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他百媚千娇—— by美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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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吸一窒,很快反应过来,眯起狭长的眼,语气沉了几分,“皇后,到底想说什么?”
江妧屏退李德全,直直看向桓承,“皇上如今四面楚歌,只想着退,没想过自救?”
半晌,桓承自嘲的扬起嘴角,“当了八年的傀儡,配有自己的意识?”
他话也直白,想来也不怕说什么传到谢长临耳朵里。
江妧也放心的敞开了话,“如果臣妾没料错,皇上和掌印是知道臣妾爹爹想做什么的。”
“今日,掌印要臣妾尽快给皇上生个儿子,皇上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桓承垂下眼,捏着棋子的手紧了紧。
他当然知道,没人比他更知道。
江文山想世袭,要他的儿子来做这个皇。
谢长临要江妧生儿子,断了江文山世袭的念头,然后从小培养出一个更合他心意的傀儡。
他呢?到时候就爱怎么死怎么死,说白了,就是个可以随时弃如敝履的垃圾。
又是许久,桓承再抬眼是眼里已是一片猩红。
“皇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语气沉沉,徘徊在失控的边缘,带着浓重的危险气息。
江妧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紧紧盯着他,“今天臣妾来,就是要和皇上把话摊开了说。”
“臣妾八岁长在江南,对家里的事不甚了解,他们要做什么,也从来没告诉过臣妾,大抵是不希望臣妾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可臣妾已经参与了,不想如了掌印的愿,又没办法逃开这深宫。”
她只要在这宫中,谢长临有一万种法子逼她生孩子。
毕竟别人生的不行,非就得她,江文山的女儿来生,才能达到他的目的,不光能压制着江文山,甚至还能靠新傀儡彻底收服江文山。
江妧了解过,江文山有个弱点,不够狠,所以这些年才被够狠的谢长临踩在头上。
若是自己女儿的孩子,大抵真会让他放弃世袭的念头。
想来,若是谢长临一直没有发现江文山还有个女儿偷养在江南,应该是想用那位婉妃的孩子,这才放任她生下,偏偏不巧的又是个女儿。
“这么说,皇后还是想让自己哥哥来当这个皇帝了。”
江妧摇了摇头,声音低下,“皇上,这局要解,还得看你。”
桓承眼里好似快要凝出血来,江妧话落之时,他速度之快,转瞬就附身过去用手掐住了她的脖颈,丝毫不敛力道,手上青筋直冒。
江妧没了法术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死死掰着他的手宛如在给他挠痒痒。
很快江妧就被掐的满脸通红,险些咽气。
桓承也不是完全失了智,终是在她翻白眼之前松了手。
江妧咳着,缓了许久,冷冷的瞪着桓承,“朝我发什么脾气,你以为我想管你们这破事啊?要不是关系到我孩子,老娘才没空管你怎么死。”
桓承捻起帕子擦着手,少年的脸庞上写满了阴冷,竟颇有几分谢长临生气时候的气场。
见他这样,江妧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低低笑起来,还沉重的喘着气,“我就赌,你应该没你表现出来的这么废物。”
“桓承,你自小虽被先皇冷眼相待,却一直暗中勤奋刻苦,后来登基成谢长临的傀儡皇帝,他也不是完全将你养成不学无术之辈,相反,他希望你能变成他那样,听话的帮他一起祸乱天下,我没猜错吧?”
“若不然,他不会在我爹想世袭的时候才走下一步棋,显然,是你让他不太满意了。”
“八年,他忍你八年,你还没如他所愿,是你在逼他。”
因为桓承总是想逃,只顾着演荒淫无道了,半点用没有,导致江文山和谢长临没一个满意他的。
江妧说着,坐直了身子,深深吐出口气,“至于我爹,他不想看这天下大乱,才出此下策,只要你能让他稍微安心些,你这皇位,暂时还能坐得稳。”
说到最后,桓承竟然听出了些姐姐教育弟弟的语气,颇觉好笑,但神情莫名的缓和了不少。
他重新坐下,盯着棋盘,一直没再说话。
江妧也不急,喝了一大口茶,眯起凤眸看向窗外。
明月高挂,宛如眼前。
不知多久,桓承轻轻推翻了棋局,白子黑子混在一起,再难看出先前是何局面。
“皇后,你很聪明,但这么轻飘飘说出来,可知朕有多难做?”
“难不难做的,不归臣妾管。”
她把盏中最后一口茶饮下,轻轻放回桌面上,站起身理好衣裙,行了个礼,“臣妾,回了。”
今晚这些话,十有八九还是会让谢长临知道。
但她不担心,因为不管桓承怎么做,但凡他能支棱起来一点,就能造成最稳定的,三足鼎立。
嗯,那江妧就有时间爬床了。
她心情甚好,离开乾安殿时还笑眯眯的。
巧巧在门外浑身冷汗,见到江妧时软了腿,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娘娘,千岁......千岁爷刚刚来过了。”
她这才注意到,周边几个宫人早已跪了一地,不对......
是死了一地。
就剩个浑身颤抖的李德全和巧巧了。
江妧心里一咯噔,但很快冷静下来。
起码,谢长临没直接进来收拾她们,就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放弃皇帝,江妧赌对了。
不多时,她在梅园里找到了那个月光下的身影。
他背手而立,红衣如血,墨发被风微微扬起,在黑夜中只看得到个轮廓,梅花从他身上滑落葬在脚边,整个人显得孤寂又清冷。
“千岁。”
江妧深吸了口气,走进谢长临。
待靠近时,一只手重重的掐上了她的脖颈。
方才桓承掐的红痕都还在,此时的力道比起桓承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她有些欲哭无泪,明早这痕迹定是消不了了,你们能不能换个方式杀啊?
难不成要吊死鬼似的见人?
谢长临黑眸看着月亮,好似没动一下,声音比这夜还冷,“咱家好奇,娘娘还知道些什么。”
江妧眼角泛红,溢出晶莹的泪花,她从被扼住的喉间一字一句挤出道,“不该知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她大概是什么都知道了。
“江文山那老东西还说了些什么?”
这句话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带着难以忽视的死气。
“他,他什么都没说......”江妧气息逐渐微弱,但她还是没有挣扎,乌黑的眸子哪怕在黑夜里也在发亮,只是比平时多了湿意。
难不成能说,自己是被司命从他给的话本子里剧透了?
手上的力道终于卸下,江妧软在地上,小脸涨红,拼命咳嗽,差点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半晌,谢长临缓缓蹲下身子,与江妧平视,指尖重重捏住她的下颚,眼里酝酿了一场暴风雨,声音却带上了蛊惑,“江妧,咱家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还知道些什么?”
江妧毫不怀疑,自己再多知道一个字,一定会死无全尸在这儿了。
她尽可能的缓了呼吸,咬着牙,“我爹什么都不知道,跟皇上说的那些,全都是我猜的。”
她轻轻扬唇,似笑似哭,“千岁,本宫赌对了不是吗?”
“以后,本宫是不是千岁的人了?”
说最后这句时,她的声音已是清澈如水,带着少女的软糯,嘴角漾开的弧度,竟是比以往每一次都笑得还甜。
一朵花瓣忽的飘下,缓缓落到江妧轻颤的羽扇般长睫上,带出一片阴影。
对视良久,谢长临松了手,轻轻拿下那片花瓣,指尖捻了捻,含进了嘴里。
接着站起身,轻轻扭了下脖颈,“咱家,小瞧娘娘了。”
他没那么容易信,但是江妧知道,他暂时放过她了。
前两日不要命的铺垫,也算派上了用途。
江妧垂眸,无声的笑了一下。
片刻,她伸手扯了扯谢长临的衣角,“千岁,掐疼了。”
谢长临这次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附身将江妧抱起,送回了长乐宫。
江妧安心的窝在他怀里,心里冒着泡泡,根本不担心有没有人看到。
最后自然是把长乐宫人吓懵了,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多看。
尤其是巧巧,在经历了乾安殿门口看谢长临秒人的画面后,更加不敢直视这位爷。
她真的想哭,娘娘啊,咱不能离他远点吗?
在谢长临的目视下,巧巧拿帕子的手都在颤抖。
“手没用就砍了吧?”
轻飘飘一句让长乐宫人跪倒一片。
江妧咳了一声,弱弱的撒娇,“千岁,别吓唬她们。”
谢长临夺过帕子,不掩不耐,“咱家从来不吓唬人。”
江妧赶紧摆手,让被吓哭的巧巧和一众人退出去。
谢长临瞥她一眼,冷哼,“娘娘今儿差点死两次,还有空管别人。”
江妧又开始讨好卖乖,嘻嘻一笑,“死皇上手里不太值,但是千岁要真想要本宫的命,本宫定是拱手奉上。”
谢长临听这话,眸子眯了眯,轻呵一声,没再说其他,用热毛巾给江妧的脖颈热敷上,动作虽然不算温柔,但是一点也不粗暴。
两个不同的手劲掐出来的交错在一起,让一片白皙中的红痕有些触目惊心。
江妧舒服的弯眸,仰着脑袋笑得无害,“千岁今晚能不回去了吗?”
谢长临:“......”
“娘娘若想体验鱼水之欢,这宫里多得是齐全人儿给娘娘挑,再不济,皇帝也能用。”
他不咸不淡的说完,蹲下身,拿起药膏给江妧的膝盖上药。
江妧微微嘟起嘴,露出小女儿的娇憨,“千岁这是什么话,本宫只是想告诉千岁,但凡千岁想,本宫一定义不容辞。”
见谢长临没理她,她微微凑近了些,“这几次好像都是千岁在照顾本宫,倒叫本宫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娘哪里有不好意思的样?”
谢长临擦完药,起身,用帕子擦了手,淡漠的丢下一句,“好生歇着,这几日别瞎跑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红衣离开后,巧巧一众人冲进殿内,哇哇大哭,“娘娘,您没事吧娘娘!”
江妧哭笑不得,摸着巧巧的脑袋,“本宫能有什么事,这不好好的吗?”
“巧巧你个小哭包,跟楚才人有得一拼呐。”
巧巧吸了吸鼻子,委屈得收都收不住,“娘娘,您是没看到,千岁解决乾安殿那些宫人,都是眨眼间的,太可怕了......”
那如鬼魅般,带着浓厚煞气的凉意,让她从头凉到脚,绝对是毕生阴影。
谢长临不光是灭口,也是发泄。
终究还是连累了那些人。
江妧见得死人,但见不得因为自己而死的人,早就让彩春带人去给他们善后了,免得被司礼监的丢去乱葬岗,还给家眷安排了抚恤金。
能做的,仅此而已。
热敷完,江妧哄着巧巧回去休息,自己也早早躺床上,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别说,她真不是不怕。
只是能演。
死了就得提前回,耗费千年修为来的,如果啥事儿都没干成,那不纯亏吗!
想着,江妧缓缓入梦,打起了呼。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在宫里没出去,静心学习看账本,楚岁安来过几次,每次都会带来亲手做的膳食,点心,还陪着江妧绣花,剪窗花,两人在一块儿时愈发快活。
听说桓承不再缠绵病榻,倒是天天跑去上早朝了,有没有干出什么江妧不知道,但最起码朝堂那把龙椅上有人坐着了。
最重要的是,晚上他召的大多是原先较为受宠的嫔妃,一点也没再打扰江妧。
悠哉日子持续了大半月有余,宫中迎来了中秋宫宴,桓承传了江妧,她作为皇后,得全权负责。
江妧应下,要离开时,桓承又喊住了她。
自上次之后,两人少有的见面都就事论事,吵也不吵了,倒是颇有些相敬如宾的味道。
桓承看她不伸爪子的模样实在是不太习惯,今儿更甚,便又突发奇想的,邪气一笑,“皇后,听说你自小习舞,不知道宫宴上能不能一饱眼福?”
“想屁吃。”
江妧知道他一天不犯贱都不行,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朝中各大臣也会参加,臣妾上去跳算怎么回事?皇上要闲着没事干臣妾给你找教坊司的来。”
这熟悉的感觉。
桓承也觉得自己有病,竟然有点喜欢看她脸上这不耐烦又嫌弃的模样,生动又真实,和这宫中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
他眸子微眯,笑意不减,“皇后,那不如,现在舞一曲给朕瞧瞧?”
江妧嘴角一抽,扫了眼李德全,然后毫不走心的行了个礼,“臣妾回宫了,皇上好生歇着。”
她哪会跳什么劳什子舞?以前虽然跟着某位小花仙扭过几日,真要她跳的话,是绝对拿不出手的。
回去的路上,她碰到凝嫔,两人聊了几句,凝嫔突然提起,“嫔妾听闻娘娘要准备中秋佳宴了?可有嫔妾能帮得上忙的,娘娘尽管提。”
江妧下意识的想回绝,但看她欲言又止的,便问,“凝嫔莫非是有何好点子?”
凝嫔娇媚一笑,红唇轻启,“娘娘若是不介意,嫔妾自幼习舞,可以为娘娘减轻份节目。”
哦,想献舞。
“那便辛苦你了,好生准备吧。”
江妧巴不得呢,现在从人员到菜品,每个流程,包括节目,全部都得她亲自操持,第一次干这种正事,她肯定会忙得晕头转向。
荣庆来传话,说司礼监会全权配合。
江妧一见他就心情不错,“千岁这几日又忙什么呢?”
荣庆这个看似机灵但又挺老实的小白脸,每次江妧问什么,他或是直白或是隐晦的,反正都说。
眼力见满分。
如同现在,他低头一笑,恭敬道,“千岁爷出宫去了,娘娘这几日送的茶糕,奴才也叫人送去给千岁了。”
江妧塞了把银子给他,“辛苦小荣子了。”
荣庆笑得谄媚,“奴才应该的,谢娘娘赏。”
“小荣子,千岁回来你可一定要先告诉本宫啊。”
她都好些日子没见谢长临了,属实想的紧。
荣庆笑容更深,“奴才一定。”
送走荣庆,江妧伸了个懒腰,又去忙活宫宴的事。
翌日,教坊司带来不少乐人让江妧挑,男男女女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
江妧扫过那几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乐人,惊了惊,不由自主的赞道,“好生绝色。”
杨置使笑得嘴都合不拢,颇为自豪的让几人上前自我介绍。
“教坊司冠初,凌木,明哲,拜见娘娘。”
江妧看着那位冠初,像是从画里出来的清冷公子,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男生女相,一颦一笑宛如江南春水。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又听杨置使介绍,这几人善乐,另外的女乐人大多善舞。
“冠初,你擅何乐器,现下奏一曲如何?”
江妧在这边听歌赏舞的时候,谢长临正在东厂地下水牢里审人。
阴暗潮湿环境里尽是刺鼻的血腥味道,混杂着犯人失禁或呕吐的臭味,更让这里的空气难以忍受。
进进出出的人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只是这两天千岁爷在,他们低着脑袋做事,比平时更恭敬谨慎些。
谢长临依旧一身绣了仙鹤的红衣,白鹤被染红,眼珠子像在滴血,看起来可怖又狰狞。
凌川带人把地上横七竖八的碎肉简单清理后,给谢长临添了盏茶。
“爷,先用午膳吗?”
谢长临没说话,平静的黑眸扫向对面干净的桌子上,只一眼,很快收回,给人错觉他真是漫不经心略过。
但凌川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立马会意,扬了扬唇角,毫不刻意的提道,“宫里的点心还没送来。”
谢长临瞥他一眼,“咱家问这个了吗?”
“是,我多嘴。”
凌川意思意思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又道,“这人嘴太硬,不眠不休审三日了,还是撬不开。”
循着他目光看去,盐水里泡着个浑身没一处好肉的中年男人,已经看不清五官,堪堪只剩下一口气,半晕半醒着,手还被铁链吊着,让他倒都没办法倒下去。
“老东西倒是养了条好狗。”谢长临眉间淡的像是染了层雾,饮了口热茶,然后站起身,“给他个痛快吧。”
说完便走了出去,太阳光刺得他眸子微微一眯,这时辛常小跑着过来,“千岁爷,要用膳了吗?”
谢长临目光略过他空空的两手,懒洋洋扯起嘴角,“回宫。”
江妧收到荣庆打的小报告,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事,屁颠屁颠跑去瞿宫找人。
谢长临刚沐浴完,换了身白衣,脸上虽郁色不减,可太过精致的五官,还是让江妧联想到了那句,公子世无双。
她眉眼染上毫不掩饰的欢喜,直接小跑着往谢长临身上扑。
“千岁,你可算回来了,有没有想本宫呀?”
那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蹭啊蹭,声音小猫似的黏黏糊糊,“千岁好香香。”
谢长临摊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怀里拱的一团,“起来。”
“不嘛,你那日叫本宫别瞎跑,本宫可听话了,天天在宫里学看账本,后来千岁不知道在忙什么,本宫次次来都找不着人,委屈死了呢。”
“咱家瞧娘娘半点不委屈,听曲赏乐好不快活。”
上次她的说辞,谢长临可没半个字信的,更加叫人盯紧了她,所以江妧日日在做什么,他都是知道的。
江妧揽着他的腰,微微抬起头,嬉皮笑脸,“千岁要不要和本宫一块儿去看看?教坊司排了好几个节目,一个比一个惊艳呢。”
谢长临神色更淡了,把她从怀里拉开,走到椅子上坐下,自顾自的拿起一本荣庆刚刚送来的折子,扫了一眼,轻哂,“托娘娘的福,皇帝现在敢点头拨款了。”
江妧一提这个就有点怂,讨好又心虚的笑笑,“也没拨多少,堪堪够二哥领兵支援......”
这事她是知道的,睢县算半个军事要地,也是楚岁安的家,若真叫别国带兵抢去了,楚岁安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呢。
那日她简单跟桓承提了一嘴,桓承还真应下,想来,也是被江文山他们逼得不行了。
不过桓承拨款前也是问过谢长临的意思的,他只是默认,不阴不阳了几句,倒也没拦着。
江妧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吐了口气,掏出一个红色的平安符,上面绣了只很小,很乖巧的鹤。
“千岁,这是本宫学着做的。”她走过去,递到谢长临面前,“千岁别嫌丑。”
那鹤绣的半点也不丑,相反,精致得很。
五天前,荣庆说东厂和二哥的人打起来了,谢长临被暗算,虽然没受伤,但江妧那天担心得一整晚没睡着觉。
第二天就爬起来叫楚岁安教自己做平安符,岁安说,平安符不一定非要找大师开光,只要人心够诚。
江妧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诚心都拿来绣这个平安符了。
她没说自己绣失败了多少失败品,也没说被针戳了多少下。
她只是认真道,“本宫希望千岁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江妧离开后,谢长临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只乖巧的鹤,然后喊来荣庆。
“不然,你去跟了皇后?”
听不出情绪的一句就把荣庆给吓死了,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颤颤巍巍,“奴才知错!千岁爷,您,您罚奴才吧。”
“二十板子,自己去领。”
“谢千岁开恩!”
不一会儿,小荣子捂着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哭着想,再也不敢给小皇后打报告了。
不过,他也知道,但凡换了个人,不是那位娘娘,他是一定没命在这儿哭的。
江妧见了谢长临,心情极好,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戏台前,教坊司那些人还在排练,她找了一圈找到那位冠初。
那人儿抱着琵琶,柔得好像风一吹就能给他吹跑,江妧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你确定要独奏吗?本宫瞧着,搭支舞更好呢。”
冠初眉眼如画,薄唇微扬,声音清脆,“若是有娘娘这般风姿的美人来给冠初搭,冠初定是喜不自胜。”
巧巧蹙眉怒斥,“你大胆!娘娘你也敢想!”
江妧止住她,又看向低眉顺眼的冠初,她想起杨置使先前颇为头痛的抱怨,“这乐师哪哪都好,就是心气儿太高,觉得这安楚没一支舞能配上他琵琶曲的。”
她想说自己也不会跳舞啊,可江妧本人确实是自小习舞,冠初这么一提想来是听说过了。
“你再奏一曲吧。”
“是。”
江妧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不得不说,他有他心气儿高的资本,这一手琵琶乐怕是弹得世间少有人能及。
一曲毕,在场各个难以回神,依旧神情凄凄。
巧巧在一旁不太高兴,“娘娘,他怎的弹这么伤感的乐曲给娘娘听?”
她忍不住弯唇,却是没点破。
又见冠初宛如秋水的眸子看过来,波光潋滟。
“叫人来,给本宫编舞。”
第20章 中秋宫宴
江妧不知道自己能跳出个什么来,但既然是冠初自己要的,若真辜负了他那一曲琵琶,也怪不得她。
不过,第一日,她只穿着舞衣堪堪学了几个动作,竟叫教坊司一众人丝毫不掩眼中的惊羡,“娘娘才担得上句绝色吧。”
原先的江妧已经死了,她来的时候不单是来了个魂,这身体是她自己的,用原先的猫身幻化出来,浑身上下无一不是软的。
她不知道,自己轻轻扭一下腰肢,摆弄一下纤手,就是一副多赏心悦目的画面,再搭上那张又纯又欲的脸,谁看了能移的开眼?
江妧停下的时候,看着围观自己的众人一脸懵,“不去排练,都瞧本宫做什么?”
巧巧回神,红着小脸把人全都赶走,然后跑到江妧身边,“娘娘,真好看......”
江妧有些莫名,却也笑,“你可别框本宫,许久没跳舞了。”
巧巧猛摇头,满脸花痴,“娘娘,您刚刚那几个动作,比原先在江南时候跳的还好呢!娘娘进步好大!”
“是吗?”
“是的!娘娘绝色!”
江妧一点巧巧的鼻尖,宠溺道,“你嘴贯甜。”
她一袭绿色舞衣,美目盼兮,目若秋水。
看得巧巧脸更红了,似是不敢再看下去,匆匆跑开,“奴婢去瞧瞧午膳好了没。”
江妧一脸莫名,但也没多想,停下来活动活动胫骨,抬眼间却瞥到远处的红衣。
“千岁!”
谢长临嘴里不知道含着什么,目光沉沉,一副闲适漫不经心的模样。
待江妧跑到跟前,他才动了动嘴,“路过。”
江妧不疑有他,歪了歪脑袋,“千岁要去乾安殿吗?”
教坊司排练的地方靠近御花园,能路过这儿的,就只有乾安殿和宣政殿了。
谢长临不答,瞥了江妧一眼,“娘娘是要给那位好生绝色的乐人伴舞?”
江妧笑起来,“千岁见过了吗?竟也觉得绝色?”
说完轻轻靠近,轻声道,“在本宫心里,千岁才是一绝。”
“本宫也是许久没跳舞了,心痒痒,正好他琵琶弹得好,是他给本宫伴乐,哪精贵到本宫给他伴舞?”
最后这句,是听出了谢长临的阴阳怪气,带着些哄的意味。
除了他,谁敢说皇后是给一个小乐人伴舞的?
她又看了看谢长临身后,“今儿小荣子没跟着?”
谢长临没理她,走了。
江妧用过午膳,处理了一下事务,就换上舞衣继续去学了。
距离宫宴还有五日,编舞的乐人没设计太多有难度的动作,江妧学东西又快,倒是没费多少时间就排完了一支,喊来冠初,两人搭了一遍。
舞毕,江妧笑道,“可别怨本宫负了你那曲琵琶。”
冠初难掩惊艳,“是冠初的琵琶高攀了才是。”
又练了几遍顺畅后,江妧就没再多花时间在这上面,跑去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中秋这日,宫里一片热闹。
宴会举行在露天,江妧安排的,还能一边赏月,多快活。
大臣们陆续到场,看着皇后安排的宴会,比起往常司礼监办的,更叫人放松愉悦。
他们都怕了,司礼监那是有钱没处花似的,哪次宴会不是一阵奢靡之风。
而且,谢长临本人虽不常到场,大臣们还是不太敢把家眷往宫里带,这次被皇后要求拖家带口的,人多了不少,还有许多孩童,更像团圆之夜。
一阵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江妧今日穿的正装,衣裳上的凤和桓承身上的龙相衬,他们二人一来,将宴会一时推到了高潮,接二连三的敬酒祝福,一个个文绉绉的,更甚者还祝他两早点生孩子。
江妧光喝水都喝饱了,暗暗打了个嗝,在心里腹诽,‘大可不必’。
桓承偏头,看着身边的江妧,嘴角笑意一直不减,难得柔声,“辛苦皇后了。”
江妧没理他,微微偏头问巧巧,“千岁还没来?”
“荣庆公公差人来传,千岁爷不过来了。”
江妧蹙眉,瞥向那给谢长临留的位置,“你去请。”
巧巧被迫领命。
桓承宣布开宴后,节目也开始。
开场的第一支是唱团圆戏的,给宴会添了些温情色彩,大臣们难得不提朝事,头也不痛了,纷纷侧目和妻儿温声细语。
江妧瞧着,右下角是江文山的位置,她爹娘都来了,只是没见两位哥哥。
她应付完那些恭维的人,这才有空和江文山搭话。
柳瑛已经热泪盈眶,却也欣慰不已,“今日见娘娘好好地,臣妇也放心了。”
她欣慰,自己小女儿进宫没被欺负,有了皇后的气派,过得好似也开心,初进宫时的担忧已经放下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