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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太子他忽然对我图谋不轨—— by圆缺呀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26

马蜂绕开宋窈,在湖面打着转。
“王妃!”王府的众人慌了,要去救人,宋窈拦住他们,“马蜂还没走。”
王府众人气愤,“王妃已经被你踹下去近三盏茶道时辰了!”
“那她知错了吗?”宋窈道。
“她要死了!要淹死了!”
仆从们跳进水里救人。
马蜂见这个老妖妇不出来,想了下,回去继续造蜂窝去了。
温兰芝顶着被蛰到半人不鬼道猪头脸吐了两口水出来,悠悠转醒。
“王妃,你感觉怎么样了?”
温兰芝一巴掌打在问话的丫鬟脸上,“滚!”
而后怒火滔天地站起身,指着站在远处一脸嫌弃的小姑娘,“宋窈,你这个爹生没娘养的东西!你敢踹我!”
“温兰芝!你这个爹生没娘养的东西!你敢骂她!”宋老太太怒火冲天的出来,一把打下温兰芝的指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要不是窈窈,你早被蛰死了!”
“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脑热,关键时候我瞅王妃跑的比谁都快。”白氏跟着耀武扬威。
“欺负小辈,没品!”宋老太太继续。
“没品没品没品!”白氏复读。
“你,你!你们!”温兰芝眼前一黑,就要被气晕。
“叶夫人!”宋窈一声尖叫,捏着粉拳,咚咚三拳砸在温兰芝胸口,“此乃我独家救人密术,一拳飘飘然,两拳香飘飘,三拳下去快活似神仙!”
“宋窈!”
她怒喝。
宋窈“咦”了一声,被吓的嘤嘤哭出声道,“你这么凶干嘛,难道救你也是错吗?我果真是个自作自受的圣母!”
宋老太太一把将宋窈搂到怀里,“好孩子!委屈你了!见到这么多世态炎凉!”
温兰芝就见不得她说一句,宋窈带着人顶十句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拿针线缝死宋窈的嘴!
此刻气的浑身抽搐,“你……我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
“哦,能让王妃大开眼界,”宋窈有些羞涩的捂着脸,盖住眼底的恨意道,“我真是开怀呢。”
死丫头!“我不是在夸你!”
宋老太太管她夸谁,直奔主题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废话,老身今日来王府,是给我们窈窈退婚的。”
“你说什么?!”
温兰芝瞳孔级大地震。
“退婚?你们要和我儿退婚?!”
开什么玩笑!
自古只有男子休弃女子的份儿,什么时候也有女子休弃男子的了?
便是有,那也是先帝长公主开的先例,长公主什么身份,宋窈什么身份,她凭什么先提出来退婚?!
这婚姻大事嘛,本就是如此,男方退婚,那大家便会说,定是女方浪荡,不检点,身体有问题,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但若是女方退婚,那大家又会说,定是男方那方面不太行,或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人家瞅不上他。
虽说温兰芝没看上宋窈,但这退婚,怎么也该她先提,宋窈先提这不是打她们王府的脸吗?
“我不同意!”
温兰芝看向宋老太太,“且不说你孙女,离不开我们子辰,就说退婚,毫无缘由你们就退婚?这像话吗?”
“我确实离不开子辰哥哥。”宋窈叹了口气。
听得这话,温兰芝腰板一直,正要耀武扬威,却见宋窈忽然面露苦涩道:“可他刺杀太子,又喝马尿,刺杀太子当诛九族,他喝马尿又与没开化的兽类无异。此间男子,绝世无双,绝非我这等凡人可以配得上。”
“宋窈,你阴阳怪气胡说什么!”温兰芝勃然色变,哪一个当娘的能听别人说自己儿子不够好,“谁谋杀太子了?那马尿不是你让他喝的吗?!”
“那我不管,”宋窈一板一眼道,“我就知道,皇帝说他刺杀太子,马尿也是他喝到嘴里的。”
“呵。”温兰芝被气笑了,冷冷盯向宋窈,“你忘了你们的山盟海誓了?”
宋窈:“再多的山盟海誓也越不过他喝马尿,他害太子。”
“没错!”宋老太太故意激她,“兰芝啊,我们宋家人眼界浅显,孩子嫁过来,生娃,这娃娃身上流着马尿的血,这……总不能,你家世子喝马尿,杀太子,找不到好姑娘,就耽误我们窈窈一辈子吧?你再这样,我可要去宫里求皇后给孩子们分开了!”
欺人太甚!
这话说的实在是欺人太甚!
谁找不到好姑娘了?
谁找不到了?!
温兰芝气道:“退婚就退婚!谁稀罕!宋窈你别后悔!我儿子这样玉树临风的贵公子,你往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宋窈声音沉重的认同道:“想我孤傲一生,后半辈子却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喝马尿,杀太子的乱臣贼子了。”

温兰芝:“……”
温兰芝被宋窈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徐嬷嬷,去将我放在红木箱里的鸾鸟玉佩取来!”
当时宋府与和硕亲王府结亲那天,宋老爷子和叶老爷子在西域的商户手里买了一块美玉,做成一对鸾鸟烛龙玉佩交给两个孩子。
如今婚事作罢,这玉佩自然该各还各府。
“我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早晚靠本事进入内阁官拜一品,”她拿着宋府退还的烛龙玉佩,高抬着下巴进行她最后的孤傲,“宋窈,你不必嘴硬,你早晚会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儿郎!”
宋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让泪水流下来:“喝马尿者,得之我苦,失之我命。”
不过,“既然这玉佩已经送还回来了,不沾亲带故,我们宋府和你们和硕亲王府,便一刀两断,互不帮衬了?”
“这是自然!”温兰芝警惕道,“别说是婚姻作罢,便是还摆在这里,我们和硕亲王府是高门大户,天家贵胄,你一庶生子,能帮衬我们什么!断!这次我们断的干干净净!”
“有志气!”宋窈啪啪鼓掌道,“既然要断干净,那就请王妃归还这些年来借我祖父的铺面银两和玉器!”
她的声音之高昂,完全是喊着说出来的,生怕谁听不见一样。
和硕王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徐嬷嬷站出一步斥责道:“你放肆!你敢污蔑天家贵胄?!”
温兰芝也被气笑了,“胡说八道,我何时和你祖父借过这些东西了?”
“非得我把明细拿出来你才肯放下骄傲是吧?”宋窈身边的宋衍之翘着兰花指怼她,“我看你是元宵滚锅里,混蛋一个。”
接连被小辈们怼来怼去,温兰芝,指着兄妹二人,“帝姬,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你什么人品他们就什么态度,”宋老太太自动带入反派角色冷笑道:“他们的拽,你学不来。”
温兰芝:“……”谁要学了!“当初老爷子给我们的那些东西,都是两家喜结良缘之后,送来的,如今掰了,哪有往回要的道理,传出去了,旁人可是会笑帝姬小家子气的!”
“可当年叶老爷子家乡丰收,送了我们宋府两袋大米,我都原封不动的给你提回来了,里头的米虫都是新鲜的,挺营养,”宋老帝姬玩着手指道,“所以啊,我们的你必须给我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娘,你太强人所难了!叶府又不是只拿咱家大米。人拿了咱们这么多东西,他们还能记得清楚吗?”白氏故作为难,“要是丢一件少一件的,怎好叫原封不动呢?”
“这你就不懂了,”宋老太太念道,“窈窈。”
“唉,在呢,祖母!”
宋窈从怀里抽出一张单子,然后递给宋衍之,“三哥。”
承载着希望的小单子被递到宋衍之手上,宋衍之一清喉咙,读道:
“天庆九年,九月初九,宋衍之上茅厕没带手纸,打下五两银子欠条让我替他拿……咳咳,”宋衍之破防了,“这啥啊?”
“咱祖父记录生平旁人欠他银两的小本本。”宋窈伸手指到和硕王府这一栏,“跳着读,从这开始。”
“嗯嗯!”宋衍之重新开吼:
“天庆九年,九月初十,叶老爷子借我两千两银子做生意——未还。”
“天庆十年,十月一日,叶老爷子借我五百两银子娶小妾——未还。”
“天庆十一年,过年,叶旭借走我于八宝斋花一千两刚拍下来的和田美玉——批注:虽是过年过节,但此玉无赠予性质,未还。”
“天庆十二载,六月……”
“……”
“天庆十九,我于病榻,久病不愈,遂让管家替笔,和硕亲王于今日来我宋府,提到窈窈婚事,我借他三间商铺,望他念在我借钱不催,珍重我儿,我于九泉之下,尚可安息。”
随着宋衍之一声声喊起又一声声落下,三炷香后,站在前厅外的丫鬟仆从,各个瞠目结舌。
难以置信,真的是难以置信!
不说之前,宋老爷子给叶府多少银两,读都读不完,就说和硕亲王,竟然在老爷子死前跟人家要铺子?!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这是吗?!
枉王爷王妃一天天,端着架子,一副清高的样子,谁知道,竟然是吃沾血馒头的人!
温兰芝对上周遭这些打量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看什么?!你们看什么?!”
直把府里的小厮们训的抬不起头,温兰芝才抬手去抢册子道:“当年老爷子在世,明明说好,这些东西都是送我们家的!如今老爷子死了,你们竟然硬生生把给的东西说成是借的!”
“大哥不必躲!祖父写的账本,我已经交给了御史台!印出来的册子让王妃撕!她撕一本,我就叫人往城中发上一千本!好叫天下人看看,和硕亲王府是如何以权压人,欺我祖父!”
温兰芝双目赤红,“是你祖父官拜三品,他要是不愿意给,谁敢欺他!”
“官拜三品也比不得天家贵胄!今日这东西,你是还也得还!不还,我便让御史中丞参你们一本罢官免职也得还!”
“你敢对我放肆?!”
“我乃债主你一个欠债的,我为何不敢!”这口气,憋在宋窈心里整整百年。
她想到她祖父为了她,在叶旭面前,说东西是赠的,私下里,又写明这些东西是借的,死后将册子悄悄塞给她,只想着,若是她在叶府过的不好,便拿着这个册子,求一封和离书,拿着嫁妆立女户,一辈子堂堂正正的活,谁的脸色也不必看。
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愧对祖父。
温兰芝对上宋窈决绝的眸子,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怕得很。
和硕亲王百年荣耀,宋窈在她弟弟一事上,与御史台中丞交好,为了她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她握紧手指道:“好,东西我都还你,按照清单还你……还不上的,你能否通融……还不上的,我拿银子抵债!”

第192章 宋家小祖宗
“这就对了嘛,”宋衍之将账单递到温兰芝手上,“三天,我们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还不上来,别怪御史台翻脸不认人!”
能在御史台当差的是什么人?
闲着无聊连皇帝今夜宠幸妃子后,妃子迟迟不生都要参一本。
和硕亲王?手里无权,这么大的把柄,完全是他们冲业绩的机会,没人不想在和硕王府撕下块肉来。
温兰芝再气,再想掐死这群挥挥衣袖带走他们大半身家的贱人们,也只能忍着。
与此同时,和硕王府的后院内。
叶子辰断了腿,正躺在榻上养伤,“宋窈呢?不是说她来府里给我赔罪吗?人呢!”
听闻前院闹剧的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
叶子辰一把将茶杯摔出去,“哑巴了?舌头不要就给我剪了!我们王府不留你们这种没用的废物!”
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未等说话,便见温兰芝哭哭啼啼的冲进屋内骂道,“我们叶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宋窈这个贱人,她来退婚也就罢了,还要走了咱们王府跟宋老爷子拿来的银两……”
温兰芝的话,宛如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叶子辰只觉得头脑嗡嗡,下意识道:“宋窈要与我退婚?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现在是攀上高枝了,谁不知道,太子住进了宋府,她给太子治病,保不齐叫人家给糟蹋了,肚子里也怀了,不然能跟我叫板吗……”
温兰芝只是这么一说,但这话到了叶子辰脑子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太子为何惊马?
他的小姑娘是谁?
他在品茶宴上看的,不就是宋窈吗?!
以往想不通的地方,在这一刻,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不能退!”叶子辰眼底忽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我要娶宋窈,我一定要娶!”
君晏污蔑他,折辱他,不把他当人看,他便娶了宋窈,睡了太子心爱的女人,再把宋窈这个破鞋休弃,让君晏好好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叶子辰心里滚烫一片,恨不得两时三刻将宋窈拖到榻上欺辱了。
堂堂太子只能捡他睡过的破鞋,想想就有种拔虎须的刺激感!
他的目光在地上的小丫鬟身上绕了圈,舔了舔唇瓣,“娘,你没把信物还回去吧?”
“还了!”叶子辰的脸色阴沉下来,温兰芝赶紧道,“但这不是想着她帮衬不到你,这才……”
叶子辰勃然大怒,“这东西你还,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何时为我这个当儿子的考虑过!君晏如此欺辱我……算了,别说了别说了!你出去吧!”
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温兰芝想着以后她是要靠儿子的,也不敢多说,只能好言好语的退下去。
屋内,叶子辰压制不住心里的欲,冲着跪在地上长了双杏眼的小丫鬟招手,遽然笑起来,柔声,“来,窈窈,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子,过来将我的外衫脱了,嗯?”
小丫鬟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要起身,却听那人羞辱道,“我叫你起了吗?宋窈!爬过来。”
与此同时,宋府厢房内。
“咯吱——”一声。
君晏手里的湖笔被掰断,他沉着双桃花眼,看向四大,一字一顿道,“叶子辰,叫她什么?”
“……”四大不敢回。
他想到他在叶府后院古树上看见的一幕,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厉害。
少年慕艾,大多有个尺度。
若叶子辰是醉酒,意乱情迷也就罢了。
可偏偏——
他脑子看上去比谁都清楚。
却还是羞辱宋窈,羞辱太子。
四大提起刀,“我替您杀了他。”
他转身要往外跑,君晏端坐在书桌前,他的脸隐匿在暗处,教人看不清神情,在四大开门的刹那,幽幽道,“罪不止死。”
四大品了一下主子的话。
身子打了个哆嗦。
“您吩咐。”他说。
“待在此处,”君晏将手里的画作放在一旁,看向窗外明月,“孤亲自去。”
“主子!”四大不赞同,“和硕王府高手众多……”
“等他出府。”今日算账,以叶子辰的脑子,势必要将此事怪在宋窈身上,他摸着手里的佛珠,似是在平复情绪,桃花眼里却翻滚着漆黑的乌云酝酿着巨大的风暴,“他总不能,一辈子在府里,不出来。”
“此事,莫要让宋窈知道。”
“是。”
另一边,喜春堂内。
半夏早早退下。
宋窈坐在桌前,窗户大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越过小路,精准的跳到窗外的树上,继而落地,“六小姐。”
“如何?”宋窈喝着水,嗓音清冷道:“宋锦瑟和谁见面去了?”
“……小姐恕罪。”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垂着脑袋,“我与她到了城外一处凉亭,她离我只有百步远,我想凑近,可是跟着,不管我怎么走,还是在原地打转。”
宋窈蹙着眉,“没用我给你的符?”
“用了,但是,林子里的雾气太大,我怎么也跟不上她。”
宋窈的心情沉重下去。
对方有这种的本事。
看来,宋锦瑟要见的那位,便是替她们二人换命的。
“而且小姐,我发现,宋锦瑟回来的路上,她脸上的红痘消了,但身上却有点说不清楚的恶臭味。”
“下次宋锦瑟出府,你告诉我,我亲自去追踪。”
翌日长安城外的小村庄里,柳絮铺满一地。
儿童散学,灼灼烈日,喧闹又温馨。
装扮雅致的苏家客栈内,古画挂墙,木制的长廊上,摆放着各种娇艳欲滴的花儿,衬得这个客栈,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客栈的掌柜急急忙忙拿着信从楼上下来,“快!赶紧把花生瓜子撤了!还有这些花儿,都要撤了!”
店里的小儿擦着桌子,抬头,“为啥啊,苏管家,咱不得开门做生意啊?”
“做做做,做屁啊!”苏管家急着浑身的汗,“宋家那祖宗要回长安城,休息一晚,他见不得花生,也见不得花生生出来的花儿!”
店小二沉默:“花儿是花生生出来的?”
“别和男人讲道理!快,赶紧搬!别让他瞅见了发狂,给咱们店儿砸了!”

大概过了半个来时辰。
那站在客栈外的掌柜听见响儿,抬头,打眼瞧见香车宝马,珠帘翠幕,连忙带几个小二跟着他上去迎人。
“小少爷。”
鲛纱的车帘被打开,不见其人,先闻一阵急促的咳声,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又克制。
等侍从落好马凳,芝兰玉树的俊秀少年方才走了下来。
夏雨细细密密,那人骨节分明的指撑开伞,有雨顺着勾画肥锦鲤的伞端淅沥,一滴滴浸染出少年白皙精致的面容。
他尚且年幼,头束玉冠,眉眼间稚气未脱,一双杏眼如西沉月色,皎皎明艳,只是因为咳嗽,眼尾染了微微绯色,惹人怜惜。
此刻垂眸,剧烈的咳着,修长的指尖攥着伞柄,白色长袍勾勒出少年的瘦腰长腿。
掌柜咽了口口水,不敢细看,“小少爷。”
苏家嫡庶旁氏那么多位小少爷,就只有眼前这位最娇贵,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说是没几天好活,旁人话说的稍稍重些,这位便出气多进气少,导致苏老爷子都不敢管教他,由此可见,谁是祖宗谁是爹。
随着这声话落,执伞的少年这才抬起头,他身姿颀长,额间红痣艳丽,环龙衔珠同心玉佩静静垂落腰间,穿绣祥云外长袍,罩一件纯白大袖衫,衬得他病态娇媚,又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不是说,”少年的视线绕了圈,看向侍从,“她会来接我?”
暗卫宋华挠了挠脑袋,“可能,可能信鸽迷路了,六姑娘没收到信?……要不,”对上少年遽然阴沉下来的眸子,宋华赶忙道,“您在这等着,我快马加鞭找去宋府把她扛来。”
“罢了。”
宋华说干就干,翻身上马,没等跑,清清冷冷的两个字从宋临渊口中吐出,带着沁冷的寒,仔细听下来,又有点疯道:
“毕竟多年未见,怕不是来的路上又被府上的哪位哥哥给绊住了,哪里还记得我是谁。”
“她要不想来就不来吧,谁叫我生来就嘴笨的很。”
“不比她那未婚夫,比我会聊天比我会撒娇还能陪着她哄她开心,我一个废人,大抵是熬不过这一晚了,让她来给我收尸又有什么意义。”
宋华跳下马:“……您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
这里距离长安城不过再有两日左右的路程,掌柜不懂,赶个路就回府了,还要人来接什么,矫不矫情。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小少爷别气,我领您进去休息吧?”
宋临渊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啪啪——”两声,小厮们赶紧抱着狐裘铺在肮脏泥泞的小路上,直通客栈,“小少爷,您请。”
少年踩在狐裘上,迈开腿,咳着,走的慢极了。
“咳咳咳。”
宋华赶紧递上一张洁白的帕子。
宋临渊眼皮懒懒地抬了一下:“腿断了还是马死了,杵这里干什么。”
他见宋华不理解,一脚踹在他的腿窝上,“你现在脑子是越来越灌水了,我不过多说了两句你就耍脾气下马,还不滚去找她!”
宋华:“……哦。”原来之前说什么收尸,又是口不对心呀。
“写信也不回,归府也不接,我没死呢,轮得到别的野男人小三插足,和她恩恩爱爱。”
“她就该来接我,宋大花你告诉她,她不来,或是旁的哥哥不让她来她听了,我就从那长安城的城墙上跳下去,索性也活不过几年,我的死要能换来她耳根子清净,倒还省事!”
宋华:“是宋华。”
宋临渊不听,没见到想见的人,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开始摔,摔完了又找了几幅古画撕,折腾完就虚脱了,心脏一缩一缩的疼,瘫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身的汗,看上去脆弱极了。
掌柜怕他把自己给折腾死,吓得眼眶都红了,“这都子时了,您睡了吧,您这身子骨和旁人又不一样……”
少年额间的红痣似黯淡,眼皮子耷拉着,“和谁不一样?和宋衍之个蠢的不一样?还是和叶子辰个傻的不一样?”
一想到他几日前乖巧写信,塞到肥鸽的腿上,让它带给宋窈,哄着她来长安城外的客栈接他,对方一点表示都没有,气的觉都睡不着了,一面撕古画,一面骂道:
“要是叶子辰这个小人让她来接,她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过来吧。”
“便是宋衍之长途跋涉,她怎么也得派个丫鬟来问问情况。”
“果真堂弟就是堂弟,天生命不好,隔了一层,让她这么不待见。”
“……你杵我门口干什么?想显摆你半截身子入土还有个姐姐疼吗?要么死要么滚!”
掌柜:“……”
求您了,别给我加戏了。
跑出客栈后,在夜色里赶路的宋华忽然叫停了胯下骏马,“小花,长安城往哪走来着?”
小花:“嘶~”条条大路通长安,只要敢拼敢博更快更强,我们就能在无数次试错中找到宋府。
仿佛明白小花意思的宋华大胆点头,“对!你说得对小花!还是你活的通透,我们定能在天亮前找到六小姐!”
长安城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艳阳高照,是难得的晴天。
晌午,半夏端着小厨房烤好的胖乳鸽,打开珠帘走到宋窈面前,见人一直打喷嚏,担心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昨夜小雨,开着窗户着凉了?”
她将烤乳鸽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要替宋窈找大夫号脉。
“没事的。”
宋窈将人拦下,她每晚打坐修天地灵气,还会围着院子里跑上几圈,如今内力雄浑,体质比多少武将还要好:“可能谁在背后骂我吧。”
说着,又是‘阿啾~’一个喷嚏打出来,注意到桌上的烤乳鸽,“哪里来的鸽子啊?”
“天生地养的吧,昨儿晌午小姐去玉春楼发那个什么宣传单?这鸽子跑咱小厨房后面的菜地里嚯嚯菜,被王厨子抓住给您烤出来,您多吃点,听说这肉大补呢。”
宋窈看了眼鸽子右腿,那处绑着个烧黑了点的金线,有些慌,“这不会是谁家信鸽吧?”

“您见过这么胖的信鸽吗?它能飞起来吗?”
“有道理。”宋窈一口咬在信鸽小腿上,吧唧嘴儿,“今早我去咱菜园子看了,有只公鸡落单了,郁郁寡欢,都不打鸣了,约么是瞅着其它成群成对的鸡鸭鹅心里难受。”
来了喜春堂后,宋老太太见宋窈能吃,还对吃的东西挑剔的很,便批下来一大块地,专门买了些鸡鸭鹅猪的,让半夏养着,喂些好东西,这样健硕的家禽,吃起来更香。
半夏每天给这些鸡鸭鹅当爹当妈,一听说自己儿子受了情伤,猛地慌了,“还是小姐会疼鸡,奴婢这就去安慰安慰它。”
“我的意思是,宋府不养不打鸣的鸡,剁掉脑袋,热水一滚,拔个毛,砍碎,过油,再用辣子花椒一炒做个辣子鸡。”
“呲溜~”半夏擦完口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忏悔,“不行啊小姐,那太馋人……啊呸,太残忍了啊!这可是奴婢养了一个多月的孩子啊!”
她恨铁不成钢,“况且您才和和硕亲王府退亲,正是该少吃,保持窈窕身材,成为妖艳贱……贵货梅开二度的时候,怎么能杀生呢?”
宋窈也想给跪了,“我也想管住嘴,可我根本不受控制啊。”
可能上辈子在战场上和府牢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后遗症,她看见吃的就想屯在肚子里,生怕饿到自己。
宋窈见半夏还在犹豫时,下了记猛药,“这辣子鸡可是我学来的独家秘方,你不是想我梅开二度吗?你看,我在太子那用膳,作为回礼再给他送鸡,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从抓住他的胃开始啊!”
半夏最愁的是什么?
她最愁的就是自家小姐退婚后,找不到一个比叶子辰高贵的!
但没想到啊!他们小姐竟然有如此野心!
踹了个世子,搭上了个太子!
实在是高!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我替您砍杀一对夫妻鸡,希望您首战告捷,和太子和和美美,像夫妻鸡一样,死了都葬在一起!”
宋窈:“……”
大可不必。
半夏办事的效率很高。
如果是满足宋窈的口腹之欲,让她打杀亲子,她不乐意,但若是为了成全宋窈的姻缘,半夏杀头猪都不带犹豫的。
夫妻鸡在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最终还是死在了一起。
半夏替宋窈贴了花钿,确认自家小姐从头到脚都很美之后,在路上细心嘱咐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小姐,女人这一辈子,在家靠父亲,嫁人靠丈夫,您一定得为自己搏一搏,低嫁变高嫁。对了,您还得让太子看得见,吃不着,吊着他,方能得到男人的神魂颠倒。”
宋窈走肾不走心,“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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