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终不负—— by火焰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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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夜凰将锦沫扶起来:“沫儿,你还好么?”
锦沫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被北玥皇帝赐死的当夜,被内官割了舌头。
这是宫廷内围最严厉的惩罚——对她和管狐苟且的惩罚。
那时候的皇帝,是极爱二皇子北玥流云的,绝不能容忍自己最器重的嫡子将来要迎娶的女人,是不干净之身,所以要赐死她而且割了她舌头,让她有苦不能申辩。只要她死了,流云便能迎娶鬼戎公主。
这件事北玥流云起初也不知道,后来老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臣服了银雪郡王,这才透露给银雪郡王。
北玥流云震惊于锦沫和六尾玄狐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极为震怒。那一夜,他用极为残忍的方式毁了六尾玄狐的原身,抽骨扒皮,将六尾玄狐的狐魂束缚住。
他更怨恨父皇赐死锦沫,还割了锦沫的舌头。
那一夜,北玥流云进宫跟皇帝和皇后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执,从此和帝后的关系越发紧张。
一年前,北玥流云抛弃了慕云葬天的身份,回到京城,但是半人半狐的身份一直被宗庙猜忌打压。
现在的皇帝,已经年老日昏,没有了皇后,和银雪郡王的关系日渐疏离。现在几乎从不召银雪郡王进宫。
而年老智昏的皇帝受到太子外戚晁氏一派的蛊惑,总是怀疑银雪郡王要夺太子之位。而皇帝是不可能让半人半妖的皇子得到皇位的,否则便是对不起社稷。
当年日月双悬的银雪郡王,如今不过是赤唐皇帝眼中,最没有资格争夺帝位却又野心滔天的不孝子罢了。
段夜凰对北玥流云道:“殿下,自从沫儿醒过来,殿下一直躲着不见她。今夜,她太想见到殿下,便一路跟着殿下。可是殿下竟然来到了这个别院里和鬼公主幽会……今日,我代沫儿问殿下一句实话,殿下接近这个女人,是为了做给沫儿看的么?殿下想要让沫儿断了对殿下的念想,何至于用这种方式?”
北玥流云拳头在身侧紧握,眼神充满了挣扎之色,许久,他道:“我只是想让沫儿知道,当年她被我父皇赐死,我很快就娶了鬼戎公主,如今,我还可能为了江山社稷去亲近别的女人。我生在皇家,又想争夺帝位,便不可能与一个女人白头偕老。我根本不值得她追随……”
他话音未落,锦沫的眼泪便汹涌而出,脸上都是委屈和不甘心。
段夜凰望着妹妹那哭的惨痛的样子,心底多了一丝不忍,不由道:“殿下,沫儿当时是被六尾玄狐那畜生用药迷住,才会失了身……她爱的人从来都是你,就因为她失了清白,你就要冷落她么?她已经不是完璧,且不能说话,我不求你娶她,只求你和我们锦家兄妹还像是以前一样亲如一家人,我锦辰愿意做你一辈子的伙伴,锦沫和锦娘也会一辈子忠诚于你,我请求你像是待亲人一样待沫儿,而不是故意躲着她……”
随着哥哥的声音,锦沫也咬着唇望着北玥流云。哥哥说出了她的心声。
流云为了救她,以身犯险去云雾山找魔泪,他一定对她还有感情。
可是她醒过来后,他看她的眼神虽然温和,却也极为陌生。
他的心已经冷寂,再也不复炽热。
他的心,早已经遗失给了别的女人。
他不再喜欢她了。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他只是因为哥哥,才会对她依赖。他不过是需要哥哥的扶持,所以才会想要和锦家联姻。
北玥流云并不看锦沫,只是对段夜凰道:“夜深了,你快送沫儿回去吧。”
“那么以后……”段夜凰很想知道北玥流云对锦沫的态度。
北玥流云脸上多了一丝认命的神色:“你放心,我没有管束好我的管狐,让他欺辱了沫儿,全都是我的错。而我父皇赐死沫儿,害的她再也不能说话,这是北玥皇族欠锦沫的。只要我北玥流云在这个世间一天,就会一直照顾她。只是……我要出征鬼戎和西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娶她……”
他竟然因为负疚感便要娶锦沫?
这是被锦家兄妹用道德捆绑了么?
锦沫出事,他就一定要娶锦沫么?
他知道锦沫和六尾玄狐到底是什么关系么?说不定是锦沫自愿的呢?
什么?他还要征伐鬼戎和西域?
凤倾怜下意识便问:“你要去打仗?”
北玥流云睨了她一眼:“是。”
“为什么?”凤倾怜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攻打西域和鬼戎?”
是为了夺回“她”么?
现在他并不知道她已经不在鬼戎公主身体里,他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准备和鬼戎和西域开战,以报夺妻之恨?
北玥流云脑海中闪过诀别那一夜,凤倾怜——他的王妃的那张绝情的脸颊,瞳仁划过一抹冷冽。
太子为了支开他,求父皇派他去西境。
父皇竟然同意了。
曾经他手把手带的亲弟弟竟然忌惮他。
曾经爱他的父皇,竟然猜忌他。
他更是遭遇心爱女人的背叛,简直是众叛亲离,心如死灰。
他也很想去沙场,因为他真的要报夺妻之恨。
他转身离开,声音冷冷地飘散在空气里:“我的谋划,你不需知道。”
段夜凰一直用冷静而谨慎的眼神在打量她。
她微微一笑:“怎么?锦公子是不是觉得小女子似曾相识?”
她没叫他南诏王,而是叫他过去的名字。
锦辰这个名字,估计很少人会知道吧。
段夜凰瞳仁紧紧收缩,眉心瞬间划过一道杀意。
她怎么会知道他以前的名字?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他承袭南诏王的位子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凤倾怜笑了笑:“别急。我是从九幽女魃墓里出来的。我无所不知。不过别担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毕竟我是银雪郡王账下食客,不可能自毁阵营。”
凤倾怜有些故弄玄虚了。
但是段夜凰表情虽然凝重,但是眼底的杀意却消散而去。
凤倾怜继续问:“南诏王有没有觉得我似曾相识?”
段夜凰仔细地睇着这个女人,的确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
今夜银雪郡王为了摆脱沫儿,便用这个女人当挡箭牌,这个女人在流云心里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然他不会接触她。
段夜凰拉住锦沫的手:“妹妹,我们走吧。”
锦沫却冷冷瞥着凤倾怜,似乎还在恼恨她刚才“勾引”北玥流云,而她射出的那只利箭竟然被流云给阻拦了。
流云在保护这个从古墓里走出来的女人。
而她究竟是谁?为何会得到流云的重视?
“沫儿,走了!”段夜凰喝道。
锦沫这才不甘心地跟着哥哥转身离去。
凤倾怜望着锦沫的背影,只觉得疑惑。
这个女人虽然和锦沫长得一样,但是性格一点都不像锦沫。
她见过的锦沫行事狠辣,而且特别恨她,恨的你死我亡的地步。
锦沫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她,怎么会让北玥流云看到?
不过,折腾了半夜,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了,她只想睡个好觉,然后跟北玥流云出征。
不过忽然只听嗖的一声,一头庞然大物从院墙外跳入院内,两丈高的身形魁梧无比,雪白的皮毛随风飘荡,脊背上的金丝铠甲威武圣洁,竟然是雪麒麟。
凤倾怜不由惊喜地喊道:“雪麒麟。”
雪麒麟是上古神兽,自然比人类要通灵,早已经认出她了吧。
果然,雪白的大狮子一般的毛物撒开四蹄,向着凤倾怜狂奔而来。
凤倾怜拉住雪麒麟的缰绳,正要骑上去,忽然她只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儿,慢动作地转过头,然而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她转过头,继续爬雪麒麟。
院门外,北玥流云身影隐藏在一棵大树后,目光幽幽睇着院内的一人一兽,眼底深邃宛如旋涡。
手中的幻世镜不断地泛着白光,白光散去,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模样,和院子里和雪麒麟亲密嬉戏的女人一模一样。
北玥流云手指紧紧地握着幻世镜,手指节按得发白:“牟定。”
身后,戴着金色面具的暗卫从夜色里浮现:“殿下。属下在。”
“明日出征,将这个女人带上。”
牟定一愣,迅即点头:“是。”
第251章 圣莲印记
凤倾怜和雪麒麟玩了一会儿,直到远方天边响起一阵琴音,雪麒麟才猛地扭过头,看向琴音响起的方向。
那正是银雪郡王府。
大概是它的男主人在召唤它吧。
“回去吧。雪麒麟。”凤倾怜轻轻地拍了拍雪麒麟的脑袋:“去你主人那边吧。不要告诉他我是谁。”
雪麒麟这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她的别院。
凤倾怜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忽然,她只觉得脊背有些痒,便伸手去挠,可是还是奇痒难耐。
她坐起来,撕开寝服,背对着镜子看向自己的后背。
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火红的莲花印记。
凤倾怜心中惊骇异常。
这个火莲印记是神奴的标记,之前她穿越的那个鬼戎公主的身体便是携带这样的神奴烙印而降生,以至于被鬼戎的巫师下令杀死。
她曾经背负着这个火莲印记,在南疆被追杀的无处可去,只能隐居到木衣族的部落里。
现在可好,这个火莲印记竟然跟着她,来到她的身体里。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现在也是神奴?
而以前的鬼戎九公主现在如何了?她真的被师父君无垢很好地在西域大光明教保护起来了吗?
人族是不是还是要杀了身为神奴的九公主?
如果他们要杀死九公主,岂不是也要杀死同样背负神奴烙印的她?
凤倾怜穿好衣服,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旁人发现她脊背火莲的秘密。她合衣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入眠。
既然她摆脱不了神奴烙印,那么她如果和流云相认,会不会给他引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他这个爱人,她还要不要认了呢?
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自己是谁了吧。
凤倾怜主意已定,便渐渐地陷入睡眠。
第二天,凤倾怜是被楚歌叫醒的,当她被塞入马车的时候,满脸都是不解:“楚将军,你这是要把我送到哪里?”
“殿下出征,你随行。”楚歌神情无比肃穆地道:“希望你能守护殿下安全回来。”在楚歌看来,这个女人很可能是那传说中无所不能的魃族后人,一定比他们这些血肉之躯更有能力保护殿下在战场上的安全。
凤倾怜:“……他出征要带上我?”
莫不是他发现了她的端倪?
楚歌点头:“殿下带了许多食客,但是你是唯一的女人,所以赏给你一辆马车。还不快谢谢殿下?”
“替我跟他说声谢谢吧。”凤倾怜在马车上坐定。
其实就算他不想带她去出征,她也会想方设法跟着他的。
毕竟好不容易重逢了,虽然他不认得她,她也不打算交代实情,但是她还是想一直看着他……默默地关心他的。
马车就这样跟着行进的赤唐银甲军队,奔赴了北境的边境线。
凤倾怜在路上也弄清楚了这次出征的目的。赤唐皇帝以报鬼戎血月之夜袭都城之仇,派银雪郡王领军出征鬼戎和西域诸国。名义上是召回大国之威,其实是对银雪郡王的一次严厉而残酷的考研。
如果出征顺利,打了胜仗,便将银雪郡王长期派驻边境,再也无法回朝,如果打了败仗,恐怕要剥夺郡王头衔,让他做一个白衣皇子。
皇帝和太子这是怕北玥流云势大,抢夺皇位。
半人半妖的皇子,是没有资格抢夺皇位的。
凤倾怜看着窗外的景色,心底为北玥流云赶到不值。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下。
有人骑着马从军队前面奔腾而来。
“不好了……殿下遇袭,所有人都戒备……”
凤倾怜脸色瞬间不好了,北玥流云遇袭了?
作者有话说:
开启更新啦,不会弃坑的!!!!
因为赤唐军遇袭,队伍安营扎寨。
已经行到北境,一路走来,漫天遍野的绿树繁花变成了一大片草原。他们便在这草原上安营。
凤倾怜赶到队伍最前面,银雪郡王已经从雪麒麟身上下来,被人搀扶着走到旁边的营地休息。
凤倾怜单手挑开帐篷窗户,能看到段夜凰和锦沫已经在帐篷里陪着北玥流云了。
原来,她并不是唯一一个随他出征的女人。
北玥流云此刻脱去银色铠甲,只穿着白色寝服,胸口隐隐渗出鲜红的血迹,看来他是胸口受了伤。
男人靠在简易的行军榻上,单手执一本经书,苍白的脸上一片深邃的平静。
凤倾怜不由想起当年她被皇后打板子,他为她一边疗伤,一边读经书安抚她。
此刻,她也很想走进去,坐在他身边,照顾他,然后听他读经书。
他读经书的样子,那么安静平和,云淡风轻,好像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在他心底留下涟漪和阴影。
他的安静也会感染她,让她忘却一切烦恼。
段夜凰和锦沫陪着北玥流云坐了一会儿,见北玥流云似乎并不想说话,段夜凰便拉着妹妹的胳膊:“沫儿,让殿下安静休养吧,我们走。”
锦沫有些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而男人却眼睛抬也不抬一下。
好似无声地下着逐客令。
她无奈,只能跟哥哥一起离开。
等段夜凰和锦沫离开,大帐里只剩下北玥流云了。
烛火寂静地燃烧着,空气里偶尔传来北玥流云翻经书的声音,在凤倾怜耳边沙沙作响。
大漠昼夜温差极大,现在正是霜降的时候,他的常随穆七送来一个暖炉。大帐内的气温温和很多。
凤倾怜站在窗外,抽搐着自己是否应该进去,可是又难以挪动双腿。就这样僵硬地站着,仿佛站成了永恒。
忽然,北玥流云的声音蓦的传来:“谁在外面?”
凤倾怜一愣,随即大大方方回答:“是我。”
北玥流云似乎丝毫不诧异她为何会在外面,目光依旧埋在书中,口中却淡淡地道:“大漠的夜晚露寒霜重,你站在那儿不冷么?”
凤倾怜道:“的确有点冷。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殿下一样有暖和而豪华的将军大帐。”
“进来。”北玥流云合上经书,对着窗外的人喝道:“本王允你进来与本王一同取暖。”
凤倾怜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不用。”
她的背影就像是一道孤独的飞鸟,有一种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孤傲。
北玥流云的眼神越发地深邃了,逐渐弥漫起更多的疑惑。
夜色很深了,凤倾怜裹紧衣服,一路走回队伍最后面,本想在马车里睡一会儿,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惨叫。
原来是赤唐军抓住了一些袭击的伏兵,将他们吊起来严刑拷打。这些偷袭的人竟然全都是鬼戎人。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脸上染满鲜血,口中不断地辱骂。
凤倾怜只觉得他的声音特别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她以前的护卫裴锦梓。
凤倾怜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裴锦梓带队袭击了北玥流云。
想来也是,赤唐军队开往北境,便是为了攻打鬼戎。那么鬼戎派人袭击赤唐主帅,也算是理所应当。
只是,她见不得裴锦梓死,得想办法把他捞出去才是。
草原的烈风呼呼地刮着……
一抹神秘的黑影靠近关押囚犯的帐篷,正是一身夜行衣的凤倾怜,她悄无声息地点倒了几个士兵,进入营帐,正看到帐篷中间竖着一根立柱,而裴锦梓正绑在立柱上,浑身的鲜血。
裴锦梓敏锐地发现了周围的动静,猛地睁开眼,凤倾怜割掉了他身上的绳子,用唇语说道:“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
谁成想裴锦梓这个一根筋儿的傻小子偏偏不走,而是恶狠狠地回道:“夜里他们守卫一定很松懈,我得把北玥流云那个狗皇子杀了……”
凤倾怜沉吟道:“为何要杀银雪郡王?”
裴锦梓看这黑衣蒙面女人是一介女流,便轻嗤一声:“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你们女人家肯定不懂。如果赤唐派别的大将咱们倒也不担心,但是北玥流云这个王八蛋,擅长阴谋诡计,我们鬼戎人这么些年来,在边境冲突里吃了多少次他的亏啊?!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绝对不能让两年前的事情重演,我们不能再奉上公主去和亲了!懂不懂!?”
“可是你杀的了他么?”凤倾怜伸手朝裴锦梓脑门上拍了个钢镚:“如果杀得了,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看看你浑身的血,还嫌你血流的不够多吗?”
裴锦梓捂着脑门,怒道:“我裴锦梓是鬼戎人,生要为圣皇战死沙场,死也要做守护鬼戎的鬼……不过***是谁?凭什么阻拦老子……还有你为什么救老子?”
“老子老子,我才是你老子!”凤倾怜干脆敲晕这个热血***青年,拖着他离开大帐,挑了一匹马将他扔上去,又骑来另外一匹马,就这样牵着裴锦梓的马,准备将他送回边境线对面的鬼戎一方阵营。
她一边骑马行进,一边内心苦苦挣扎。
她此举如果被北玥流云知道了,一定被他认为背叛吧。
不过,她真的不忍心自己曾经的伙伴和忠诚的随从受到任何伤害。
她更不想鬼戎生灵涂炭。
其实,她应该想办法阻止这一场战事。
凤倾怜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行进,没想到刚越过边境线,一群鬼戎士兵便将她包围了。
两队士兵裂开一条缝隙,一个身穿湛蓝战袍的儒雅俊美男子骑着一匹枣红马越众而来。
凤倾怜看到男子,顿时心头涌起一抹激动。
竟然是三哥凤西岳。
凤西岳一直徘徊在边境线,寻机营救裴锦梓,可是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将锦梓救了。
他看得出是这个黑衣蒙面女侠似乎对鬼戎怀有善意,便坐在马背上躬身道谢:“多谢女侠相助。敢问女侠姓名?”
凤倾怜想了想,便用了自己前世的名字,缓缓说道:“我叫凤九。从哀牢山下来,略懂奇门遁甲和兵法,看到大陆战事将起,便想为自己谋取一份差事。今夜我救了这位少年将军,只是想为自己在鬼戎谋一份差事。不知道我能否有机会为鬼戎王廷效力?”
她实在是看不得鬼戎和赤唐再生战争。
她虽然已经离开了九公主的身体,但是她依旧很爱哥哥们还有父王和母妃。
她怎么忍心看北玥流云和她的亲人们互相杀戮?
她必须阻止这一切。
凤西岳目光落在这女人的眼睛上,只觉得她的眼睛目光充满了决绝和坚定之色。她身上的磊落气质很合他的心意,眼下鬼戎和赤唐开战,而他派裴锦梓率队袭击银雪郡王,第一战便失利,其实他自己对这一场战事也没什么胜算。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目的,只要能帮他抵御赤唐军,他便会待她如上宾。
凤西岳不由卖了个关子:“可是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凭什么帮你在鬼戎王廷立足?”
凤九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家族图腾玉佩上:“鬼戎王廷为凤氏。凤氏在鬼戎立国千年,如今这一代的鬼戎圣皇有好几位王子。而其中最睿智多谋的非三王子莫属。听说三王子离王凤西岳向来事事躬亲,如今敌军压境,离王殿下不可能不亲自来边境查探一番。您一定是离王凤西岳。”
凤西岳眼神深了一些。这个女人竟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他下意识把图腾玉佩往袍里塞了塞,看来是这块玉佩泄露了他的身份。
凤西岳点点头,坦然道:“鬼戎王廷正是用人之际。既然你有匡扶鬼戎王廷的意愿,那么本王便可以收你做本王的账下食客。现在,本王来考考你。如今赤唐大军压境,姑娘可有什么退敌良策?”
清晨,赤唐军银雪郡王大帐。
北玥流云醒过来,便命令拔营,继续朝着鬼戎皇都不夜城行进。他是一个目标性极强的男人,这一次征伐鬼戎和西境,不只是父皇的命令,太子的阴谋,更是他的志愿。
穆七为他穿铠甲,间或轻描淡写地道:“殿下,如殿下所料,那个女人果然有蹊跷。昨天夜里,暗卫跟踪到她从马车出来后,便一路来到囚犯关押处,救了裴锦梓,然后和河对岸的凤西岳汇合了。她一定是鬼戎派来的间隙.”
北玥流云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他下巴微扬,脸色也恢复平静。
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已经预料到。
那个女人在赤唐征伐鬼戎的前夕神出鬼没了地出现,他总是发现她偷偷地看他,眼神总是怀着对他的目的性,如今看来,她是故意接近他,可能是为了鬼戎和赤唐的这一场战事吧。
魃族作为魔族的一个种族,早已经被灭族,然而这个世上最近又出现魃族的身影。那个女人必然是魃族无疑。
她只是一个人就单枪匹马投靠了鬼戎王廷,还是说,最近从九幽之下来的那些神秘莫测的魃族后裔们全都选择了鬼戎?
魃族为何突然现身于世,而且选择聚集在鬼戎呢?和永生石有关么?
看来,他必须尽快打败西域大光明教,夺回永生石。
忽然门外传来大声的咒骂:“北玥流云,你这个半人半狐的妖孽,以为流着一半的人血就可称之为人么?你没有资格去指挥老子打仗……”
耳边的咒骂声嘶哑难听,全都在咒骂北玥流云的血统。
穆七继续为北玥流云穿铠甲。然而耳边晁恩的叫骂声越来越大,他忍住怒意观察着北玥流云的脸色。
北玥流云的脸色格外的冷。
穆七道:“殿下,把晁恩杀了吧。我们既然已经出京,何必看太子的面子?晁恩勾结鬼戎,差点害死主帅,不杀不足以稳军心。”
昨夜殿下行踪隐蔽,鬼戎杀手照理说不可能找到殿下,但是队伍里出现了叛徒,左翼将军晁恩作为太子的远房表亲,恨不得殿下折在行军路上,便向鬼戎人出卖了殿下的行踪,在殿下带着几个亲卫视察边境河的时候里应外合突袭了殿下。
昨夜晁恩本该被杀了,北玥流云看在他是太子表亲的份上,只是囚禁了他,没想到他今天早上竟敢隔着大帐辱骂殿下,这下非得杀了才行了。
北玥流云闭上眼,口中淡淡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半人半妖,不配做赤唐的皇子?”
千年来,赤唐是禁妖的,人和妖生的孩子在赤唐人民的眼里,都是孽种。
一个孽种当皇子,这简直是赤唐人的奇耻大辱。
穆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殿下的问题,虽然他一如既往地忠诚于殿下,可是在太子党的鼓动下,半数朝臣是反对殿下的。
穆七道:“殿下,随军出征的这些将领,一半都是太子党羽,如果真的开战,这些人内斗起来,殿下恐怕会遇到***烦,穆七私以为,为今之计就是杀了晁恩,封住他们的嘴,震慑他们的胆,所谓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北玥流云叹口气,眼神多了一丝冰冷:“世人不念我。我也无需念世人。”
殿下这是下定决心杀晁恩了。穆七心领神会,掀开帐子,对外面喝道:“晁恩将军以下犯上,勾结外贼,陷银雪郡王于危难。堵上他的嘴。就地五马分尸!”
第255章 不夜城见
漠北的草原上,一道清凌凌的横河将土地一分为二,北境为鬼戎,南境为赤唐。
赤唐军营拔营之后,留下一片杀戮的痕迹。
而河对岸的远山山丘,凤倾怜正在和鬼戎的离王凤西岳坐在王帐内喝马奶酒。望着赤唐军浩浩荡荡离去的队伍,凤倾怜不由叹口气。
北玥流云,我们就此分别,大战再见吧。
凤倾怜已经和凤西岳聊了一夜,她太了解三哥了,所以很快就获得了凤西岳的信赖。
凤西岳只觉得这个姑娘谈吐和姿态特别熟悉,两人甚是投缘,虽然昨夜才认识,但是却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离王凤西岳年方25,尚未婚娶,性格矜持的他从未看上过哪家姑娘,可是眼前这个姑娘,虽然身世透着神秘,也不愿意说清楚她的来历,却让他觉得极为感兴趣。
这或许是天赐的缘分。
昨夜,凤倾怜连哄带骗地糊弄三哥接纳她为幕僚,心里颇为得意。别看三哥平时挺聪明的,这一次竟然丝毫不怀疑地任她抱住他大腿了。
凤倾怜喝着三哥亲自为她斟的马奶酒,问:“殿下,赤唐军已经越过边境线,拔营开往鬼戎,您作为鬼戎王廷的三王子,眼睁睁地看着敌军过境,就不急么?”
凤西岳脸上平静:“姑娘可知本王为何放赤唐军进了鬼戎的国界?”
凤倾怜笑道:“应该是打不过吧。”
细数过去几十年赤唐和鬼戎的战争,除了鬼戎去年血月之夜和赤唐废太子联合偷袭赤唐皇都凤城,鬼戎竟然没有一次胜利的。
听到凤倾怜直白的话,凤西岳并不恼,而是点了点头,道:“鬼戎人擅长突袭,但是不适合大规模直面作战。我们不去抵抗,是为了保存实力。”
“我认为殿下做得对。我不赞同没有价值的牺牲。”
凤倾怜其实是最了解鬼戎的。
多年前,北玥流云第一次帅军出征鬼戎的时候,直接打到了鬼戎皇都不夜城的大门口,结果便是鬼戎战败,赔款和亲。
今年,她似乎又看到了往事重演。
只是这一次会是谁输谁赢?
那一年,她虽然初来乍到,但是还有师傅辅佐。战前的那几天,她和三哥六哥他们不眠不休地讨论兵法阵型,彻夜无眠。可是因为经验不足和鬼戎国力太弱,终究是战败了。
而现在,她似乎又要回到那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