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和最强分手之后—— by一叶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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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电话是……”
“是我老爹打来的。”
春日遥晃了一下神,她差点忘记五条悟居然是父母双全这个设定了。
毕竟春日遥在五条家呆的十几年间,见到这位家主大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提起五条悟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就有必要提到五条家的继承制度……无论是谁担当家主之位,只要六眼诞生并长到成年,他就得自动让出家主的位置来。因此五条家的权力斗争向来是间歇式进行的。
五条悟的父亲就是在兄弟的权力倾轧间取得冠军的英豪,他登上家主宝座后,娶了势家的咒术师小姐做妻子,正欲在这个位置上发光发热大展拳脚,结果自己自带神子光环的儿子从天而降。
在五条悟出生的那个晚上,他听说了自己儿子是六眼的消息,又悲又喜,喜的是有这么个改变咒术界格局的儿子,他也算在任上做出了一番事业;悲的是他也才不到二十五岁,正是一展宏图的年纪……没想到就要过上为儿子打工提前退休的生活。
他在产房门口抽了一宿烟,顿悟了:既然迟早要退休,不如早点培养别的兴趣,比如山水、艺术和美女,未来可期嘛。而他的妻子也不甘示弱,没过几个月就和清秀的美少年公然成双入对,两人完全是各玩各的……
五条悟自己就说过,没准两人已经给他生下了很多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
这么个在正经大事中没有出场的前任家主大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让五条悟回去?
五条悟有些无奈:
“之前不是为了找到前代六眼留下的讯息,我挖开了他的坟墓么……”
春日遥点点头,她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那是座衣冠冢,对方在自己棺木中什么都没陪葬,就留下了给五条悟的纸条,可以说是相当豁达的人了。
“家族里的老人说我惊扰了祖先的亡魂,要举行盛大的仪式请他们再度安眠。这件事我拖了几个月……这不就喊上了在尼泊尔修行的老爷子来做说客,说仪式都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今天务必过去。”
唯物主义战士春日遥对这个仪式兴趣不大,但这件事毕竟是因她而起,于是她犹豫了一下:
“不需要我……”
“嗯,他提了。”五条悟说。
春日遥挑眉,但五条悟似乎并没有想让她去的意思。
“遥,对你来说,那里算不得一个太愉快的地方吧。”
春日遥的确说过,五条家对五条悟来说是一个人人都会关心的家,对她来说则是战场、牢笼和不愿复返的地方。
但春日遥并不打算背负着过去的阴霾和这个人共度一生。因此,她总是要回到那里克服自己曾经的恐惧。
“要邀请可爱的女朋友一起回家,多少得拿出点诚意来啊。”
“比如?”五条悟支起下巴看她。
“比如……你家的猫会后空翻?”
那是十五岁的春日遥, 她穿着高专的制服裙,怀中抱着白鞘的长刀。
他青春年少的爱人在他面前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在他肚子上戳了一下, 然后惊叹地感慨道:
“原来不是只是毛长,而是有好多实实在在的肥膘啊,难怪每次就你爱卡住。”她用刀鞘敲开他周围的障碍物,轻松地把他拎了起来,举高, 从下方小心地看了一眼。“话说……是不是到了绝育的年纪了?”
五条悟甚至还来不及觉得荒谬, 身体就先于思维动作了, 他一巴掌呼在春日遥的手臂上,然后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啊。
在梦里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猫,这可太古怪了……五条悟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趴在春日遥膝盖上,而她满脸凝重地看着自己, 有些迟疑地问:
“悟?”
“喵?”五条悟本来想问下怎么了, 却发现自己只发出了一声短促而疑惑的……猫叫?
“原来真的是你……”春日遥捂脸。
她从随身的手包中摸出一面小镜子, 举到他跟前。镜子里的生物有着支楞的白毛、修长的身体和湛蓝色的眼睛, 头上甚至还架着一副墨镜……但这怎么看都是一只猫吧?
“我好像只是说过希望你家有只会后空翻的猫, 但既没有说希望你变成猫,也没说过要后空翻的是你?
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好像只是在吃过早饭后就坐上了赴五条本家的私家车,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睡, 困意涌了上来,于是他们俩依偎着小睡了一会儿……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不见了, 躺在自己膝盖上呼呼大睡的变成了一只漂亮的蓝眼睛长毛猫。
“先确认一下是不是什么针对我的幻术。”
春日遥降下和驾驶座的遮挡隔板, 把五条猫托举起来, 司机在后视镜里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微露诧异,随即又和善地笑了:
“遥小姐,您把猫也带过来了啊……悟大人呢?”
“临时接到了紧急任务,他让我先过去。”
春日遥面不改色地随口扯谎,她搓了搓手感很好的猫猫头,龇牙咧嘴地笑道,“来,寿司卷,给司机先生打个招呼。”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喵了一声,司机没有发现什么,笑着夸赞了几句您这猫养得真乖巧要打招呼就打招呼。
司机也是一名咒术师,人类的发音和真正猫咪的发音体系有巨大差别,司机没有听出问题,证明在别人眼中,五条悟是一只彻彻底底的猫而不是什么口吐人言的猫又。
“转过这条山路,马上就到了……”
“我知道,毕竟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啊。”春日遥说。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您也是和悟大人青梅竹马长大的了。”司机笑着说,“空大人已经在家宅门口欢迎您和悟大人了,只是……”本来已经上车的五条悟不翼而飞了,即使考虑到他桀骜的性格,这事儿多少也有点离谱。
“没关系,我会负责向空大人解释的。”
对这位前任家主大人,春日遥的印象实在非常淡薄,没办法,这个人长年累月的不呆在家里,在世界各地享受美食、美景、美人以及……制造海量的账单。他曾经在某场拍卖会上,在无人与他继续竞拍的情况下,自己连续加价三次。对此他的解释是我认为这东西值这个价,因此要以这个预期的价格购入……
和他比起来,五条悟那种随手花十亿日元把伏黑惠从禅院家赎回来的性格都称得上是勤俭持家。如果不是五条家确实家大业大,家中的长老大概都要考虑对这位前任家主大人行下克上清君侧之举了。
作为父亲五条空本来不需要亲自迎接自己的儿子,但他表示离家多年好久不见吾儿面容朕心甚为思念于是要求在五条家的大门口等着。地位尊崇的大人们都在此地等候,其余人也不能说无动于衷,于是春日遥就只能硬着头皮在一大片穿着黑色羽织和黑留袖的男男女女注视下……抱着一只猫袅袅婷婷地踏出了车门。
“所以这臭小子就这么把我这久别重逢的老父亲无情地鸽掉了么?”前任家主大人满脸吾儿叛逆伤透我心的神色,虽然已届中年,继承了五条家良好基因的五条空依旧英俊潇洒神采飞扬。“对了,听说你师傅他老人家不幸去世,我心里非常伤心,这次回国一定要去他坟前上一炷香。”
提到自己的师傅,春日遥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沉默了一秒,正准备说几句道谢的话,就听到他动情地说:
“我之前偶遇了一位非遗传承人,他们家制作的纸扎号称是‘纸扎届的爱马仕’,你放心,我立刻就联系那位大师制作十八个妙龄美女,连带着大别墅和豪华跑车,去看他时一起给他烧下去,必不让他泉下寂寞。”
春日遥嘴角微微抽搐,原本到了嘴边的、道谢的话就这么给吞了下去。
“对了,我的夫人、悟的妈妈这次本来想和我一起回国看望儿子的,但无奈前两天她偶感小恙,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只能错过这一场仪式了……”
事实上,五条悟的母亲,那位风韵犹存的贵夫人,昨天都被媒体拍到在米兰的秀场上和几位欧洲贵夫人一边看秀一边谈笑风生,身边的保镖全是身材辣到可以直接上场走秀的超模级帅哥,非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偶感小恙的病容,反倒是在美色的滋润下有些青春更胜当年的风姿。
想起来真是羡煞旁……怀里的猫把她的手指叼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春日遥轻轻咳了一声:
“如此,真是非常遗憾。”
“倒也不用遗憾……对了,你和悟什么时候生孩子啊?到时候她或许想着含饴弄孙,一时兴起就回来了。”
……怎么还有催生的?
春日遥想了想,双手按住膝盖,措辞严谨地回复道:
“目前还年轻,工作也很忙,没有这样的打算。”
“也是。”还好对方对这件事似乎也就是随口一提,“小孩子烦人的很,像我在悟出生后因为带孩子就老了好几岁,还是要及时行乐,做好保养,才能青春常驻。”
虽然带小孩子的确是件辛苦的事情。但是,据春日遥所知,在五条悟出生之后,这俩夫妻就立刻开始各玩各的,如果不是那双六眼实在太有标志性,他们都未必能从一群孩子中认出自己的儿子,更加谈不上带孩子导致衰老了。
“这是你和悟养的猫吗?看上去不是纯正的品种猫啊……叫什么名字?”
对宠物有品种是部分人的观念,不必上纲上线啊!春日遥一把抓住目露凶光的五条猫爪,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揉了揉柔顺的皮毛。
“寿司卷……是我们收养它的当天早饭吃的寿司卷,就取了这个名字。”
“嘿小东西还挺凶,是公猫吗?看着才刚成年吧,跟你说这家养宠物猫就得及时绝育,要不就到处和别的猫打架。我前天回家发现神官养的猫都没绝育,大半夜在神社边上呜呜咽咽,于是联系了宠物医生一次性嘎了十几对蛋蛋,这会儿医生还没走,不如现在就送过去吧。”前任家主大人热情洋溢地介绍说,“我知道有些猫会记恨主人把自己绝育,没关系,他们超专业的,还提供从打不过的主人手里把猫强抢走的服务……啊!”
最后的惊叫是因为没绝育的·脾气朝大·非品种猫·悟从春日遥怀里飞跃出去,打翻了茶几上的托盘,滚烫的茶水从关西铁茶壶中泼洒出来,还好前任家主大人没有被这么多年浸淫在美色中的生活腐蚀,矫健而屁滚尿流地……滚到了椅子底下,这才躲过一劫。
“哇这猫在你们的养育下变成了体术系的高手啊!”
“悟,你别生气嘛,我发誓我没有笑出声来……至少我的心是没有笑的!是我的身体,可怕的很,自己就不由自主笑起来了!”
虽然这么说,但春日遥把头完全埋在枕头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悟子, 悟子,你快下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春日遥仰着头, 表情诚恳,而白色的长毛猫则盘踞在高高的衣柜顶部,扭头不去看她。
“我保证接下来不会让你连续后空翻,也不会随便乱亲了,可以原谅我吗?”春日遥继续说。
在应付完五条悟性格迥异于一般人的老爹后, 一人一猫回到了五条悟的房间中。虽然四五年没有踏入过这里, 但大概的陈设都没有怎么改动过。春日遥熟门熟路地去五条悟衣柜里翻了件衣服换上。
因为是出席正式场合, 她一早就换上了正式的振袖礼服,但出门太匆忙腰带系得太紧,她像个穿着鲸骨裙礼服的中世纪欧洲女士一样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却还要对所有人保持优雅得体的笑容。
人和猫有天然语言上的壁垒,但春日遥很快找出了沟通的办法, 她把过长的袖子挽起来, 捏了捏已经跳上床的五条猫粉嫩的猫爪, 然后摊开自己的双手掌心:
“现在我来问, 你来答, 如果答案是‘肯定’你就拍拍我的右手,反之则是左手。”
毛茸茸的爪子搭上了春日遥的右手。
“第一个问题,你们家是有这种变成小动物的血统吗?就像犬夜叉和水果篮子那样?一年之间有几天会现原型之类的……”
猫伸出左手。
也是,虽然这个世界已经够扯淡的了, 但目前为止还是符合咒术的基本规则,没有引入更多不合理的元素。
“第二个问题, 你认为这是一种诅咒吗?”
答案是否定。
也是, 虽然有术士临死前的诅咒一定会成真的说法, 但这种诅咒的限制也是很多的。要么诅咒者的咒力量和被诅咒者的差距不能过大,要么被诅咒者对诅咒者的话语完全认同了,这是一种极端形式的束缚。
“那么……果然还是某种‘束缚’的可能性更高一点。”春日遥趴下来揉了几下猫油光水滑的皮毛,若有所思,“要不悟你还是翻几个后空翻试试看?你想想,这个束缚的逻辑会不会是你答应我去看你家的猫后空翻,但你们家没有会后空翻的猫,然后你就……”
这个世界想必是不存在这么弯弯绕绕的束缚的。
“那没办法了。”春日遥伸出双手,抓住猫的腰腹,把它拎了起来,然后……迅速又虔诚地在五条悟脸上亲了一口。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生。
“童话故事里都这么写的啊,某人被诅咒变成了动物,只要命中注定的人过来亲他一口,他就可以恢复成帅气的原型。”春日遥的童年里虽然没有童话,但她这两年为了养育伏黑惠,还是通读了不少各国晚安故事。
“……莫非我这个命中注定的含金量还不够?我太伤心了,一定要把寿司卷这样的小猫咪亲到晕过去。”她还没忘记自己早上突发起的名字,并迅速地把脸全埋到猫咪柔软的肚皮上去蹭了又蹭。
长毛猫的脸上露出了近乎无奈的人性化表情,但它却并没有尝试着从春日遥难得疯癫的动作里挣扎出去,而是把下颌放到她的头顶上,眯起了那双湛蓝的眼睛。
“遥小姐。”婢女的声音恭敬地从门外传来,“您要厨房准备的食物好了。”
“喔。”春日遥这才放过快要被亲得窒息的猫,“你进来吧。”
“按照您的要求把肉类、蔬菜和谷物类搅碎后蒸熟制作的,除了基本的焯水去腥外,没有加额外的调料。”侍女微笑着说,“您养猫已经很久了吗?对这方面的知识相当得心应手。”
“我其实是很没有猫狗缘的人啊。”春日遥说,“以前好像确实喂过一只猫……如果那只猫还活着的话,大概是只老猫了吧?”
她没有注意到,怀中长毛猫明亮的大眼睛里飘过一缕淡淡的疑惑。
吃过东西,洗了澡,时间也不早,但对于五条悟突然变成猫这件事还是没什么头绪,春日遥还打算到处问一问,五条猫已经跳起来把灯关掉,房间中顿时陷入了黑暗。
猫优雅地翻身跃回床上,一爪推开还在发光的手机,一爪轻轻地搭在春日遥的眼睛上。
猫“喵”了一声示意她先休息。
春日遥伸出胳膊,把猫揽进自己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说“晚安”,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等了一会儿,直到春日遥的呼吸均匀起来后,才努力把自己的头从她的手臂和被子间挣扎出来一点,以避免半夜三更不幸窒息的命运。
他睁开眼睛,在宁静的夜色中,他很清楚地看到女孩的面孔翻动着不安的情绪,还有她的动作——春日遥有将平躺、双手扣拢放在胸前的入殓式睡眠一以贯之的习惯,五条悟晚上想搂着她睡觉,都得费好大的劲儿。
她今天却主动换了个睡觉姿势,证明她其实处在很不安的状态下,只有抱住什么,才能确定重要的东西还好好存在着。
猫伸出爪子,轻轻地把散落在她素白脸颊上的一缕长发拨开。
晚安,它在心底这样对自己的女孩轻声说。
春日遥在黑夜中骤然睁眼,她一手抓住枕头边的特级咒具·鸣鸿,一手把猫揣进怀里,拉开纸门就追了出去。
即使不借用五条悟的那只六眼,她如今的感知力在咒术界也称得上前列了,在她由咒力构建的视角里,那是一个动作轻盈、小心地用咒力防御把自己全身包裹起来以防止别人发现自己的人。
她将自己的咒力覆盖范围更加扩大,明晰地感知到,在这座庭院的东南方向,无数纠结的情绪和欲望涌动着缠绕在一起,在这深更半夜的深宅大院里,怎么可能突然有这么丰沛的“情绪”的力量!
想到突然驾临五条本家的前任家主大人和他素日的作风……春日遥不禁担忧地想,不会是他惹了太多情债上身,最后惹到了硬茬子别人上门追杀了吧!
“……”
春日遥光着脚站在缠绕着花藤的篱笆上,凝视着那一片俊男靓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耳鬓厮磨的景象,面无表情。
“这三更半夜的,又是在据说很重要的祭典期间,不说要沐浴更衣斋戒焚香什么的,你爸爸不能、至少不应该在这里开imparty吧?”春日遥强忍着自己骂人的心情,面无表情地说。
而且她很清晰地看到,在庭院的中心波光粼粼,身穿比基尼的美女们在清水之中游泳,白藕般的臂膀划开波浪,游累了的人就从泳池里的浮舱随意取用各色美酒,金色或者红色的酒液顺着下巴和脖颈滑落,将完美的身材充分地展现无疑。
而问题是,五条本家虽然地处东京,但仍秉持着日式“枯山水”的侘寂美学风格,走的是那一套公卿贵族古雅风流的套路,绝不会在院子里暴发户般直愣愣地挖这么个大池子来……看来用海量金钱砸出来艺术品们并没有提升前任家主大人的审美。
估计也就是因为他在五条本家内做这种事,来来往往的咒术师和普通人鱼龙混杂,才导致防卫松懈到那种稀松平常的小忍者也能随意进出。
春日遥身边的咒力漩涡骤然扩大,温润的气幕从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推进,缓慢柔和却蕴藏着无限杀机,动作轻巧的黑衣人包裹身周的咒力屏障霎时破碎,他本人也无力地滚动回春日遥脚边。
春日遥手中“鸣鸿”出鞘,锋利的刀刃挑开了蒙在黑衣人面上的布,这居然是个极美的少女,海藻般的黑色长发,深绿色的眼瞳,贝壳般的牙齿紧咬嘴唇。
“你是什么人?”春日遥在她面前蹲下来,瞳色森冷。
少女眼中有些疑惑。春日遥出来的太匆忙,她连鞋子都没穿,这素面朝天一身睡衣的样子和纸醉金迷的名利场格格不入,也不像是负责护卫的保镖或者忍者。
“好吧,我对你是什么人也不太感兴趣。”春日遥说,“我换个说法,你是来干什么的?”
“……偷东西。”或许意识到无法抵赖,少女很快就承认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闪光的东西扔到春日遥面前。“今天晚上五条家举行宴会,防卫松懈,我就想过来碰碰运气。”
……她没有撒谎。
但五条家毕竟是咒术世家,即使今晚防备大不如前,但也不是普通人的防卫可以碰瓷。以这少女的身手,在外面随便什么富豪家下手,风险绝对小多了,何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你不杀我,也不把我送去警察那吗?那就放手。”少女说。“我偷的东西全在这儿了,把东西给你,你去还给他们吧。”
以她的年龄和身手,送去警局,在青少年监狱恐怕没几天就出来了。但……说这样的话未免太天真。
春日遥笑了笑,放她站起来。
“看你的年纪,是五条家的女眷吧。”少女撇撇嘴,“以你的身手,却只能关起来不见天日,也太可惜了。”
“你确实可以回去。”春日遥说,“你太小了,警察也做不了什么,但只要你走出这扇门,就会因为心源性猝死随便倒在什么没人知道的角落里。”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字游戏。”春日遥轻声说,“你没有撒谎,因为你确实是来偷东西的,但你的目标不是这些珠宝首饰。”
春日遥随便伸出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少女怒气冲冲地回头,就看到她指尖捏着几根猫毛。
“你身上至少沾了七八种颜色各异的猫毛,整个五条家只有神社的神官才养了这么多猫,你真正的目标是神社。”
作为五条家最古老的建筑群之一, 五条的神社其实相当于一座家族博物馆,其中存放着大量的咒具、文物、典籍和秘宝。除此之外,五条家的先祖都安眠于神社的后山, 包括历代“六眼”,他们的遗体和随葬的物品或许都是有心之人意欲染指之物。
最重要的是,这少女在五条悟变成猫的当口出现,她和这件事是否有什么关联?
春日遥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素白脸颊投影一片深泽, 刀锋般锐利的杀气在她绯色眼瞳中一闪而过。始终像一条大围脖般盘踞在她肩膀上的白色大猫探出爪子, 按在了她的脖子上。
“悟?”
少女衣襟处忽然抖动了一下, 少女吃了一惊,一个小小的、眼睛都还没睁开的毛茸茸的头忽然从她胸口的衣服里探了出来,那是只黄色的小橘猫, 连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声音微弱地喵喵叫着。
见状, 少女立刻摸出一个小奶瓶塞进小猫努动的嘴里。
“猫?”春日遥有点惊讶, 但随即一个荒谬但意外合理的推测在她脑海中成形了, 她沉默了几秒。“你这么大费周章……不会就是过来偷猫的吧?”
“我不是来偷猫的!”少女大声地说, “……这就是我家猫生的小猫!”
少女咬住嘴唇, 破罐子破摔地解释了起来。
她说她是附近山里的村民,一直在东京读书,如今放暑假了,就带着怀孕的母猫一起回到老家。没想到前些天晚上打雷下雨, 母猫受到惊吓,趁着家里人不注意从门缝里跑了出去。
她找遍了整个村子, 却找不见猫的踪迹。
这两天, 她听同样回老家度假的、做宠物医生的邻居偶然提起, 说五条家的神社养了好多猫,她就猜测自家的猫是不是跑到那里去了。
但五条的神社岂是外人能随便出入的,她在外围游荡了好久,始终不得其法,直到今天,五条家举行了大规模的晚宴,她这才混在人流之中偷偷溜进来。
“除此之外,今天还是每年的‘清凉殿落雷’之日,五条家的神官也会举行仪式祭祀火雷天神菅原道真,神社看守的人也很少……”
作为日本三大怨灵之一,菅原道真最出名的恐怖传说就是“清凉殿落雷事件”。传闻道真因为藤原家族的诬陷而被醍醐天皇贬斥,在福冈地区郁郁而终。他曾经的政敌无不弹冠相庆。但在他死后不久,京都怪事接连不断,藤原家族的相关人士纷纷无端暴毙,天皇的儿子也一一死去。
天皇听从了阴阳师的意见,为道真恢复名誉和官职,并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但灾祸还是降临到了天皇自己身上——930年7月24日,天皇与大臣在清凉殿商议朝政。晴空万里之中忽然降下落雷,藤原清贯直接殒命,天皇也受到惊吓,在几个月后病死。
每年的这一天,五条家就会以火雷天神的神位来祭祀道真……总之就是想着法儿表示一下对祖先的崇敬,何况……春日遥看了一眼庭院内流水般走过的帅哥美女,说真的,如果道真公泉下有知,大概第一个要劈的是他这位荒淫无度的子孙吧?
“但是……”少女嘴一瘪,哭了出来,“我确实找到了我们家小花,但是小花可能是因为之前受到惊吓逃跑,身体变得虚弱了,生下来几个孩子都是死胎,自己在生完之后身体也变冷了……只有小黄还活着,在把小花母子安葬后,我带着小黄跑出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的的确是真的。
“你也是养猫的人啊!”少女见她不说话,有几分着急,“我知道我偷东西错了……你如果要惩罚我的话等我安顿好小黄,那时要打要罚我都认,我保证不会食言,你要立下束缚也……”
“好啊,那就立下束缚。”春日遥打断她的话。
少女的眼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错愕。
“不要试图耍相同的计俩啊。”春日遥蹲下身,温柔地擦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又替她把散乱的长发整理好。“你希望我说的是‘立下束缚也就不必了,我相信你,从此之后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要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吗?”
“……你怎么知……”
“行了,我学会撒谎的时候你大概还没出生吧。”春日遥抓住她袖口一振,几枚宝石戒指就叮叮咚咚地坠落出来。“咒术师的天赋和能力永远不是一个人放纵欲望的理由,我现在没空,但一星期后你自己来东京找我。别想着用些奇技淫巧来摆脱你我之间的束缚,差距太大了点。
春日遥找到熟悉的管家告诉他有些人丢失了珠宝首饰,让他去物归原主。处理完后却发现少女还在那里等着她。
“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春日遥抱住自家的猫,挑眉。
“姐姐,你好帅啊。”少女亲热地挽上她的胳膊,宝石般的绿眼睛里光彩涟涟,“说真的,你这么强,作为‘某人的妻子’存在也太可惜了吧?荒淫无度的老男人有什么好,不如选我啊,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就是要和女孩贴贴才对——以后我也都听你的,做个好人。”
……她大概是搞错了什么。
“你看嘛,我们都喜欢猫猫,可有共同语言了……”说着,少女略俯下身,好奇地观察她怀中满脸冷漠的大猫。“说起来,你的猫眼睛真好看啊,就像是远处的天空……我可以摸一摸吗?”
“嗯,但我家猫从不给别人摸。”春日遥后退半步,心说你可别乱讲话啊。
“小气。不过你好拽,我好爱。”少女眨了眨眼睛,“对了,我叫佐野加奈,你叫什么名字?”
佐野……
春日遥审视地看着少女海藻般的长发,白菰般素净的肤色和冷艳上挑的眼睛,依稀能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