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太子骗婚后by唐宋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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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柔柔的姑娘家,不畏艰险也要去凉国,怎能不让人好奇。
“我?”姜桃回神,含糊了一下,道:“我去找人。”
而后岔开话:“苏姐姐要找的心上人,可是在出山口等你?”
因为苏樱说,等到了出山口,她便不需要借用姚元一的凉国路引了。
到时姚妇的身份便可借用给姜桃,以便姜桃可以顺利进入凉国。
想必是心上人会来接她。姜桃如此猜测。
苏樱扬了扬发尾,道:“他最好是。”
这下还真有点算账那意味了。
姜桃被她生气眯眼的模样逗笑,猫似的将下巴颏搭在竹筐上,好奇问道:“苏姐姐的心上人什么样呀?”
“他?”苏樱摇摇头撇嘴,“窝囊死了。”
但是上扬的语调出卖了她谈起心上人时的好心情。
“束手束脚,喜欢我也不敢说。”回忆被牵扯。
「好多年前的一天。
“喂。”苏樱在墙头冲下面的人影儿招招手。
“帮我把风筝捡起来呗。”她指指树梢半端挂上的那条破烂金鱼。鱼尾被横劈成了四条叉。
下面的人影儿被爽朗呼声叫的一怔,抬起头左右瞧了瞧。
“呆瓜,在后面呢。”苏樱无语地甩甩束发。
人影儿转过身来,是个面容白净的公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苏樱瞧了瞧他身上的绸缎华服,眯眼道:“你被困在这儿了?”
公子一愣,捡起破烂金鱼。他拂了拂上面的落叶道:“姑娘的风筝。”
举起风筝笑了笑,而后微微蹙起眉,“鱼尾坏了。”好像充满怜惜。
“这么斯文啊。”苏樱托起下巴,想了想,侧身一翻,索性落下墙头翻了进来。
“姑娘小心!”那公子着急的面容添上一丝紧张,既白净又可餐。
“小心什么。”苏樱拍拍手,扬眉道:“这地若敢摔我,我就将它踩个稀烂。”
公子一下睁大了眼睛,似听到什么奇闻一般。
苏樱拿过风筝,嫌弃地啧一声,“飞不起来,扔了算了。”
公子赶忙拦下,道:“无妨。”
“我这里有浆糊,姑娘稍等,马上就可以修复好。”他认真地接过风筝,护在身后,好像十分珍视。
“我倒不知,这风筝竟也能如此成个宝贝了。”苏樱摇摇头。
公子抚了抚风筝骨,道:“它本就是宝贝。”
一纸飞鸢游碧风,羁身无畏净空空。
风筝是靠近天空的自由精灵。
苏樱瞧着他嘴角牵扯一抹文弱的笑,似乎有点落寞于其中。
“那,我帮你一起吧。”苏樱卷卷衣袖,撸起胳膊道:“就不信它上不了天。”
一树苹果花簌簌落下,罩在二人肩头,映衬的这天空愈发碧蓝。」
苏樱的思绪从回忆中收束,侧侧脑袋,又道:“不过,他善良,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人。”
“就算他不来接我,我翻遍整个凉国也要将他找出来。”
脸上的欢欣又重被生气取代,苏樱咬起牙。
穿越马利筋花丛,三人行到了离斥候兵越来越远的偏僻处,姜桃示意姚元一停下,从竹筐里出来。
这一路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在不易遇到军队的幽静处,三人一同行走。
待行至斥候兵盘旋处,姜桃便躲进竹筐,由姚元一挑过去。
一般盘查的斥候兵看到右边竹筐里窜出吐信子的花绿水蛇后,都不会再有心情检查左边竹筐。
“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一起找。”出来后,姜桃揉揉脚腕,接上刚才的话头,冲苏樱说得认真。
苏樱笑了,摸摸她的脑袋道:“这个忙呀,妹妹还真是帮不上。”
她要找凉国皇室之人算账,怎能把姜桃一个小女子牵扯进来呢。
苏樱看起来清秀,手掌却颇为阔大,如同男子。
大掌一下罩住姜桃半个脑袋,显出些与女子不相称的粗野来。
这让姜桃蓦地又想起了傅染。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仿佛可以勾魂摄魄。
当如兽般凌寒的眸光柔下来的时候,被眸光包裹着的人就好像浸润到了湿润的潮水里,被滋养被爱惜。
她记得这些柔,也记得那些粗野。
在床上,他的桃花眸子往往是凌满兽性的。
但那时姜桃就是很确定,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眸色的深暗,不过是心底爱意的痴缠。
可是眼下,她不能确定了。
姜桃苦恼又愤然的垂眸,茫茫叹了口气。
见姜桃又开始满是心事的走神,苏樱有意提高些声音换了话题。
“咱们三人能遇到,也是缘分。”苏樱感慨。
“原本我准备一人来凉国的,时间也更为提前。”
苏樱眯眼回想道:“只可惜遇到一个变态,打乱了计划。”
想起当时见到的那些红红绿绿的肠子,以及让她将肠子当项帕的那句话,苏樱忍不住嫌恶地皱起眉。
“比你看起来还变态。”苏樱瞧瞧闷声向前的姚元一,拿鞭子戳他一下。
“姚大哥哪里变态啦。”姜桃不可思议,睁大了眼。
这一路走来,姚元一都十分可靠。
任劳任怨,也不多话。
苏樱见姜桃这般正经鸣不平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
“你瞧他。”苏樱示意,“块头有你三个大,粗胳膊粗腿的,这还不变态啊?”
并且这一路任她怎么鞭打他从未觉过疼。
原来是在打趣。
姜桃放下心来,也瞧瞧姚元一,确实很粗壮结实。
身形体量比常人大上许多。
不过,姚大哥没有他那么高。
他虽不及姚大哥粗壮,但臂膀也是孔武有力的。
姜桃眉头一皱,晃晃脑袋。
他是个骗子、坏蛋,自己何必再念他?
姜桃抿起倔强的唇角,唰的别开头。一点不留情。
就好像傅染就在眼前能看到她的愤怒一样。
“穿越这片林子,前面就是鹤尾城了。”姚元一略过二人的话题,向前示意。
道路尽头依约有亮光闪烁,想必就是仙泽山在凉国这边的出山口了。
鹤尾城是凉国的边境之城。
到达出山口后,苏樱与二人告了别。
她没有直接进入凉国,三下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姜桃凭借着姚元一路引上的“姚妇”身份,顺利经过盘查,进入凉国。
“姜妹子,你准备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吧?”
只要不惹事引起人的注意,在凉国境内便不会被时时查阅身份路引。
因此姜桃可以自由行动。
姚元一见她一人,还记得苏樱的交代,不放心地想护送一程。
“我……”姜桃侧侧头。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在城中四顾一番,咬起唇角。凉国茫茫,这账该从何算起呢?
姚元一大概看出,于是道:“若无去处,可先到我的药铺中落脚。”
“待妹子找到了要找的人,再离开也不迟。”
眼见天色渐晚。
姜桃想了想,还是道:“不麻烦了,我住客栈就行。”
姚元一点点头,“那我送你到客栈。”
看姜桃安顿下之后,姚元一说明日再来送些日用品,便离开了。
在林子奔波了这几日,姜桃累坏了。
终于能睡到真正的床,因此刚一躺下便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姜桃才被客栈外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
外面吵吵嚷嚷,似出了什么事情。
姜桃穿上长衫,小心下楼查看。
一队军中模样的人在前台盘查着什么,满脸严肃。
姜桃连忙向后掩了掩身形。然后余光一瞥,看到楼梯口暗道里贴着一张通缉告示。
看到告示上的画像,姜桃一愣怔。
她直勾勾盯着,走近仔细瞧。
而后一阵心惊,这人怎么越看越像阿染呢?
“你,转过身来。”
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姜桃下意识地将告示揭下藏在身后。
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瞧瞧,是个带刀侍卫。
寸剑握住佩刀,看到转过来的小小人脸后,直接愣住。
寸剑眼睛猛得一亮,握拳咳嗽一声,掩盖下心中狂喜。
他招招手,换来一个手下压低声侧耳道:“现在!立刻!马上!赶紧!叫主子过来。”
“没,没干什么。”姜桃尽力放松神态,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她冲寸剑摆摆手,挪着小步子要走。
寸剑心里发急,一定要将她留住。
“有没有路引?”寸剑问了个让姜桃想逃也逃不了的问题。
姜桃心里一阵紧张,捏紧了告示抿唇。
“大人是不是误会了?”就在空气僵滞之时,姚元一粗大的身影在拐角出现了。
他大步一迈,就来到了姜桃身边。
“这位是我的夫人。”姚元一将姜桃揽在身边,递出路引。
“我们夫妻俩都是良民。”
寸剑又是一愣。
他接过一瞧,果然是夫妻路引。
难道说,在主子离开的这大半个月里,他心心念念的姜姑娘已经嫁给旁人了?
这要让主子瞧见了还得了?
不行不行。
想起主子差点因她而丢了半条命,寸剑连忙再度招招手。
他急急唤来另一个手下,压低声嘱咐道:“先去拦住主子,记住,千万、千万别让他此时过来!”
“哦?”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寸剑头顶一轰隆,有些绝望。
随着客栈门帘的掀开,一股凛冽冷风袭来。
比风更冷的是来人的声音。
“我竟不知,我的娘子,何时竟成了你的夫人?”
傅染朝姚元一冷冷望了过来。
起先还能淡漠克制,但看到并排而立的两人后,逡巡向两人的目光逐渐发起狠来。
他只着单薄的白色中衣,身上还冒着氤氲湿气。
湿气很快将中衣浸染,衣衫被打湿了一半,贴在身上。
肩颈处伤口渗出的血迹,由此渐渐透了出来。
傅染身边还跟着几个身着铠甲的军兵,站立在两侧搀扶着他。
寸剑又惊又急,傅染此时的面貌,是不宜暴露在众人面前的。
姜桃听到熟悉的声音,也猛得抬头。
望见来人后,她心头亦是一震。
眼前这幕,分明就是军兵押解受刑罪犯的经典景象。
告示被姜桃捏出一个洞。
这告示上画的,竟真的是他?
姜桃又惊又疑,一时淹过了重逢的百般情绪。
难道他不仅骗了自己,他还犯了大罪?
六杀,那可是十恶不赦的重刑犯!
傅染的衣衫被片片染红,姜桃在惊疑之际,心底冒出些说不清的焦急。
各种情绪渐渐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大起大落,纷繁交加之下,姜桃嗓子眼一腥,竟吐出口郁结于胸的乌血,晕了过去。
“阿夭!”傅染见此,也顾不得恨恨咬牙。急火攻心,硬是不管伤势地直接提气跃身过来。
从傅染见到姜桃的第一眼,他的心就已经无名火了起来。
她看起来很瘦,精神也不好。
破旧宽大的长衫套在身上,风一吹,姣好的躯体便露了出来。
这身躯比以往纤细了许多。
连脸颊上的水润,腰腹上的软肉,此番都已经瘦没了。像瑟缩在冬日枝头摇摇欲坠的小小花朵。
和姚元一粗壮的身形站到一起,愈发显得凄凄。
这让傅染心里涌上一股愤怒的无名之火,烧得他烈烈灼灼。
傅染握紧拳头。
她竟然真的就这样找来了。
这一路上该有多么凶险!
况且这突然冒出的粗壮野男人,还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墨牟呢?”傅染烧起剜刀射月的狠戾,厉声沉沉:“将他吊起,再抽二十鞭!”
鲜血在傅染衣衫上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
“主子!”
寸剑连忙在暗处抵住傅染,给他些支持。
“眼下四处是太子的耳目,切不可以此种姿态久留。”寸剑趁机低声提醒。
“来人,封锁客栈。”
傅染将眼前涌上的黑雾硬生生挺下,缓了片刻,提起声音道:“抬皇辇来。”
太子傅典的典字军终于上钩, 倾巢而出一路追杀傅染至乌宅。
“原来这便是那逆贼的老巢,弟兄们,上!”
洪天臧勒马挥刀, 遣出便衣分队迅速包围了乌宅。
而后一打马,追着傅染的身影向城外竹林而去。
“杀了这逆贼, 太子重重有赏, 切记,留全尸!”
洪天臧记得上次办事不力挨得训斥, 因此嘱咐属下, 一定要确认抓到的确实是傅染本人。
刺桐寸剑左右突袭,但又记得时时留下破绽。
在典字军眼中,他们已然打得十分吃力, 难以为继。
傅染见状,回身亲自与典字军交战。
他荡起一根竹节,有意落到典字军中央, 虚虚踩在弯起的竹节上。
软剑出手,七八个典字军应声倒地。
其他典字军略略后退, 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
趁着双方对峙的这个片刻, 傅染一一环视四周,从每个典字军脸上逡巡过去。
他要保证让每个典字军都看清他的脸。
“就是他!”
“大家别怕, 一起上!”
众人见露面之人确是傅染,信心大震。
富贵险中求,只要能抓到太子想要之人,深入险境又如何?
典字军的气势重新燃起, 呼喊而上。
傅染稍一使力, 借竹节的回弹之力飞身向竹林更深处。
洪天臧冷笑一声,提前在前方射出一支利剑。
他猜中了傅染飞身的路径。
利剑射出的速度和傅染飞身的速度正相适宜, 就在傅染要踩上另一只竹节的时候,二者交汇。
利剑呼啸,傅染侧眸一瞥,微扯唇角冷嗤。
他不经意地稍一侧身,利剑便避开了胸口要害位置,刺入了肩胛处。
骨头被箭头劈开的声音传来,傅染吃痛地略一皱眉。
洪天臧见射中目标,连忙驾马而上补刀。
夜色越发深沉,竹林里升腾起湿寒雾气,白茫一片,遮云蔽月。
傅染逃至典字军混战之处,旋身甩手,扔出一团粉末。
粉末借着雾气的掩护,很快落到典字军里,追身最近的典字军无一幸免。
“不好,是毒!”
被粉末沾染肌肤的典字军,很快意识到了不妥。
他们连忙掩住口鼻,但没有用。没一会儿便面色黑肿,身上剧痛无比。
“他已受伤,只要我们坚持住,他就逃不了!”
洪天臧挥刀避开毒粉,振作士气。
“将军说得对!”一个典字军已然中毒,面色黑肿可怖,看不出原来样貌。
他离傅染最近,因此沾染的毒粉最多。
但他依然拼劲最后一口力气,在傅染身后站起身来,高高举刀刺向了傅染背后。
洪天臧迎面掠马而来,已重新架好了弓弩。
傅染虽听得背后有风声,但眼前迎面而来的洪天臧这边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快速思量下,傅染最终站定未动。
要速战速决。因为姜桃还在家里等他。
弥漫的雾气遮挡了刺桐和寸剑的视线。
待二人看清傅染背后有人偷袭时,已经晚了。
刀尖穿破傅染的肉骨,力道之大,竟将先前射入的利剑顶出。
箭头被刀剑削了一下,削掉的半个留在了傅染肩胛骨内。
“主子!”刺桐寸剑大惊。这凶狠的背后一刀可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二人想要上前帮忙。傅染眉峰一凛,递了个凌厉的眼神。
二人止住步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寸剑利落转身,匆匆赶往竹林深处。
刺桐留在原地,在傅染外圈做着防护。
这凶狠的一刀砍得傅染身子一个趔趄,他单膝跪地,抬头咬牙盯紧了洪天臧的弓弩。
在洪天臧松开箭弦的那一刻,傅染朝着他的箭端甩出毒粉。
利剑果然将甩出的毒粉裹挟到自己眼前来。
傅染侧头,躲开了利剑,但面上却落满了毒粉。
成了!刺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不再掩藏实力,几个跃身便杀倒一片典字军。
刺桐落身在傅染身旁。
“走。”傅染忍住身上剧痛,起身往方才寸剑消失的地方而去。
“主子放心,他们跟上来了。”刺桐一面将毒粉解药悄悄递与傅染,一面留意身后动静。
傅染点点头。
在看到前方寸剑的身影后,傅染将解药吞下。
洪天臧再次射箭,刺桐将傅染往寸剑处一推,助他避开。
“主子小心!”刺桐提醒着,自己折身杀入追来的典字军中。
洪天臧依约看到,傅染被刺桐推的踉跄几步,倒在寸剑跟前。
长剑袭来,洪天臧连忙收回视线应付刺桐的攻击。
几招过后,突然听的寸剑慌声大喊:“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洪天臧寻得一个缝隙,向前望去。
只见傅染软绵绵地侧身倒地,寸剑在一旁极度慌张惊乱。
“刺桐,解药!”
寸剑的声音都变了调。
刺桐不再恋战,连忙飞身而去。
洪天臧大喜,咬得紧紧地追了过去。
“你们几个,去解决了他俩!”
洪天臧一面指挥一面飞马。
看傅染倒地那样子,估计是不行了。
他一定要把尸体带回去。
典字军围攻向刺桐寸剑,刺桐寸剑被逼的只得暂时离了傅染,节节应对。
洪天臧飞身下马,来到傅染跟前。
只见他紧闭双眸,一片死寂。肩胛骨前方被利剑刺穿了一个窟窿,后方插着一把长刀。
鲜血染透了他的衣裳,泅湿了地面。
他的面上因中毒而黑肿,但依稀还能看出原来的六七分模样。
“好,好!”洪天臧终于放下心来,将傅染挂上马背。
“不许动他!”寸剑杀红了眼睛嘶吼。
洪天臧蔑视一笑,上马举剑:“逆贼在此,已被死擒,剩下二人,不成气候!”
“杀了他们,回去通通有赏!”
典字军听得傅染已被解决,皆军心大震。
众人向刺桐寸剑呼啸而上。
就在此时,林中竹叶突然全部摇动起来。
落叶满林,窸窣的声音四方响起。
典字军警觉地环视四周。
突然,从浓雾中窜出一个惊慌人影儿。
此人粗布麻衣,一副大托猎户装扮。
他一面惊慌地瞧着众人,一面向后招呼道:“霍大都督,就是这儿!”
“这儿有人擅自佣兵打架!”
洪天臧心下一惊,连忙勒马。
他们的便衣都被留在城中去清理乌宅了。
看到傅染等人出了城来到了此等偏僻之处,因此才敢直接派出大量典字军。
没想到居然被附近猎户发觉,还告到了都督府。
若是霍凌霄来了,一眼便会识出他们是凉国兵。
到时恐怕会给太子闯下大祸。
眼下傅染已被成功擒住,剩下两个小喽啰,料他们也掀不出什么风浪。
说不定还会被霍凌霄抓住处理,倒也省了自己的事了。
一番利弊考量后,洪天臧紧急下令道:“穷寇莫追,撤!”
剩下的典字军呼啦啦消失在竹林。
“嗬。”墨牟松了口气,脱下套在外面的粗布麻衣。
“本公子的俊俏样貌终于可以恢复了。”墨牟理理自己的衣袖,将发髻也恢复原貌。
“主子呢?怎么样了?”
刺桐寸剑没有理会他的孤芳自赏,而是抓住了他的手臂急急问道。
“哎呀放开放开,都弄乱了。”墨牟看着理好的衣袖被抓出褶皱,不满地皱眉。
“放心吧,已经敷上药了,死不了。”墨牟抄起手,老神在在。“现在竹屋歇着呢。”
侧侧头,又补充一句:“虽是以身作饵,也不至于做得这么逼真吧。”
傅染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儿怕是养不回来。
墨牟盘算着再次皱眉,“伤得如此之重,回凉国之后必须得小心行事。”
“我得再重新谋划谋划。”墨牟一面摇头晃脑说着,一面带领刺桐寸剑向竹屋行去。
“主子!”刺桐寸剑看到躺在竹床上的傅染后,齐齐跪在床前。
傅染被二人凄切的亮嗓洪音吼得神经一跳,蹙眉悠悠醒转过来。
刺桐寸剑见傅染睁了眼,齐齐又是欣喜洪亮的一声:“主子!”
耳膜震荡,傅染额角无语地突突两下。
“什么时辰了?”傅染起身问道。
伤处被牵动,他吃痛的眼前一黑,仍挣扎着坐起身来。
刺桐寸剑连忙上前扶住,“怕是已经卯时了。”刺桐看看破晓的天色,答道。
“卯时了?”傅染一惊。
一夜未归,姜桃定然急坏了。
傅染要俯身穿鞋,“备马,回去。”
“回去?”墨牟斜靠在外面竹门上,闻言一个转身侧入房内。
他把玩着手中药瓶,意味深长的反问向傅染:“不知你说的这个回去,是回哪儿去?”
眸光悠悠然飘了过来。
傅染不理会他言语中的淡淡讥讽,揉了揉额角道:“我要带她走。”
傅染将带血的衣物扯下。
若是让她瞧见这么丑陋可怖的伤处,肯定又会吓哭。
计划已经成了,他要带她回去,一起,光明正大的回凉国去。
像深渊里的野兽一般活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结束不见天日的人生了。
他要带她一起,走向最高处,闪耀着亮光的最高处。
墨牟按下傅染的动作,敛了散漫凝视着他道:“我说过了。”
“美人乡,英雄冢。”墨牟缓缓道。
傅染抬头,脑中晕眩的更为厉害。
他紧闭双眸缓了下,费力地再度睁开。
眼前的人影儿模糊一片,周边的黑暗浓郁起来。
“你……”傅染惊觉不对,咬牙起身。
“我是为了大局好。”墨牟望着他咬牙的样子,摇摇头直起身。
“主子!”刺桐寸剑二人的声音越飘越远。
她还在等我。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傅染跌入了沉沉黑暗。
刺桐二话不说,起身拔剑。
“放心放心。”墨牟轻轻巧巧将他的剑推了回去。
“只是些安神助眠的药物罢了。”墨牟解释道:“他伤得这么重,不睡个三五天,怕是好不了。”
寸剑探过傅染的脉息后,冲刺桐点下头。
刺桐这才收了剑。
墨牟瞧瞧二人,捋起发丝委屈道:“好歹也是并肩这么多年的伙伴,你俩居然这么不相信我?”
寸剑哼一声翻个白眼:“谁让你乱改计划。”
“我可没有。”墨牟摊摊双手十分委屈。
“计划里我本就是负责救治他的。”墨牟指指床上的傅染。
“怎么救治,你们当初可没有要求我。”
“所以这些助眠药物,不过是救治中的一环罢了。”
“怎能说我不按计划行事呢?”墨牟反驳道。
计划中,傅染先在典字军前露脸受伤,再由刺桐寸剑放出伤重的消息,引典字军追杀。
他们已提前选好了这片竹林,并且准备好了死士,将其样貌改的与傅染大约有七?八分像。
待傅染与典字军交手时,特意露脸让典字军确认是他本人,然后再假意不敌,受些看似致命实则避开要害的伤。
墨牟则负责在暗处给死士做出一模一样的伤处。
最后傅染洒出毒粉,故意让毒粉反噬自己,以便形成面部黑肿。
实际是为了以死士的尸体替换自己,李代桃僵。面部黑肿后,死士样貌改过的痕迹与那三分不像之处,便不会被看出来了。
太子傅典是个谨慎的人。不亲自上阵演这么一出,他是不会轻易相信傅染已死的。
只有让他相信了傅染已死,他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只有他开始下一步的动作了,傅染才有机会杀回凉国展开后面的布局。
一切都是为了可以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凉国,夺回一切。
墨牟瞧瞧刺桐寸剑二人,抱起臂反诘:“倒是你们,让他伤的这么重,差点真的打乱计划。”
以身作饵,本就凶险非常。
刺桐寸剑知道辩不过他,索性直接略过。
“……后面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当然。”墨牟一拍巴掌,门外进来几个死士,“即刻上路。”
他眯起眼睛,满脸期待的慢悠悠道:“回凉国。”
接下来,好戏才真正开场。
凉国,东宫巽方殿。
当初太子傅典亲自验证过傅染的尸体之后,果然立刻展开了下一步行动。
他将追杀傅染的各路暗桩悉数召回,又将在凉国培养多年的秘密势力唤醒,通知他们做好辅助自己上位的准备。
而傅典自己这边,则终于放心地将凉国如今的皇帝——傅青虎——直接毒残。
所有威胁他的皇子都不复存在了。皇帝也被架空。
傅典要做的,便是先任几天太子监国做做样子,而后再收拢下所有势力,一举将自己推向皇帝之位。
可万万没想到,计划很美满,却输了关键一环。
傅染的一招李代桃僵,很快便以另一个皇子的身份杀回了凉国,打乱了傅典的所有计划。
一个为凉国尽忠十年卧薪尝胆历尽艰辛方得归来的皇子,一下便赢得了朝中老派势力的心。
导致国中势力分裂为二,一派拥护傅典,另一派,居然纷纷倒戈向了傅染。
甚至连这太子东宫也成了两座。
一座为傅典一直居住的东宫兑方殿;
另一座,则是将冷宫拔地修成的东宫巽方殿,由另一个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子,傅染居住。
冬月凉寒,巽方殿内。
“她为何还不醒?”傅染握着姜桃的手,睨向跪地的方御医。
方御医连忙将身子伏地,战战兢兢道:“此女子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