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子(种田文)—— by长安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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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啥猫啊狗儿的瞎叫唤,还是自己个儿过的舒心最要紧。
过年前沈有福家自己酿了甜酒,给了何慧芳一大碗,现就扣在碗柜里,何慧芳去取了来。
“今晚咱喝这个,度数低,毛毛也能喝。”
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五了,铺子里还攒着些元宵前交货的单子,到时候元宵灯会,很多年轻男女等着穿新衣呢,安宁咽下酒,“咱们哪天开业啊?”
何慧芳去把黄历拿来,让沈泽秋和安宁翻了翻。
“娘,正月初八是好日子,宜开市,咱们就初八开业吧?”沈泽秋说道。
“哟,那初七就要上去哩,也就是后天了。”何慧芳心里有些舍不得这方住久了的院子,但一想到镇上的生意,和哗哗往里进的银钱,眉眼就又笑开了,“成,就那天了。”
吃完了饭,天色才绵绵黑,毛毛和村里的几个小孩儿出去放鞭炮玩儿,幺儿见了,悄悄溜出来,想跟在他们背后一会儿玩。
禾宝也刚吃完饭,从家里溜达出来,眼尖看见幺儿跟在后头,立刻大声的说,“回去背你的诗,写你的字儿去,我们不爱和你玩儿。”
“就是,他最爱告状了!”
“幺儿你爱耍赖,你走开!”
小孩子的爱恨很简单,虽然禾宝和毛毛不对付,但现在显然站在同一战线上。
幺儿瞪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说,“毛毛哥,我以后不告状了。”
毛毛淡淡看了幺儿一眼 ,上回在私塾里,幺儿求他玩斗鸡游戏,结果他输了咬人,大年夜好心把他从水沟里拉上来,又倒打一耙说他是故意的,毛毛已经吃了两回亏,所以这次无论幺儿怎么装可怜,他都不会再心软了。
“随便你告状不告状,但我不会带你玩儿。”
说完,一堆男孩砰砰跳跳的跑远了,商量着要一块做陷阱去逮麻雀。
幺儿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眼神羡慕的看着毛毛他们跑远了。
不一会儿,王汉田家里就又传来了幺儿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刘春华抱着他哄。
“幺儿,他们不和你玩又啥大不了的!”
“等以后你出人头地了,咱还瞅不上他们呢,幺儿,别哭了,娘给你蒸鸡蛋吃可好啊?”
幺儿泪水涟涟,这才止住了哭腔,趴在刘春华的肩头,抽泣着答,“好。”
王汉田蹙着眉在屋里吸烟,咳嗽几声,然后脸色阴沉的数落刘春华,“这样不行啊,幺儿不能不和群,这以后大了,总不能也这样,咱们王姓在沈家村的人口本来就少,他又是家里的独苗,不行,你不能这样管着他!”
“你懂啥?”刘春华抬了抬下巴,把幺儿抱到堂屋的凳子上坐好,“幺儿和那些皮猴子不是一路人,我还不屑咱幺儿和他们耍呢,白耽误功夫。”
王汉田还要说话,又被刘春华给抢白了。
“倒是幺儿在学堂里的同窗,可以多交往交往。”
“没准里面就有出息的!”
王汉田始终觉得叫幺儿读书考功名不靠谱,还不如去学木工,做石匠,或者学打铁,要么干脆跟着自己种田。
“你就死命作吧,今年幺儿要是还念的不好,就回家帮忙种地!”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二更哈
第58章
“不可能!”刘春华打了个鸡蛋在碗里, 加了盐和水用筷子搅匀了,然后隔水放在锅里蒸,“俺们幺儿有两个发旋, 古话说了,这样的人天生就聪明。“
“只是可惜, 幺儿开蒙晚了点。”
王汉田敲着烟杆子, 懒得再和她掰扯, 伸头往院子里看了看,空空荡荡没一个人影,有些纳罕道, “都初五了, 秋娟咋还没回来拜年嘞?”
“谁知道!那丫头, 现在翅膀硬了,谁都管不了她。”刘春华撇了撇嘴, “她小时候多乖,洗衣做饭, 喂猪下地, 小小年纪就比大人都能干。”
刘春华叹息一声, 可惜一成家, 就变了个人似的。
初七很快就到了, 早上沈泽秋特意去了渡口一趟, 寻了辆马车来接人,何慧芳把家里没吃完的腊肉、糍粑装好, 要带到镇上去,还把新做的鞋垫、被套也收好了装上车,更没忘记了她找的各种瓜果的种子,还有用习惯了的锄头、铲子。
车厢都快被她给塞满了, 他们回到镇上后,毛毛就要继续和沈家大房吃了,但何慧芳还是给毛毛留了两块肉和肠,告诉他嘴馋的时候自己熬来吃。
“伯娘,帮我把这个带给妮妮吧。”毛毛从怀里掏出一个兔子形状的小木雕,这是他自己用小刀做的,兔子耳朵长又尖,脸圆嘟嘟,有几分憨态可掬。
“行。”何慧芳收下了,摸了摸毛毛的头。
马车一路飞驰,往桃花镇上奔去。过了新年,路边树梢上已经抽出了点点新芽,杂草地上也氤氲出一丛丛绿色,春意盎然。
带着春意的风润润的,吹拂在脸庞上少了刺骨凛冽,多了柔情。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穿过一条条街,驶入花街,停到了布坊门口。
十多天没有人清扫,门口已经积了许多枯叶 ,街面上的人还不多,基本上没什么铺子开门。
沈泽秋付了车钱,安宁用钥匙把门打开了,仨人一块儿把车厢里的东西搬下来,堆在铺子里的空地上。
略微收拾一会儿,就到了半下午,仨人都累了,躺下歇了会养养精神,过了今夜,从明天开始又有得忙了。
新年第一次动火,何慧芳还点了柱香,弄了些糖饼瓜果,拜了拜灶王爷。
这顿饭吃得简单,何慧芳做了一大锅面条,用从家带来的酸菜炒了半根腊肠做码子,一家人坐在灶房里头暖呼呼的吃下肚。
沈泽秋想了想,说过了元宵想去更远些的青州城瞧瞧,看能不能找到便宜些的货源。
“行,泽秋哥你说的对呢。”安宁点了头。
何慧芳把碗筷收好了,说道,“我得去包几个红包,里面塞二十六枚铜钱,给庆嫂她们意思意思,图个吉利。”
说完去把她藏钱的陶罐子抱了过来,仨人一块包着红包,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了唱小曲儿的声音。
何慧芳侧耳听了听,“哟,隔壁姓宋的这么早就来了?”
其实不然,安宁何慧芳他们哪里知道,宋掌柜不是来得早,而是压根儿就没回去过年,除夕前两日,他去滨沅镇云嫂的娘家找过一回,谁知云嫂不仅不愿跟他回来,还让宋掌柜在岳父母面前丢了脸。
宋掌柜失了面子,心中又恨又气,干脆自己老家也不回了,托人捎了个信儿,说今年不回去,然后乐颠颠的把家里几件稍值点钱的东西拿去当铺换了钱,
他一个人还乐得自在呢。
就算是过年,镇上的宜春楼也是从不关张的,有人阖家团圆,享受天伦之乐,也有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不,红莲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可还是进了宋家布坊的内院。
“常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还是你最懂我。”宋掌柜举起酒杯啜了口,深深的喟叹一声。
要不是云嫂一哭二闹三上吊,当年他或许早就为红莲赎了身,可惜呀。
红莲穿着一声水红色的袄裙,描眉点唇,眉间之间暗藏风情,垂眸低声道,“尊夫人性子急躁了些,但都是为了郎君您着想,有男儿的风骨呢,不像红莲,什么都不懂,只会唱曲儿弹琵琶。”
宋掌柜笑的有些发苦,“做妻子的,就该温柔些,男儿风骨有什么用?不就是母老虎?”
“郎君别这样讲,尊夫人听见会生气的,这样吧,红莲给您唱一支曲听一听,可好?”红莲微笑着给宋掌柜斟酒。
“好,不聊扫兴事了,你唱哪一支?”宋掌柜问道。
红莲羞涩一笑,“你我初见那日,我所唱的那支。”
说完后奏起一串音律,抱着琵琶轻柔开嗓唱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第二日一大早,沈泽秋点了一挂长鞭炮,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布坊开业了。
每年的元宵节晚上,镇上都会举行花灯集会,当晚各色花灯光芒璀璨,年轻的男女也会乘机出来幽会,夫妻也会携儿女一块儿出来观灯,就连古稀老人,也会出来凑一凑热闹。
对于尚未婚配的年轻儿女们来说,不失为一个互诉衷肠的好机会,本朝民风近年来愈发开放,已经有不少人家默许儿女们先有情,后定婚约。
铺门没开多久,便有客人登门,皆是年轻男女,为元宵灯会裁新衣。他们倒不在意价格,更看重款式和花色,年前沈泽秋进回来的好料子,很快便又定出去几套。
安宁忙着裁剪,然后把活儿分给庆嫂她们做。
庆嫂她们头回收到开年红包,虽然钱不多,也是一番心意,脸上笑呵呵,心里头也暖呼呼的,说明安宁她们有心。
“家里自己做的糍粑,拿几个回去尝尝。”何慧芳又包了几个糯米糍粑,非要庆嫂拿着,“咱们还客气啥?”
庆嫂笑呵呵收下了,她和何慧芳投缘,每次来店里拿货交货,都会聊上几句。
“街面上好几家铺子也进了绸缎呢,我瞅那款式,也和你家做的差不多。\"庆嫂把裁好的料子包起来,”怕是有人故意模仿你们哦。“
“眼下整条街,就数你家生意好,同行是冤家,你们注意些,怕有红眼病盯上你们。”
面对庆嫂的好意提点,安宁听在耳,记在心。有人跟风进货,模仿自家的衣裳款式,这是禁不掉的,只要自家内部不出问题便好了。
可偏偏是怕啥来啥,一直帮自家做活儿的一位叫春秀的娘子,没能准时交上货。
安宁初八下午给的活儿,说好了初十中午过来交货,可左等右等,到了晚上关铺门也没见着人影儿。
这些女工们都住在街上,彼此熟悉,安宁倒不怕找不着人,等到十一日中午,春秀还不来,她便与何慧芳一块直接找到家里去了。
“春秀,春秀——”
春秀一家子与两户人家合住一间院子,安宁和何慧芳站在院子里唤了好几声,紧闭的房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四五岁的女童探出半张脸,奶声奶气的问,“你们找我娘吗?”
安宁对小丫头温柔的笑了笑,对她招手,柔声说,“我们找春秀,你娘叫春秀吗?”
小丫头眨着懵懂的眼睛点点头,把门拉开,“是的。”
然后仰头看看安宁,又看看何慧芳,好像在判断她们是不是好人,看了一阵子问,“你们找我娘干啥?”
“你娘接了我家店的活计,误了交货时间,我们来问问。”安宁说。
小丫头哦了声,吸了吸鼻子,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我娘生病了。”
然后转身往屋子里走去,迈着小短腿把她们带到了卧房里。
屋子里光线不好,黑漆漆的,一道虚弱的女声传来,“咳咳……谁呀?”
何慧芳本来呕了一肚子火,误工期的事不是没发生过,但女工们都会及时来打招呼,或者干脆彼此间帮帮忙,像这样误了工还一声不吭的,是头回撞见,但一见里头是这等场景,火气消了一半。
“我,沈家布坊的掌柜娘子。”安宁边说边走到床边。
春秀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挣扎着要起身,“哎呦,我病糊涂了,误了工,实在对不住。”
说完重重叹息一声,“孩她爹也不在家,我病得起不来床,这……这可怎么办?”
何慧芳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忍对一个病人甩脸,把放在床边完全没动的料子包了起来,“那你好好养病吧。”
做这套衣裳的客人说好十二日早上来取,为防万一,安宁也不敢把衣裳交给别人做了,把慧婶子叫到店里,加上何慧芳三人一块分工合作,赶工!
一边做,何慧芳一边把春秀的事儿说了,心里为了耽误工期着急生气,也为春秀感到可怜。
但慧婶子越听,眉蹙的越深,这不大对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9章
“你说的那个春秀, 我昨天才去了他们院,她男人是码头的搬运工,昨儿就在家里, 我还瞅见了。“
慧婶子有些纳闷。
何慧芳正用针给衣裳锁边,闻言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刚才在春秀病床前没空多想, 现在一琢磨, 才感到有蹊跷。如果春秀真的病得迷糊,那她这俩日和娃吃啥喝啥?况且慧婶子方才说昨天才看见了她男人,那便说明今早春秀撒了谎。
点点滴滴, 都有理不顺的地方。
“慧婶子, 麻烦你帮我暗中打听打听, 春秀到底病了没。”何慧芳压低了嗓音,“顺便再探听探听, 她和别的掌柜有来往不,你和街坊们熟, 好打听, 我不行。“
说完了何慧芳把手掌贴在嘴边, 添补一句, “不叫你白出力气, 算一套女衫的工钱好啦。”
“哎呦, 我们之间哪用这么客气。”慧婶子摇了摇头,“不用!不用!”
何慧芳拍了拍慧婶子的手, “就冲咱们关系好,我就不能亏待你!你也知道,我家是新搬来的,路难行, 全靠你们帮衬。”
“对了,这事你知我知,可别往外透出风去。”
慧婶子忙不迭的点头,眼睛瞪得圆圆的,“那自然了,这点子机灵劲我有,你放心。”
仨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夜晚把衣裳做了出来。天早已经黑透了,飘飘洒洒落了几滴细雨。
沈泽秋去后院煮了一锅面条,面碗里加了小青菜,碧葱,还有几片腊肉,在雨夜里飘散着浓浓的香味。
“慧婶子,留下吃碗面吧。”
慧婶子肚子早就饿了,也没过多推辞,和他们一块把面吃完了,她擦了擦嘴,有些感慨的说,“没想到沈掌柜还会下厨。”
“哟,这有啥,泽秋好小的时候就会做饭洗衣了。”何慧芳笑着说道。
沈泽秋提着灯笼,把慧婶子送了一截,半路遇见了她儿子来接人,把慧婶子交给她儿子后,才放心的提着灯往回走。
此刻已经很晚了,离宵禁只有一个时辰,街面上几乎没了行人。一场春雨霏霏,把这几日回升的气温又给浇了下去,风雨寒刺骨,春寒料峭。
沈泽秋快步往家去。
一辆马车快速的从背后驶来,风吹起了车帘,刚好透出车里人的一句话。
“快!船就在清水口等着了!”
沈泽秋蹙眉望着远去的马车,恍然觉得这声音十分的耳熟,他一边低头琢磨边继续走,后来终于灵光一闪,想了起来,那不正是吴掌柜的声音吗?
夜晚睡觉的时候,安宁一般睡在里侧,沈泽秋靠在外面。如果安宁想要起夜,必须跨过沈泽秋才行。
今夜又降了温,沈泽秋怕安宁畏寒,将她整个人头圈在怀里,没睡一会儿,安宁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的翻腾了身子,怎么也睡不着。
沈泽秋就像何慧芳说得那样,睡着了后哪怕打雷下雨都不会醒。安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见他没醒的迹象,轻轻掀开被角,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起来,抱着身子缩了缩,然后轻轻的从沈泽秋腿上跨了过去。
刚坐在床沿穿好鞋,披上外衫,起身摸黑往门边走去,手腕便被睡得迷糊的沈泽秋攥住了。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皱眉睁开一条眼缝,边掀开被子坐起身边打着呵欠说,“点上灯再去,黑灯瞎火的容易磕着碰着。”
嚓的一声细响,沈泽秋点燃火柴,把煤油灯点亮了,眼睛困的有些睁不开,迷迷糊糊拉着安宁的手,“我陪你去。”
安宁扯了下他的衣角,“我不是内急,我饿了……”
“不是睡觉前才吃过面吗?”沈泽秋打了个呵欠,拍了怕她的腰,“我去灶房给你找吃的。”
“好。”安宁笑了。
沈泽秋提着灯翻找了一会儿,找来一捧花生,几块糖饼,还有些油炸糯米丁。安宁倒了两碗温水,两个人坐在桌旁吃了个干净。
他扯了扯安宁的脸,“最近越来越能吃了。”
安宁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心疼了?”
沈泽秋笑着帮她拢了拢衣裳,“当然了,当然是心疼你。”
没过两日,慧婶子就把春秀的底摸了个透。正月十四傍晚,她来交货,安宁把钱算给她后,慧婶子特意压低声音对何慧芳说,“何姐,你叫我打听的东西,我都打听到了,啧啧,盘正条顺的一个女子,咋能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何慧芳忙把手上扫灰尘的刷子放下,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拉着慧婶子往角落走。
”你打听到啥了?“
慧婶子撇了撇嘴,“春秀哪里生了病,那都是装的!”
“那日你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爬了起来,带着她女儿出门耍去了。”
“什么病的起不来床,男人也不在家,都是卖惨装傻!蒙你们呢!”
何慧芳心里一惊,虽然早有预感,可事实摆在眼前,还是觉得荒唐无比。安宁听见了她们说的话,讶异的追问一句,“她这样做是为了啥?难道背后有人指使?”
“安宁你可说到点子上咯。”慧婶子往外瞄了几眼,确定外面没有相干的人,才压低嗓子说,“听她同院的邻居讲,春秀和街口的胡掌柜熟悉得很呢,她以前是帮胡掌柜做事儿的,年前你们家不是涨了工钱嘛,她才转而帮你们做事。”
“听说就为了这个,胡家掌柜娘子记了她的仇,春秀想回去做工,那掌柜娘子还不让了呢。”
安宁眉头紧锁,这么说来,这次误工是春秀自己演的戏,目的就是为了哄胡家掌柜高兴?
现在帮她家里做活儿的女工一共有五位,都是和庆嫂、慧婶子交好的,人品可靠,手艺也不错,剩下几个就像春秀这样,是新找的,偶尔接一两套衣裳做,这回只有春秀一人耍花招还能应对,要是同时好几位都撂挑子,那这生意便不用做了。
“娘,泽秋哥,咱家生意越来越好,这找女工的事儿,是该好好想想了。”
沈泽秋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街口那位胡掌柜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呸,管他啥人,春秀的事儿不能这么了了,我非得叫她吃个教训!”何慧芳觉得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被一个年轻妇人给耍的团团转,登时气得不行,不反将一军,她咽不下这口气。
安宁感紧给何慧芳倒了杯温茶,“娘,喝口茶消消火气,别气着了自己。”
“我晓得。”何慧芳喝着茶说道。
眼看天色渐黑,路上行人愈加稀少,不会再有客人登门,沈泽秋和安宁收拾着东西,准备关门,何慧芳去后院做饭吃。
这时候院墙后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歌声,时不时的夹杂一两声欢笑。
那红莲今年三十有二,已经过了女子容颜鼎盛的年岁,身边更没攒下什么钱,一想到今后容颜凋零,又没有其他的谋生路,已经郁闷了好一阵子。
可天无绝人之路,又叫她遇到了年轻时的恩客,红莲暗自在心里发誓,这回无论如何不能叫宋掌柜跑了。
云嫂越是脾气大爱说教,红莲就越展示自己温柔如水的一面,每日百依百顺,把宋掌柜哄得以为自己是活神仙。
这不,天才刚黑,从凤仙楼叫的一桌菜就准时送到了,红莲接过食盒,一碟碟摆好在桌上,又烫了一壶酒给宋掌柜满上,自己抱着琵琶弹唱,给宋掌柜助兴。
“……一曲淡幽情,再弹浓春宵。“
宋掌柜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用手打着拍子,摇头晃脑的听了一会,心思渐渐飘了,贤妻美妾,是多少男子都想做的美梦,眼下贤妻已成泡影,美妾嘛,倒不是不行。
“红莲啊,这些年你受苦了,我真想把你抬进家门,从此做一对鸳鸯,日日在一起,那该多好。”
红莲一双水波粼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宋掌柜,摇了摇头,“红莲不敢多想,只要能让郎君开心片刻,就是奴家的福分了。”
说完落了几颗泪,“红莲这样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郎君,再说,夫人肯定也不准,奴家不想让郎君为难。”
美人的一番哭诉,更叫宋掌柜的心狠狠一颤,愈加对她产生怜惜之情。
一墙之隔外,何慧芳洗干净锅,锅底放上水,准备热馒头,一边忙和一边嘀咕。
“姓宋的这是犯了病还是中了蛊,一天天的这么荒唐。”
“哎呦,当初装神弄鬼的上进心哪去了?”
沈泽秋刚好走进来,闻言笑出了声,“娘,装鬼吓人也叫有上进心?“
何慧芳望了沈泽秋一眼,“怎么不是,但用错了地方,聪明反被聪明误……”
也是在此刻,云嫂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船,雇了个船工帮忙拿东西,正慢慢的往自家布坊来。
明日就是元宵节,云嫂在娘家等了半个正月,都没盼见宋掌柜的人影,一开始气,后来怒,最后没磨的没了脾气,只好自己带着行李和孩子回到桃花镇。
布坊总是要开下去的,至于宋掌柜,她会好好收拾的!
“哟,这不是宋家掌柜娘子吗?”有相熟的人打了声招呼。
云嫂点了点头,“是啊,就快出元宵了,该开业了。”
那人面色一怔,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哦了两声,笑笑不再说话。
何慧芳把馒头热上了锅,出来和沈泽秋安宁一块儿关铺门,耳朵灵听见了云嫂和人寒暄的声音,疾走两步,探出头往外看,忍不住道了句,“我的妈哟。”
庆嫂这时候也疾步匆匆的从家赶来,嘴里说,“哎呀,瞧我的记性,忘记拿包边的料子了,做到一半才发现……”
“庆嫂,你看。”何慧芳用手肘轻碰了碰庆嫂,示意她往前看。
只见街面上走来几个人,庆嫂定睛一瞧,“哦哟,是云嫂回来了。”
这下可有好戏瞧了,宋掌柜包了个妓.子藏在家里头,已经是个半公开的秘密,恐怕就只有云嫂还被蒙在鼓里头。
“砰砰砰。”云嫂拍响了大门,她没吭声,心里憋着的火气在此刻不断蒸腾而上,一想到姓宋的这个乌龟王八蛋真让她们俩几个在外家过年,她就气得慌。
等了好一会儿,门还紧闭着不开,云嫂心里的气怄得更加旺,又狠狠拍了几下,然后对身边两个孩子说,“待会你们爹出来了,不准喊他,这个死没良心的,他不要我们了……”
夜深人静,街面上的一丁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云嫂还没把门给敲开,倒是敲醒了附近人家的耳朵,不少人推开窗,或推开门,暗戳戳的往宋家布坊门前探望。
宋掌柜早就喝得迷糊,手一挥,叫红莲下去开门。
红莲举着灯,提着裙摆,款款往楼下走,声音娇滴滴能出水,一边答,“来了,莫急嘛。”边拔下门栓,拉开了门。
一阵风吹过,把云嫂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心凉,门拉开了,她一张脸已经气成了白纸一般。
红莲她认识,如今再见到,恨不得扑上去撕花这个狐狸精的脸。
“哎呦,怕不是要打起来。”庆嫂和何慧芳站在铺子门前,嘀咕了一句。
何慧芳啧啧摇头,倒有些可怜那两个无措站着的孩子。
“姓宋的呢?”云嫂狠狠剜了红莲一眼。
红莲往前走了半步,挡在云嫂身前,“郎君……哦不,宋掌柜就在上面,奴家帮夫人唤他下来。”
“你拦什么,你给我让开!”云嫂更气了,这红莲倒比她更像这家主人,凭什么,她也配,说完了火气上涌,随手推搡红莲一把。
劲儿没使多大,红莲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宋掌柜感觉到不对劲走出来,看见的正是红莲可怜兮兮趴在地上,而云嫂活像只母老虎,正狠狠得瞪着自己。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夫人,你回来了?太好了。”宋掌柜疾步往前,展开手去接云嫂手里的东西,佯装无事发生。
接着对地上躺着的红莲拼命使眼色,暗示她赶紧走。
红莲怎么肯,捂着脚踝哎呦哎呦的叫唤。
云嫂气得大脑一片空白,尤其这个红莲年轻时就迷过宋掌柜一次,这回又是她,还被接到了家中,那不是说明这么多年,这俩人一直没断过么?
她松开手上的东西,抬起手臂,狠狠给了宋掌柜一耳光。
“我跟你拼了,你这个负心汉,没良心……”
“当年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畜生!”
紧接着屋子里乒乒乓乓,传来摔打和叫骂的声音。
庆嫂拿了忘记带的包边,和何慧芳嘀嘀咕咕半晌,眼看时间不早了,急匆匆的准备往家里赶,临走时提醒道,“何姐,他们夫妻吵架,你可千万别上去劝,到时候吃力不讨好,白惹一身腥。”
“放心吧,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这事我绝对不掺和。”何慧芳把灯递给庆嫂,回答道。
说完后惊叫了声,哎呀,馒头还在灶火上热着呢,光顾着聊天听人吵架,把火的事情给忘到了天边。
安宁把最后一片衣料裁剪完,笑着揽住何慧芳的胳膊,“放心吧,娘,刚才泽秋哥已经把火撤了,现在馒头热好了,粥也出锅了,咱们去吃晚饭吧。”
何慧芳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看看安宁又看看沈泽秋,庆幸自己养了个好儿子,也找到了一个好媳妇。
“要是泽秋敢在外面掐啥野花红花的,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沈泽秋有些哭笑不得,“绝对不会,娘,你咋这样想我?”
何慧芳往地上呸了三口,“我说错了,哎呀,被隔壁姓宋的气糊涂了。”
话音方落,隔壁院墙外突然窜出一抹火,紧接着一股子浓郁的烟糊味传来,红光映着黑烟,格外骇人。
“起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二更嗨
第60章
要说这云嫂, 那也真是个狠人。一巴掌甩下去,宋掌柜懵了没有反应过来,躺在地上的红莲爬起来抱住她的手, 又哭又求的说,“夫人, 这都是红莲的错, 你要打要罚, 都冲我一个人来吧。”
“宋掌柜是好男子,红莲自知配不上,从未有过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