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和最强分手之后—— by一叶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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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和共识,而事件的漩涡中心春日遥就这样去了京都,一去不回。
虽然并未将她判定为诅咒师相关,但针对她的全方位监视持续了整整两年。包括她的交友、行踪、日常种种琐事,都形成了一本厚厚的资料送到高层手中。
同样的资料五条悟这里也有一份,于是隔着三百七十一公里的距离,在因为日益增长的咒灵数量的繁忙工作之余,五条悟能看到她入学、上课、和朋友们聚会、打工,偶尔还会收到几封情书和礼物,生活平静欢欣,像绝大多数普通人那样。
而往昔的一切成长的经历,就像过期的通讯录那样,被她无情地丢进了废纸篓里。
在去年的12月7日,因为把伏黑惠从禅院家带走的事,五条悟和五条家的族老爆发了剧烈的争执。那些固执的老家伙无论怎么说都还坚持着“如果将禅院家继承了家族术式的人带走,就等若和对方宣战”的态度,而五条悟则冷冷地表示“也要他们敢才行啊”,双方不欢而散。
回到寓所的五条悟捏着眼角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这时家忍刚好送来了驻扎京都的人关于春日遥的新资料和恭祝“生辰吉乐”的贺卡。
五条悟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以前他也不记得,但春日遥会准时送上各种各样的礼物。自从那件事发生,三年级分崩离析后,他就懒得过生日了。
针对春日遥的监视工作其实在两年前就停止了,高层那些老东西更是懒得关注这件事——毕竟一个没有术式的普通人,再投注过多的精力也是浪费。京都那边一年也只有两三次会送些她的新照片和近况材料过来。五条悟随手拆掉信封,资料上说她因为努力学习三年就修满了学分,现在已经快毕业了,在京都找好了一份薪资待遇都不错的工作。
而在那张不算太清晰的偷拍照片里,她戴着室友练手织的带两个绒球的滑稽针织帽子,坐在秋千上和身旁的人交谈,容光清浅,词气安和,仿佛一下子就能将人心底的焦躁抚平。
如果是春日遥在,会做些什么呢?
五条悟找了一张伏黑惠的照片,备注名字后匿名寄到了京都。京都那边表示她收到了信件,但暂时没有反应。
等到五条悟都差不多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在某次和族老们的会议上,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老头子们好像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这个女孩随着婚约解除已经不算是五条家的人,由她来抚养伏黑惠,相当于是给禅院家的面子上盖了一层遮羞布;而家主五条悟这边——男人们心照不宣地露出了暧昧的笑容,男人嘛,哪怕是不喜欢,也会对向自己投注了一片真心的女人有几分格外的怜爱,想必也是会答允下来的。
于是在五条家引起了无穷无尽麻烦的事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而远在京都的春日遥将在不日内返回东京,接走这个年仅10岁却有10亿身价的孩子。
五条悟其实没打算将春日遥重新拉进这摊子事中。
那张照片更像是一个邀约,某个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联系的暗示。但春日遥什么都没说,就出手解决了这个麻烦。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还留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底牌。
春日遥好像一直很擅长对付这些冥顽不化的高层老头子。
不,她是一直很擅长算计人的心思。
连她自己的性命和感情,都是可以压上桌子的筹码。
“你今天选的房间很好,”五条悟环顾四周,“火车站主题套房不就是为了填补遗憾么?我有时候在想,那个时候我要是就这样抱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会留下来?”
某个春日遥和硝子告别后踏上列车的记忆点在脑海中闪现,他随手抱起春日遥,大踏步地走进火车车厢,把春日遥按在桌子上,火车模式启动,虚拟机械女声开始播报站台:
“列车即将关门,下一站,京都。”
“看,恰好下一站也就是京都,”五条悟一手卡住她的喉咙,一手按在她的膝盖上,松松垮垮的眼镜在他们大幅度的动作中滑落下来,春日遥只感觉他的视线如同在自己身上灼烧。“可以很好地复刻那个时候的心情吧,不说点什么吗?”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春日遥把头靠在模拟成窗户的显示屏上,远处的山野和房屋不重样地在她背后掠过,“我没什么想说的。”
“理由呢?离开总要有理由吧。”
五条悟执着地把她的头扳回来。他对这个答案的渴望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五条悟并非是事事都需要意义引导的人,很多事情他仅仅是因为“想要做”就去做了。
“这个我在申请退学的报告上已经写过了,‘兹因该生不适应教学环境故申请退学’。”春日遥闭了下眼睛,哪怕知道五条悟今天一定要知道那个确切的答案,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因为要接触到那段灰败的记忆而瑟缩了一下,但她决定面对,于是说,“悟,你知道我整个三年级的任务量是多少么?”
“我不知道哦,很多吗?”
“3个。”
五条悟愣了一下,整个三年级他们都是聚少离多,五条悟自己每天可能就要处理好几个特级或者一级的祓除任务。春日遥虽然没有评级,但高专可用的战力也就那么多,春日遥早可以作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去祓除一级咒灵了,没理由放着不用。
何况五条悟偶尔回到学校时,春日遥也大都不在,一年下来执行的任务量怎么也不该是这么个少的可怜的数目。
“理子死之前,五条家召回了我,我被带到家族最德高望重的老人面前,当时他们是怎么说来着,”春日遥瓮声瓮气地笑着模仿,“ 春日遥,‘你未来的丈夫是‘六眼’,家族需要的是一位贞静的大和抚子而不是一只拿着刀剑上蹿下跳的猴子,手上茧子太多,走路要学会小步跟在男人身后……’这要求真是蠢透了吧,悟。”
她忽然不笑了。
“可就是这么蠢的要求,我还是答应了。等我好不容易达成第一阶段的要求,带着伴手礼回到学校时,理子死了。”
五条悟沉默地注视着她。
“大家告诉我,是被保护的普通人类雇佣的咒术师杀手杀了她。”春日遥说,“虽然以我的战力,恐怕连站上战场去的资格都没有,可还是很愧疚啊,什么都没有做。”
“那段时间学校里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可是好像和我都没有关系。我那段时间在忙于早上五点起床化妆、做好二十个碟子看着花里胡哨实则味道都差不多的早饭,花一个小时用菖蒲和三色堇插一瓶插花……其实里面有些事未必对现在的我没用,但对一个咒术师一定没有意义对不对?”
“某天早上,我忽然被通知,不需要继续那个蠢爆的新娘修行了。啊……怎么说,虽然猜到会有这一天,但是如果能更早一点的话,会不会我也有点机会为我的朋友们做点什么呢?”春日遥满脸木然。
“我回到了学校,负责杰祓除咒灵的辅助监督找到了我,告诉我他在任务过程中暴走,杀死了114人。我对他的心理变化一无所知……我尝试着联系了你和硝子,都没有接通电话。按照程序,我应该报告高层,等待高层作出决定是否派出小队杀死叛变的诅咒师。可我想到杰的父母就是普通人,他是那种做事情一定要有目的的人,如果他不再以保护普通人作为自己的职责,第一个要杀的大概就是他们了。于是我联系了靠得住的人把他们送走,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但我知道瞒报的时间差一定会被高层发现,他们也一定会下手调查我,除非我离开……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春日遥的目光陡然变得有些悲哀。
“悟,我确实利用你和高层之间达成的平衡离开,或许你会很生气,觉得我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坏人。”春日遥的语气甚至称得上诚恳,“但是我也必须得告诉你,曾经我为了活下来站在你身边,谋算过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但我已经,已经尽力保护好人、保护我的朋友们,最后走到这一步,也只是力有不逮而已。”
不知不觉,冰凉的泪水已经流满了腮边。春日遥有些讶异地擦了擦。
“看,我是真的不想回忆啊。”
“……抱歉。”五条悟原本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垂落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但他同时获得了一个重要的答案。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平衡答案和错误之间的关系,于是唯有沉默。
“不,没什么说抱歉的,话说开了也好。”春日遥很有礼貌地笑笑,“这一次,我会照顾好惠。总之,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尽量别再见面了吗?”
虽然百般不愿意,吉田熏还是战战兢兢地去走廊上检查坏掉的电路。突然红发的女孩独自快速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眼睛有点肿,脖子上好像还有糟糕的痕迹……几分钟后,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医生的御姐慢悠悠地从楼梯走上来,棕发,眼角有颗泪痣,神态介于冰冷和慵懒之间。
“是在那边吗?”医生指着某个房间门问道。
“……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吉田熏还是本能地觉得对方就是来找那个白头发男人的。“请问……是有人受伤了吗?严重吗?”
因为是情侣酒店,偶尔也有人因为玩得太过火而受伤,从而请医生上门或者直接送到医院去。如果不闹出人命就还好。
“不,”医生说,“我想不是。”
她笃定地走到火车特色房间前,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是我,请问可以进来吗?”
“是硝子啊。”五条悟正盘腿坐在大床边的榻榻米上,手指上晃荡着一条项链,镶嵌在底座上的红宝石鸽血般纯净无暇,显然已经到了收藏级的水平,“你怎么来了?”
“偶然遇到了井上监督,他向我描述了你的状况,于是姑且打算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是没能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是么?恭喜你省钱了。”家入硝子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氛围,“说是情人旅馆,我还担心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意外看上去很正经啊。”
“你遇到遥了吗?”
“在酒店门口看到她很快速地走掉了,但她状态不太好,就没有上去打招呼。”家入硝子瞥了眼散落一地的零散小武器,“脖子上同时有咬痕和掐痕,虽然咒术师的体质远较常人优秀,我还是不建议这么做,尤其是那个人是你。如果反过来倒是随你们喜欢了。”
“……不是因为你说的那种事啦。”五条悟挥挥手,“虽然也没好多少。总之,硝子,你说遥她喜欢我吗?”
“如果不是一年级的时候亲眼所见,我一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咒术师们多少都带点疯,遥看上去太过正常,没想到疯在喜欢的人上。”硝子说,“不过喜欢这个词是带有时效性的,鉴于她可以整整四年不见你,喜欢还存在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怎么,你为了验证这件事做了什么违反法律道德的事吗?”
“……”
“很好,我就知道你迟早要走到这一步。”家入硝子摸出手机,“要不你还是选择去自首吧?”
家入硝子下意识地要从口袋中摸出烟盒,又想起自己准备戒烟,遂换了个口袋掏出棒棒糖来。
“我要那个草莓口味的。”五条悟说,“我找她问了点当年的事。”
硝子把棒棒糖扔给他:
“你指你当年在18岁解除婚约的人渣行为还是她女性意识觉醒终于愤而离开你的事?”
“指她利用烂橘子和我之间制衡离开东京的事,她承认了。”
“这样啊,没有打穿整间旅馆还真是辛苦你了。”
“是啊,最近发现她和别的男性走得近我都超生气,今天终于确定我喜欢她,现在打算追求她来着。”
“嗯,还真是可怕的报复。”
“不是报复啦,是真心实意的追求。”五条悟问,“硝子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种随便去网络上搜索不就好了,信赖感、陪伴感,对方钟意的长相,丰富的金钱物资支撑。”
“我知道了。”五条悟点点头,“对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好像有个男朋友。”
“你这种人进入教师行业真的大丈夫吗?”硝子只想翻白眼,“如果她结婚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当第三者涉足啊。”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五条悟思考了一下,“还有,她走之前告诉我没有必要就不会与我见面了。”
“那先恭喜你连进入赛道的资格都没有了。”硝子一脸冷淡地往门外走,想到什么事,又突然停住脚步,“你上次拜托我查的事有点眉目了,关于通过改造普通人身体生下指定术式孩子的方法,虽然同时在大大小小的咒术家族流传,但最开始的起源,似乎是在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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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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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遥把甩干的高领毛衣横搭在衣架上抻平, 再踮起脚,将它给挂到高高的晾衣架上去。虽然才立春不久,但气温回升异常, 这几天白天都将近二十度,在这种天气里,春日遥还硬生生在同事异样的眼神里穿了七八天的高领毛衣。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就到今天,皮肤上面宛然的齿痕才消退到可以用蚊子咬作为理由糊弄过去的程度。要知道, 即使没有“反转术式”, 咒术师的恢复能力也是常人数倍, 鬼知道当时五条悟用了多大力气下嘴咬的。
晒好自己的衣服,她又顺手拎起脏衣篓里伏黑惠的外衣。鉴于咒术师们以独居为主,两人生活习惯都不错, 洗完澡会各自手洗内衣袜子,然后把外衣什么的扔到洗衣机里。如果有大块污渍, 还要先用清洁剂手搓一遍, 伏黑惠爱干净, 衣服上通常没什么油污墨迹。
春日遥眯起眼睛随意打量, 这一看, 可不就看出问题来了。
在衣领的侧后方,有一个淡粉色的唇印。小女孩们爱美的早,却又不好涂过分浓重的唇彩,因此这种据说能打造粉嫩嘟嘟唇的唇釉就成了最开始萌动爱美之心的小少女们最好的选择。
但问题是, 这玩意儿是怎么到伏黑惠的衣领上去的?咒力会带来感知力和运动能力的大幅提升,因此青春漫画里少年少女转角撞到一起从而感情萌动的剧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咒术师身上的, 那么, 这个唇印的主人至少是在伏黑惠的允许下才可能靠近他。
春日遥有些震惊, 伏黑惠才9周岁,在她的认知里他还处于“需要每晚读睡前读物才能入睡”的小朋友阶段,怎么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青春发育期了?
唔……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日本是一个情*色业发达的国家,青少年们早熟些也是有可能的。现在老母亲是不是要开始准备科普生理知识了?
还有之前由于囊中羞涩,他们这一居室也没什么每人一个房间的条件,于是他们俩人的床也就设了个小布帘隔着,现在是不是要换个大点的出租屋?
老母亲春日遥还一脸惆怅地站在洗衣机跟前,伏黑惠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袖T恤和宽松的运动裤,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虽然年纪还小,但眉目清秀,再加上成绩优秀沉默寡言,这样的小少年在任何剧本里都很可能成为少女们情怀寄托的对象。
他顺手从春日遥手里接过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关上舱门,涡轮洗衣机嗡嗡地运转起来,搅起大量的白色泡沫,春日遥还保持着静止站立的状态,他有点疑惑:
“怎么了,遥?”
“不,没什么。”春日遥深吸一口气,拉着伏黑惠在沙发上坐下。
按道理来说,青春期教育最好由男性长辈进行,但这孩子目前硕果仅存的、有血缘关系的男性长辈是禅院甚一和禅院直哉这种多接触几次都要掉生命值的家伙,咒术启蒙老师则是五条悟……想起五条悟青春期桀骜不驯的样子,恐怕以伏黑惠现在的沉稳还可以反过来当他的老师。
春日遥只觉头大如斗。没办法,老母亲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最近咒术训练还顺利么?”
“这几天五条老师去仙台出差了,所以我一个人练习……感觉还不错。”伏黑惠端起保温壶里的热牛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掉,“对了,学校新开了一条校车路线,我可以乘校车到这边的街区来,遥你可以不用接送我了。”
这样伏黑惠先放学了还可以去趟超市买些需要的食材、回家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春日遥也不必还在结束一天工作后还要急急忙忙地去接他了。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但这会儿她心思不在这上面。
“这样啊,”春日遥决定单刀直入,“惠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么?”
伏黑惠讶异地看她一眼,语气平静:
“没有。”
“刚刚,在衣领上看到女孩子的唇印了,是无意间撞上去的?”
“偶然看到有学院里的不良欺负女孩子,大概是带着她躲开的时候蹭到了。”说这话的时候,伏黑惠无意把自己的手搭在手臂上。
春日遥眼睛一眯,抓住他手臂捋开袖子。果然,小臂外侧的皮肤上有好大一块淤青。显然是带着女孩子后退的时候,对方用球棒之类的武器攻击,于是他举起手臂十字格挡导致了淤伤。
“咒术师?”
“不,只是普通人。”
“后来揍回去了么?”
“按照咒术界准则,咒术师的目标是保护普通人,我不能攻击他们。”
“哦,那他们事后向你道歉了么?”
“没有……实际上,还因为没有打伤我,扬言要聚众和我约架。”
“揍他们。”春日遥斩钉截铁地说,“不用咒力就好了。咒术师要保护普通人没错,但可不意味要惯着这些普通人渣。”
于是真下手揍了,而且闹到了要叫家长的程度。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春日遥索性翘了班打车过来。老师办公室乌泱泱好大一片人,一位中年男老师皱着眉头冲她说:
“你是伏黑同学的家长么?伏黑同学引起了跨校级别的骚乱,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按道理是要受处分的……”
春日遥讶异地挑眉,伏黑惠是那种品学兼优长得又好看的好学生,这事儿又并非他挑起来,按道理,学校不说偏袒他吧,怎么也不该兜头就把他打成罪魁祸首。
“惠打伤的孩子里有武田议员的儿子……”带她进办公室的年轻老师在她耳朵旁边小声地说。
原来是这样。
春日遥很快见到了那位武田议员的儿子,矮墩墩的小胖子大概是在混战中不知道挨了谁一巴掌,整个右脸颊都肿了起来,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着缝儿,看起来有几分滑稽。他气鼓鼓地拉着身后衣着华贵冷漠倨傲的年轻女人大声嚷嚷:
“我今天一定要让他好看!”
伏黑惠在一旁站着,他年纪还小,但白白净净的脸上全是清冷倔强,就像一根小小的、挺拔的竹子,扎在指责他的大人堆中。看到春日遥过来,他表情才略微软化,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点的委屈。
“抱歉,我来迟了。”
春日遥仔细打量他的样子——比起或多或少都有些挂彩的不良,他的样子就像刚跑完一场1000米,除了出汗和些微的疲惫外全无伤口。
看来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获全胜。
春日遥满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鉴于伏黑同学平时表现都不错,就由伏黑同学向武田同学道歉怎么样?”
“就这样下结论也太武断了吧。”春日遥轻声说,“既然是校园内,应该是有监控的吧?”
“那里的监控这几天恰好坏掉了。”
春日遥注意到角落里已经有不良露出了窃窃的笑意。
“对了,惠好像提过是要帮助被欺负的女同学吧?这位女同学是不是可以作为人证?”她询问地看向伏黑惠,伏黑惠点点头。
“是四年C班的小早川庆子。”
中年老师点点头,很快穿着校服的小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个头不高,瘦瘦小小,除了又黑又圆的眼睛,春日遥注意到她的嘴唇上果然涂了果冻色的唇彩。看到这里这么大一群人,她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小早川,伏黑说泷泽和小形在路上向你索要财物,有这么回事么?”
小早川的目光很快地在在场所有人身上掠过,然后回到了自己的鞋子上。她慢慢地捏紧了制服裙的裙摆,发出的声音比蚊子还要更小一点。
“……没有,我最近都按时放学回家了,没有遇到泷泽同学他们。”
伏黑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好了,既然小早川都说了没有这回事,伏黑你还是道歉……”中年老师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春日遥按在伏黑惠的肩膀上,她的手心温暖又稳定。
“监控坏了,本该作出证词的人证却不肯说实话,并不代表原本发生的事情一定会被掩盖在谎言之下。前几天我来接惠的时候,有个孩子的无人机挂在树上,是我帮他捡下来的。他告诉我,一个星期后会有一场无人机大赛,所以每天下午都会有人在学校上空练习无人机。我之所以来迟了一点,”春日遥从口袋中摸出一枚小小的U盘,“就是去拿到了无人机录下的视频,非常清晰,可以借一下电脑么?”
果然如她所说,无人机录下了这场约架的全过程,包括这群不良们是怎么冲上去挑衅伏黑惠,又怎么在作出攻击后被迅速打倒的。即使送上法庭,也会是一份完美的呈堂证供。
“怎么样,这段视频可以足够有分量作为证据吗?”
“这个……有这种东西要早点拿出来呀。”中年老师不安地搓了搓手。“那么这件事情就到这里算——”
“一段视频而已,能说明什么呢?即使不是你的孩子首先开始挑衅,可他把一男打伤也是事实,”一男是武田少爷的名字。一直冷眼旁观的年轻女人突然开口,她下瞥着打量春日遥称得上是朴素的衣着,戴着硕大钻戒的手指轻轻掠过被打理得蓬松柔软的浅褐色发丝。“所以,要道歉。”
春日遥清浅地笑了,在这种时候她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焦躁。
“方便和武田夫人去隔壁空教室聊两句吗?放心。”这句话是对着伏黑惠说的。“我不会做什么,也不会耽误很长的时间,如果不放心的话,保镖先生也可以跟过来。”
“可以。”年轻的女人傲慢地挥挥手,于是人群就像摩西分海般为她让开了一条路,春日遥微微一笑,也跟着她向旁边空教室走去。
“你也是个做妈妈的人,应当明白一位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的关心之情,她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孩子。”女人伸出手指,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在阳光下美丽的纹路。“何况我并没有要求什么过分的东西,也不需要你赔偿医药费用,要的,只是一个道歉而已。”
“我当然明白母亲的拳拳爱子之心,但我认为,养育一个孩子,比起避免他受到外界的任何伤害,更重要的是培养他良好的品格。”
“不,你还没有明白,我刚刚说的话并不是请求,而是——”
“是以势逼人,对么?”
女人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也笑了: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行,我明白了。”春日遥随手摸出两张照片推到女人的跟前。
“这是什么?”女人只能分辨出照片上有两个人是儿子在学校里的跟班。
“容我介绍一下,照片上这两位青少年是您的儿子在校内的好友。而照片上另外几个人,则是本地臭名昭著的黑*道成员,他们似乎在交易一些非法*药品和管制*刀具。既然是武田少爷的好友,那么这件事会不会也和武田少爷相关呢?往大了说是不是武田议员也和黑*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武田夫人,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并不重要。”春日遥笑的一脸诚挚,“重要的是大选在即,武田议员的政*敌会不会利用这件事去攻击他的声誉呢?而且我听说新任的警察署署长是非常刚正不阿、厌恶黑*道势力的人,他会不会利用武田议员来稳固自己在民众心中的形象?”
“你想要些什么?钱吗?一千万够不够?”涉及到丈夫的政*治生涯,女人脸上的神色已经从倨傲变成了慌张。
“你也是个做母亲的人,应该明白我对惠的爱护之心。他是那么好的孩子,我实在不忍心他受到一点伤害,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春日遥说,“我也不想索要什么过分的东西,只是需要对惠的一个道歉。”
“这不可能——”女人下意识地说。
“武田夫人,看来你还没明白啊,这不是一个请求——”春日遥容色平缓,“而是,威胁。”
“对不起,遥。”最后事情告一段落,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暮色四合。伏黑惠牵紧了她的手,声音有些柔软,“刚刚武田的妈妈——”
“放心,我没有做什么,顶多是用些成年人之间的交流请对方做自己该做的事罢了。惠,你也不必道歉,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伏黑惠“嗯”了一声,小幅度地点点头。
“对了,为了庆祝你今天打架大获全胜,我们今晚吃牛肉火锅怎么样?”
“哪里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庆祝——”
“那就是为了庆祝我们两个人大获全胜好了,不过对付那种蠢女人就算赢了我确实也没什么成就感。”春日遥握拳,“管他呢,我就是想吃牛肉火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