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太子骗婚后by唐宋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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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力气逗弄自己,说不定真的没什么大事。姜桃这样想着,赶快让进帐的墨牟查看下伤口。
墨牟在傅染的示意下,让姜桃撤到帐边背过身。
看过伤口后,墨牟一下提起心。
这是那处脆弱的不能再受伤的旧伤。伤势不容乐观。
傅染眼下显出的这点力气,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墨牟将事先备好的东西都留在了皇城中以做应对,带来猎场的并不是很多。只能先粗粗应对。
“主子!”刺桐寸剑见傅染受伤,欲奔赴过来。
傅染制止,向刺桐寸剑唇语道:“策二。”
傅典虽被解决了,可是大量涌入猎场的典字军,和半路突然杀出来搅局的阮微然,还是打乱了他的第一计划。
因此不得不就此做出调整。
刺桐寸剑按下惊慌,转身弃战而走,启动第二计划。
傅染勉力站起,抬抬眼,瞧见夕阳映照下,姜桃的影子和门口赵侃的影子在帐内交织在了一起。
“阿夭。”他唤了一声。
姜桃转过身,见伤口被粗粗包上了。
帐外的赵侃也转身,掀起一条帘缝,想查看下帐中情况。
傅染抿抿唇,走过去。“碍眼。”
又是那种想杀人的表情。
姜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什么碍眼?
瞥见帐外情形后,姜桃恍然。
原来是这个「爱演」。
只见阮微然娇娇弱弱的站在典字军后,一脸柔软无辜。
可是手里却提着一个滴血的死人脑袋,嘴里更是下令说着:“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爱演。确实爱演。
看姜桃直愣愣瞅着帐外,好像在看赵侃似的,傅染不高兴地将帘缝掩上。
赵侃能和姜晋一起,找来了这里,事情绝对不简单。
“还很疼吗?”姜桃收回视线。
见傅染脸色沉沉,又有点着急,连忙凑到跟前仔细瞧瞧。
地上令人烦躁的缠绵影子终于分离了。
傅染这才缓缓脸色,道:“不很疼了。”
瞧瞧帐外赵侃的身影,又压下心中烦躁,微微蹙眉道:“刚才说好的亲一下,我可给你记着帐呢。”眸光紧紧攫住她。
好像找个由头,让她欠他点东西,她就不会跑掉了似的。
那副蛮野霸道却又莫名湿漉漉的模样又出现了。
“什,什么嘛。”姜桃别过身,正巧挡住了照进来的夕阳。
帐内光线恍惚昏沉了一瞬,傅染的视线也开始黑沉。他已经一步也不能走了。
外面依旧激战,典字军又绞杀片刻,忽的见一太监骑皇马飞奔而来。
只见他手持圣杖,一路高声道:“天佑圣皇,病体痊康!”
“圣驾亲临,猎场臣子还不速速跪拜!”
挂着黄绸紫幡的麒麟皇辇晃悠悠抬了进来。
这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是傅青虎的御用皇辇。
典字军惊愣,纷纷看向阮微然。
阮微然根本不信。
然而一只布满皱纹的枯手从辇帐中伸了出来。
帐幔被掀开,辇中之人缓缓露了面。
“是谁,想造反?”
眼皮缓缓抬起,竟真的是早已卧床昏迷的傅青虎。
声音浑浑沉沉,却有着不容挑战的威严。
傅青虎现身在众目睽睽之下。
典字军大惊。
傅青虎何等铁血手段,他们不是不知。
负隅顽抗,不仅小命不保,恐怕株连九族。
一时军心骚动,不少人下意识的跪向凉皇。
“不可能……”阮微然怔怔,也有些被吓到。但她仍不肯信。
当初傅典给傅青虎灌下了毒药,将其毒残,是她亲眼所见的。
“都起来!”她向典字军下令,“就差一步!”
阮微然的脸庞有些扭曲。“大不了,将他也一齐杀了!”剑指傅青虎。
无人敢在明面上应她。
傅青虎抬抬眼皮,见四周寂寂,没人敢动。
这才冷哼一声,“来人,请太子妃过来。”
这便是下令要抓的意思了。
众臣骚动,一时都在想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将功赎罪。
阮微然见状,后退两步,见势不妙,直接纵深跃入了后面的峭崖。
一些原属于阮家势力的典字军纷纷跟随跃下。
众人又纷纷偷眼瞧向傅青虎,看他如何处置。
只见傅青虎掩了帐幔,缓缓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有人等,即刻回朝。”
这便是要回去好好清算一番的意思了。
众臣心中惴惴,留下的这些典字军已没了心神,只盼着能保住家人性命。
事情至此,傅染才终于松了口气,沉沉昏倒在帐中。
回了皇城, 众臣惴惴不安,一路都在思索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言行。
因为他们知道,相比于是否忠于凉国, 傅青虎这位君王更在乎的是臣子们是否忠于他本人。
若让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这些大臣站位不稳, 曾动过倒戈皇子的心思, 还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只是,傅青虎病残后一直都是昏迷不醒, 养在太上殿, 怎的今日突然一切如常了?甚至还能够动身去猎场。
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真的生病体残,是故意搞这么一出,以考验群臣对他是否够忠心。
众臣心里颠来倒四的沉沉想着。
进到殿中, 以颜贺和苏铁为首的原属于傅青虎的那些势力已经等在殿中了。
“圣上病体刚好,又一路奔波,臣以为, 眼下应先去清泉殿歇息片刻。”为首的颜贺如是说道。
傅青虎在辇中沉吟片刻,道:“颜爱卿所言甚是。”
“孤确实该去趟清泉殿了。”
“不过不是为了歇息, 而是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况好好捋捋。”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爱卿不妨先回去, 掂量掂量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自己写好陈情奏折,如实禀报。”提点着众臣。
他要根据陈情奏折和实际情况两相对照, 来决定如何处置他们。
“三日后再待传召。”定下日期。
众臣垂首应下。此番坦白不知道能不能从宽,抗拒是肯定从严了。
不少人脸色都灰白了,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退出了殿中。
等到所有人散尽,颜贺重哼一声。
他大步上前, 一把掀开了殿前辇车的帐幔, 甩袖沉脸。
只见辇车中的傅青虎双目紧闭,瘫软斜靠在车壁一角, 哪里有半分清醒的模样。
藏在傅青虎身后的寸剑嘿嘿一笑,巧鼠一样钻了出来。
他收起了勾黏在傅青虎身上的提线,清了清压的难受的嗓子。
终于松口气。
“我就知道。”颜贺肃声道:“不过是些鬼把戏。”面色不愉。
苏铁等人也纷纷沉脸。
“他呢?”颜贺问向寸剑。
寸剑心中开始暗暗叫苦。
主子料的果然不错,此计只是障眼,绝对瞒不过傅青虎原来的势力集团。
颜贺和苏铁是傅青虎势力集团的领袖。
他们现在虽然已经倒戈拥向傅染,但此计一用,必然会惹得他们不满。
因为以颜贺苏铁为代表的这股势力之所以会选择拥护傅染,不过是因为他们想要找个能够掌控的傀儡皇子罢了。
真正的五皇子,傅昭,确实是一向性子温和柔顺好拿捏的。
因此这股势力才会在傅青虎病残后,坚决的选择拥护五皇子。
其实一个个都想着做摄政臣罢了。
只可惜他们不知,此五皇子非彼五皇子。
如今傅染用了策二,就等同于直接告诉颜贺和苏铁等人,他的野心胆略之大,甚至可以算计利用到已经半死的凉皇。
他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小白兔。也不会乖乖当他们的傀儡。
先前的配合只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所以,用了策二,就等于傅染和以颜贺苏铁为首的傅青虎势力集团也要撕破脸。
不过这对于傅染来说是早晚的事。
因为除掉太子傅典后,傅染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自己所借助过的这股傅青虎势力集团。
傅青虎的这些势力,能收服的可以收服为己用,不能收服的,他迟早要清除。
一群只为谋私利的吞国之兽。留不得。
眼下只不过是由于猎场计策的改变,加快了这一步伐而已。
颜贺不放过的盯向寸剑。
寸剑抓耳挠腮,左瞧瞧右看看,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将提线慢悠悠收起。
然后才不急不缓的回了话道:“殿下正在兑方殿中歇息呢。”
颜贺重哼,“他还有闲心歇息。”
“走。”一甩袖,要领了众人去兑方殿。
“颜大人,不若喝杯茶消消火再去吧?”寸剑连忙跟上。
颜贺不理。
寸剑赶紧倒腾两步,重新绕到他眼前:“殿下刚从猎场回来,一身的兽腥味。”
“此时去了,说不定殿下还在沐浴中呢。”
寸剑哒哒的跟上,陪着笑脸道:“岂不是还得让各位大人久等?”
颜贺睨他一眼,看穿他阻拦的心思。
“听说五殿下在猎场乱战中被刺伤。”颜贺凛声道:“你如此推拦,莫不是他伤的很重,卧床不起?”
众人猜疑的眼神投了过来。
寸剑赶紧摆手,“那不能够。”
放轻松了语调道:“众位大臣都瞧见了,殿下不过是被钩角划了一下。”
“连沐浴都不影响,又怎会重伤不起。”
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大人不放心殿下的伤势,那咱们这就一同去瞧瞧吧。”
坦坦然让开了道。
颜贺瞪他一眼,领着众人过去了。
寸剑这下只得老实的跟在众人之后。
心中暗暗祈祷:他这边已是尽力拖延了,墨牟啊墨牟,可得让主子睁眼。
兑方殿。
颜贺和苏铁等人仗着老臣身份,不等传报,便大肆闯进了傅染房中。
傅染裹上中衣,讶异抬眸:“哟,颜大人,苏大人。”
一副刚刚沐浴完的样子,房内还残留着沐浴后的清香。
颜贺居首,颇为气势汹汹。
傅染将裸?露出的胸膛悠悠裹好,坐到床边侧侧眉:“几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在众人脸上扫了扫,“何事如此着急,竟令诸位老成持重的大人,就这么直接进了本宫的寝殿?”掀起眼帘,睨向他们。
“明知故问。”颜贺鼻孔出气,不满于傅染明褒暗贬之言。
厉声斥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朝天拱拱手,怒气道:“你竟敢连圣皇都算计利用,好大的胆子!”
“原来如此。”傅染慢慢悠悠一笑,一副此事无甚稀奇无需在意的模样。
系上衣带道:“你们不是一直想法子希望他能活吗?”
“如今本宫让他短暂重活一下,给几位大人解解思念,不好吗?”瞧向众人,显得挺无辜。
“你……”颜贺气的语塞。他没想到傅染竟如此不服掌控。
颜贺和苏铁先前确实希望能将傅青虎救活,可又不是完全的救活。
他们希望可以找到一种药,既能让傅青虎恢复说话行走的能力,又能让他的脑子依然保持混沌状态。
最后由于找不到这种效果的解药,在傅染这个“五皇子”出现后,他们才放弃救活傅青虎,转而选择拥护傅染。
颜贺和苏铁他们想要的,从始自终就是一个可以由他们掌控的傀儡皇帝。
他们本以为傅染是个合适的人选,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眼前的“五皇子”露出了獠牙,野心勃勃,根本不为他们掌控。
不论是上次祝神节当众宣布与姜桃结亲,还是此次狩猎大会擅作主张让傅青虎的“复活”,种种迹象都显示出,这位“五皇子”心思深沉,他利用了他们当初的算计做跳板,又反过来算计了他们。
留不得了。
颜贺和苏铁相视一眼,同时下了结论。
念头一出,反而收了算账的怒气。
寂静下,颜贺呵呵一笑,转了话题。
问道:“听说五殿下狩猎时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了?”
“我等此番贸然前来,也是因为担心殿下伤势。”语气和善起来。
傅染扯嘴。岂会听不出其中的试探意味?
如此光明正大的试探他的伤势。这是准备趁他命要他命了。
悠悠一笑,穿上外袍道:“一点小伤,无碍。”
而后伸手。刺桐将弓箭放上。
傅染拉了弓,不经意瞄过颜贺苏铁的脑袋,慢腾腾将翎箭挪向窗口。
手一松,啸声响起,一只尖雀从窗前树上应声落下。
傅染开口:“几位大人若有兴致,本宫不妨陪几位再去猎场射猎一番。”
顿了下,眼神扫过,又微微蹙眉道:“只不过,太子虽谋逆而死,可终归是本宫的哥哥。”
“几位大人既来了,不如顺道先一起烧烧纸?”瞧向众人,嘴角噙了笑,眼里藏着刀。
「顺道一起烧烧纸」
颜贺琢磨琢磨,沉了脸。
这位“五皇子”那意思像是在说,不若把你们也杀了,和太子的纸一起,顺道烧。
敢在这种敌众我寡的局面下如此撕破脸的正面挑衅,这般狂妄,看来伤得确实不重。
重伤怕不过是对外做的样子。为的便是引其他人趁此对他动手,他好清除异己势力。
颜贺沉沉思索。
不过,不管伤得重不重,这位“五皇子”都不能再留了。
如此野心,万一以后上位,别说当好傀儡,怕是根本连他们的存在都容不得。
颜贺和苏铁下了决心。眼下不可贸然动手,但也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
既然阮微然能够反水篡位,他们为何不可?谁说就一定得维护正统,推一个傅家人上去呢?
以前他们是怕背上造反的骂名,而今在阮微然的乱搅之下,局面已开,傅家既然没有合适的人了,他们为何不自己上位呢?
想到这里,颜贺和苏铁等人不再纠结于傅染今日猎场的行为。
他们要另作筹谋,将“五皇子”除掉。
不过看看傅染那副运筹帷幄中,决战千里外的悠然模样,颜贺和苏铁暗暗想,此人不是个好对付的,动手前,需得回去好好思量一番,再行事宜。
寒暄两句,便告了别。
这些人走后,傅染沉沉倚向床栏。
“主子!”刺桐寸剑连忙相扶。
傅染知道,一旦启用了策二,定会惹得傅青虎势力不满。
他们是一定会来找他算账的。
若让他们看出受伤很重的破绽,怕是会立刻被反攻取命。
因此才令寸剑尽量拖延他们来此的时间。
以便留给墨牟和方御医准备药浴的空隙。
药浴的沐汤里下了很重的蛊粉。
可以让傅染如回光返照般立时睁眼,精神一日。
但之后便会陷入沉沉昏迷,需以身饲蛊,用毒噬尽伤处,最后催蛊生肌。
疗救过程十分凶险,至少要三日。
因此傅染才会在颜贺面前露出獠牙,激他们去谋划。
这怎么也能牵住他们两三日。可以让傅染在此期间安心疗救治伤。
三日后,傅染要借众臣写的陈情奏章,将朝中大臣重新洗牌。
留下堪用的肱骨正直之臣。首鼠两端,为苟活私利的蛀虫全部处置。
同时,他还要清理傅青虎的残留势力,扫清一切障碍,登上太子之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先站上高位,才能有施展手脚,整肃朝堂的空间。
凉国苦蛀虫久已。他想要的凉国,不是这样的。
或者说,他想为姜桃献上的家,不是这样的。
因此疗救的这三日尤为重要。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刚才房内熏好的沐浴清香,也不过是为了掩盖他身上的血腥味。
那处旧伤的出血根本止不住。
外袍一敞开,里面的白色中衣已经尽是血迹。
“姜晋他们安置好了吗?”傅染要趁清醒,将所有信息汇总,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宜。
刺桐点头,“都已经带回了。”
“姜晋赵侃二人便是先前属下跟主子汇报过的,跟随使团而来的那两个大托官员。”
“他们在途中遇到了流寇,和使团走散了。”
“使团没敢上报,想着自己先处理。”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姜晋赵侃二人居然到了猎场里。”
“这才发生了今日之事。”
傅染敲起桌角沉思。
赵侃是大托派来的官员,这倒没什么。毕竟据他先前的了解,赵家本就是大托朝廷官员。
可这姜晋,明明是商贾之子,怎的也突然成了大托官员,并且还作为使节跟随赵侃一起来凉国了?
“等等。”想到这里,傅染串联起了什么。
一下抬眸,“你先前说,大托的官员来凉国,除了洽谈,还要找一位遗失的公主?”
刺桐寸剑点头,“这件事属下也打探过了。”
“那赵侃一直在查询此事,是有了线索苗头后,才请命来的凉国。”
“恐怕和先前主子所料一样,那位遗失的公主,此时应当就在凉国。”
看了看傅染缓缓沉下的脸色,刺桐又试着道:“要不要跟紧他,然后先他一步抓了那公主?”
大托派官员来此洽谈,是为了追究质子私自回国之事,说不定会借此讨要好处。
若他们抓了那公主,至少可以多张能打的牌。
傅染沉沉垂眸,“……怕是已经抓了。”
糟糕的是,还不能当牌打。
这时姜晋赵侃已经随召唤而来到了殿中。
姜桃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你怎么样了?”见傅染行动如常,姜桃上下打量打量稍稍放下了心。
傅染瞧向她,苦恼地一撩碎发,“怎么办。”
他恐怕不能放她走了。
“什么怎么办?”姜桃不解。
赵侃听出些意思,迎上他,堂堂正正接了话:“自然是按规矩办。”
姜桃又瞧向赵侃:“什么按规矩办?”
“你们在说什么呀?”
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傅染抬手,将姜桃的脑袋转了回来。
“不是说王姑娘带走了你的花栗鼠吗?”傅染道:“已经遣人去请她了。”
“不如你先回花房,我晚点去找你,一起给花栗鼠做个窝怎么样?”傅染不想姜桃听到后面的事情。
姜桃摆摆手,刚想说不用,花栗鼠就送给王曼桢算了。
结果赵侃先她一步替她回答了:“不必。”
声音朗朗昭昭:“此事姜姑娘有权知道。”楚楚谡谡,孤意在眉,看向姜桃。
傅染眸一眯,闪下锐光。示意刺桐寸剑。
刺桐寸剑上前,要将赵侃“请”下去。
然而赵侃已然不卑不亢地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姜小姐是大托七公主。”
“不管是你这兑方殿还是那所谓‘花房’,都留不住她。”
“赵公子,你在说什么呀?”姜桃一时听不明白了。
“拖下去。”傅染冷了脸,不给他机会。
“慢着!”姜桃伸出胳膊,拦在了赵侃面前。
刺桐寸剑收回了手,不敢动了。看向傅染。
傅染拧眉,“你给我过来。”
她这是护谁呢?
“你们把话说清楚,我要听。”姜桃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直觉感到不妙。
这时姜晋沉吟着牵过了姜桃的手,对她道:“阿夭,赵公子说的是真的。”
“你并非姜家亲生,而是大托遗落的七公主。”
姜桃不可置信地抬眸。
姜桃是花娘抱养回来的。这事姜桃不知,但姜晋却是知道的。
那时他已经依约记事了。
就是在某个春花飘落的傍晚,花娘抱回了一个团子似的小姑娘,说从此以后这就是他的妹妹了。
“怎么可能?”姜桃不肯信。
“是真的。”赵侃道,“姜小姐一直以来做的那个噩梦,便是当初从宫中被掳走时的情形。”
“陛下明确说过,当时宫中生变,那贼人就是用红麻袋套住了小公主,将其掳走。”赵侃提醒姜桃回想。
“是啊。”姜晋点点头,“不止如此。”他和赵侃还核对过姜桃的生辰八字以及一些其他细节。
“阿夭记不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出现些稀奇玩意儿。”
姜晋道:“每次阿娘都说这些是爹爹出海带来的。”
“但其实那都是宫中物件。”普通商人哪能接触到那些皇室物件。
“阿娘虽然没说过它的真实来历,但我猜,这些定是你被掳走时捎带出来的东西。”
“阿娘以这种方式一点一点还给了你。”
姜晋猜得虽对,但不全对。
当初公主的贴身奶娘,阿英,亦是花楼浣衣女出身。
她不忍姜桃被害,才偷偷将其救下,送给了被赎身的花娘收养。
一开始的那几年,阿英经常会来看看姜桃。从宫中捎出些攒着的好物件,让花娘带给姜桃。
是后来宫中发现有宫女与外界私联,下令彻查。花娘怕出破绽,才彻底断了与阿英的联系。
很久以后才得知,阿英死在了宫里。
此后花娘更是对姜桃的身世藏得深深。
听到这儿,姜桃心跳有些加快了。
好像这一切不由得她不相信。
经过此番提醒,姜桃倒是真的突然记起一件事。
提起宫中物件,姜桃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瓶鹿活膏,把玩着瓷瓶纹路。
难怪她当初第一次摸到这瓷瓶的时候有种熟悉之感。
姜桃想起了,这瓷瓶是她有次从柿子树上跌落之时,花娘涂完药曾给她把玩过的。
心口突突跳了起来。
又难怪上次被麻袋蒙头,她会在刺激之下喊出“龙头杖”。
姜桃也记起了,那是她小时最喜欢攀爬的东西。
姜桃怔住。
龙头是大托皇室的象征,她若真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又哪来的机会接触到龙头杖呢?
头皮开始发麻。
傅染有些焦躁。这些在刺桐寸剑刚才汇报时,他便多少已经猜到。
“阿夭……”顿了下,又蹙眉改口:“夭夭。”
那些会和他争着喊“阿夭”的讨厌的人又出现了。他要唤这个独属于他的称呼。
姜桃被他唤回些心神。
愣愣,“这样便能证明我就是那公主吗?”她觉得事情可信却又荒谬。
赵侃抿唇,思量下,还是道:“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一时众人都看向他。
“……胎记。”好像挣扎了一番,赵侃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姜桃忽的想到在大托时,赵侃曾问过她有没有胎记的事情了。
原来那时赵侃就已经察觉出蛛丝马迹了。
“姜小姐的右侧耻骨,有一处浅粉色的桃花胎记。”赵侃道出。
姜桃大惊。他居然知道!
傅染立刻拔剑,刺向赵侃颈肩。
耻骨,是多么隐秘私靡的地方。
他也是那晚解毒才知道的。这人不仅也知道,竟还敢当众说出。
“你怎会知道?”声音冷若寒潭,语调更是没有任何起伏。
而后眼皮倦倦一凛,又冷唇一笑,眼神凝了冰刃道:“不重要。”
直接杀了便好。
“你疯啦?”动不动就想杀人。
且不说赵侃是个好人, 就说他眼下大托使节访凉的这个身份,也是杀不得的。
“他冒犯你。”傅染拧眉,凉飕飕的愤恨话语里带着杀意。
姜桃使劲扯下他固执的手臂, “先听他说完。”斥了傅染一眼。
傅染迎上,磨磨后槽牙点住她脑袋, “你教训我?”
居然为了一个野男人教训他。
面色危险起来。
“休想欺负她!”姜晋见状, 立刻护身过来,迎住傅染。
他就知道, 会骗人的都是黑心鬼。
这些日子妹妹被困凉国定是受了不少苦的。
姜晋心痛不已, 说什么都不让傅染再碰到姜桃。
“你……糊涂蛋。”傅染气得咬牙。
但看他是姜桃哥哥的份上,又不好动手。
那凉国皇帝如此重男轻女,又挑拨自己两位皇子相互厮杀以谋求皇位的稳固, 他就不可能是真心想找回女儿。
况且,若是真的慈爱,便不会将公主如此隐私之处的胎记毫无顾忌的告诉男子。
这般费尽周章地要将一个他根本不疼爱的公主找回去, 背后定然有所求。
姜桃若跟着回去了,怕也不过是他想得到所求的一枚棋子。
被拿捏后处境定然危险。
“陛下说了, 若真的在凉国找到了公主, 那质子私自逃回凉国一事,便可烟消云散。”赵侃道。
“五殿下尽可将此转告给凉国陛下, 请他圣裁。”让他们带走姜桃,质子私自出逃一事便一笔勾销。这是赵侃的意思。
傅染冷冷望向他。
能裁决这事的只有他。
傅青虎?呵。
早被送往太上殿继续躺着了。
不过,倒可以借此先拖住他们。
等自己三日后调养醒来,再一同算这笔账。
“好。”傅染沉沉琢磨, 开了口:“那此事便三日后再说。”
紧绷的硝烟味道暂时消下, 姜桃松了口气。
但心里依然乱得很。
怎么所有的事情,都变得越来越离谱呢?
乱麻似的皱起脸蛋儿。
姜晋见她苦巴着一张小脸, 安慰道:“阿夭,其实禾雀和鸢尾也来了。你想不想见见她们?”
公主这事确实需要时间消化。当初姜晋听闻后也是消化了许久。
因此他决定先转移下姜桃的注意力。
姜晋赵侃和使团的队伍被流寇冲散后,其实很快便能归队的。
是因为他们带了禾雀鸢尾一同前来,为了从流寇手中救下二人,这才耽搁了。
眼下禾雀和鸢尾正被安置在花房里。
姜桃一听,果然仰起了脑袋,“真的?”
姜晋点点头,“真的!”
赵侃也道:“禾雀姑娘和鸢尾姑娘,确实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