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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他百媚千娇—— by美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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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让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睁大眼睛凑过去细细盯着他的脸。
突如其来又炽热的视线把桓承看得心口直跳,像是要冲破心脏似的,压都压不住。
面前少女眼若弯月,睫似翼扑朔。
他眸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整个人僵在那里。
片刻,江妧撤开距离,暗暗点头。
不是五官像,而是桓承不正经太久了,偶尔正经起来,那神韵真有几分谢长临的风范。
她没注意,桓承在她撤开后暗自松了口气,少年的脸上还泛着可疑的红晕。
巧巧的茶刚好上来,他吹也没吹就往嘴里送。
江妧蹙眉,惊诧的想看他会不会被这热茶烫死。
果然,茶杯翻了,桓承喘着粗气,吐出舌头,上蹿下跳。
长乐宫里回荡着他声嘶力竭的怒吼。
“皇后!你谋杀亲夫!”

第54章 要委屈也该是咱家委屈
江妧对桓承的暴怒置若罔闻,甚至悠哉悠哉的吹了吹手中的茶,“都说了烫嘴。”
桓承:“……”
“皇上茶也喝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他又一屁股坐下,冷着脸,“赶朕走?”
他偏不走。
大手一挥,喊来李德全,“上棋盘,朕要向皇后讨教讨教。”
江妧顿时泄了气,闷闷的瞥了眼这个死小孩,然后面无表情的朝殿内走去。
桓承神情自若的跟上。
“啪——”
门被无情关上,差点把桓承的高鼻梁给撞歪。
他捂着鼻子,欲哭无泪又咬牙切齿,“皇后……”
李德全见状,替他找补,小声劝道,“皇上,这天色也不早了,娘娘许是想休息了。”
桓承瞪他一眼,但也想到江妧这几日忙活庆功宴,又要操持后宫,的确辛苦,方才也有些怏怏的。
“罢了。”他闷声开口,想了想,贴近门缝,有些别扭的缓和了声音,“皇后,你好生歇着,入秋了天凉,你仔细保暖,别染了风寒。”
说完提起步子要走,犹豫了一下,回头,又补了句,“有空也到乾安殿坐坐,朕会控制情绪不惹你生气的。”
江妧在里头听着,讶异的挑眉。
这是桓承?吃错药了?
不过外头很快没了动静,屋里烧着炭火,她脱下鹤氅,刚坐下就听到窗户传来细微的声响。
江妧抬头,一袭白衣的谢长临正好稳稳落地,闲适的朝她走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顿时笑开,双眸闪闪发亮,由衷的拍了个马屁。
“哟,娘娘又念诗了。”
江妧:“……”
她小跑着扑进谢长临怀中,圈住他的腰,糯糯抬头,“还以为千岁不来了呢。”
“娘娘希望咱家不来?”
“自然是盼着你来。”她撒娇,“千岁都不想本宫的吗?怎的这么晚才过来?”
谢长临垂眸看她,意味不明,“咱家名不正言不顺,自然要排在‘亲夫’后头的。”
江妧一噎,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又听他慢悠悠道,“冠初也眼巴巴盼着能和娘娘风花雪月,不过,咱家好些年前就认识他,此人算是个良人。”
“然后呢?”江妧似笑非笑。
他娘的,这人怎么连这种对话都知道啊?
“虽瞧着弱不禁风,但身子骨并不羸弱,是禁得起娘娘折腾的。”谢长临给出评价。
“行吧。”江妧头一次顺着他的话,“那明儿本宫唤冠初来,试一试他的身子骨。”
话落,她清晰的看见谢长临愈发深邃冰冷的眸。
江妧不禁打了个寒颤,暗自吐舌,却依旧迎难而上,“千岁好意,多次举荐冠初,本宫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谢长临的手抚上她的墨发,缓缓移到她纤细的后劲,隐隐带着掐的意味。
谪仙般的脸依旧淡漠,比平时还沉的声音裹着几分危险的气息,“那娘娘便试一试。”
“也不用明日了,现在就唤冠初来伺候如何?”
江妧感到自己的脑袋在脖颈上摇摇欲坠,但她今儿还非就要把他这阴阳怪气的口是心非给掰过来。
咧开嘴笑道,“白日冠初又奏曲又陪本宫练武,还一直学着做点心给本宫吃,折腾得也累了,今夜还是莫要再让他辛苦了。”
“娘娘倒是怜香惜玉。”
谢长临将她拉开,退了一步距离,神色阴鸷得吓人。
他周身隐隐泄出杀意,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对江妧还是对冠初了。
江妧怕玩脱,连忙又贴上去,却感觉到他身子有些僵硬,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她踮起脚亲了他一口,微微叹息,喊他,“谢长临。”
见人不动,她用手圈着他的脖颈,将他拉的微微附身,与自己额头相抵,热气轻轻呼在他脸上,像是一对普通爱人间的喃喃低语,“你不用每次都说违心话来试探我。”
她试着如上次他吻自己一般,将唇覆了上去,青涩的用舌尖去撬他的牙关。
可惜,谢长临不为所动。
努力了一会儿,江妧气馁的停下,微不可闻的叹气,“我知你心中并非全然没有我,吃醋便是吃醋,你不喜欢,可以将冠初送出宫去,本宫不再与他往来。”
本来她也觉得,冠初那样的人儿,该有自己的天地,该潇洒肆意,何苦委屈困在这宫中?
“但你总说那些,想将我推给别人的话,我会难过的,谢长临。”
她郑重其事的说着,却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他反客为主,唇与唇相贴。
这次的吻带了些急迫,还有他鲜少流露的粗暴。
只片刻,谢长临冰冷的手轻抚她的侧脸。
他的脸色并无过多变化,所有情绪都被藏进那双如墨的眸中,浓郁的像是蒙了层化不开的雾气。
“是啊,娘娘手段高明,咱家确实自愿跳进了娘娘的陷阱。”
“如今见着娘娘对别人笑,咱家都想杀人。”
指尖摩挲着江妧的嘴角,力道逐渐加重,“娘娘可满意了?”
他知她意图,可看着她低落的眉眼,再也说不出那些违心话。
也是头一次在她这里顺从内心,如此坦言。
可是说出口又暗暗唾弃自己,当真是疯了。
刀尖舔血的日子都过了二十多年,如今被一个小姑娘编织的网给套进去了。
这网还织得拙劣,稍稍一捅就能残破不堪。
他却好似巴不得死在里面,连挣扎都不愿。
周身的杀意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屋内烧着炭火的暖,烛光照在两人身上,折射出旎色的光。
江妧终于笑起来,紧紧抱住他,声音有些许哽咽,“大胆把心交给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高兴,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加高兴。
半晌,谢长临叹,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娘娘又娇气了。”
“整日说些瞎话骗咱家的是娘娘,总掉金豆子算怎么回事?要委屈也该是咱家委屈。”
“本宫才不委屈呢!”江妧反驳,嘟起嘴,抹了把喜极而泣的眼泪花,露出小女儿娇态,“你才编瞎话,本宫说的每个字可都是真心实意,是你不信,还不坦诚。”
她捏起小拳头威胁,“再有下次,本宫定要好好教训你!”

第55章 谢长临的过去
“娘娘坦诚?”他嘴角勾勒出似有若无的弧度,漫不经心走到软椅上坐下,“那娘娘说说,给咱家送大漠菜是何意?”
“好吃啊,想做给你尝尝,怎么了?”她理直气壮。
“哦?”他笑,笑意不达眼底。
江妧掩去心虚,刚想转移话茬,却又被他盯得凝噎,张了张嘴,没吐出一个字。
气场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总叫人无处遁形。
“好吧。”她突然抿唇,正了神色,“本宫现在仗着千岁心里那点怜爱,大着胆子问一嘴,千岁可会想念在大漠的日子?”
她一直想要谢长临敞开心扉,对她说些什么。
很好奇,好奇他那些年的过去。
也很想知道,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谢长临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江妧,那些深埋着,从未被人提及的角落,就这样轻轻松松被看似不可能的人闯了进去。
不是没有人探究过他的身份,那些人无一例外,尸骨无存。
对眼前的人,他深知不该留,也起过数次要杀了她的念头。
直到此刻,那些念头早已化为灰烬,如何也燃烧不起来。
脑海中印着的,是第一次见她那日,她脸上的明媚。
那是他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比太阳温暖,比月光还皎洁的光亮。
“娘娘想听。”他淡淡启声,也不再去探究她到底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咱家该从何处说起?”
“从......”她坐到他身边,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从大燕的七皇子说起......”
谢长临依旧挂着淡笑,对她的话丝毫不意外,仰头瞥向窗外,“还有人能记得大燕。”
墨眸逐渐深邃,空无一物,似是陷进了某种回忆。
他出生不过半月就被送出了王宫,王后给的理由是,“吾此生未能纵横江湖,肆意潇洒,颇为遗憾,如今已有一儿能担大任,不如让吾二儿子为全了吾的心意,不受世俗束缚,让他去过他想过的生活。”
自记事起,谢长临对这个说辞深信不疑,虽偶尔为不得陪伴怨过,但他六岁前也的确快活,不曾像宫中皇子公主一般,被条条框框拘着,他可以上树掏鸟蛋,可以玩球,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奶娘对他也很好,无微不至。
他那太子哥哥常偷跑出宫,对着五岁的他念叨,“这几日没半点清闲,父王母后日日说教,稍出点差错就要挨手板,你瞧,我的手还没好呢。”
“真羡慕你啊弟弟,记得帮我把我的那份也玩开心了。”
谢长临那时候盯着他笑,其实心中也羡慕。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父王母后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被送出宫,并不是因为什么王后的愿望。
全因他出生那日,天降异象,惊雷大雨,国师算了一褂,说此婴孩命格不祥,会影响皇家命数。
所以,他的父王母后在他幼时那几年,仅仅只是见过他两次,态度冷淡。
与孤儿无异。
到此,谢长临轻哂,“娘娘那日送的满月镯,咱家还当真未曾拥有过。”
后来太子给他找了位先生,先生什么都会,只要谢长临想的,他竟都有能力教。
六七岁时,谢长临心思多变,学过琵琶,习过乐曲,刚入门就丢弃,嚷着要骑马射箭。
他还曾张扬自信的拍着汗血宝马的屁股,“等我在长大些,你便是我的座驾了!我带你去仗剑天涯!”
只是未曾想,他真骑上马背,背上多了份责任。
宫变来得突然,大燕出了奸细,里应外合被安楚带兵攻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说王上被斩去首级悬挂宫门外,宫中乱作一团,他那十一岁的太子哥哥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俘虏。
而两个时辰前,他刚安排好接应的人,将谢长临送去了大漠,只愿他平安。
谢长临来到大漠,暂时寄养在一户人家,先生与他走散,那户人家拿了钱却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他们逼着他洗衣,打扫马窖,还要帮忙耕种,做不完活就不能吃饭,谢长临身上常有被虐打的伤痕。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两月,先生终于找到谢长临,将他带走。
“大燕没了。”先生悲痛的看着他,“皇子,我们的大燕没了......”
“二哥呢?”他经此一劫,眼中已是沉稳不少。
“太子被扒皮抽筋......”先生不忍说下去,眼眶泛红,“安楚赶尽杀绝,大燕人都快死绝了!”
谢长临眼中猩红,拳头紧握,“带我去看看......”
“现在去很危险,皇子......”
“带我去。”
大燕到处横尸遍野,有的被剜去双眼,只余空洞;有的被砍去手脚,生生流血而死;孕妇的肚子上被插着剑刃;孩童瞪着双眼,死的时候满眼惊恐......
血流成河。
谢长临第一次见到这幕,鼻腔里充斥着浓郁铁锈的血腥味,竟扒着墙吐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抖,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呕出来,绝望之际,他瞥见了自己的奶娘。
她当时不愿与自己离开,还哭得两眼通红,说大燕是她的家,她还有孩子,不能走,哪怕谢长临愿意带上她们一家人,她都执拗的想留在大燕。
而现在,她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乌青,尸身已然僵硬,最刺目的,是两腿间那根树枝……
谢长临颤抖着手,脱下自己不大的衣裳盖到她身上。
片刻,他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蜷缩着弯下腰,痛苦的呜咽起来。
“弟弟,你别怪父王母后,我能常出来看你,也是他们允了的,他们还常问我你的近况呢。”
“弟弟,今日我给你带了母后亲手做的点心,她特意为你做的,我偷尝了一块,太甜了,我不喜欢。”
“弟弟,我想快些长大,这样就有能力护着你了,你只用在前面跑,闯什么祸都有我给你擦屁股,以后再给你安排一堆暗卫高手!保护你去浪迹天涯!”
谢长临那时不大高兴,“仗剑天涯谁还带暗卫啊?哥哥你莫不是念书念傻了?”
太子被俘虏那日,他送出信来,还有一块皇子召令。
“弟弟,这次事发紧急,哥哥没时间与你多说了,你要记住,要活着,好好活着!”
“用召令可以找到那批我为你培养的暗卫,以后他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别担心,哥哥神通广大,会没事的,等大燕危机解除了,哥哥就去接你回家。”
......
“长临,奶娘也是半个娘,你别听那些小屁孩说的,你有人疼的。”
“长临,快来,给你新做了身衣裳!”
“长临,你先走,大燕会没事的,再说了,我们普通小老百姓,他们不会杀我们的。”
......

第56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聊什么无关紧要的,可喑哑声线带来的悲凉,令方才的暖意荡然无存。
没有讲的太详细,很简短,短到三两句就将那几年带过。
殿内忽的安静下来,谢长临眸子沉静如水,定定落在江妧那有些苍白的脸上。
——娘娘。
他们都食言了。
见他停下,江妧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若是不想再回忆,便不说了。”
“没什么不想的,咱家都快忘了。”他轻描淡写。
可,如何能忘?
他曾对着太子的空坟发誓,会替他们报仇,会替大燕报仇。
那批暗卫是大燕王挑出最为忠诚的人,大多从少年时培养,职责本该是保护太子,只是太子暗中将那批人,全都送给了谢长临。
暗卫不是没有感情的傀儡,他们曾效忠太子,所以刚跟着谢长临的时候,他们悲愤得只提了一个要求,一定要为太子报仇。
那个未来一定会是位明君的少年,被扒皮抽筋,碎尸喂了狗,连尸骨都未能留下。
——从前只需跟在他的身后,后来面前的路,只剩下了谢长临一人。
那么多大燕亡魂,声声悲戚,哀嚎不绝,哭得他夜不能寐。
他逐渐行尸走肉,暴戾狠辣,活的好似个杀戮机器,满手血腥。
安楚不是下诏,见一个大燕人杀一个?
安楚不是喜欢,将人剁碎了喂狗?
既然让他杀回来了,喂狗的就轮到安楚人,最后一个不剩的,也将是安楚国。
谢长临神色未变,只是垂眸盯着某处,眼中逐渐猩红,满目的恨意倾泻而出。
突然,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眉眼,宛如那拂过死水的春风,掀起淡淡涟漪。
“辛苦了,谢长临。”
江妧仰头,吻上他的眉心。
他本该是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或许会在仗剑走天涯的时候宰几个作恶多端的匪徒,然后潇洒的骑上自己的骏马,笑得肆意张扬,“遇上小爷我啊,算你们倒霉!”
也可能会结识几个知己好友,常一块儿喝酒下棋,吟诗作乐,讨论遇上了哪家美人令人惊艳,却只能腼腆得红着脸不敢上前搭话。
更或者,嘴里叼根草,痞里痞气的冲着小美人儿吹口哨,然后被骂一句登徒子还笑得贱兮兮凑上去问,“小娘子家住何处?婚否啊?”
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经了净身之痛,被人骂着奸宦,冠上恶名,过着与自己理想背道而驰的生活,满身寂寥。
江妧心中明白,他是来历劫的神,可在这人间苦涩的二十多年,也是他实实在在一日一日熬过来的。
酥酥麻麻的感觉令谢长临浑身一震,他喉间动了动,眼中竟然泛起微不可见的湿意。
他伸手,轻柔的拉住她的手,低头,亲吻她颤抖的指尖,又温柔贪餍的啃咬,浓稠的暗色在他眸中再难化开。
世人念他作恶多端,暴虐无道,咒他早日落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再不为人,他习惯了,甚至不屑听,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迟早要死,是迟早要坠入地狱爬不出来的。
从未曾想过,有这样一个人,会满眼心疼,亲吻珍宝似的吻他,对他说一句,“辛苦了,谢长临。”
好似能懂他,懂他的无奈,懂他每走一步脚上会被划得如何鲜血淋漓。
并且无条件的明白他,心疼他。
“江妧。”他晦涩的喊,“若你也骗咱家,咱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不想计较了,不管她的感情是真是假,只要她能做到她曾说过的,永远不会离开。
“叫我迢迢吧。”她弯眸,轻轻往前,靠近他的怀里,“长临,我是你一个人的迢迢。”
淮南山上,她没有名字。
那个天神曾抱着她,遥望远处,“迢迢星河入梦,点点渔火不休。”
“这山上竟能瞧见人间这样的夜景。”他低头,看着怀中通体雪白,奄奄一息的金瞳猫,轻笑,“撑住了,小猫。”
她后来问大树爷爷,“迢迢是什么意思?”
“遥远的意思,怎么了小猫,刚成人形就要开始学习了?”
她喃喃,遥远的......天神离她确实是遥远的,触不可及的。
她笑,“大树爷爷,以后我就叫迢迢啦!别再叫我小猫儿了哟!”
她回神,见谢长临看着自己,半晌意味不明的勾唇,“迢迢......”
江妧没有小字,更不叫迢迢。
但是,无所谓了,管她是谁。
小皇后突然眸光一亮,想起什么似的,仰头望着他,“你的本名叫什么呀?”
大燕七皇子总不能拿真名出来晃悠吧?
事实证明,他比想象中还大胆嚣张。
他懒洋洋的扯起嘴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谢长临。
......
江妧正因她两关系突飞猛进而每日笑容满面,连冠初都看出来了,奏的琵琶曲比初次弹给她那首悲情曲还伤感些,每次都能给她和楚岁安听得泪眼朦胧。
直抓着他问,“冠初,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是不是跑了几个夫人才有此感悟?”
冠初:“......”
他垂眸看着江妧,一如初见般笑,“娘娘,若冠初出宫了,你会偶尔想起冠初的琵琶曲吗?”
“会啊!”江妧连忙应道,但很快敛了笑,“你真要出宫了?”
冠初想起谢长临两日前的话,点了点头,轻声,“或许吧。”
江妧由衷的祝福,“那本宫就祝冠初肆意江湖,平安喜乐,一切顺遂。”
冠初深深的看着她,有太多想说的话如鲠在喉,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冠初也祝娘娘,无虑,无忧,一岁一礼,寸寸欢喜。”
江妧不知怎的,鼻尖竟然有些许泛酸。
与冠初相识以来,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自是不舍。
楚岁安突然凑个脑袋进来,疑惑着一张小脸,“合着臣妾一直是个局外人?”
江妧失笑,冠初也笑,“也祝安妃娘娘平安顺意,日日欢愉。”
满意了,楚岁安拍他肩膀,“冠初公子,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有些话不说,便是永远的遗憾了。”
她暗暗瞟了眼江妧,示意冠初。
他抿唇,无言。
傍晚,三人在江妧院中喝得迷糊,谈天说地,还为友谊天长地久干了好几杯。
两人要离开时,冠初到底没忍住,伸手抱住了江妧,颤声在她耳边低低道,“冠初白日里想问的不是琵琶曲。”
“娘娘,可会偶尔想念冠初?”

第57章 冠初像另一个你
江妧怔住,酒意上头,让她大脑有些晕乎,下意识伸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会的。”
冠初轻嗅着鼻尖清雅的栀子花香,克制着闭上眼,手抚上她的墨发,片刻,轻声道,“娘娘,若您想要冠初留下......”
只半句便说不下去了。
江妧很坦诚,连掩饰都不愿,是真的希望他出宫,她以为他留在这里是被迫,是束缚,未曾想过,若是他不愿,谁也勉强不了他。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连楚岁安都知晓。
江妧装不知,便是答案。
他还要挣扎什么?
果然,江妧坦然又真诚的笑,“冠初,你不该被皇宫困住,还记得初见,杨置使与本宫说,这冠初公子呀,哪哪都好,就是心气儿太高,本宫都能想象到你说‘这安楚无人能配上我的琵琶曲’时是怎样的不屑与张扬。”
她像拍小孩脑袋似的拍拍他,“虽本宫有幸,未被冠初公子嫌,但你志不在此,该是鸿鹄,抱着琵琶走遍天下岂不美哉?”
话已至此,明晃晃的拒绝。
冠初最后用力的抱了抱怀中的月亮,才隐忍着拉开了距离,退后两步到了自己该到的位置上。
他用那双足以令世间万物为之倾倒的眉眼静静看着江妧。
半晌,他唇角微扬,“与教坊司一同进宫那日,不是冠初第一次见娘娘了。”
“娘娘刚从江南回来时,半道上冠初就已有幸惊鸿一瞥。”
“能为娘娘奏曲,是冠初的福气,对冠初来说,亦是恩赐,能得娘娘这两个月的真心相待,冠初此生铭记。”
他一如初见般笑,柔如大江湖畔拂过柳枝的晚风,“娘娘哪日想冠初......的琵琶曲了,冠初定忙不迭进宫奏与娘娘听。”
“月亮在天上,冠初能时常抬头望一望,足矣。”
他从长乐宫出来后就去见了谢长临。
“师父。”
谢长临背手站在窗边,回头瞥了他一眼,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他方才抚过江妧墨发的手,“你若不是唤咱家一声师父,死八百回了。”
冠初低低笑了一下,“是啊,仗着师父几分纵容,冠初放肆了。”
早在围场树林里,他故意被那条小青蛇咬了口,只为把江妧的目光从谢长临身上拉过来。
他多次包含私心阴暗的明里暗里,深知不该,但这种小伎俩,谢长临看都不屑看。
他的师父,从来都是坦荡荡。
冠初释怀的吐出口气,“师父,冠初这便出宫了,日后有需要冠初的,冠初时刻待命。”
“嗯。”谢长临漫不经意应了声。
冠初郑重行了一礼,“师父,多加珍重。”
谢长临眸光幽深,不再看他,“出去银子不够使了便到东厂取,日子大可过得肆意些,早前那些卖艺的本事没必要拿出来折腾了。”
冠初闻言,心口一热,低头掩去眼中湿意。
也不由得想到,未进宫前,谢长临带着他奔波挣钱的日子,那时他的师父也不过十二三岁,习过琵琶习过乐曲,后来到处寻机缘通商路,被辱过骂过,磕得头破血流,都只是为了挣些银钱,有能力养他手底下那些人。
现在外人只能看到他手握权势,目空一物,却未曾想过他一身寂寥,满身风霜。
看着谢长临的背影,冠初心头漫开愧疚。
为何试图与他争那一丝温暖呢?
他屈膝跪下,深深拜礼。
“师父,望珍重身体。”
谢长临在他离开后才回头遥遥望了一眼。
半晌,轻嗤了一声。
他何尝没有私心呢?
来到长乐宫,江妧正晕晕乎乎的的趴在榻上,嘴里迷迷糊糊的念叨着什么。
巧巧正想行礼,被他大手一挥赶了出去。
他微微附身凑近江妧,只听她小嘴里嘟囔着,“这酒怎么这么上头啊,方才不晕,现在我感觉天地都在转。”
“巧巧啊,你是不是给我喝了假的桃花酿?”
谢长临低笑,却被她突然扬起的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巴掌打到脸上,不疼,但是江妧停下了动作,眯着迷蒙的眼抬头,细细望了会儿,“咦,巧巧可是学了读心术?怎知我想见长临?”
爪子挠上谢长临的脸,为所欲为的揉捏,“是你吗谢长临?”
谢长临颇为无奈,却也没制止她的动作,“咱家要知娘娘喝多了是这德行,便不来了。”
江妧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但是那声音极其好听,她傻傻的咧开嘴,“谢长临,你来看我,我高兴。”
说完摇头,“不对,是本宫高兴!”
“刚入宫那会儿,你就因为本宫唤你时没用自称,嗝~”她突然打了个嗝,继续道,“就因为本宫没用自称找来嬷嬷又折腾了本宫好几日。”
她一副要哭的样子,“你都不知道,本宫在家学规矩有多痛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京城都没能去转转,听说可繁华了,嗝~”
谢长临默了片刻,淡声问,“娘娘想出去转转?”
“现在不太想了,这宫里有谢长临,待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大着舌头嘟囔了一句,好似累了,无力的趴回床上,抱着枕头晕晕乎乎的闭上眼,“啊,好晕好困。”
尽管如此,她嘴里还没消停。
“长临,冠初很像另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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