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唧唧!陛下被我攻略后黑化了by鱼二黛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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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先帝在时,对他也多有忍让。
现在却在小皇帝的面前低下了头颅示弱。
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仅仅一早上的功夫,御林军淘汰人数直逼五百人,被淘汰的御林军个个唉声叹气,面色沉郁,更甚至心中不服,闹起了不小的风波。
苏程曦刚准备带着萧予桓去用午膳,接下来的御林军选拔她们将不再来观礼。
直到最后决出胜负,确定胜者重新编制后再下决断。
可,世事难料。
苏程曦刚拉着萧予桓起身,御林军中突然发生暴乱,一群人不管不顾地打了起来。
第49章 太后,得罪了!
这些人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着太后皇上以及众多大臣的面打了起来,且形势越发严峻。姜浩急忙派人制止,但参与之人众多,一时半会儿根本制止不了。
姜浩急忙带领一队心腹赶来,将苏程曦和萧予桓团团围住,大喊道:“护驾,护送太后娘娘和皇上回寝宫。”
就在这混乱的局势下,突然有人的刀锋猛地朝着苏程曦和萧予桓刺了过来。
显然这些人乃是刺客。
且早有预谋。
萧予桓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
苏程曦紧紧地抓着孩子的手,将孩子护在身后,眸色柔和地安慰道:“桓儿,不怕,姜浩与众多御林军一起护驾,我们不会有事的。”
刺客众多,全都穿着御林军的衣服。
跟护驾的御林军混在一起,难辨敌我。
只有几个面熟之人让萧予桓稍微心安。
大臣们被吓得到处逃窜,尖叫声和痛呼声不绝于耳,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除妖后,杀暴君,为帝师杨尚书与王国公报仇雪恨!”
“除妖后,杀暴君!”
“除妖后,杀暴君!”
响亮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萧予桓紧抓着苏程曦的手,瘦弱的小身板瑟瑟发抖,却强撑着体面,胆战心惊地小声问道:“母后,反叛者众多,母后与儿臣都不会有事吗?”
“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母后。”
苏程曦眸中带笑,面色柔和地捂住了萧予桓的眼睛,低声说:“桓儿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等母后让你睁开眼的时候你再睁开,届时一切都会结束。”
萧予桓眨眨眼,伸手抓下了苏程曦捂着他眼睛的手,表情严肃道:“母后,儿臣不怕,无论发生何事,儿臣都要站在母后身边,与母后共同面对。”
父皇告诉过他,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为身边的女人撑起一片天。
他是男子汉,必须站在母后的面前。
这般想着,他挺直了腰板。
眼底的惧怕已被坚定取代。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现在他们母子身前,光线突然被高大的身影挡住,萧予桓仰着脑袋看了一眼,眼底立马迸发出光亮,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叫道:“师父!”
虽然他不喜欢景涧。
但不得不承认。
景涧是他见过武功最高强之人。
只要有景涧在,他心里就安稳很多。
景涧扭头望了苏程曦和萧予桓一眼,深邃的眸光微闪,眼底都是关心和担忧,他沉声说:“还请皇上和太后莫要害怕,属下这就护送你们离开。”
姜浩带着人在前面拼杀,景涧的眸色沉沉地望着混乱的打斗,随手从身边护卫的腰间抽出一柄剑,狠狠地刺穿了攻击而来的刺客,伸手拉住了苏程曦的手腕,沉声道:“太后,得罪了。”
随后低吼一声:“赵成义,抱着皇上,跟我走。”
赵成义浑身一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
急忙抱着萧予桓跟着景涧杀出重围。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听景涧的话,明明在御林军中,他的职位高于景涧,但在景涧开口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命令。
仿佛这个人,天生就是发号施令之人,毫无疑问,无需怀疑。
苏程曦能清晰感觉到寒光闪过眼前的寒凉凌厉。
景涧拽着她手臂的力度不算大,却能将她抓得牢牢的,不让她有半点被挣脱的余地。
“砰——”
一道寒光势如破竹地刺过来,景涧速度极快地打落,刺客像是不要钱一般围攻上来,姜浩怀抱着萧予桓,带领一队人马将他们围在最中间,因为衣服相似,一时之间不是熟悉面孔都警惕防备。
“妖后,无耻小儿,速速受死!”
刺客大叫着,情绪十分激动,像是吃错了药一般,激动得有些不合常理。
但苏程曦却十分镇定,即便身处乱糟糟的打斗中。
“姜浩,保护好皇帝上!”
苏程曦突然叫了一声,手腕一翻,抓住了景涧的手,压低了嗓音说:“你带哀家先走。”
景涧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急忙看向了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儿子,随后咬咬牙,紧抓住苏程曦的手不管不顾地就往外冲,一时间杀红了眼,刺客就算人多,也不敢再凑上前来给景涧砍着玩了。
刚冲出重围,景涧的手突然扣住苏程曦的腰身,拧眉凝重道:“太后娘娘,我带你离开这里,你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没事。”
苏程曦摇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抱住了景涧的脖子,紧紧地环住,神情自若道:“哀家不恐高。”
景涧被抱得浑身一僵,独属于女儿家的清香窜入鼻息,温热的触感清晰地传到四肢百骸,偏偏苏程曦这女人眸色单纯无辜地盯着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
被自己心爱之人投怀送抱,是个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还不走?”
苏程曦凝眉,望着快速冲过来的刺客,拧眉呵斥道:“你带哀家冲出重围,就是准备在这傻站着让那些刺客刺成刺猬d的e吗?”
“抱歉,属下这便带您离开。”
景涧眸色一沉,望着急速奔跑过来的刺客,脸色冰冷得宛若寒霜,手中不知何时抓起了一把灰,猛地撒出去。刺客们眼睛刺痛,瞬间迷失方向,景涧抱紧苏程曦,脚尖一点,快速消失在原地。
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萧见闵看到这一幕,眼底闪烁着癫狂的幽光,不悦地咬牙冷笑道:“木易,景侍卫的那双臂膀强劲有力,本王实在是喜欢得紧,到时候抓住他,第一件事便是将他的手臂砍下来交给本王,明白吗?”
木易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应道:“王爷,属下遵命。”
随后扭头望向景涧和苏程曦消失的地方。
景涧那双手臂确实强劲有力,黑色的劲装穿在身上,将他修长魁梧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精致,挥舞着刀剑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将紧身劲装撑起来,鼓鼓的,一看就很有力量。
也难怪,那人的武功竟在他的主子镇南王之上。
景涧自幼在宫中长大,对宫中的布局十分熟悉,他带着苏程曦三拐两拐就拐进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宫殿中,成功甩开了追捕而来的刺客。
苏程曦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宛若废墟的宫殿,即便是青天白日,也给人一种阴森幽寒的感觉。
“景涧,你似乎对宫中很熟悉。”
苏程曦扭头望向脸颊微红,却板着脸的景涧,拧着眉头,一脸探究地哼笑着说:“这座宫殿,即便是哀家也从未来过,你竟能毫无阻碍地将哀家带过来。哀家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该说你聪明绝顶,刚入宫中,便已经将宫中的布局摸得清清楚楚?”
景涧抬眸望向神色探究、一脸凝重,浑身都写着警惕防备的苏程曦,轻叹了一声,眸光柔和地认真道:“太后娘娘,无论如何,属下向您保证,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
苏程曦沉吟片刻,转过目光,抬脚往着废墟一般的宫殿里走去,边走边说:“可哀家让你去查探之事,到现在都毫无进展,镇南王今日还能出现,给哀家和皇上添堵。景涧,哀家对你十分信任,就是不知你受不受得哀家如此信任。”
景涧眼眸微闪,抬脚跟上,走在苏程曦的身后,郑重道:“太后娘娘,属下办事,有个过程,您吩咐之事,属下会尽快办好,属下对您和皇上的忠诚绝不更改。”
“咯吱……”
厚重的宫门被推开,殿内竟毫无灰尘,跟溃败的庭院截然不同。
苏程曦眼眸闪了闪,好奇地抬脚走进去,这地方原文中没有写到,她还真不知道究竟是何处。
外面看起来宛若废墟,推门进入后却发现殿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正殿上供奉着一尊画像,画像下面有一块牌位,牌位前燃烧着香蜡,供台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糕点,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料的样子。
苏程曦慢慢地抬脚走上去,看清楚了牌位上的字——吾妻花氏惜蓉之灵位。
花惜蓉?
这人是谁,原文中从未出现过。
画像中的女子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眉眼低垂,嘴角上扬,笑得十分温柔,她的容貌极其漂亮,眉目如画,大大的眼中都是对孩子的疼爱,这是一个温婉而又貌美的母亲。
只是,苏程曦看着这女子的面容,竟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跟萧见闵有些相似?
她穿书而来时,萧见谨已经被封入棺椁中,她没得见,所以不知道萧见谨具体的容貌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些时日她也没想到去看一看他的画像。
所以,就算心有疑惑,她也不敢确定画中人究竟是不是萧见谨兄弟二人的母后。
不过,原文中似乎提到过,萧见谨的母后姓李。
“此人,长得着实貌美,就是不知道为何灵位会供奉在宫中。”
苏程曦拧着眉头,狐疑说:“哀家入宫多年,竟不知还有这等地方,观此画像已有些年头了,景侍卫知晓此人是谁吗?”
景涧眸光微闪,随后垂下眼帘,低声说:“不知太后娘娘有没有听说过一则传言。”
“你且说。”
苏程曦点头,洗耳恭听。
景涧转眸望向苏程曦,说:“据说,先帝的生母,并非李后。”
“什么?”
苏程曦的脸色微变,随后不悦地蹙眉道:“景涧,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先帝乃是中宫嫡出,与镇南王一母同胞,如今哀家瞧着这美人的容貌与镇南王倒有几分相似,莫不是镇南王也并非李后所出?”
“不,镇南王的生母确实是李后。”
景涧摇头,抬眸望向画中面带微笑的女子,淡声道:“但先帝不是。”
“胡言乱语!”
苏程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色凌厉地瞪着景涧,厉声道:“众所周知,先帝乃是中宫嫡出,满百日便被册为太子,一直被父皇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在父皇驾崩后便登基为皇。如今不知你从何处听来的胡言乱语,竟敢说到哀家跟前来,你实在是胆大包天!”
苏程曦面色凌厉,却心如擂鼓。
景涧说先帝不是李后所出,那就一定不是。
他不是嫡子,却记在李后名下,被册封为太子,继承皇位便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了,而萧见闵却是中宫嫡出,且正值壮年。她的儿子就算登基为皇,但年岁还小,若是此等秘辛若是被旁人知晓,恐会动摇她儿子的皇位。
仅仅是中宫嫡出这四个字,就能给萧见闵带来更多助力。
让他能以拨乱反正,能力出众为由,逼迫萧予桓这个六岁孩童退位让贤。
想到这些后,苏程曦的脊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行,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等秘辛,也不能给萧见闵任何对她们母子动手的机会和理由!
景涧眸色淡然地盯着苏程曦的眼睛。
将她所有情绪变化看在眼中。
他太了解他的爱人了,哪怕苏程曦只是轻轻地皱一下眉头,他都能判断出苏程曦的心情和想法,此刻他很清楚苏程曦已经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只是强词夺理,坚决不认罢了。
他轻叹了一声,转眸望向画像,淡声道:“太后娘娘所言不错,镇南王与这位女子确实有容貌相似之处。那是因为,这位女子,乃是李后的亲妹妹。”
“你越说越离谱了景涧。”
苏程曦沉着脸,面露警告道:“李后姓李,乃是淮扬李氏的嫡出之女,身份尊贵,这位花姓女子却姓花,哀家也从未听过有哪个世家大族姓花。此等居截然不同的二人,又岂会是亲姐妹?若是亲姐妹,父皇爱慕此女,又岂会不册立此女为后,却偏偏娶了李后?”
苏程曦咬牙道:“景涧,不管你给哀家说这些究竟有何目的,哀家都不会听信于你。哀家只知道,先帝乃是中宫嫡出,自幼便是太子,深得父皇疼爱且有帝王才,所以父皇才会将这云盛皇朝传承给他。”
景涧明白苏程曦一口咬定先帝乃是嫡出的原因。
不过是怕走漏了风声,让人抓到把柄,危及儿子的皇位,让他们母子二人的处境更为艰难。
景涧说:“太后娘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容更改的。朝中知道此事之人不在少数,镇南王如今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回来,其中也有这个缘由。不管您信不信,朝中有人信,镇南王信,此事总有一日会被揭出来,成为刺向您和皇上的一柄利剑。属下今日给您说这么多,是希望您能早做打算。”
苏程曦闻言,垂下了眼帘,一脸凝重。
景涧说得没错。
就算她嘴上咬定先帝就是中宫嫡出,但事实就是事实,且是不止一人知道的事实。
萧见闵有心夺权,必定会利用这一点掀起波澜。
她必须早做打算。
抿了抿唇,苏程曦扭头望向景涧,淡声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事哀家该如何打算?”
景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程曦这个问题。
而是抬眸望着不远处的画像,沉吟片刻后,低声说:“这中宫,关于这位女子的所有东西,都留在了这座宫殿,想要摧毁很容易。她已去世多年,留着这些东西毫无意义,若想不被人抓到把柄,便将此人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清除吧!就算日后有人质疑,先帝的皇家玉蝶从一开始便在李后名下,只要没有确凿证据,便无人能掀起风浪。”
“清除干净?”
苏程曦眼底闪过诧异的光,扭头望向牌位上的字,表情复杂地说:“若是此牌位乃是父皇所立,那便可以看出父皇对此女……”
苏程曦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子若真是萧见谨的亲生母亲的话。
那便是她这具身体名正言顺的婆婆了。
她停顿片刻之后,低声说:“父皇对母亲情意深重,即便没能给她中宫之位,却在心中将她当做妻子。且她是先帝的生母,便也是哀家的婆婆,哀家如何能将她的存在抹除?”
景涧闻言,心中滚烫,急忙垂下了脑袋,轻声说:“死人哪有活人重要?若是这位前辈知晓太后娘娘的处境,也会理解您的所作所为。”
苏程曦却摇头,抬手轻抚上供台,扭头望向景涧,认真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座宫殿外面看起来宛若废墟,杂草丛生,但里面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且供果和糕点都十分新鲜,由此可见这里一直有人照料着。母亲的存在,哀家一无所知,且父皇已驾崩多年,吩咐人照料此处之人便只能是先帝了。”
说到先帝,苏程曦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眸中闪烁着水光,蔓延出柔情和痛惜来,她声音低低地说:“阿谨是在意母亲的,所以才会让人给她上供,哀家是他的妻子,又怎能任意将他的在意销毁?”
阿谨……
熟悉到骨子里的称谓,让景涧浑身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成拳,他望着眼前眸色哀伤,表情凄苦的爱人,心脏就像是被重锤敲打一般,泛滥着密密麻麻的疼痛。
让他恨不得立马将人抱入怀中。
尽情地向她倾诉自己的思念和苦衷。
苏程曦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低声说:“不过,你言之有理。母亲固然重要,但哀家不能因她危及到皇上。她的存在,先帝在时,从未向哀家透露过半分,大概也是存了这等心思吧!”
她扭头望向景涧,眸色认真地吩咐道:“景涧,你且将这画像和灵位寻一个安全的地方保管起来,不可损坏。哀家身边人多眼杂,实在是不方便。待局势明朗后,哀家定会将此画像和灵位请回来,好生供奉。”
景涧表情柔和,眼眸深处却泛滥着滚烫的光亮,宛若熊熊烈火在燃烧,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让他爱入骨髓的女人焚烧殆尽,将她与自己的骨血灵魂融为一体。
他喉结微微滚动,垂下眼帘,隐藏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痴念,声音低哑道:“是,属下遵命。”
第54章 就算是死,也只能是朕一个人的!
苏程曦见景涧一脸动容,嘴角微微上扬,转眸望向画中温婉的女子,眸光落在被抱在怀中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咧嘴笑得开怀的婴孩身上,眸中透着温和,低声说:“既然这位女子乃是阿谨的亲生母亲,那她怀中的婴孩应当就是阿谨吧?”
阿谨……
景涧浑身一僵,喉结干涩发痒,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应当是。”
苏程曦微微一笑,抬手轻抚上画中的婴孩,眸色柔和,十分眷恋,声音低低地说:“阿谨年幼时,跟桓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亲父子。”
景涧眸色微闪,滚烫到发酸发胀的胸膛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一样,他眼底闪过一抹哀伤,低声说:“既然是亲父子,自然有相似之处。太后娘娘,这里不宜久待,不若属下先带你离开此处。”
这个地方,曾经是关押母亲的地方,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父皇是爱慕母亲的,只是母亲性子执拗,又有心悦之人,始终不肯屈服,就算父皇以皇后之位许之,母亲也从不在意,一门心思只想逃出皇宫,跟她心悦之人双宿双飞。
父皇愤恨之余,便将母亲囚禁至此。
且迎娶了母亲的亲姐姐为后。
强行将她占有,这才有了他的出生。
想到那些陈年旧事,景涧垂下了眼帘,原本就刚毅的脸紧绷着,严肃而又凌厉地让人胆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凉气息。
父皇疼爱他是真,想用他制衡母亲也是真。
奈何母亲就算对他多有疼爱,依旧不肯妥协,终于在一个雨夜,在这座囚禁了她多年的宫殿中上吊身亡,结束了她尚且年轻的一生。
而,那一日,正是母亲心悦之人死讯传回京都城的时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发狂发怒到几近癫狂的父皇,那双赤血的眼眸冰冷得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就这么满眼愤恨地瞪着他,一声声质问他为何如此无用,为何如此不懂得讨他母亲欢心,身为亲儿子,为何都留不住他的母亲?
那时候的记忆,宛若潮水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到最后,他只能记得母亲紧闭着双眼,浑身青紫地吊在殿内的房梁之上。
被人抱下来的时候,已经浑身僵硬,回天乏术。
从那之后,他便被父皇厌弃了。
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太子之位保不住,而李后和萧见闵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将他弄死,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帝宝座。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一旦丢掉太子之位,便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死,也不想就这般轻易认输。
所以,在李后和萧见闵在计划铲除他的时候,他便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李后彻底拿下。
自母亲去后便一直醉生梦死的父皇终于有了片刻醒悟,望着李后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大发雷霆,一道圣旨下去直接将李后秘密处死,疯狂打压李氏一族,为他扫平了诸多障碍。
在父皇驾崩那一夜,父皇盯着他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眉眼,一脸愤恨又无奈地说:“朕并非偏袒于你,而是阿蓉最不喜欢亏欠旁人,朕护了你,她便欠朕一个天大的人情。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她也别想跟那奸/夫郎情妾意!她一日是朕的女人,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是朕一个人的!”
全然忘记,他自己本身就是萧见谨的父亲。
他护萧见谨,乃天经地义。
“景涧,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程曦见景涧脸色极为难看,忍不住低声道:“你若是不舒服,一会儿可去太医院看看。”
“不用,属下无事。”
景涧抬眸,对上苏程曦担忧的神色,心中微暖,嘴角扯了扯,想要露出微笑向她表达善意和感激,却又有些不适应,故而嘴角刚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便又被他压下去了。
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索性放弃,偏开头,望向不远处的画像和灵位,低声说:“太后娘娘,咱们该走了。”
苏程曦也觉得此处不宜久留,轻轻点头,刚伸手去拿灵位,景涧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上前一步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抱住她的细腰,脚尖一点快速消失在原地。
苏程曦感觉到自己的脊背紧靠在一个滚烫的胸膛上,属于男人身上浑厚而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让她的心跳不合时宜的慢了半拍。
但她还没出声,就听到“咯吱”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苏程曦瞬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便见木易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萧见闵走了进来,木易纳闷地问:“王爷,您怎么会来这么个荒凉的地方?属下还以为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处处都是宏伟庄严的,竟没想到还没如此破败之处。”
萧见闵哼笑着说:“这有什么稀奇的,这皇宫之中还有冷宫呢!冷宫比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木易推着萧见闵走上前,看到灵位之后,眼眸闪了闪,沉吟片刻之后,便低声说:“王爷,这便是传说中的……先帝之母?”
“没错。”
萧见闵望着被擦拭得一层不染的供台,眸光落在燃烧着的香蜡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来,低声说:“看来这个地方,有人从未忘记过。”
木易抬眸望着画像中的女子,看出了与萧见闵的相似之处,嘴角动了动,小声说:“王爷,此女与你眉眼之间倒是有几分相似,您跟先帝样貌也有些许相似,怪不得所有人都对您和先帝乃是一母同胞之事深信不疑。”
这个女子不仅是跟萧见闵有几分相似,跟李后更为相似。
也不知道此女跟李后究竟有何关系。
王爷的父皇在时,对李后多有宠爱,甚至到了专宠的地步,可为何又要将此女的儿子记在李后名下,还将此女的儿子册封为太子?
木易瞬间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凝重,不敢再多言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萧见闵眸光淡淡地望着灵位上的字,嘴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眼中的癫狂宛若烈焰般灼热,他慢悠悠地说:“吾妻花氏惜蓉之灵位。果然,在父皇的眼中,这个女人才是他的妻子,而皇兄才是他眼中的嫡子。所以,即便本王才是中宫嫡出,依旧不能觊觎太子之位。”
木易浑身一僵,紧抿着唇瓣不说话,尽量降低存在感。
萧见闵却不在意究竟有没有人回应,他眼底逐渐冰冷,透着侧骨阴寒,他冷幽幽地说:“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样样都要按照他的心意来,他觉得谁是他的妻子,谁就是他的妻子?谁该是皇帝谁就能做皇帝吗?他不是很看好皇兄吗?可皇兄不争气啊!年纪轻轻就成了短命鬼!本王是不是该叹一句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呢?”
第56章 死人是斗不过活人的
木易望着情绪激动得跟往日不同的萧见闵,犹豫着低声说:“王爷,您莫要被这些情绪所扰,他们终究是死人,死人是斗不过活人的。只要是您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是吗?”
萧见闵眸色微闪,慢悠悠地笑了起来,透着几分诡异,呢喃道:“那你说,曦曦会投入本王的怀抱吗?她可是皇兄最深爱的女人啊!”
木易犹豫片刻之后,小声说:“王爷,太后娘娘乃是先帝嫡妻,乃是您的皇嫂,这恐怕是……”
于理不合。
“怎么?连你也觉得本王不如皇兄?”
木易瞬间闭嘴。
这倒也不是如不如的问题。
问题是,一代亲王,跟寡居的太后有染,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
作为王爷的幕僚,木易自然希望王爷在明面上是清清白白的,没有让人诟病之处,但王爷似乎对染指太后这件事异常执着,执着得但凡提出质疑之人都会遭受惩罚和冷落。
萧见闵轻嗤一声,抬眸望向画中的女子,低声说了一句:“其实,当初,曦曦最先认识之人乃是本王,她心悦之人也是本王,只是被皇兄横刀夺爱罢了。那时父皇一心只想将本王放逐出京,态度强硬,只为了给皇兄铺路,让本王连跟曦曦好生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个,萧见闵颇为遗憾。
转眼间,遗憾变成了狠厉和不甘,他咬牙道:“本王就不明白,本王究竟有哪里比皇兄差?就因为皇兄是这个女人生的,所以从一出生就受尽宠爱,被父皇悉心教导和照料,不过百日便被册封为太子,又被父皇一直护在羽翼之下,还没驾崩便昭告天下让皇兄登基为皇!甚至连本王心爱之人也要抢来赐给他!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本王才是嫡出!本王才最有资格继承大统!本王最先认识曦曦,曦曦也本该是本王的女人!”
木易望着几乎癫狂的主子,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低声劝道:“王爷,您所说的一切,属下都明白了。您不甘心,属下也替您不值。但如今先帝和这画中女子都已经没了,您也不必再耿耿于怀,您若是真心想要太后娘娘和皇位,咱们去拿回来便是了。”
萧见闵闻言,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睁开眼,已是一片清明。
仿若方才的癫狂和不甘之人不是他一般。
他声音温润地说:“木易,你说的没错,曦曦曾经也是这般告诉本王的,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去争取。只要尝试,就有成功的可能。小皇帝一个无知稚子,又有何资格跟本王争?曦曦虽然想护儿子,到底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苏家大军已经被拖住了,这京都城内还不是随便本王如何翻弄?若是曦曦实在想让她的儿子做皇帝,大不了以后本王再跟她生一个册封为太子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