓜菠萝颜色鲜艳且考验大厨炒菜功底。
这黑暗料理的背后，其实深含厨师的一颗为学生着想的真心！
这蛋糕里塞鸡肉，一定是想让熬夜办公的大家补补身体吧。
姜怀雪这样想着，觉得蛋糕塞鸡肉还挺好吃，她吃蛋糕只喜欢吃奶油，对下面的戚风蛋糕无感。
这吃着蛋糕突然发现一块鸡肉的感觉，就好像找到了彩蛋一样，于是又吃了一个。
这次里面塞的是鱼肉？她喜欢！
不过她只见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自己。
姜怀雪咽下口中的食物：“怎么了？都别看着我，吃啊。”
姜怀雪一席话，就好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本来还愣在当场的众人，都开始怀疑今天的食物有了姜怀雪的加入，会不会正常点。
毕竟坊间传言，姜怀雪是不世出的大厨，写话本不过图一乐。
然后大家开吃。
之后瞬间脸绿。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而是这奇奇怪怪的食物，有着非同一般的口感，再配上厨子审讯完犯人，一身血腥味儿去做饭的问题。
而厨子看到姜怀雪面无表情地吃下自己做的蛋糕，且招呼大家一起吃。
“卧槽！你他娘的！简直是老子的知己！”厨子眼含激动地看着姜怀雪，“妈的，老子就知道，这世上一定还有人和老子喜欢一样的东西，老子以后一定会时常去富贵书局找你。”
一直写话本也挺无聊的，姜怀雪觉得偶尔探讨一下厨艺那也不失为一种放松的方法，于是也答应了。
“可以可以。”
姜怀雪正拿了第三个蛋糕吃，外面闯进来一个锦衣卫，他一过来，就是浓重的血腥味儿，手里还拿着一个沾满了血的辫子。
姜怀雪皱着眉把蛋糕放下了。
那锦衣卫对厨子道：“厨子，这边有个犯人是个硬骨头，他的嘴太硬了，这次又需要你帮忙了，麻烦你撬开他的嘴。”
厨子刚刚结识了一个懂他的人，心情颇好，就跟在那锦衣卫身后走了。
末了，还给乐呵呵地姜怀雪打招呼。
“待会老子回来之后，我们彻夜详谈。”
姜怀雪勉强挥了挥手。
裴子期欲言又止地看着姜怀雪，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有什么事就说呗，”姜怀雪自顾自地倒了热水喝着，企图压下胃里的不适感。
裴子期嘶了一下，到底没说话。
而周围的人见厨子走了，把嘴里的食物吃完之后就没再吃了，一直皱着的脸也舒展开了。
姜怀雪虽然疑惑但也没再询问。
厨子走后，大堂内的人开始处理公务。
这儿的人都在处理公务，姜怀雪一个外人呆在这里，免不得就要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为了避免麻烦，她打算先回房休息一下。
厨子应该会去忙很久吧，毕竟刚刚来的人都说是遇到了个硬骨头。
姜怀雪把空盘子收拾好就端了出去，然后就在门口遇到了办完事回来的厨子。
他好像是走急了，衣服下摆还沾着新鲜的血，手指的下半截都是红的。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夹杂着地牢的霉味向姜怀雪汹涌而来。
姜怀雪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把盘子放在地上，捂住鼻子和嘴就朝外面跑。
厨子举起那染红了半截的手掌，“哎！你跑那么快去哪儿啊！”
“我们继续去厨房做东西给他们送夜宵！”
听着厨子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姜怀雪只觉得胃里的翻腾更严重了，于是就跑得更快。
最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解决。
只觉得天昏地暗，像是要把胃给翻过来。
直到胃里再也剩下不了东西，还干呕了好久。
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姜怀雪喝水漱口，打扫狼藉的地面。
她好像，似乎，大概知道，为什么锦衣卫的人都吃不下厨子做的饭了。
想想，刚刚审讯完犯人的厨子，带着一身血腥味，来到厨房。
在平常的食物中加上常人根本想不到的配料。
然后带着一身血腥味儿，一边爆粗口，一边笑得异常慈祥地把菜端给你。
那菜表面看上去还好看，但一口吃下去，就吃到了常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配菜。
想象力丰富如姜怀雪，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
里头那吃起来口感奇怪的东西，是不是厨子刚刚审讯的时候不小心带回来的？
厨子打奶油的时候，会不会溅了血进去？
姜怀雪身为小说作者，脑子想的东西颇多，已经自动连载几万字了。
她脸色发白，半靠在大堂的一张小几上。
裴子期蹲在她身边，拍着姜怀雪的肩膀。
“现在你懂了吧。”
“我……”姜怀雪一说话，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于是赶紧闭嘴。
要是让她直观地看到血腥画面，她可能吐干净了，然后脑子里反复播放那恐怖血腥画面。
偏偏厨子不过是衣摆和手指上沾了血，其他的东西倒是没看到过。
但往往一知半解是最可怕的。
因为人会脑补。
而姜怀雪就属于会脑补过度的人员。
小时候不懂事喜欢看鬼.片，长大了日常被小时候的记忆加脑补给吓地不敢独自一人走夜路。
“我要死了……”姜怀雪无力望天。
同时，脑子自动脑补着各种血腥画面。

姜怀雪现在就想用八十码的速度冲回家。
但是她一向注重承诺, 她已经答应厨子在镇抚司带三天。
这……这可怕的三天！
她该如何度过？
姜怀雪深吸几口气，脑子里完全混乱一片。
最后，以熬夜讨论不如早起做饭的理由拒绝了厨子, 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院。
小院安静, 且一入院门便有一股极其纤细的淡雅香味飘来, 再看那静静地散落花瓣地桃花树。
那么一瞬间, 姜怀雪觉得自己被洗涤了。
深呼吸几口气，看这儿天色还早，现在是酉时, 正是灵感爆发的时候，适合写稿子, 姜怀雪深呼吸几口, 然后去烧了个热水洗澡。
她烦恼和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泡个热水澡。
热水不仅可以洗涤皮肤, 也可以洗涤心灵。
洗完后, 把头发稍微擦了擦就披着等晾干，换了一套红色圆领, 就拿了好几个灯和文房四宝去桃花树下写稿子。
因为前世喜欢夜里看小说，她初中就近视了，从此过上了和眼镜相依为命的日子。
现在穿到古代, 这视力估计有5.3。
即使是迫不得已夜里写稿子, 她一定要保护好这视力。
下次发新卷的时间是过明天。
她今日把之前的稿子补完了, 故而手指已经酸痛, 拿着笔都是不正常的姿势, 一动手, 手指都在痛。
但是明日估计要和厨子待一天的厨房, 还是今天晚上多写写, 然后明日中午的时候修修补补, 再拜托裴子期给富贵书局送去。
今晚上多写点……明中午就能少写点，还能睡个午觉。
姜怀雪就这灯光在桃花树下写话本，倒是把之前的蛋糕和血腥场面给忘了。
她现在心中只有话本。
与此同时，顾长乐和顾宴清正朝这边走来。
“七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顾长乐一摇一晃那只被顾宴清牵着的手，“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桃花，那是当年七哥种下的，我看这京城没有一户人家的桃花开得比这儿还好！”
顾宴清：“你不就是想跑出来玩？”
顾长乐回以一个笑容。
她作为公主，长在人人羡慕的皇宫，但是一日复一日地看那样的景色，早就腻了，是以她喜欢看话本，去看话本中描述的世界，去感受别人的世界。
两人静静地走着。
若是说除了皇宫之外最安全的地方，那就非属镇抚司不可。是以，顾长乐提出来镇抚司，顾宴清是不会拒绝的。
而且顾宴清也怕顾长乐再出像五公主那样的事情，他一般不会拒绝顾长乐外出的请求。
好在顾长乐还算是懂事，一个月也就出去那么一次。
两人来镇抚司也来习惯了，是以也没大肆通知。
不过是来折一支桃花而已，用不着大费周章。
穿过镇抚司的房屋，又走过长长的走廊，在绿阴掩映之间，就看到了一处白色围墙。
这围墙边上探出了不少花枝，重重的花瓣把花枝压得极低，好像踮一踮脚就能触到。
有粉白的花瓣缓缓散落，已经在地上堆了一小片。
微风吹来，一片粉白的花瓣就落到顾宴清手心。
然后又饶了一小圈，就看到了小院的月亮门。
走进月亮门，就是那一小片开的茂盛的桃花树，还有坐在桃花树下执笔写字的人。
他身着一身红衣，坐在粉色的桃花下倒是相得益彰，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在动作间也有几缕垂在身前。
他执笔写着什么，但动作有些凝滞，还偶尔捏捏手腕。
傍晚，桃花树下，一身红衣写字。
倒也是有种岁月静好的静谧之感。
那人许是发现了有人来，于是就抬眼看来。
一开始是迷惑，然后立马慌忙地站起来，又在地上捡了一根桃花枝把披散的头发给绾了起来。
那落在地上的桃花枝，还有几枚桃花，现在缀在姜怀雪发间，倒也好看。
若说刚刚披散头发时候像是女子，那么现在绾了头发，倒像是个风流俊俏的世家小公子了。
顾宴清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姜怀雪正在写话本子，看到有人闯进来差点给吓飞，害怕被认出是女孩子，就立马在地上捡了根树枝把头发给绾了起来，
披着头发的时候，头发会起修饰作用，会把眉眼都显地柔和一些，会像女孩子一些。
“哎，你修炼完啦？”姜怀雪绾了头发才仔细看来人，发现其中一人估计就是上次见到的桃花精。
一开始还想不出这是谁，但是这人一开口就突然想起来的顾宴清：“……”
原来是上次把他认成妖怪的人。
顾宴清平日里公务繁忙，再加上姜怀雪也换了一身颇为好看的衣物，还披散头发，是以顾宴清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姜怀雪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什么修炼？”顾长乐疑惑，“七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姜怀雪正要开口。
顾宴清先行制止：“别问。”
顾长乐是下意识听从哥哥的话。
姜怀雪则是自己脑补，于是停嘴。
据说妖怪入人世都要隐藏身份干大事的是吧？白娘子不就是隐藏蛇精身份和许仙来了段缘分么？
顾长乐道：“我和七哥来这儿折一只桃花。”
姜怀雪捂嘴点头，把石桌旁边的几颗石凳上的花瓣扫掉，抬手 。
“都坐下歇歇吧。”
顾长乐道谢，看了眼哥哥，发现哥哥点头后才坐下。
顾宴清微微点头，却也没坐下，而是去树下，仰头看向漫天粉云，寻找一只适合折下然后插在花瓶中的花枝。
这一小片桃花林已经在这里长了十几年，不可谓不繁茂，顾宴清寻了一小会儿，才在一颗最高的树颠找到了一支合适的桃花枝。
枝叶需要繁茂，只需稍加修剪便能插在花瓶中。
“树下等我，别乱跑。”嘱咐完顾长乐，顾宴清就一跃而上。
他长相艳丽，即使是着一身素白衣服也难掩绮丽，现在处于一片粉色的桃花中，更让人移不开眼。
姜怀雪欣赏三秒，低头继续写稿子了。
心想果然是桃花妖，哪个人类长这么漂亮？
树下等待的顾长乐无聊，瞥眼就看到了姜怀雪正在写话本，那好像是接下来的剧情！
不过顾长乐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偷看别人的东西，不是一国公主该做的。
顾长乐又看到姜怀雪频繁揉手，突然就有了光明正大看接下来剧情的好办法。
“走了，”顾宴清从桃树上下来，拿着一只繁茂的花枝，头发和衣服上都上沾了粉色的桃花。他于是用空余的那只手一片片捻去身上和发间的花瓣。
“七哥，”顾长乐悄声道，“我可以帮她写一写字吗？”
顾宴清眉头微皱，拒绝的话语就要说出。
顾长乐赶紧道：“他在写下一卷！难道七哥你不好奇陈珍馐到底入不入皇宫？”
顾宴清把手里的花枝递给顾长乐，看了眼正在揉手的姜怀雪。
她眉头微皱，揉了几下手又拿起毛笔继续写。
“不好奇，过了明天就能看到，”顾宴清拍拍肩膀上堆积的桃花，因为他周围总是出现姜怀雪的话本，他也看了看，还算是有些野趣，也只是有些野趣。
……但也会在出新卷的时候派家中仆人从半夜开始排队买就是了。
至于接下来的剧情，他也猜到了，无非就是主角进入皇宫做御厨罢了。
天下之人，对皇宫应当都是向往的。
“哥~”顾长乐抱着顾宴清的胳膊，“上次，上次的蛋糕没吃到……府上的厨子根本就做不出来蛋糕，甚至还有几个刚来的厨子被打击到，连夜跑了。”
顾长乐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宴清，和集市上闹着吵着要买糖葫芦，但是父母不给买的小朋友一样。
“父皇新赐的厨子我又吃不惯，都瘦了……”顾长乐捏捏胳膊上的肉。
顾宴清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顾长乐。
双眼对视。
三秒后，顾长乐率先移开了双眼。
顾长乐叹了口气，头也低下来了。
“好吧，是我任性了七哥，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不该提这样的要求，让你为难了。”
“你是真的很想看吗？”顾宴清捻下发间的最后一片桃花。
顾长乐神色纠结，还是道：“算了，我过了明天去买新卷。”
顾宴清的声音冷了一下：“说实话，真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当然想看！”顾长乐突然大声。
这声音有些大，惹得正在揉手的姜怀雪也偏头看了一眼。
这兄妹似乎在吵架的样子。
姜怀雪无意看别人八卦，转头继续写话本。
“可以，”顾宴清摸了摸顾长乐的头，“不过我来。”
姜怀雪写了话本要送到书局供人传抄，而顾宴清不可能让顾长乐的笔迹被太多的人看到。
他会模仿别人的笔迹，所以他来。
顾长乐立马高兴，蹦蹦跳跳去找姜怀雪说明来意。
“啊？帮我写？”姜怀雪揉完了手正准备写下半部分，旁边一个小姑娘就突然说帮她写话本。
她念，小姑娘来写。
这好像是个很好的办法，因为她的手已经太痛了。
但是——
“很感谢你，但我自己可以完成的，”姜怀雪笑着道谢。
“额……”顾长乐愣住，她以为搞定了最难说话的哥哥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被姜怀雪拒绝了。
顾长乐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顾宴清。
顾宴清上前，先是行了礼。
“家妹一直很喜欢先生的文章，现在看到先生手腕不适却也一直坚持写作，故而感动，是以刚才求了我，让我来代先生写字。”
顾宴清看了几眼姜怀雪的纸张，然后随手拿了一张纸，写了一排字在纸张边缘。
这一排字和姜怀雪那一排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非懂书法的人去刻意观察那字中的意境，否则是看不出来。
而且这新卷抄完之后会入富贵书局的内库，不一个懂书法的人，没事儿也不会刻意去富贵书局的内库里去翻看一卷话本吧。
姜怀雪心想，不愧是桃花妖，连人类的字迹都能瞬间模仿。
姜怀雪赞叹完后，又用毛笔头抵着下巴思索。
给抄不给抄？
这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小院有微风吹来, 盛开的花瓣飘落。
姜怀雪拂去落在衣袖上的花瓣，看着顾宴清笑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顾宴清又行一礼，牵着顾长乐转身就走。
思绪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