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遮天女性野心家—— by道_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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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日,他会让这些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
【而我们的太平公主,此时的行为已不能叫放肆,而是叫肆无忌惮,不知收敛。】
【仿佛上官婉儿的死带走她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她整个人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疯狂——】
政变结束,小皇帝与相王李旦登上城楼,安抚又一次被兵变波及的百姓②。
百姓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说不出的怪异。
——圣人安抚百姓,相王跟着做什么?
很快,他们知道了——
皇城内院,太平公主冷声质问小皇帝,小皇帝畏畏缩缩,“姑、姑母,可是,可是我才是皇帝。”
太平公主一个眼刀,小皇帝立刻闭嘴,憋憋屈屈不敢再说话。
次日早朝,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平公主挟持小皇帝,直接伸手将上面坐着的小皇帝一把拽下来,“孩子,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你的了。”③
小皇帝愣在当场。
但周围人已不给他反应,拥立相王李旦为天子。
【如果说以前的太平公主遇事冷静,沉敏多变,遇事留一线,从不将事情做死做绝,而现在的太平公主,则全然不顾,令人心惊。】
【聪明如她,如何不知在李隆基杀上官婉儿而薛崇简选择袖手旁观之际,她与李隆基之间的胜负便已经有了分晓。】
【一个天子妹妹,一个天子年轻有为的儿子,任谁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而太平公主现在仍能活跃在朝堂,是因为她之前为自己积累的政治资本,但那些政治资本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需要能够扳倒李隆基的政治资本。】
【所以她又一次有了从龙之功,又一次在青史留下累累骂名。】
天幕之上,官员们对太平公主的行为敢怒不敢言。
——到底是一朝天子,她怎能如此不敬?
太平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其实她已经输了,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婉儿这么死了。
不甘心万里江山从此落入李隆基手里。
所以她拼尽全力也要闹这一场。
武曌笑了一下。
——迟了。
胜负已分,成王败寇。
她这个女儿的结果,怕是不会好。
小榻上的太平深吸一口气。
——一切尚未发生,一切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被儿子坑出一脸血的太平:此时有子不如无!
弱弱问一句,我是写崩了吗,为啥末点掉得没眼看Orz
①:《唐会要》卷八十:惠文,赠昭容上官氏。景云二年七月追谥。
《资治通鉴》:秋,七月,癸巳,追复上官昭容,谥曰惠文。
②:《新唐书·卷五·本纪第五》:甲辰,安国相王即皇帝位于承天门,大赦。
《旧唐书·卷七·本纪第七》:于是少帝逊于别宫。是日即皇帝位,御承天门楼,大赦天下。
③:《资治通鉴》:甲辰,少帝在太极殿东隅西向,相王立于梓宫旁,太平公主曰:“皇帝欲以此位让叔父,可乎?”
《资治通鉴》:癸卯,太平公主传少帝命,请让位于相王,相王固辞。
“二娘身子不适, 便回府静养吧。”
女官笑眯眯走进殿,对床榻上的太平道,“圣人今日政务繁忙, 怕是没有时间见二娘了。”
侍女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往小宫人手里塞钱, “劳烦姐姐替二娘美言两句——”
“这钱我可不敢收, 没得坏了规矩。”
但侍女的钱刚拿出来, 便被女官推辞, 女官瞧了瞧精神有些不济太平,叹了一声,“二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圣人对二娘已仁至义尽, 二娘若再强求,才是没得坏了母女之间的情分。”
“多谢姐姐告知。”
太平缓缓睁开眼。
她当然知道阿娘的心思。
——阿娘看重的从来不是一子一女, 而是这些子女身上的能力, 值不值得她将万里江山托付。
不杀她,是因为她在逼宫一事上的确彰显了天家皇室该有的风骨。
让她长跪不起, 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阿娘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主人,而不是她。
至于未来之事,是武周江山还是李唐天下,是她得封皇太女然后女帝登基, 还是李隆基位尊九五,便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阿娘不会干涉这一切, 只会平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然后胜利的那一个人,才有资格做她的继承人。
太平扶着侍女的手起身, “回府。”
公主府离上阳宫并不远, 宫道修得平坦, 轿撵上又垫了厚厚的软垫,太平一路上并未受颠簸,便平安回到公主府。
只是到底小产,身体虚得厉害,上马车的时候需要有力气的侍女抱着,而下马车的时候更是被薛绍一路抱回寝居。
“二娘,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想。”
薛绍眼眶微红,抬手给太平掖了掖被角,温声安慰道,“阿娘既没有再说什么,想来便已经原谅你——”
“表兄,我想见武三思。”
太平打断薛绍的话。
薛绍微微一愣,“武三思?”
“哦,好。”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我这便让人去请武三思。”
薛绍即刻召来自己的随从,让随从去请武三思。
随从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他收回视线,从侍女手里接过汤药,一边喂太平,一边道,“说起来,自你应召入宫之后,武家的人便在咱们府前徘徊不前。”
他的母亲是太宗皇帝颇为宠爱的公主,高宗皇帝登基之后又对他青眼有加,否则不会将太平嫁给他。
他这种勋贵出身,与小门小户的武家没什么往来,又加之武三思行事委实下作,让人瞧不上,所以哪怕武家如今炙手可热,他与武家的往来依旧不多,除了宫宴上的寒暄外,私下并无交流。
这样直接导致武家下人在公主府前往来徘徊时,他并未让人将其请进来,更没有问原因,当太平与他说要见武三思时,他才恍然大悟。
——眼下太平的处境,的确要与武家交好。
“说起来,自你入宫之后,武家的人便在咱们府前徘徊。”
想了想,薛绍把这件事告诉太平,“你既然回来了,想来他们也得到了消息,很快便会来看你。”
“只是有一点,二娘,你是李家的人,代表的是李唐宗亲。”
薛绍犹豫道,“若连你都与武家交好,又叫其他宗亲如何自处?”
刚刚小产过,太平有些精神不济,但薛绍这样问,还是撑着精神回了一句,“阿耶姓李,阿娘姓武,我既是李家的更是武家的人。”
“不拘李家还是武家,若他能让我达成所愿,那他便是我的家人。”
这句话将太平心思暴露无疑,薛绍动作微微一顿。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太平的野心。
可转念一想,在看到天幕说圣人夺位登基,连韦后安乐这种人都对皇位跃跃欲试,太平又怎能坐得住呢?
更何况,若是太平不生这种念头,其下场已经很明确,婉儿被杀,自己与李隆基斗法失败,一代公主,就这么凄惨离世。
薛绍轻轻一叹,“我知道了。”
“我会帮你的。”
“但是二娘,权力固然好,但不能为了权力连自己的良心都能泯灭。”
“一个连良心都没有的人,是治理不好这个国家的。”
“李隆基这般没良心,若他掌权,还有我们武家什么事?”
此时的武三思比太平更焦急,“断然不能让他上位。”
“二娘呢?”
“还没从宫中回来?”
“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圣人不见二娘,让二娘跪在宫苑里请罪。”
武承嗣连连叹气,“二娘此时怀有身孕,天气又这般炎热,怕是凶多吉少。”
“那可是逼宫谋逆!姑母怎能容得下她?”
“莫说是她,只怕她膝下子女都会受她牵连,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别说不吉利的话。”
武三思皱了皱眉,“李显远在千里之外,李旦已被我们彻底得罪,眼下我们唯一能联合的人只有二娘,若是二娘出了意外,以后我们武家就全完了!”
然而就在这时,廊下传来侍从的声音,“二娘醒了,请郎君过府一叙!”
“好,这可太好了!”
武三思大喜过望,“快,收拾东西,立刻去公主府!”
【但此时的太平公主,真的有那么大的优势吗?】
【显然没有。】
【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正常情况下,爹妈是最爱你的人,没有之一。】
【如果你运气足够好,遇到宠着你护着你的兄长,不站嫂子也站你,那你权倾天下也没关系,兄长护着你。】
韦香儿看了一眼李显。
李显缩了缩脖子,面色微尬,“这,这不是没想到吗?”
“我是真没想到二娘会对你跟裹儿下手。”
【可若是当你有一个同样野心勃勃,且比你更薄凉狠辣的侄子时,你的日子就很难受了。】
【而我们的太平公主,目前就是这种情况。】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是太平公主,在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她依旧与李隆基斗得有来有回,让李隆基吃了无数闷亏。】
天幕之上,李隆基正与幕僚们商议如何应对太平公主。
“三郎,太平公主狼子野心,不甘人下,若不将她除去,三郎必会被她所除。”
幕僚拱手道,“三郎莫再顾念姑侄之意,否则便是祸及自身。”
李隆基抬手揉眉心,“我如何不知这个道理?”
“但圣人心软,公主又擅长花言巧语,我什么还没做,她自己倒先委屈上了,好不好的去圣人那哭一场,圣人便骂我忘恩负义,不念公主拥立之功,不堪为人君人子。”
李隆基眸光微深,“圣人着实糊涂。”
天幕画面陡然切换。
这一次的地点在宫苑,太平轻摇团扇,与李旦在说笑。
“三郎?”
太平轻轻一笑,声音带着几分惆怅,“三郎如今年龄大了,到了该掌事的时间了,我这个姑姑哪还能跟以前一样跟在他身后指点教导他?”
“我还是少说些,没得惹了他的心烦。”
李旦眉头微皱,“三郎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
太平颇为大度,“三郎懂事得很,从来不惹我生气。”
“只是我觉得自己年龄大了,三位兄长又都去了,我只剩四兄一个亲人,多与四兄说说话,我便没这么孤单了,岂不比在朝堂之上惹人不自在强?”
李旦面上浅笑彻底淡了,“你不必替他说话,定是三郎这小子又惹是生非了!”
“这小子从小主意便大得很,连我的话都不怎么听!”
“而今更是迎风长势,不仅不听我的话,连你这个姑姑都不放在眼里,简直目中无人,不知尊卑!”
李旦气得不轻。
他记忆里的太平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哪里有这种受委屈也压在心里不与人说的模样?
定是三郎做得太过分,才让她彻底寒了心,甚至怀念起几位兄长,感慨自己的孤苦伶仃。
“二娘放心,为兄定会替你出这口恶气。”
李旦吩咐左右,“叫三郎入宫!”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的斗争越发白热化。】
【但在这个时候,太平公主还是很有优势的。】
天幕之下,武三思来到太平公主的府邸。
正常人会客在花厅,尤其是太平这种讲究的人,从不会在礼节上出错,但是这一次,武三思却被人直接引进太平的内院,且越往里走,苦涩的汤药味便越重。
武三思心思百转。
——看来这位小公主虽然保住了命,但也被折腾得不轻,否则不会还在病重便急匆匆召见他。
武三思跟随小侍女来到内宅。
薛绍起身,他忙不迭向薛绍见礼,待与薛绍寒暄完,才谨慎往床榻上的太平瞧了一眼,“二娘遭此大罪,需好好保养才是。”
“多谢表兄关心。”
太平恹恹应了一声。
薛绍眉头微动。
太平道,“我方回来,二郎便与我说表兄的人一直在府外徘徊,似乎有要紧事与我商议。”
“既为要紧事,便说不得要撑着精神见一见表兄。”
“敢问表兄,如何看待四兄登基,隆基为皇太子?”
太平开门见山。
武三思眼皮狠狠一跳。
【因为太平公主的确手段过人,无论是李显的上位还是李旦的登基,里面都有她的手笔。】
【她有从龙之功,诛杀韦氏,逼小皇帝退位,这些事情李旦都看在眼里,于情于理都不会亏待太平。】
【要知道李旦能坐稳皇位,太平功不可没,否则单是剁了嫂子,夺了侄子江山的骚操作就能让他被世人骂出花来。】
【但现在不一样啊,坏人全是太平做了,好处全落在他头上,他但凡有丁点良心,他都会善待太平。】
【而李旦这个人呢,显然比他那好儿子多了很多良心。】
【所以知道太平与李隆基面和心不和,他也努力缓和两人之间的矛盾,试图平衡两人的关系。】
天幕之上,李旦向李隆基道,“三郎,你当初杀婉儿,还能说一句事态紧急,容不得你查证分辩。”
“可而今你对你姑母又是什么态度!”
“如果没有你姑母,哪里会有你我今日的尊荣?”
“三郎,人生于天地之间,当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
李旦语重心长,“不能忘本,更不能恩将仇报啊!”
李隆基在朝廷被太平打压得够呛,听阿耶召见自己,还以为阿耶要宽慰自己,哪曾想,自己诉委屈的话尚未来得及说,便被阿耶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压着的火在这一刻点燃,蹭地站起来与李旦理论,“阿耶且收了这些说教!”
“姑母帮我?阿耶难道忘了韦庶人在世时是怎么针对姑母的?”
李隆基冷笑,“与其说姑母帮我,倒不如说姑母在自保,若不是我兵发禁宫,姑母便是那横尸街头的韦庶人!”
“姑母若没了我,只会落一个被韦庶人清算的下场。”
“正是因为有了我,姑母才有今日之尊荣。”
“试问当今天下,有哪朝哪代的公主能坐拥万户封邑①?又有哪朝哪代的公主能让宰相多出其门!②”
李旦第一次见爱子发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微微一惊,但毕竟见惯宫廷间的勾心斗角,他很快反应过来,“二娘之权柄,皆为我所授。”
“三郎究竟是在怨二娘,还是在怨我?”
“我哪敢怨阿耶?”
李隆基声音冷冷,“我是提醒阿耶,莫要本末倒置,明明是天下之主,反倒被别人所拿捏。”
【但李旦的努力显然无用,太平与李隆基的矛盾在上官婉儿死的那一夜便无法化解,他们不止有政治斗争,更有私仇血恨。】
【这种仇恨,只有其中一人倒下才能化解,而这一天的到来,也因俩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变得越来越近。】
天幕之上,太平公主广召幕僚与丞相,“三郎狠辣薄凉,我于他有大恩,他不思图报,反而处处针对于我。”
“但我终究是圣人之妹,又是他的嫡亲姑母,他再怎么不喜,也要不得我的性命。”
“但你们便没有这么幸运了。”
“你们皆是我所提拔之人,他动不了我,难道还动不了你们?”
“你们还是好好想一想,要怎么自保才是。”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态度由犹豫变得坚决。
【在这里up主说一下李隆基的出身。】
【李隆基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他能当皇太子完全是自己斗出来的。诛杀韦氏之后,他的兄长一看,哎哟我去,狼灭一个!这种狼灭谁敢跟他争?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不怕自己哪天正睡着呢,就被他给砍死?】
【所以在李旦立储君的时候,他的兄长婉拒不约③,然后李旦就顺水推舟,立李隆基为太子。】
小小的李隆基颇为满意,“大兄到底是大兄,还是大兄知道疼我。”
“哪跟阿耶似的,天天就念叨着姑母,心里半点没有我的位置。”
李旦:“……”
你可闭嘴吧!
【立更出色的第三子为储君,这件事咱们现在来看没啥问题,能者居之嘛,很正常。】
【但是在当时那个立嫡长为继承人的唐朝,就成了一个被人诟病的地方。】
【太平公主便准备拿这个问题攻击李隆基。】
【前面说到自从婉儿死后太平行事越发嚣张,嚣张到哪种地步呢,她乘辇车在光范门拦丞相,让丞相们进言李旦废太子④。】
“四郎不能登基,隆基也断然不可为储君。”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武三思开口,“若隆基掌权,这九州万里哪里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地?”
太平眼皮微抬,“既如此,一切便拜托表兄了。”
武三思呼吸一紧,顿时明白太平的用意。
——借他之手除掉李隆基。
而他也必须除掉李隆基。
不止李隆基,甚至李显李旦都是威胁,只有姑母的儿子们全死了,姑母才会真正考虑立他为皇嗣。
“二娘放心。”
武三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只要二娘不从中作梗,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但能做到丞相位置的人怎能可能是傻子?】
【你们姑侄斗法斗就斗吧,一个是天子亲妹妹,一个是天子亲儿子,再怎么斗都会有天子给你们善后,但是我呢?】
【我是臣子啊!】
【我跟天子没有一毛钱血缘关系啊!】
【我要是行差踏错了,天子切我跟切菜一样容易啊!】
【不止我,连带着我的家人我的九族都要跟着遭殃啊!】
武瞾眉梢微微一挑,目光悠悠看向上官婉儿,“婉儿也是如此?”
“为圣人做事,自当谨慎勤勉。”
上官婉儿不卑不亢。
武瞾不置可否。
【于是众人皆失色。】
【而其中有一宁折不弯的臣子就说:“太子有功于社稷,是江山之主,公主为何会有这样的提议!”⑤】
【咱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太平公主确实有点着急,也过于明目张胆,以至于让李旦都觉察出不对劲来。】
【当然,太平公主当时的局势也非常不乐观,一旦李隆基的位置彻底坐稳,那么她这个皇姑的位置便岌岌可危,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让宰相们进言废太子。】
【可是宰相们在经历过女皇登基,韦后主政,安乐公主险些被立为皇太女的局势之后,对于女人干政高度敏感。】
【太平前脚找宰相,宰相们后脚就去找李旦。】
天幕之上,李旦抬手扶额,显然十分烦躁。
但更让他烦躁的,是宰相们的话——
“圣人,宋王乃圣人的嫡长子,而幽王乃是高宗皇帝的长孙,此二人皆名正言顺,有望继承大统。”
宋璟道,“而今又有公主在他们与太子之间互相挑唆,相互构陷,长此以往,东宫之位必受影响。⑥”
“圣人若以江山社稷论,当将次二人下方地方为刺史,随后免去岐王薛王的左右大将军职位,让他们侍奉太子,有事奏太子。”
“最后再将公主与驸马迁至东都洛阳,让她不得再陷害太子。”
“如此,方为稳妥之计。”
李旦手扶额头,盖着眼睛,“我兄妹六人,而今阿姐与三位兄长皆死,只剩下二娘一个妹妹,如何舍得将她远远安置在东都!”
“似这样的话,你们不必再说。”
“诸王随你们处置,但二娘不能去东都,至于领兵之事……罢了。”
李旦声音微微一顿,叹了口气,“今后驸马与诸王皆不得再领禁军,如今手上有兵权的,便改为其他官职。”
【李旦还是顾念兄妹之情,没舍得让太平在洛阳安置,只是削了她的兵权。】
【太平闻之大怒,得到消息的李三郎立马甩锅,说姑姑你是我的好姑姑,我怎么可能联合别人算计你呢?这些都是朝臣们私下搞的事情,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李三甩锅之熟练,让人叹为观止,这两位帮了他大忙的朝臣一个被贬到申州当刺史,而另一个贬到楚州当刺史,而宋王与幽王下方到地方的事情也被搁置。】
【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中,太平朝臣和诸王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太平兵权被夺,朝臣被贬,诸王虽仍在长安,但手中没兵权,只能唯李隆基之命是从。】
【咱就是说,李三在政斗上真的很有一手,在借刀杀人过河拆桥上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不得不服。】
【这一次李隆基大获全胜,无人再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相应的,太平的地位随着李隆基地位的稳固而危在旦夕。】
天幕之下,韦香儿伸手戳李显,“你看看,四郎疼妹妹归疼妹妹,可人家心里一点不糊涂。”
“哪跟你似的,为了一个妹妹,你的妻子,你的儿子女儿,乃至你的万里江山全给丢了!”
“是是是,我最傻。”
李显被她戳得左摇右晃,“这不是还没发生吗?”
“咱们一切都来得及。”
【但太平显然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性格。】
【这个时候的太平破釜沉舟,又搞出一件惊动九州的事情,而她与李隆基的矛盾,也让一直努力调和矛盾的李旦感到绝望——】
是夜,武三思辞别太平。
是夜,小宫人按照惯例送吃食于李旦李隆基。
作者有话说:
太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的,以前是我道德感太高
①:《新唐书·列传第八》:睿宗即位,主权由此震天下,加实封至万户,三子封王,余皆祭酒、九卿。
②:《资治通鉴》:太平公主依上皇之势,擅权用事,与上有隙,宰相七人,五出其门。
③:《旧唐书·本纪第九》:睿宗即位,与侍臣议立皇太子,佥曰:“除天下之祸者,享天下之福;拯天下之危者,受天下之安。平王有圣德,定天下,又闻成器已下咸有推让,宜膺主鬯,以副群心。”睿宗从之。
《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五》:上将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长,而平王隆基有大功,疑不能决。成器辞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苟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
④:《资治通鉴》:公主又尝乘辇邀宰相于光范门内,讽以易置东宫。
⑤:《资治通鉴》:众皆失色,宋璟抗言曰:“东宫有大功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公主柰何忽有此议!”
⑥:《资治通鉴》:宋璟与姚元之密言于上曰:“宋王陛下之元子,豳王高宗之孙,太平公主交构其间,将使东宫不安。请出宋王及豳王皆为刺史,罢岐、薛二王左、右羽林,使为左、右率以事太子。太平公主请与武攸暨皆于东都安置。”上曰:“朕更无兄弟,惟太平一妹,岂可远置东都!诸王惟卿所处。”乃先下制云:“诸王、驸马自今毋得典禁兵,见任者皆改他官。”
“可以。”
武瞾随口应了又一声,饶有兴致看着天幕, 仿佛天幕讲的不是她女儿与她孙子的自相残杀,而是再有趣儿不过戏文话本似的。
张昌宗看得一阵心惊。
但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 再瞻前顾后便不是大丈夫所为, 于是轻轻笑着, 与武曌打趣儿, “圣人以为,这惊动九州之事是什么?”
这话的确引起了武瞾的兴趣儿,抬眸瞧了他一眼, 眼底笑意更深,也更幽深, 像是让人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能吞噬世界一切东西。
张昌宗打了个哆嗦。
武曌收回视线,悠悠笑道, “还能是什么?”
“左不过吉兆凶兆,天象有异那一套罢了。”
——都是她玩剩下的东西。
【我们的太平公主做了什么呢?】
【她让懂星象的人告诉李旦,说彗星出现,当除旧布新, 而位于天市垣内的帝座以及心前星皆有变化,所主之事乃是皇太子应当登基即位。】
【直白来说, 就是天象说太子不行,陛下你赶紧换个人①。】
天幕之上,朝臣故弄玄虚, 惊得众人一身冷汗, 而作为天子的李旦, 此时脸色极为难看,他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天意让他废太子?
【在二十一世纪,很难理解封建社会的迷信思想。】
【但在唐朝的时代,这种星象不亚于晴天霹雳,但凡皇帝真的是个没主见的,指不定真能被忽悠得废太子改立储君。】
天幕之上,李旦长长叹气,一脸颓废,“除旧布新?”
“帝星有变?”
“我明白了。”
朝臣心中微微一喜,但下一刻,李旦说出来的话如当头一棒让他愣在原地——
“既然天象如此,我便传位于皇太子。”
李旦轻笑一声,不甚在意,“如此,也算应了星象之言②。”
“圣、圣人,万万不可啊!”
朝臣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您贵为天子,坐拥九州,怎能轻言退位啊!”
但一向优柔寡断的李旦却在这时候无比坚决,抬手一挥,制止朝臣的劝阻,“我意已决,不必再论。”
“天象预警,我为天子,便该顺天应命,退位让贤。”
天幕之下,李显比朝臣更震惊,“四弟竟有如此气魄?”
“气魄?”
韦香儿眉梢微挑,“说是帝王气魄,倒不如说四郎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斗与攻讦。”
“一个是妹妹,一个儿子,手背手心都是肉,无论伤了哪个他都心疼。”
“既如此,便不如彻底放手,由着他们自己去斗。”
【是的,宝宝们没有看错,我们的睿宗皇帝,他直接摆烂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