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平等爱世人—— by吱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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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茂懵了。
这位身经百战的辅助监督麻木回忆了一下自己三十二年的一生,再于走马灯中想起这个【四级任务】的具体资料。
四级任务。
…四级任务???!!
你一把抓住被太阳炙烤的滚烫的汽车门框,胳膊肘抵住车顶提供支点,再灵活翻身滚上高速飞驰的轿车车顶。
柔软的、无害的、曾贯穿五条悟胸膛与神子心脏相连,又如常世普通红绳般简单系于虎杖悠仁小指的红线随你意念沸腾,显露于世。
目光清润的少女攀附于车顶,再把控着力道站起身,几根看似柔软的红线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钢筋,在渡边茂毛骨悚然地踩油门中找到固定点,围绕几圈让你能站稳脚跟。
“不用怕,监督先生。”
庞大咒灵散发着在男人眼中堪比二级的咒力,层层皮肉包裹挤压的证明大眼睛向这辆自不量力朝自己冲来的玩具车偏转,已经有了智慧的咒灵饶有兴趣地抬起那六指的利爪。
男人甚至能看见那咧开露出的霜白牙齿。
“冲过去。”
可看不见面容的你,隔着钢板声线依然稳而轻柔。
渡边茂不能理解,脸色煞白的辅助监督险些破口大骂,沉默惯了的男人完全无法理解你这个四级为何这么冷静的面对二级咒灵。
“你疯了吗!?快撤离啊你根本——”
几乎要尖叫的辅助监督还是如你所愿狠狠踩下油门。
绯色红线交错纠缠为网,劲风中你裙摆猎猎,本想着没抵达目的地便也没有扎起的长发松散,狂乱的风将其席卷遮蔽你的视线。
近乎块状固体的风裹挟着咒灵粘稠腥臭的咒力一同压下,与之对比你不过是人类眼中小蚂蚁的概念。
脆弱眼睑针扎般微微发痛,但是——
“不过是四级咒灵罢了。”
“这种事,我这种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脆弱的网向巨大咒灵迎去,天地在此刻充斥着纵横交错的烈焰红线,成了孩童手中复杂的花绳。
或者是,捕获猎物的漫天赤红蛛丝。
“你们东京的【四级咒术师】都是这种水准的话,那可真是不得…”
“然后呢?”
金发女人打断了渡边茂的话,视你为小鬼、每次见面都会为你排队为五条家六眼买甜点皱眉的监督摆手,捻着烤串的签子向为你鸣不平的男人摇晃举例,宛如演唱会指挥家。
“报告上去,那孩子可以升为二级或是三级,再看着她为越来越多的人受越来越多的伤。”
“她太适合做【咒术师】,她也太不适合做【咒术师】。”
女人眸光沉沉,最终寂寥的湮灭。
“她是个,可以为任何人而死的好孩子。”
阅人无数的辅助监督,道出高专的天才们至今无法察觉的答案。
“可她唯独不在乎自己。”
“她唯独不爱自己。”
“别开这种玩笑了,前辈。”
男人深感自己听到了无比荒谬的笑话,他夸张地牵动五官挤出个狼狈古怪的笑容,再在金发女人平静地凝视中抽搐般拉平嘴角。
连渡边茂自己都觉得刚刚慌乱到每个五官都有自己想法的表情可笑,不擅长交流的寡言男人垂眸紧盯动荡的金色液体酒面,于圈圈涟漪中窥得半个残破的胡茬下巴。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人,又不是在什么拯救世界的魔法少女番里,”男人坦言荒唐与可笑,粗糙的指腹滑过玻璃酒杯,大拇指与食指卡着杯壁圈成个畸形的环状,“哪有什么、会愿意为【任何人】而死的——”
渡边茂模糊沙哑的反驳骤然凝固,环住沁着水露的杯壁的双手刹那间冷到无感,略带油脂粘腻的湿濡仿佛卡在了正低声喃喃的男人的咽喉。
他想到你把啜泣的无辜者整个圈在怀里,拼命祓除咒灵后自崩塌的六楼跳下,毫不犹豫地以自己的背部作为缓冲撞向避无可避的钢筋。
沙砾与锈迹斑斑的尖头金属嵌进你的右臂,给人以棉花般温柔印象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缓缓拔出钢筋,螺旋状的倒纹由蔓延而下赤红血液与碎肉填满,几滴赤色飞溅上你的侧脸,干涸后是枯败的褐。
“没事没事,不用在意。”
洞穿伤口通过痛觉神经传递来阵阵近乎缓刑的疼痛,你甩了甩臂膀,在辅助监督的欲言又止中自觉回复曾向无数陌生监督重复的保证话语,再笑着熟练回到车子里处理伤口。
车门咚一声关闭,再在渡边茂自觉守在窗户外避开视线时拉下玻璃,探出个脏兮兮的脑袋来:“渡边先生,等会儿去竹下路一趟怎么样?”
你像个与长辈撒娇的普通JK般笑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伸手拉了拉背对着你的男人布满褶皱的西装。
“…为什么,不回去休息。”
“不用哦,而且我想给同学带点东西,听说那里有好吃的可丽饼。”
“这回不用排队两个小时吧?”
“嘛嘛,可以顺便把报告写了哟。”
很正常的对话。
太过于正常的对话。
它可以发生于普通社会的任何地方,校园里朋友之间的嬉笑打闹,工作中社畜的摸鱼对话,或是网络上一对亲友的私密聊天。
但不该发生于,刚刚死里逃生一身伤痕的你身上。
迟钝的男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毛骨悚然。
会柔声关切他人的你,会记住他人某次碰撞后隐秘伤痕的你,真实地温和对待所有人的你。
唯独对自己无视至极。
宛如对待个,毫无意义的、不需要投注任何情感的道具。
来自京都的辅助监督喉头梗塞,他蓦地一把抄起酒杯,不安又急促地大口大口吞咽廉价啤酒,金色酒液如树叶脉络溢出男人的唇舌,淌出条条湿痕。
辅助监督这个职位见证了太多生离死别,也明白咒术师这玩意全都是疯子。
但是、但是……
拥有最大众姓名的邋遢男人用力地闭眼,仰头吞咽啤酒时,居酒屋昏黄的顶光利箭般穿透他漫着血丝的眼白,逼的男人大脑刹那陷入一片空茫。
一个渡边茂本人都未曾意识到的隐秘渴求浮出脑海,再由酒精倾覆。
——有谁能、发现那孩子的异常呢?
那帮天才,一定可以的吧。
……他们可是最强的天才啊。
家入硝子第三十二次原地跳跃。
大概是潮汐的缘故,原本干燥松散的沙砾凝成深色块状,被棕发少女蹦跳出模糊的脚印轮廓,湿润的沙块受力向两边堆积。
当然不是什么战斗前的热身运动,身为能够自由治愈他人的【反转术式】珍贵操纵者,家入硝子可是东京高专的珍宝,被束之于层层保护下的最后防线。
在确定身上没有刺鼻烟味后,棕发少女简单整理了两下因跳跃动作散乱的发丝,慢悠悠走向你和夏油杰交谈的位置。
‘三。’
鞋底陷入潮湿沙滩触感很奇妙。
是虽然下陷,却心知不会坠落的微妙底气。
一点点自断壁残垣后显露身形的家入硝子面上若无其事地走出,心里却不符能冷静挥下手术刀切割咒术师尸体的形象,堪称幼稚且无意义地开始倒数。
‘二。’
先是漆黑的高专校服,再是少女天生温柔的棕发,与总是慵懒垂下的眸。家入硝子慢吞吞地冒出个头来,过于喧嚣的海风撩拨地你的长发似一团狂野生长的黑藻。
棕发JK没有特意出声,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右手轻挽住左胳膊肘,远远地眺望你抬头与夏油杰交谈的模样。
反转术式操作者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一直以来习惯落后他们两步的你,所温柔看待的视角。
这有什么好看的?
沉默品鉴了两秒的家入硝子不得头绪,但了解两分你眼中世界的这个认知,让和最强组合们一起胆大包天逃课的高专珍宝心情莫名上扬了些许。
她继续开始了只有自己一人知晓的倒数。
‘一。’
“硝子——!”
纷杂念头如烟消逝。
家入硝子心中喟叹一声果然如此,站在原地等到你惊喜地呼唤,以及和夏油杰颔首后毫不犹豫啪嗒啪嗒跑过来的果断奔赴。
女孩心里升腾起些许名为“果然我最重要”的孩子气胜利感,她眯眼将夏油杰抬手指向冰淇淋车的动作看在眼里,摆摆手表示知道。
也该把五条悟喊回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买个冰淇淋要那么长时间。
以前买甜点也没见大少爷犹豫那么久。
你跑的很快,阳光下被暴晒的温热又潮湿的沙砾被你一脚飞溅出金色的陆上浪花,棕发少女注视你向她奔来,直到你已近在眼前才于你盛满笑意的眸中发现自己上扬的唇角。
家入硝子滞了一瞬,又将那些呼之欲出的疑惑置于脑后,选择在你距她一步之遥的停顿时迈步上前,消除最后的距离。
“我逃课来看你咯。”
“什么嘛,真不像硝子会做的事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一见你,就会情不自禁地笑。
少女如此困惑着,给了感慨她这次行为的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为什么要接这么多任务?”
女孩之间的交流,永远比心里辗转反侧嘴上谜语人的DK们直白。
拥有特权的家入硝子拉着你寻了处礁石阴影,两个女孩都不是什么一定要海边长椅才落座的娇气孩子,确定凹凸不平的石面上散布的都是干燥可拍落的沙砾后,你们一屁股坐下排排坐聊天。
你低头任由棕发少女以张开的五指作梳替自己理顺发尾,回忆了一下这半个月的流程后自信开口:“没有很多吧,任务过程中也没有人受伤哦!”
你可是有好好保护他人,除了倒霉的渡边先生以外,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
两人倚靠贴合的肩头重叠,反转术式操作者自然不会信身旁半个月接了二十几个任务的人嘴里说的话,就连夏油杰和五条悟的任务都没你多。
说起来,那次夏日祭,你为什么在哭呢?
把疑惑藏于心底的女孩鸦羽般稠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又想着你必然是不愿意再提的。
原本环住抱膝的双臂松开,少女眼中划过狡黠,一个翻身将你压在身下,左手手掌贴合着你头顶上方的礁石,右手于你坦然的目光中虚按在你起伏的腹部。
你连呼吸的节奏都没变,以最无害柔软的姿势袒露自己的弱点,任由家入硝子给你来了个标准的石、石咚?
反转术式操作者相貌俏丽,略向里收束的发尾此刻因主人缓缓压下而消逝的距离而像茂盛藤蔓般笼络你的视线,一时之间你只能直视她棕色枯叶的瞳眸。
以及右眼的下眼睑末端,那枚细小的浅淡泪痣。
远方的海浪涌上沙滩潮起潮落,你却被拢入一片暗色庇护,实战能力并不弱的你顺从地任由后勤医疗人员压制住手脚,也意识到棕发少女正仔细拨开石壁上你蜿蜒的黑发,以免压到你。
大概是经常游走于医务室和实验室的原因,家入硝子身上带着股他人兴许不喜,但却让曾没带医疗包出任务而险些失血过多的你无比踏实的隐约消毒水气息。
…还带了点烟草味。
“再问一遍,为什么接这么多任务?”
反转术式操作者缓慢又不容拒绝地判定你这段时间几近连轴转的任务状态,未来的医者扼住你的手腕,微痒的触感自家入硝子摩挲的脉搏处向你涌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
尾音连上扬的翘起都没有,字眼间铸成了笃定的直线般平缓陈述,仿佛医者对病入膏肓不自知的患者落下判决。
“你在害怕。”
“硝子想过未来吗?”
被那些笃定的命运折磨至夜夜不能寐的你眼底是一片青紫,棕色发梢拂过你的侧脸,许是这礁石夹缝十分隐蔽,又或许是家入硝子此时占据你全部注意力的姿势使得眼中世界仿佛只剩下这方寸。
“硝子以后,”你听着自己发颤的声线缓缓道着些无法蒙骗自己的‘以后’‘未来’,脊背弯曲躺于礁石,手臂沿着家入硝子的腰身延伸,给了少女一个隔空的拥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显然没想到你会反问的家入硝子蹙眉,但还是饶有兴趣的顺着你的问题往下思索,空着的右手粗略按了按躺在她身下的你,得出了【好像没事】的结论,回答问题的语调都因这个事实而轻松起来。
“嗯,我八成会留在高专吧,”检查完毕的未来医者自然不会压在你这个伤患的人身上,她一边想着未来一边攥着你的手来了个反转术式,“那帮家伙也不会让我跑掉吧。”
“如果不管这些呢,把高层、咒术界、咒术师全部扔掉的话…”
“诶?”
深知自己对咒术界上层意义的家入硝子利落地翻身,大面积强光啪一下砸在你脸上,皱脸适应光线的你隐约听见身边人轻快的回应。
家入硝子开始畅想那个不存在的未来。
“哇那我不就是社会上的高超医生了吗,什么人来了我这都会被不科学的治好。”
想了想反转术式的应用范围,在你身侧和你一起排排躺的少女慵懒缓慢地开口,穿着高专短裙的她小腿上沾了些许硌人的沙砾。
但家入硝子难得兴致勃勃。
“还是一个不能治疗疾病,只能治伤口的医生。”
“到时候想出门就出门,身边也不用跟着那俩家伙了,我们可以买一栋房子一起住,要带花园的那种。”
你听着家入硝子以略带沙哑的声线缓缓道出关于未来的想象,那些漫画里不曾提及的信息也伴随海鸥展翅的翎羽轻触中揭开一角。
棕发少女轻声勾勒她父母的形象。
“妈妈挺喜欢园艺的,花园就留给她大显身手吧。”
“爸爸是个医生,他大概这辈子都无法理解我是怎么治人的,多半会跳脚我是庸医哈哈。”
硝子的父母,原来是这样的人啊。
从来、没听…
你听着听着,任务期间严重匮乏的睡眠终究在此刻的宁静中背刺了你,晕眩的困倦席卷了被梦魇折磨多日的神志,头一偏落入家入硝子烟草味和消毒水交杂的怀抱里。
家入硝子的语调骤然降低,第一次向他人讲起父母的女孩有些不自在地向上吹了吹戳眼睛的碎发,与你一起窝在空旷海滩的礁石阴影里。
有点可惜。
来不及思考‘五条悟买东西慢也算了,怎么夏油杰也跟华国谚语里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家入硝子歪头,以脸颊轻触你的发顶,想着实在是可惜。
还想问你呢。
她将沉睡的你搂地紧了些。
你呢,你觉得你以后是什么样的呢?
家入硝子眨了眨眼,传染的困倦让她也开始打哈欠,睡眼惺忪地觉得自己这个疑惑实在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们的未来,怎么可能分离呢?
店主从没遇到这么纠结的人。
相貌俊朗的白发少年在他的冰淇淋车前辗转踱步,隔着玻璃对冰柜内不同颜色口味的冰淇淋左看右看。
棚帘无法将这大高个完整包容,只能委屈五条家的六眼拱起脊背,炎炎夏日单薄又吸热的漆黑布料被太阳灼烧得发烫。
可是,应该要买喜欢的口味,才对吧?
高傲的、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低声喃喃,清润的蓝淬出点孩童似天真的迷茫来。
“杰…”
海风掠过斜敛的眼睫,天资无限接近于神明的少年站在原地,扭头看向插兜踱步而来的挚友。
铁架支起的下垂布帘正好落在一米九几大男孩的发顶,这衬得他身姿愈发高挑,又莫名让被迫耷下脊背的五条悟透出点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夏油杰忍俊不禁,扬起的唇角又在下一刻顿住,僵持成滑稽生硬的曲线。
站在沙滩移动冰淇淋车旁的五条家神子眨着漂亮的蓝眼睛,问出了与其本人身份地位格格不入的、甚至于没有人会想到那个【五条悟】会与其有关的问题。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五条悟当然不是个纠结困难户。
大少爷原本对甜食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喜爱,幼年时期其实更偏爱于层次丰富的寡淡老式糕饼,而不是未来柔软蓬松的舒芙蕾、奶油蛋糕、黑森林等十倍甜度违背甜点师职业道德的“甜品”。
在意识到糖分热量对运转术式的重要性后,五条家神子在被迫营业吃甜食和喜好吃甜食之间果断选择后者,成功奠定了叱咤咒术高专四年的甜食狂魔的称号。
夏油杰甚至都不会让他去买三人组关于甜品方面的食物。
“凭什么,杰根本不懂甜食的奥义啦!”
“就凭某人上回端了个十个球的甜筒回来。”
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直接踏入粉萌甜品店的白毛DK在购买东西方面当然是经验丰富。
多年品鉴和御三家之一以金钱堆砌的味蕾,足以让作为消费者的五条悟只需用那隐藏于墨镜后的六眼随意瞟过橱窗,就可以从普通人眼中毫无分别的蛋糕奶油凝固状态、海绵空洞大小、装饰水果新鲜程度判断出食物的是否美味,以及自己是否要购买的决定。
所以五条悟当然知道这夏日海滩的冰淇淋车里,印着哈根◎斯图案广告的冰柜中装着的并非正品。
也知道玻璃下排列整齐的各色桶装冰淇淋,颜色的不同并非所谓新鲜水果榨汁的区分,而是香精色素之类的玩意。
但夏天、大海、沙滩,这么几个经典元素组装在一起总是让人忍不住安上名为“冰淇淋”元素的拼图。
…而且你也在。
这一届一年级四人凑在一块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趴在挚友扇子般鳐鱼状的飞行咒灵脊背上的五条悟用那精密的大脑稍加思索,于墨镜顺着鼻梁下滑的那一秒内得出自己不想承认的答案。
面条似懒散垂在咒灵范围外的手张开,几近固态的风撞击于五条家六眼的掌心,让懒得开无下限的神子硬是感知到些许剐的疼痛。
他选择忍耐。
澄清的天上蓝充斥了五条悟的视线,白发少年少见的不言不语,‘沉默’这个词此刻奇迹降临于一向闹腾的五条悟身上,让目光从无边际天空降落至金白沙滩的DK真的有了那么几丝神圣。
当然,这份奇迹没有持续多久。
“杰,我要吃冰淇淋,”一米九几却孩童般横躺于飞行咒灵背上的五条悟开口,语调坚定且不容反对,浮于空中的手轻飘飘一指,“那里有冰淇淋车。”
操纵咒灵按照手机地图飞行的夏油杰百忙之中艰难抽出一眼,顺着兴致勃勃指着某一处看去,毫不意外五条悟口中的【那里】是他完全辨别不了的黑点。
“等会儿还要帮她提前解决咒灵…”
“那种事情交给杰就可以了吧。”
咒灵操使有关你的话语被任性的大少爷毫不犹豫中断,白毛大猫猫蹬圆了眼睛,对几个小时前没有向最厉害的他求助的你颇有微词。
趴在咒灵上的五条悟咋舌,长腿长手一整条比咒灵宽度都要长,整张脸埋于折起左胳膊里的五条悟只能让站着的挚友看见团毛茸茸的白发:“反正那家伙不想别人帮她,由着她去死啦!”
气急了的少年闷着说“管你去死”,钴蓝六眼却敏锐扫向那处破败的村庄黑点,隔着百米垂直距离估摸着咒力浓度和等级,得出个“就算是已经破破烂烂的你自己来都不会有事”的结论。
放下最后一点顾虑的白毛大猫猫喉咙里挤出不满地呜咽声,并抗议起一旁高空抽烟的家入硝子来。
“硝子都可以抽烟,我为什么不能吃冰淇淋!”
“不,这逻辑是怎么来的?”
大少爷其实没想给你买冰淇淋的。
对,他不想。
五条悟这人傲气至极,在首先给自己挑了个三球冰淇淋并慢悠悠咬了一口后,那足以操纵原子级别的大脑自动放映出当初刚开学时,与独自执行任务的你偶然一起坐着辅助监督的车回高专时的画面。
记忆这玩意一向不讲道理,就和人无法于入睡前阻止那些当年糗事回忆一般,嘴边沾了奶油的五条悟也没法阻拦那些他看来的无用之物的翻涌。
你好像没见过海。
初见时就厌恶你温柔目光的大少爷那时发丝偏短,白发还未淹没耳廓顶端,要不是夏油杰占了副驾驶他怕不是要坐到车顶上去以避开和你同坐一椅的窘境。
车驶上跨海大桥,纵横交错的白色栏杆川流不息占据车窗底部的方寸视野。
五条悟也因此发觉你微微直起离开椅背,与张望窗外海景的动作。
……海有什么好看的?
五条悟偏转了脑袋,以自己那边都是车辆的理由心安理得回头,作势无可奈何才会委屈自己看向你那边的窗户。
“xx对海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夏油杰永远是气氛和谐大使,就算坐在前排也能从后视镜里看出后面挚友单方面的暗潮涌动,出言为已经瑟瑟发抖的辅助监督缓和一下温度。
安静倚靠窗边的长发少女声线轻而犹疑,似乎对自己的答案不怎么确定:“嗯,我没见过海…吧。”
从空白记忆中搜索信息而踌躇半晌的你敛眸,望着海天一线朦胧灰调的过渡与愈靠近中央就愈蔚蓝的海面,在车飞速离开海景也倒退流逝时如此感慨道。
“真好看啊。”
“要是有冰淇淋就好了。”
是最强,同时也是刚入学DK的五条悟几乎是烙饼般贴在门上,与你隔着还能再坐下一个人距离的少年注意到你纯黑的眼眸回转,继那海面消逝后重新安稳地坐回位置。
“夏天、大海、沙滩,”雪银短发的少年听着身旁一臂距离处的黑发女孩开口,混含着向往与欢愉,“总会让人想到冰淇淋吧。”
你自言自语地呢喃,不觉五条悟将你的话
逐字逐句地听进去。
五条家神子眸光闪烁,久远的记忆褪去,少年打算结账的手也收了回去,在老板疑似“你小子要霸王餐”的来回扫视下眨眼,决定大发慈悲给你这个没见过海的可怜鬼填补一下遗憾。
夏天、大海、沙滩。
总要有冰淇淋的。
“所以,这就是你买了两个小时的原因?”
家入硝子冷眼看着能够轻易祓除各种咒灵的最强组合,此刻对着个普通冰柜里的冰淇淋桶仔细分析,她敢发誓就算是任务报告这两个家伙都没这么努力过。
“不对,”抱着你一同小憩的棕发少女拍了拍裙摆细缝里嵌入的沙砾,原地跳了跳方便抖落,嘴上调侃不断精准用词,“是【你们】。”
深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个谚语真实性的家入硝子,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回买冰淇淋的人和催促买冰淇淋的人的人。
这个句子很复杂,但没问题。
不忍打破你难得安稳睡眠的少女蹑手蹑脚从你脖颈后抽出血液不循环而麻木的手臂,站起身捏了个简易的帐笼罩你后,便打算找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算账。
然后,抱胸的家入硝子得到了两个对着冰淇淋口味大肆分析的最强。
“不管怎么说都是巧克力味,上次那家伙给了我白巧克力!”
五条悟据理力争,手拍在冰柜玻璃上的“嘣嘣”巨响让冒汗的无辜老板欲言又止,显然是没意识到这是DK收了力道的结果。
“她每次给你的糖都是悟你喜欢的,才不代表她喜欢吧。”
黑发丸子头大男孩指着抹茶味一步不让,手里还拧着个只剩一半的矿泉水瓶,几乎是把意图说服挚友但失败口干舌燥当场买水吨吨吨的事实摆在家入硝子面前。
夏油杰抹了把唇边残存的水液,坚定不移地继续反驳:“抹茶,她带回来过不少抹茶口味的糕点,之前的可丽饼也是撒了抹茶粉的。”
许是觉得挚友说的有道理,或是也发觉自己在【关于你口味】这个问题上纠结的时间实在太长,霜白发色的最强喉结滚动,悻悻塌下肩膀。
“嘛、既然杰这么说的话…”
“抱——歉——”
家入硝子拖着长音说抱歉,在DK们的回头注视焦点中以大拇指扣动另一只手食指指甲盖夹缝里的沙砾,泪痣少女用一贯顿懒地声线一票否决。
“那是我喜欢的,是她带给我吃的。”反转术式拥有者神绪轻快,“答案错误。”
男孩们语塞,已经争论两个小时的DK们重振旗鼓,觉得与你更加亲密的家入硝子一定知道答案,各自指了个空位向JK求证。
女孩子的友谊,实在太犯规了。
再次如此感慨的夏油杰指尖挠动脸颊,等着神色突兀茫然的家入硝子公布谁对谁错。
“啊、那个……”
女孩迷茫思索半天,试图从你的行为分析喜好,却搜寻半天却无力发觉自己给不出答案。
家入硝子的脸色变了,心中不知名的物什被触动,古怪的警觉让这位天才棕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
——他们对你一无所知。
硝子,也不见了。
粉紫暮色吞噬天际一线,难得安然入睡的你眉梢放缓,朦胧睁眼所得到的不是预想的沙滩蓝天,而是混沌巧克力酱似的帐。
手往旁边摸了摸,粗糙沙砾沾了一手,指尖滑过凹凸不平的礁石石壁,得出个空空如也的现实答复。
【他们去买冰淇淋了,一会儿就回来。】
入睡前你迷迷糊糊询问过两个大男孩的去处,还在你身边的家入硝子勾起你横穿脸庞黏连侧脸的黑发,让你昏昏欲睡的女声做出如此回应。
走出帐的你看天看地看海,这个还算热门的景点已经出现了不少饭后消食散步的游人,那个任务地点的破败小屋以前还是个怀旧风拍照场景。
可惜,现在被咒灵犁了。
翻开手机盖,骤然亮起的屏幕让你眼前一恍,18:53几个数字告诉你包括硝子在内,三人组们将买冰淇淋这件事从正午持续到傍晚,眼间着是要冲刺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