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太子他忽然对我图谋不轨—— by圆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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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可知,这人除了这份试卷,入学考的四书五经,交的都是白卷?”
“这怎么可能呢?”墨太后有几分诧异,能在算数和策论如此出众的,该不是默不出四书五经之辈,“颂之,你与我说实话,她到底是谁?”
“宋府六小姐。”
见墨太后目光迷茫,提醒道:“宋锦瑟的堂妹,宋窈。同样,也是长安城人人谈之一笑的草包女。”
“荒唐!”墨太后不信能写出此等策论的会是众人嘴里如此平庸之辈。
罗副院长起先也是不太相信的,可这三年来,宋窈从最初的灵动到木讷,几次让她怀疑对方是不是伤仲永。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轻易放弃宋窈。
“她算出过复杂的算数,写的出漂亮的策论,青竹书院众多学子里,唯有她最是刻苦用功,天道酬勤,我始终不相信,她会毫无征兆坠入泥潭。这次回来,便是想给我和她最后一次机会……”
****
却说另一边。
宋窈与宋阮回府后便分道扬镳。
她拿着半夏给她收拾好的包裹,借口笔墨纸砚用完要出府采买。
若是之前,守门的下人必定还要再好好问上一番,只是想起前几日宋窈与苏迎蓉撕扯的事情,都不敢拦她,得知缘由后就要放她出府。
而宋羡予就是这时候从府外回来的。
众人纷纷对着少年行礼。
宋羡予站在宋窈的对面,本该擦肩而过,只是刚一进门,他的视线就不受控制的黏在了宋窈身上。
鹅蛋脸的小姑娘扎着两个花苞头,背着小包袱哼次哼次往前走的小嘴还嘟囔着什么,看上去可可爱爱的很好rua,像颗香喷喷的水蜜桃。
宋羡予虽然有自己的亲妹妹,但就是不由自主的很喜欢这样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好想戳戳她的脸哦。
宋羡予默默的想到。
这样的眼神实在太有侵占力,宋窈不得不抬起头,黑白分明的杏眼的望着他,“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没有想戳你的脸!”没回过神的宋羡予瞬间如炸了毛的猫,快速后退几步,试图证明他的清白。
宋窈:?
我也没说你要戳我的脸呀。
宋窈觉得这个堂哥和上辈子一样,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就要走。
这时,宋羡予身边的小厮小声提醒道:“二少爷,您不是答应五小姐,见到宋窈后,劝她不要好高骛远妄想夺取年底大考的榜首吗?”
对哦,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看着宋窈没心没肺地往府外跑,宋羡予一急,当下追出去抓住了宋窈的胳膊。
“站住!”
小厮面色一喜,这血缘亲情摆在这里,宋窈大放厥词却根本拿不到榜首,届时肯定会连累锦瑟小姐,二少爷这样疼自己的亲妹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正在畅想日入斗金的小姑娘顿时警惕:“……干什么?”
明明刚刚还欢欢喜喜的,自己不过碰到她的胳膊,她就这样警惕。
宋窈果真是没有爱过他TAT
宋羡予很难过。
“给你!”
他试图微笑,但宋锦瑟不在,他有些社恐,一贯清冷的脸色委实因为紧张做不来这样温柔的表情。
甚至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肃穆,像是在公事公办,凶巴巴着一张脸,从衣袖里摸出了——
一颗糖。
小巧的,安静的放在他手心的糖,因为紧张,手掌微微出汗,沾湿了糖皮。
嗜糖如命的宋窈当下就挪不动脚了。
“你……我听说,你要在年底考试夺得榜首,你不要听他们说你好高骛远,你幼时,很聪明,他们不懂。”
宋羡予努力把对方当成普通幕僚,不去结巴,好好和她说道说道好高骛远的事情。
然而他的内心像是踹了只小鹿,跳的飞快,在“她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和“啊,今天我和她说了好多话,好开心”之间反复横跳。
宋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纠结。
她快速地拿起了宋羡予手里的糖果,想到现在自己还没有蛀牙,放肆地将糖果塞入口中,鼓着腮帮子道,“嗯嗯!谢谢二哥哥。”
夕阳落在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衬得人暖融融的,可可爱爱。
宋羡予被她一句又软又甜的二哥哥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谁顶得住!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果不其然,他心里的小鹿已经撞死了!
宋羡予好怕自己做出奇奇怪怪地事情,在动手前,强行移开视线。
他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吃了他的糖以后,四舍五入,就是喜欢他,说不准他以后就可以戳戳她的脸了。
****
因为宋阮对黑市的熟悉程度,宋窈有了确切的地址后,轻而易举就找了长顺街的地下黑市。
地下集市比白日的长顺街热闹很多,珠光点点,明如白昼。
冷不丁看见个带着面纱的少女单枪匹马的走进来,瞬间就吸引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宋窈打量着周围的地摊,店铺,人们在这里进行买卖交易,不一定只能用钱,还可以以物换物。
不过宋窈今天的目标只是卖药!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这里的拍卖场怎么走?”
被问的路人一愣,惊奇的打量了宋窈一眼,“拍卖场?你是准备去见慧智大师算命的吧?”
宋窈挑了挑眉,“这位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那路人纳闷宋窈的不懂行,不过还是好心解释道:“拍卖场每月月底才开,这还没到日子。大伙儿去那里,是黑市前几个月来了个神算,一算知生死,一卦定乾坤,但凡家里有难事的,都会去求他。”
宋窈心中一惊,慧智大师?
她眼下正是急着夺取气运的时候,君晏身为太子,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得,若对方真是个有本事的算命大师,或许可以寻到别的办法替她破解邪术,夺回气运?
想着,宋窈弯了弯眉眼道:“听大哥你这么一说,那我倒真要去瞧瞧看了!”
“不过姑娘,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慧智大师可不是普通人,上门求他帮忙的人可多了,他的收费也高,你可得提前准备好银两和耐心!”
说实话,路人并不觉得宋窈有多少钱,不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就给宋窈指了下路。
宋窈一路走去。
地下拍卖场的外围,果真如男人所说,此刻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男女老少,除了看热闹的,还有不少则是前来求卦的,都在等慧智大师露面。
一直到了半柱香后,一个三十来岁身披袈裟的男人才姗姗而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写着“一卦千金”的布幡摆放在桌上。这人长得脸大眼圆,一派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一来,本来还懒懒散散排队的人呼啦一下就精神了。
“大师,您帮我们算算,我女儿走丢了好几年!”
“大师,这是我儿子的生辰八字,您给测测姻缘!”
“大师……”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还不等凑过去,大师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好了一天只算三个,刚刚谁排在第一个,赶紧的。”
宋窈觉得这大师脾气还挺古怪的,不过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怪癖,想了下,便也站在一旁观望。
这时,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小丫鬟一脸激动道:“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从早上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夫人,快!大师在叫你!你的皮肤有的治了!”
说着,便搀扶着一个没缓过神的贵妇人向前走去。
人群发出一阵羡慕的声音。
慧智大师抬头,不动声色的打量,观察着面前的妇人。
尽管对方带着面纱,也能透过一身昂贵的绸缎和尊贵的气质看出来是个有钱的主儿,当下松了口气,开口道:
“不知夫人所求为何?”
那妇人原本还有几分踌躇,但在丫鬟的催促下,最终下定决心道:“大师,我打娘胎起,就得了种怪病,皮肤总是起红疹,陆陆续续找了许多大夫看过,宫里的御医也给我开了药方,只是那药吃完会好上几天,但没过几日,又会长起来,如此反复……总是不能根治,便想问问大师可有法子治疗?”
她说着,又颤巍巍地抬手,很是拘谨地将一双手在慧智面前晃过。
手是富家千金不沾阳春水的手,可这皮肤嘛,一眼扫去,那密密麻麻的红点一眼看过去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周遭的人群瞬间如惊弓之鸟,“哄——”的一声向后蹿去,害怕道:“怎么这么多红疹!这是什么毛病?不会传染给我们吧!”
宋窈见慧智大师也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扶着那妇人的丫鬟都没什么毛病,这才摸了摸手里的佛珠,端着高深莫测的样子道:
“诸位——!诸位放心!这位夫人的情况不会传染,且她这根本就不是病!”
“不是病,难不成还是撞了邪不成?!”人群中有人发问。
“这位施主说的不错!”慧智大师一摸佛珠,点头肯定道:“贫僧观女施主印堂发黑,周遭似有邪气笼罩,应该是命格太弱,自小被鬼祟缠身才会皮肤红疹无法根治!”
众人一听这妇人被鬼祟缠住了,极其害怕。
“那这可咋办啊!不会闹出人命吧!?”
那妇人自己也吓破了胆子。
慧智大师见目的达到,这才缓缓开口道:“贫僧这有一道家法子,用符可以帮女施主驱赶邪祟,只是女施主也知道,你被邪祟缠身太久,因此驱赶后,很可能会虚弱,恶心,呕血一段时间,身上的的红点才能祛除,你若是可以接受,我这就去给你画符。”
那丫鬟一听自家夫人这皮肤有的治,原本是很欢喜,但又听驱散完邪祟,夫人要吐血,又忍不住担心的看过去了。
贵妇人咬牙道:“治!麻烦大师的帮我驱赶邪祟,我必有重金酬谢!”女为悦己者容,只要能治她这皮肤病,哪怕是再难受,她都可以坚持!
大雍朝,本身就有很多人信佛信道。
有许多人生病不去请郎中,就会跑去寺庙道观求佛拜神请符回去烧水喝,觉得这能包治百病。
慧智心中一喜,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本事给人治病,无非是识得几个字,懂些算命的专业术语,加上会察言观色,这才混出了些名堂。
真要算起来吧,他本是祖籍阴沪的,因着坑蒙拐骗不小心害死了些人被官府通缉九死一生后才一路北上,琢磨了些门道,知道人喝了符水后,三个月后会出事,这便每个地方待上几个月,在东窗事发前先一步逃跑。
他知道怎么哄骗这些达官显贵,也找过些托儿来打响自己在长安城的名号。
至于这妇人的毛病,他根本治不了,为了骗钱,所以才扯出来鬼神之说,唰唰画了一道符,然后随手一扬,符纸便燃气熊熊烈火化成灰烬在酒水碗中。
“夫人,喝了这碗符水,便能药到邪除了!”
那妇人也准备好眼睛一闭腿一蹬就把药喝下去。
“慢着——!”
这时,站在人群里的宋窈突然开口。
宋窈的声音干净又清冷,异常的果断,众人听见她的声音都忍不住回头看向她。
连慧智大师都跟着看了宋窈一眼,不明白这是哪来的死孩子,又是喊谁慢着。
至于妇人则根本没听见宋窈话。
在她眼里,这碗神仙水就是改变她命运的东西,多耽误一会儿邪祟就多在她身上一刻。
她要变美丽!
她要变动人!
当下接过酒水碗就要来个一口闷。
然后便听见“碰——”的一声。
一只纤细的手,直接夺过了对方的水碗,拍在了摊位之上。
她看出宋窈是围在外面排队的姑娘。
虽然带着面纱,但气质不俗,可若是想要得大师指点,总该按照规矩来,这样贸贸然打断别人,倒显得没有礼数。
宋窈扫了眼妇人的皮肤,她说,“拦下夫人并不是想要算命,而是因为夫人若是喝了这个符水,必会腹痛呕血,中毒难治!”
单纯来说,符水对于人体是没什么害处的。但燃烧后的有墨汁的符纸就不一样了,多多少少含有烃苯之类的物质。
含苯都是有毒的。
宋窈面容平静道:“相见即是有缘,我不想见夫人莫名横死,这才愿意帮上一把。”
“你这话是何意?”那丫鬟脸色闻言,气的浑身发抖,“你竟敢咒我们家夫人!”
而站在那夫人身边的慧智大师脸色也万分难堪,“你这姑娘也太过分了些,贫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污蔑贫僧,就不怕业报吗?!”
慧智大师说完,又对着围在周围的信徒一甩袖子道:“贫僧本意是普度众生,若是诸位质疑,那贫僧便不会再来!”
旁边一些信奉慧智的人顿时脸色大变。
“大师不要多心,这姑娘说话难听把人送到官府就是,你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符水,胡言乱语冲撞了大师你担待得起吗?”
“人家夫人都没说什么呢,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慧智大师见状松了口气,弯腰对着那些帮他说话的人道:“多谢诸位的信任。”
他躬身弯腰的样子看起来确实非常的可怜,和善。
宋窈冷笑一声,世人算命,都想弥补心里的遗憾伤痛,可俗话说十事九不全,这老道就是捏住了对方想要求取圆满的心理招摇撞骗,“我来这之前已经报了官,如果你敢把这符水喝下去,官差一来,我便承认自己胡乱污蔑,跟你道歉!”
慧智一愣,没想到宋窈会报官,当下脸色涨红道:“你!贫僧不做亏心事,为何要喝!你就非要胡搅蛮缠?!”
那妇人虽是想要变美,可看着慧智这样的表情,又有些怀疑,“大师,她说的是否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慧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吼道:“一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贫僧就把话放在这里,夫人你就是鬼祟缠身!还有这符水,厉鬼缠身之人喝了才能驱邪,普通人喝了可是要出事的!”
“贫僧念在夫人诚心,这才为夫人破灾,既然夫人不信贫僧,那便没什么好谈的!”
说着,就要收起符水离开。
旁边的人见状,赶忙出口搭腔劝道:“这位夫人,一个孩子,毛都没长齐呢,就会危言耸听,你可不要误信小人谗言,因小失大!”
“哎,你们别说得这么直白,人家姑娘还要面子呢。”
“要什么面子?现在也真是,什么人都配进黑市了!”
“可不吗?最近总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想要质疑他人获得名望,也真是丢人。”
“人家大师又没被邪祟缠身,凭什么要喝符水!”
旁边的人纷纷出言谴责。
他们在黑市待了这么久,这里鱼龙混杂,还能不知道谁肚子里有东西,谁在这里装蒜?
那女人闻言,犹豫了一番,最后看向宋窈道:“姑娘,我信你是好心。只是女为悦己者容,我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不管有什么苦果,我都愿意承受!”
慧智见状,腰杆子都直了一些,睨着宋窈道:“姑娘,想要污蔑别人也得看看你自己懂不懂行。贫僧看你岁数小,不和你计较,你赶紧给贫僧道歉速速离去,否则……”
宋窈没理他,冷笑一声。
慧智大师一下子恼了,直接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懂不懂黑市的规矩!”
他才刚起身,要按着人道歉,就在这时候,一队官差已经被派遣了过来,正好撞上慧智大师要上前教训宋窈,他的动作立刻就被制住。
“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竟然真的把官差叫来了?”一群人面面相觑。
“大人,就是他!就是这个神棍害死了我娘!”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指着慧智骂道。
而被压倒在地的慧智在看清那男人的长相后,脸上的怒火瞬间僵住了,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眸子里闪过巨大的心虚。
他急忙否认,“大人,他是污蔑!贫僧没有害过人啊!”
宋窈默默往一边躲了躲。
她只是口嗨,并没有找官差,这事和她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有!你就有!”那男人闻言更加暴躁,“四个月前,我娘所坐马车惊马摔断了半条腿,原本是想找县城里的大夫治病,是你说我娘,被黑气缠身才会接二连三的倒霉,给我娘喂了几次符水,说喝了就好,可怜我娘,喝完符水后人就没了!”
那男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苦命的娘,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还没享两天福,就这么去了。
慧智就跟着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了毛,直接跳了起来,“你撒谎!你撒谎!哪里来的二流子在这里污蔑我!”
“你干什么!”按着他的捕快一脚就踢在他的膝盖弯处,将人踹跪在地。
“慧智,你恶贯满盈,害死我娘,还想继续在这里坑蒙拐骗?!”
那男人被气的狠了,直接拿起符水,掐着慧智的下巴就往人嘴里灌去。
“你不是说这符水包治百病吗?我今天也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咕噜咕噜——”
那符水洒了一半,被强塞着喂进去进去一半,慧智当下脸色惨白,挣开官差抠着嗓子眼进行催吐。
“呕~”
如此情景,在场诸人都明白了,这慧智的符水有猫腻,不禁气骂道:
“我呸你个死骗子!敢吃人血馒头,不怕报应吗?”
“刚刚那姑娘说的果真没错!这符水就是害人的东西!”
人群看完热闹散去后,那原本要喝符水的夫人一把拦住宋窈。
她脸色惨白,却又有几分庆幸看向宋窈道:“今日多谢姑娘出手,若是姑娘无事,我们可否上酒楼一谈?”
别人许是觉得宋窈岁数小,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但马夫人不太一样,她夫婿在朝为官,本也是官家小姐,见识自然广阔。
知道有些时候,人的本事和岁数,男女都没什么关系。
宋窈既然能戳穿那大师的骗局,说不准对她这情况也有所了解呢?
宋窈看了眼对方的眉眼,似察觉到了什么,点了下头,抬步跟了过去。
只是宋窈在走进酒楼的瞬间,她感觉到一股隐晦的视线,蹙着眉回头看了眼。
她如今打坐修炼,五官很是敏锐。
只见暗处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只是因着马车的车帘盖的极好,严严实实,因此,宋窈并不能看见车里坐着的是谁,但是她能感受到,有一道极具侵略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不过没什么恶意,既然如此,宋窈只看了一眼就走向酒楼。
而车内的那道视线,在宋窈进到酒楼,看不见她的身影之后就收了回去。
那人拿起小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只见空间极大的马车内,坐着两个男子。
一个一袭紫衫,长相清隽,一个一袭白袍,容貌昳丽。
穿着紫衫的男子见宋窈走进酒楼后才摸着手里的白瓷瓶,对着身边坐着的白袍男子赞叹道:“殿下,这小姑娘确实有些见识和本事,就说她给你祛毒那次用的就是早已失传的太乙九针。还有这止血包,确实比咱们军队所用的止血包疗效更好。就是不知道这里所用的草药是否昂贵,若是能大量用于军队,效果可想而知。”
这两人正是太子君晏和其幕僚季司槐。
两人过来是有事要查,之前君晏在岐山遇刺,就是因为金羽卫里出现了奸细,对方在黑市碰头,若不揪出,只怕后患无穷。
所以君晏安排好临城救灾一事之后亲自前来,就等对方自投罗网。
至于碰见宋窈,这纯属巧合。
见君晏不说话,季司槐又自言自语道:“不过那双手红疹的妇人好似马转运使的女儿,宋府之前还有意与马转运使交好。”他说着,笑了一声道:“你说宋小姐能不能帮她治好这怪病?”
“你很闲?”君晏睨了他一眼,开口道:“少干些狗拿耗子的事情,下车,该收网了。”
他说完,掀开车帘,清润的白袍自然垂落,也不管在身后翻白眼的季司槐,率先走向酒楼。
宋窈跟着马夫人走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里。
黑市的包厢,隐蔽性做的极好,也十分的隔音。
马夫人一进门,便摘了面纱。
这样一来,宋窈就能清楚的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马夫人的脸蛋并没有长痘,很是白皙,模样端庄,带着点攻击性,有一双极其漂亮的丹凤眼,看上去不过二八佳人的模样,只命门发乌,山根青黑,伴随青黄之气入口,虽大富大贵,但命运多舛,是早死之相。
此刻,马夫人对着手底下的丫鬟递了个眼色,对方很快拿了一包银子递给宋窈,当做酬谢。
宋窈想了下,摇头拒绝,“我与夫人来酒楼,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一桩生意。”
马夫人面露疑惑,“生意?”
“不错。”宋窈从包裹里拿出一瓶放着药膏的瓷瓶,递上前道:“这是润肤膏,可以治疗夫人的皮肤病,一日早晚涂抹两次,约么一月,夫人的皮肤就能白皙如初,届时我们再见面详谈。”
其实早在马夫人露出双手时,宋窈就怀疑,这个夫人道来历,直到根据这个大富大贵道面相一看,宋窈便知道,这是马转运史的独女。
宋窈上辈子和这人并没有来往,甚至也没有和她见过面,但她听闻过,马转运使家的女儿,自幼得了怪病,皮肤红疹密密麻麻。
她嫁入夫家后,没活几个年头就失足坠湖而亡,马转运使勃然大怒,这事儿闹得很大。
后来彻查出来,是马夫人夫婿的表妹,爬上了自家表哥的床,这便设计害死了对方。
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马夫人她爹,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至于马夫人的夫婿,姓程,只是个七品的小官。
而马家则是有实权的,朝堂之上没几个人敢得罪,可惜马父性格豪迈,为人圆滑,从不参加皇子的党派之争,唯一的遗憾就是,与妻子和家中小妾这些年下来,只生了马夫人一个女儿,马夫人被千娇百宠着长大,本该是个被宠坏的娇滴滴的小姐,只是因着这奇怪的皮肤病,总是有些自卑。
马转运使给她相看了很多夫家,但她最后却选择了考上秀才的程庆山。
程庆山吧,才学并不拔尖,祖上也都是村子里的泥腿子,爹娘没什么文化,算是勒紧裤腰带把人供出来的。
马转运使是不太看得上他的。
奈何程庆山会哄人,女儿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铁了心要嫁给对方,马转运使爱女心切,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同意。
婚后,贫穷的程家父母就住进了马夫人买的宅子。
说起来,最初公婆都对她很好,只是……后来,婆婆和庆山的表妹看见她胳膊上的红疹后,对庆山那种怜惜的眼神,让马夫人实在羞愧,她觉得自己太丑,对不起自己的夫婿,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治好自己的怪病。
甚至在知道自己的夫婿和表妹不太对劲时,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见宋窈只是递上来一个润肤膏,控制不住地有些失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道:“多谢姑娘。”
“夫人可以试试,这药膏与市面上的润肤膏并不相同,还有。”宋窈抬眸对着马夫人道:“我略懂些相面之术,夫人近日还是不要与家中表妹单独到水多的地方游玩,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一听有血光之灾,马夫人身边的丫鬟就变了脸色。
也是年纪小,藏不住事情,有什么就问什么道,“怎么就血光之灾了?我们夫人还是个孩子,您能帮我们夫人破财免灾吗?”
还是个孩子的马夫人:“……”倒也不必。
宋窈摇头道:“多的我也没办法插手,你们心里记住我这句话就行了。”她也是按照上辈子那些传出来的流言蜚语知道马夫人出什么事情的。
马夫人应下,拧着眉毛,应该也是有几分信的。
只是又有点自负,觉得自己身份高贵,有哪个表妹敢堂而皇之的害她?
这种事情,宋窈再提醒,也不如当事人自己有心好,点到即止。
反正瞅着马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也很当回事。
只要旁边的人在耳听面命的提醒着,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小丫鬟为奴为婢,主子们的生死关乎着自己的生死,何况许多次她都瞧见,姑爷和表小姐不清不楚,当下便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定是要把这件事情,说给老爷夫人听一听,拿个主意。
宋窈见状,也不再多说,交代完该交代的,两个人就此拜别。
马夫人主仆离开后,宋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她抬步路过二楼的厢房时,忽然听见一阵激烈的求救声。
“救、救命!救命——!”
那声音很惨烈,喊的人头皮发麻。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的野鸡,发出嗬嗬的叫声。
宋窈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到长廊尽头大门敞开的厢房外。
拨开一片葱郁的绿植叶,一身穿白色长袍,身姿纤瘦的男人赫然映入眼帘。
暮色渐浓,窗外长街热闹,人间烟火喧嚣。
那抹白色的身影如高山松雪般猝不及防闯入这方狭小的天地间。
不过瞬息,宋窈就能够感觉到对方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
“殿下,求您……奴才知错了,求您放过奴才……”
嚎哭求饶的声音再次响起,宋窈晃了晃神,视线划过君晏,马公公,还有其他守卫,这才看见厢房的中央趴着一个被按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
看到这一幕,她暗道不妙,心知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