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太子他忽然对我图谋不轨—— by圆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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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知道,真要他们把儿女推出来以死谢罪,他们宁可用自己的命,一命抵一命。
反倒是宋锦瑟,为了助叶子辰上位成为皇后,不惜替他毒杀父母兄长,夺得虎符。
“窈窈,窈窈,你可听见祖母的话了?”
怔愣时,一只轻轻摇晃她胳膊的手指打断了她的思绪,宋窈抬头,对上老太太担忧的神色,“祖母,我刚头晕,没听见您说什么。”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忧道:“没甚。就是叮嘱你,把院里的东西收一收,搬来祖母这里,你也十三了,有空就和祖母学学管家,插画,到了夫家,才不会被人看轻。”
女子出嫁前,管家一事都是跟着母亲耳濡目染学来的。
但看苏迎蓉的样子,老太太可不指望她。
“你这铺子早晚都要赚钱,老三不靠谱,但他从不坑蒙拐骗儿女的银钱。可你娘不一样,你搬来了,也乐得个清净。”
宋窈愣住了。
老太太一向不管小辈的事情,毕竟操心少,就容易长命百岁,所以宋窈没想过老太太愿意让她搬进来。
这不但意味着苏迎蓉没法找她的麻烦,就连奴才下人和宋锦瑟,做什么之前也得掂量掂量。
走出喜春堂后,赵嬷嬷把宋窈叫到一旁,“这些话本不该老奴多嘴。但老夫人昨晚以为自己……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她交代大夫人毒杀苏迎蓉,把一半嫁妆都给了你。”
可见人心都是肉长得,血缘代表了人伦的关系,却代表不了一个人的偏爱。
宋窈捏捏指尖。
她最初只想着攻略祖母,三分真心七分目的。
如今听赵嬷嬷一番言论,反倒在心里又多了四分真诚,“嬷嬷放心,祖母对我好,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与三夫人离心,唯有祖母父亲兄长是我长辈,这份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长明阁里属于宋窈的值钱玩意儿都是衣服首饰,这些搬搬,其它的大件儿喜春堂都有甚至更好,宋窈也就没拿。
期间喜鹊奉大夫人的命,过来给宋窈送了两箱珠宝,“我们夫人说,六小姐岁数小,活泼,便让我给您拿了蓝红宝石璎珞,说您戴着肯定好看!”
喜鹊岁数小,是大夫人在灵隐寺外收养的孩子,有幸做了苏渺意身边的大丫鬟,长这么大,只见过宋锦瑟两次,主仆之情很是淡泊,所以并不似夏嬷嬷一般对宋窈鼻子不是鼻子的。
宋窈笑着拿了两盒润肤膏回礼。
正逢赵嬷嬷端着几碟酥饼过来,“六小姐忙了一上午还没吃饭吧?先尝几块酥饼垫垫肚子。”
宋窈的手还没碰上呢,半夏就是一个摇花手式一蹦六尺高:“不行!赵嬷嬷,这酥饼外一层的花生!我们小姐吃不得花生,一吃就会呼吸困难,那样子看着可吓人了!”
再说直白点其实就是过敏。
赵嬷嬷和喜鹊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喜鹊,“六小姐也吃不得花生吗?好巧哦,我们小少爷也吃不得花生!”
小少爷自然是宋锦瑟一母同胞的弟弟,宋景渊。
他出生起身子就不大好,在宋府住了几年,就被抱到了乡下的庄子里。
半夏诧异,“只听说过父母不吃某种东西,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喜欢,很少听说过堂兄妹对一样的东西过敏呢。”
“我们少爷不过敏!他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女人,不喜欢胡萝卜,不喜欢葱姜,不喜欢细面,也不喜欢软饭,茄子不能炒着吃,得炸着来才喜欢……”喜鹊岁数小,别人一问她就都说出来了。
半夏越听眼睛越亮,“好巧啊,除了女人,小少爷不喜欢的,都是我们家小姐不喜欢的!听说堂兄妹也会长得很像,小少爷和我们小姐长得像不像呀?”
“肯定不像啊,小少爷和大夫人很像呢,眉眼间和五小姐有几分相似,毕竟他和五小姐才是亲生姐弟嘛!”
“行了!”赵嬷嬷一人拍了一下肩膀,“一点不懂规矩,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
“没有呀嬷嬷,我们在小姐面前说的呀!”
两人异口同声,堪称王炸组合。
赵嬷嬷:气死我你们就满意了?
待吃完饭后,宋窈便翻开了济善给她的几本书。
其中有一些讲解入门理论的书,宋窈在修仙界就看见了。
甚至修仙界因为灵气充沛,记录的更加详细具体。
宋窈用了四天的时间,看过了这几本书里的内容。
她记性好,看过一遍的东西很难再忘记。这几本书里的内容除了济善写的,更多的则是主持写下来的,详细记录了自己对五行的理解,对玄学的探索,以及这些年下来遇见的奇人怪事。
宋窈看过后受益匪浅,比在修仙界看的那些个基础知识好了不少。
只是上面有几个地方她不是很懂,需要向济善讨教一二。
正想着,就见半夏匆匆赶来道:“赵夫人登门找您来了。”
赵夫人便是求宋窈替她破七星桃花阵的人,算算日子,这才过去小半月。
可赵夫人却等不及分享喜悦,她一看见宋窈,就激动地跑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宋窈的手:“宋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多亏你摆的那阵法,我丈夫这几日一直闹着和外面那个贱人断关系!那贱人还想到府里做小妾,都被我丈夫拒绝了,今一早就被我丈夫送去发卖了。”比起刚开始的半信半疑,现在赵氏可是对宋窈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谁让那阵法摆上的当天,和她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的丈夫睡一觉,早上起来就坐在她的榻边哭呢?
说是巧合都没人信啊!
第128章 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不过小大师,你也知道,我丈夫这点子风流韵事,我不想闹大让别家看笑话被御史台的知道参他一本……那贱人会不会过后来搞我们赵家?”
比起赵夫人的激动和担忧,宋窈可就淡定多了,她带着人走到前厅的椅子上坐着,等半夏给赵夫人又满上一杯茶后,才笑道:“赵夫人,我既然敢给你摆这个阵法,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的,那外室擅用邪术破坏你们夫妇二人的感情,阵法一破自然要遭到反噬,届时自顾不暇,陛下对这些邪术深恶痛绝,她哪里再敢来找赵老爷的麻烦。”
赵夫人闻言心口一松,只听宋窈又道:“对了,若是夫人日后再遇见这般失足少妇,不妨报上我的住址名号,让她们去美容院找我。银子不银子的无所谓,主要是为贵妇人们服务嘛!”
夫妇俩的事情解决了,可不就轮到赵夫人帮她打响名号,一传十,十传百陆陆续续有人找她做生意了吗?
对于宋窈来说,赚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若是遇见了达官显贵,一来二去,又多了个门路。
赵夫人笑颜如花,一拍手道:“小大师放心,您帮我这么大的忙,以后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宋窈一听这话就舒坦了,看赵夫人的样子,以后亲朋好友有点什么问题,都能给她介绍来。
果然,赵夫人下一句话就是:“我在乡下的一个表妹生意做大了,准备举家搬来长安城,到时候小大师可得帮着看看宅子的风水布局。”
阳宅风水学嘛……宋窈笑了笑,“这是自然。”
说完话,想到后日便是青竹书院的月末考试,就起身,不再打扰宋窈。
“小大师,那我就先告退了。”
只是临走到马车上之后,赵夫人没忍住掀开车帘,“对了,小大师,不知你有没有听闻……”
“嗯?”宋窈抬头看她。
“算了,您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是我多嘴,我先告辞了。”
宋窈:“……”
不是,我都不知道我有打算,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股莫名其妙的氛围中,宋窈迎来了青竹书院一年四次之一的大型考试。
不但是学院,朝堂之上也十分重视四大学院学子的考试,皇帝特派皇子,礼部官员和御史台各个官员在休沐时去往四大学院监考。
据闻其中考题除了四大学院的几位院长共同所出,皇帝也在闲暇之余出了道策论。
宋衍之考试前一天就把笔墨纸砚都给宋窈准备好。
早上一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是他第一次靠走后门和宋窈一起去念书,衣着打扮十分得体,并未戴上自己的碎花头巾。
竹一竹二的学子在书院早读,一路走来基本都是竹三的学子。
关于这次四校的考试,所有人议论纷纷。
“别看陛下孝顺太后,把好的夫子都给到了咱们书院,但有什么用?一群女子在这里拖后腿,咱们青竹书院的成绩定要垫底!”
“李兄这话我不赞同,同样的试题,宋五姑娘的成绩可是打压书院许多男子,谁说女子不如男?”
“但这满书院能有几个五姑娘?远的不说,就说六姑娘,那垫底的成绩,不是拖后腿是什么?”
“……”
一路上全是这种声音。
宋衍之听的都快气死了,绝不纵容这等歪风邪气,撸起袖子,拿起刀:“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我宋衍之的妹妹不是这么好惹的!”
话罢,向前冲上两步,一把将刀塞到宋窈手里,怂道:“阿妹,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宋窈:“……”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男声响起,“所有竹三学子,肃静,尽快拿笔墨纸砚进入考场,不要在外逗留!”
这声音颇为雄浑有力,从第一考场喊到第四考场。
四声过后,学子们安静下来,依次由书院夫子认脸,检查随行物品后去到自己的座位上。
很不巧的是,宋窈和宋灵儿以及宋锦瑟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宋锦瑟被安排在宋窈的左手侧的一列考试,两个人的距离挨得不算远。
宋灵儿特地拉了下因为同样罚跪还抄佛经因此脸色苍白的宋锦瑟一把,“堂姐,你一会儿答卷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卷子遮好,不能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抄袭你这些年来努力的成果。”
他们这次来监考的是御史中丞,为人严厉,在朝堂上便是连当今丞相,皇子都敢闻声弹劾的无情三郎,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弊。
宋锦瑟知道这点,她瞥了眼宋窈的方向,笑的意味深长,“我相信窈窈不是这种人,她都有自信要在年底拔得头筹。私下肯定花了不少心思,灵儿,这种随便质疑别人的话以后还是少说。”
宋灵儿“噗”一声笑出声来,“她吹牛姐姐也信?别说拔得头筹了,能考个倒第三都是祖上积德!”
“灵儿!”
宋锦瑟佯装嗔怒,恰逢御史中丞闻声而至,手里的戒尺不轻不重敲在她的肩头:“考场重地,不得喧哗!”
众考生诧异地看过去。
宋锦瑟羞臊地涨红了脸,赶紧低头,不敢再出声。
考生陆陆续续都进来坐好后,大皇子和太子也来了这间考场。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一个打工人,懂事的御史中丞独自一人开始发放试卷。
考试一共有两天,分别考法令、算术、书法、文才、政论等。
第一天上午要考的就是明经,所谓的明经,考的就是背书。
打开四书五经任意一本,任意翻开一页,找出一行字学出来,然后让考生补全这一行后边的几个字。
然后随意挑一句话,让考生解释其中的意思。想考过这一科,基本上得把所有课本都全文背下,想靠运气过关是很难的。
但宋锦瑟这种夺人气运的自然除外。
宋窈把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开始答题。
天道酬勤,但她的情况和其她学子又不一样,每次考试没写几个字,不是头晕眼花就是坏肚子想去茅房。
好在这段时间她抢回了不少气运,情况有所好转。
提起笔就是从后面向前答去。
考场上无人喧嚣,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之声。
君晏坐在首座,目光平淡。
大皇子于他身侧,半眯着眼睛摸鱼打发时间。
唯有御史中丞拖着疲惫的身子走来走去,目光凌厉,逼得一众学子无人敢抬头作弊。
宋窈起先挥洒自如,可越往下写去,却越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桎梏迫她停笔。
额头的密麻的汗意划过鼻梁,鼻尖,隐匿在下颚线,衬得整个人的状态十分脆弱。
宋锦瑟却如鱼得水,脑海中自有一套章程,镇定自若。
君晏从椅子上起身。
在宋窈眼前一黑的瞬间,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宽袖挡住了他握向宋窈的指尖。
源源不断的暖意流进四肢百骸。
“六姑娘,可无碍?”
第129章 追求刺激,贯彻到底
“不好说。”宋窈终于提起几分精气神儿,在宣纸上写道:“殿下摸摸臣女,臣女或许还能坚持用两条腿走出考场。”
顿了下,十分卑微,“而且不出意外,未来的几门考试,臣女都离不开殿下的手。”
然后在末尾画了一朵潦草的牡丹花,配字:送给殿下。
君晏:“……”
宋窈这要求提的算是十分大胆了,别说是未婚夫妇,便是成婚的夫妻,都不会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有辱斯文!
更不必说,宋窈与叶子辰有婚约,而他又是一国太子。虽说没人敢往两个人的方向看,又有宽袖遮掩,但一旦有胆子大的呢?一旦宽袖没遮严实呢?一旦他站宋窈身边太久惹人怀疑呢?
君慕臣妻,传出去了他这太子不要做了!
君晏气愤于宋窈只知追求偷\情的刺激感,根本没有表露出给他名分的意思,更气愤于……
看着小姑娘惨白着小脸,在生病脆弱时像只雏鸟一般依赖,离不开他的样子,他竟心软地没有收手!
……不过也罢,看在她这么可怜又这么离不开他的份上,男人纤细修长的指尖紧紧扣住了宋窈答题的右手。
耳尖红红,又色厉内荏压着嗓音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办法腾出手答题的宋窈用左手艰难写道:“你好骚啊。”
这操作真的好骚好让人窒息啊。
她答个题也真的好难啊。
君晏:“……”
良好的皇室教育和作风让他没有甩下宋窈的小手当场翻脸,却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把泄愤。
宋窈:“!!!”
宋窈心跳如鼓,脸“唰——”一下就红了,明明知道不会有人看见,却还是不争气的做贼心虚,不敢抬头,生恐对上众人诧异的眸子。
这样也太羞耻了……
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无孔不入,和压在她身上的手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侵略和占有欲,宋窈抬眸就能对上他白皙紧绷的下颚线,整个人呈现出无端的精神紧张。
“认真答题,不要觊觎孤。”君晏抬手,慢吞吞地抚过宋窈的小胳膊,额前黑发垂落,半遮住清冷眉眼,浑身透着一股摄人的清冷气。
他的手纤细白皙,仿佛上等羊脂白玉,像是带着一股电流,隔着院服拂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向后颈划过,引起宋窈浑身颤栗。
“你……”宋窈咬着唇瓣,克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放在男人腰腹间的指尖颤栗着推去,轻喘道,“你别,好多人……”
她的语气都染上了哭腔和紧张,“拉拉手就可以,别再摸我的耳垂呀。”
说话时控制不住地拉着尾音,嗓音带着点无力的乖软。
君晏眸色一暗,掐着宋窈后颈儿用力,不动声色道:“不是六姑娘想追求刺激?孤这才帮你贯彻到底啊。”
宋窈:“……”
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宋窈红着小脸喘息,泪汪汪的反思,不就是拿回点自己的气运吗?怎么就跟和君晏那啥一样!
再瞅瞅君晏,瞧瞧人家光风霁月的样子!
做了这档子事情,连脸色都未变!
一看就是能成大事,不近女色的掌权者!
看看这笔挺的长腿,看看这白皙滑腻的肌肤,再看看这……
宋窈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怎么?”
“自然反应。”
君晏松手,理了理自己的长衫,举手投足间有种天上仙人的矜贵,仿佛现在尴尬的并不是他一样。
所以,尴尬追不上君晏,自然追上了脸色绯红的宋窈。
她这替人尴尬的毛病来的猝不及防。
“我觉得我好了不少,不晕了,还能自我坚持一下。”宋窈心脏跳的砰砰快,在纸上写道,“要不你回宫解决一下……?”
君晏一脸淡漠的盯着宋窈看。
说真的,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宋窈在今日大彻大悟。
她有些失措地想要往考场外跑,却发现自己被君晏不轻不重地按住。
宋窈:……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啊!
男人已经逼近他。
往日里和君晏斗的热火朝天的君无贤已经睡死了过去,甚至打着呼。
御史中丞在一侧背对着两人巡逻。
她处在人群的中央,疯狂给脑海中和师姐们,宋阮一起看过的画本子打码,杏眼转呀转的,时刻观察着会不会有人瞅见君晏的不守男德和放荡不堪。
“时间要到了。”男人垂眸,有热气吹过宋窈的耳廓。
宋窈的身子绷紧,君晏垂眸时能看见小姑娘抬起的天鹅颈,白皙又脆弱,仿佛一折就断,干净纯粹中带着一股娇弱感,让人觉得漂亮极了。
“我……臣臣臣女不约!”
“你在想什么?孤是提醒你答题。”
“……”
宋窈信了他的邪,拿起笔,对上“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的策论,灵光一现,在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赶忙添上她对圣上立皇后之子为太子举动的崇拜,写到太子有贤亦是嫡子巴拉巴拉……
然后对着君晏讨好一笑,男人面无表情道:“虚伪。”
宋窈:“……”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不知礼数!简直不守男德你听见了吗?!
宋窈无声呐喊。
宋锦瑟呼吸一窒,看着面前的试题,不知为何,脑中的答案忽然断了片。
这满卷子密密麻麻的字她都认识,却一个答案都写不上来!
这种情况只在上次算术时出现过一次,她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一次,却下意识地看向宋窈,想知道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然而,刚一抬头,正对上一道黑色身影。
那不是……
“考场内禁止交头接耳,禁止抬头,安心答题。”御史中丞一抬手,将宋锦瑟抬起来的脑袋瓜子死死压下去,“这么多题,这么短的时间,答都答不完,谁再抬头,那就是心术不正想要抄袭!当取消考试资格!”
一回头,看见抬头看向太子的宋窈,伸手要再砸一个地鼠,却对上太子的死亡视线。
御史中丞:“……”
啊,天好蓝啊!草好绿啊!他好瞎啊!
好不容易坚持住底线清清白白地走出考场,宋窈觉得她整个人都得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升华,十分佩服自己没有为了那点气运就把君晏按着亲。
宋阮也是一派心有余悸的样子道:“也不知哪个考生那般倒霉,竟被太子殿下给盯上,让太子殿下站在他身边监考,八成顶不住压力要考倒第一了。”
宋窈:“……”
戳我心口你就满意了?
宋窈哀怨的看了眼宋阮,想起君晏那里的反应,又十分的愁苦。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这日子往后可他妈怎么过啊!
正想着,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嘲讽的嗓音,“呦,这不是御史中丞吗?儿子死了孙子丢了,周家都要后继无人了,您老不赶紧去找您孙子,还有闲情逸致跟着咱们来这监考?”
御史中丞跟同僚被拦在院门口,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宋阮跟在宋窈身边惊讶道:“说御史中丞的是谁啊?什么仇什么怨,他嘴巴怎的这样毒?”
宋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嘲讽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周中丞的儿子平白无故断我儿子一条腿,没几天就被敌军万箭穿心死在战场上,如今他连唯一的儿子也丢了,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开眼?”
御史中丞怒斥,“温煦风,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儿子当街纵马,造成三死一伤,我儿怜百姓无辜,不得已才当街斩马,你作何空口白牙污蔑我儿?!”
“污蔑?”
温煦风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姐夫乃和硕亲王,我儿犯错该由开封府受理,由得你儿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老匹夫,我叫你一声中丞是看得起你,少给脸不要脸!往日大家巴结你,是看在儿子军功赫赫的份儿上,如今你儿子惨死,周家每况愈下,你还想求见济善大师?谁不知道济善大师在绘聚灵符给陛下摆聚灵阵没空理你!不过你若是识相……”
温煦风将大腿打开,一拍手道:“就钻我胯下,我请我姐夫帮你一把怎么样?”
御史中丞差点被温煦风这个纨绔给气晕过去。
宋窈站在一旁也冷了眸色。
温煦风是谁?叶子辰的亲舅舅,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和硕亲王不知道塞了多少银子给他在礼部谋了个一官半职沾油水,要是知道他打着和硕王府的名号这样折辱朝臣,坏他们的野心大计,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过去!
宋衍之显然也想到对方的身份了,眉心一皱道:“窈窈,我们走吧。”
宋府与和硕亲王有姻亲,老爷子在世时,为了维护这段姻亲,每年都从自己的私库里给和硕王府塞不少银钱。
温煦风算宋窈长辈,小辈们在这里看长辈的热闹,于理不合。
侍御史扶着双目赤红的御史中丞,小声劝道:“你可不能犯糊涂,见不到济善大师我们可以想别的法子,温煦风的话可不可信!”
谁知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嗓音在人群后响起,“我这里有见济善大师的信物,不知周中丞可要?”
有见济善大师的信物?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窈。
御史中丞眼里迸发出欢喜,等他看见说话的人是宋窈时,眼底的惊喜逐渐化为失望。
无他,只因宋窈的年岁太小,和济善大师来往的都是朝中显贵,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孩子。
宋衍之想了下,邀请御史中丞上了马车,“家妹与济善大师有些渊源,可帮您引荐。”
温煦风闻言大笑出声,“引荐济善大师?一群小屁孩,你们的爹娘可是王公贵族?竟敢大放厥词!”
“温大人此言差矣,我爹虽不是和硕亲王,我却也知道,我等在长安城内歌舞升平全赖边关将士马革裹尸!周小公子乃忠烈之后,周公子身陷囫囵为的就是百姓安居乐业,如今他身死道消,我有幸与济善大师相识,替周中丞引荐,是望周公子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宋窈掀开车帘,掩住满眼憎恶,言辞犀利道:“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心怀感恩,和硕王府家大业大,我等自然不能睥睨,只是边关将士若是知道自己马革裹尸却换来家中妇孺为人践踏,不知死后可敢明目?!”
宋窈的一番话,让原本还围在书院外看热闹的学子们顿时间变了神色,满腔热血。
他们想起,周公子在世时最是嫉恶如仇,他与宋府大郎曾浴血奋战,为百姓舍生忘死,后宋府大郎九死一生被封为镇国将军,而周家大郎为了一城的百姓死在了昌平一战。
长安城内花团锦簇,无人不仰仗边关将士,如今和硕王府却这般欺辱将士家眷,不免染上怒气。
“不过是区区贱民,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温煦风丝毫看不懂局势,拢了拢自己的江南织锦金丝绣长袍道:“容貌寡淡,一身小家子气,你是宋府的六姑娘,我侄子的未婚妻吧?还没过门呢就敢对长辈大呼小叫,过门了可还得了?!”
宋窈就等他这话,闻言眼底精光一闪,顺水推舟道:“院中夫子教我们礼义廉耻忠孝节义,若是和硕王府口中的孝顺是打压英雄家眷,恕我不敢苟同,这婚事退了也罢!”
宋窈这话一经出口,霎时在人群中炸出巨大的水花!
退婚唉,若是叶子辰想退就罢了,可宋窈,一个爹娘连官身都不是的女人,竟然敢和叶府提出退婚!疯了吧?!
“这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自古以来,咱们的婚事讲究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窈想退婚,怎么也得经过两家长辈同意吧?”
“我看她就这么一说,叶世子这般光风霁月,她如何舍得?”
“得了吧!温大人都说了,看不起咱们这些非亲王出身的贱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焉知叶世子私下是怎么看待我们,看待宋窈的,宋窈这话说得好,有骨气!”
四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让宋窈红唇微勾。
温煦风是什么样的人,宋窈上辈子早就摸得一清二楚,无勇无谋,欺软怕硬,仗着自己姐夫是和硕亲王没少在乡下搜刮民脂民膏,更是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若不是叶子辰父子俩夺得皇位,他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这等小人早就该死上千遍万遍!
今日她借御史中丞一事给他扣一个欺辱将士遗孤的罪名,她相信这事儿很快会传出去对和硕王府的名声有所影响。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叶子辰父子俩想和上辈子一样结交朝臣奠定未来登极巅峰的野心……做梦!
只要她宋窈活着一天,叶子辰就别想再登上皇位!
马车缓缓驶向来福客栈。
落座后,宋阮替御史中丞倒了杯茶水。
老人家特别的不好意思,根本没有在考场时的严厉,“因为我孙儿的事情拖累了六姑娘,我真是……”
“周大人不必自责,便是没有周家一事,我与和硕王一家也是要有此一遭的。”
说着,在马车停靠在来福客栈后,宋窈便带着二人去往济善的厢房。
济善所住之处,讲究一个静字,为了避免被人打扰,特地在门外布了五行八卦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