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子(种田文)—— by长安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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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香低头轻轻一笑,“泽石,你真聪明。”
沈泽石打小就被说不如哥哥机灵,就数王桂香最爱夸他了,夸得他心里美滋滋。
“真觉得我聪明?”
王桂香笃定的点头,“当然哩。”然后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床沿,“你坐下,我有话要说。”
“行,你说呗。”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有二更哦
第78章
王桂香轻叹了口气, 摸了摸怀中酣睡的小婴儿,“咱们的孩子刚出生,这么小, 我想给他打个长命锁戴,好保佑他平安长大, 礼金不正好可以用来打锁嘛。”
话刚说完, 小婴儿吃着拳头, 眨了眨眼睛,王桂香登时喜笑颜开,“泽石, 你快过来看, 他刚才笑了。”
接着摇着孩子问, “你是不是听懂了呀?你想戴锁锁,对不?”
沈泽石看着孩子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 满口答应了,“我待会就找娘说说。”
不一会儿, 何慧芳到了, 刚走到沈家大房的院门口, 就看见一间崭新的大厢房盖得差不多了, 毛坯已经打好, 墙壁还没粉刷, 地也还没填平,但那气派已经出来哩。
唐菊萍已经带着儿媳妇们在院子里搭好了临时的土灶, 大早上的沈有福已经带着儿子去买菜了,女眷们忙着择菜、洗菜,洗碗烧热水。
“慧芳,先坐会儿吧。”唐菊萍喜滋滋的招呼了一声。
何慧芳心情很美, 笑着答,“我先进去看看娃儿。”
“好咧,在房里呢。”唐菊萍双手在围裙上擦着水,带着何慧芳往房里去,说话眉飞色舞的,“桂香就是会生,那孩子白胖白胖,可聪明了!”
“那大眼睛,黑的像葡萄似的……“
周冬兰正和梅小鲜蹲在大木盆旁边洗着一盆萝卜,周冬兰越洗越气得厉害。
“娃娃生下来不都那样儿?”
“宝儿生下来时咋没见这屁颠屁颠美的冒泡。”
梅小鲜头都没有抬,“冬兰,你少说两句吧,这盆子萝卜赶紧洗了,待会爹他们把菜买回来了,还有的收拾。”
另一边何慧芳进了屋,一看那奶娃娃果真是可爱,正嘬着拳头吃得欢,浑身软软的像块发好的面团,何慧芳小心翼翼的抱着他,逗.弄了一会儿,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喜欢。
哎呀,过几个月安宁生了,娃娃肯定也白胖可爱的紧。
今日家里办喜事,就算平日里有再多的不痛快,周冬兰都压着没往外露,一场流水席办下来,她和梅小鲜都累得个半死,唐菊萍何慧芳还有二房的媳妇们也累断了腰。
白天累惨了,到了晚上,开心的事来了,当然是清点礼金咯。
何慧芳去了二嫂家,要把家书交给二嫂呢,她不认得沈泽平写的啥,但来之前沈泽秋给何慧芳读过一遍,她复述就成。
沈泽文沈泽武,还有长辈小孩们都围拢在一起,听何慧芳绘声绘色的说家书上的内容。
气氛十分的和谐。
不远沈家大房那边,气氛就有些不同寻常了。唐菊萍点完了礼金,清了清嗓子说,“娃儿生在四月,要戴块长命锁才好,保佑孩子平平安安,对吧。”
周冬兰愣了下,“打多大的?得融好几十枚铜钱吧?”
唐菊萍皱起眉头,不耐烦的看了周冬兰一眼,“铜的不好,我想给打个银的,这礼金刚好够。”
“啥?”周冬兰失声惊叫,凭啥呢?
可环顾了周围一圈,男的都没话讲,她只好用胳膊肘推了下梅小鲜,“大嫂,咱们的孩子戴的都是铜,凭啥有的人生下来就金贵,要穿金戴银,你说句话呀?”
梅小鲜坐得很直,“娘说了算。”
周冬兰简直要气炸了,她不服气,凭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老三,太偏心眼了!
“老二媳妇,这礼金本来就是亲戚乡邻们给孩子用的,就该花在孩子身上。“唐菊萍觉得这周冬兰就是个刺头,每回办啥事儿都是她拦在前,说话能冲死人,一点儿乖觉气都没有,看着就眼胀来气。
“那宝儿满月的礼金呢?”周冬兰气呼呼的。
唐菊萍眼睛一瞪,“不也用在你们身上了?你们吃的用的不花钱啦?”
周冬兰气得头都要晕掉了,这是一回事吗?家里哪个人不要吃不要用,明摆着偏心眼还不认账。
站在她身后的沈泽钢赶紧拉了把周冬兰,生怕她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再把唐菊萍气出个好歹来。
“那就这么定了。”唐菊萍剜了周冬兰一眼。
这时候一直没说啥的梅小鲜说话了,“爹,娘,趁着今天大伙儿都在,我有句话想说。”
沈有福咳嗽了几声,“老大媳妇,你说吧。”
梅小鲜看了沈泽玉一眼,“俺们家三兄弟,大家都成了家,有了孩子,最近家里矛盾多,大家都看在眼里,我和泽玉商量了,与其吵吵闹闹伤感情,还不如各起炉灶。”
唐菊萍惊讶的瞪大眼睛,“你说啥?”
这时候沈泽玉往前走了两步,“娘,爹,咱们分家吧。”
分家是迟早的,家里孩子大了,有了媳妇孩子就有了私心,唐菊萍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她万万想不到先提出分家的不是周冬兰,而是一直柔柔顺顺的大媳妇梅小鲜,而且还是俩口子商量好了的,天知道他们从啥时候起,就有了分家的心思。
周冬兰也惊了,她早就想分家了,可一直不敢提,现在梅小鲜开了口,立刻顺杆上。
“大嫂说得对,这个家早就该分了。”
话音才落,唐菊萍就吧嗒吧嗒抹起了眼泪,嘴里喃喃道,“明白了,孩子大了不由娘,我和你爹老咯,惹你们嫌了。”
王桂香抱着孩子在一边有些急了,忙回头对沈泽石挤眼睛,可惜沈泽石没明白王桂香的意思,还以为她眼睛进沙了呢。沈泽玉现在木工学的不错,已经能帮着师傅打家具,一月下来能挣好几百文钱,以后成了熟手,挣的能更多,沈泽钢做农活是把好手,不像沈泽石干一会就要歇,嚷累得慌。
要是分开过,吃亏的绝对是他们家。
“大嫂,你说笑呢吧?”王桂香扶着唐菊萍的手臂,低声安慰她,“娘,您和爹还年轻,我们才不嫌弃哩,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梅小鲜深深看了王桂香一眼,“这种大事,咋能开玩笑。”
沈有福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唐菊萍光顾着哭,数落这么多年她操持一家老小多不易,可沈有福看清楚了,老大俩口子是铁了心要分家,老二一家也想分,这家心已经散了,不分不行。
“泽玉,去把你二伯二伯娘,还有小伯娘请过来,咱们找他们做个见证,快刀斩乱麻,把家分了。”
这边何慧芳还和二嫂说着话呢,沈泽玉过来说他们要分家了,可把何慧芳和吴小娟吓了一跳。
“这也太急了吧。”
说罢一起匆匆去了沈家大房院里。
一家子人都不说话,梅小鲜左右看了看,决定先当这个恶人。
“咱家欠小伯娘四两银子,是帮老三盖房借的,咱们分家以后,这债于情于理也得三房自己还。”
何慧芳一拍大腿,果不其然,这分家的根子还是埋在借钱盖房上了。
“那不行呀。”王桂香忙不迭的反对,“盖房子的时候咱们还没分家,钱是一块借的,咋能叫我们一家还?”
周冬兰知道今日家是分定了,冷笑一声,“不想还啊?那这样,新建的厢房刚好分了三间,我们三家抓阄,一人分一间住吧。”
王桂香一噎,说不出话来了。
“好得啊,原来一个一个这么精明。”唐菊萍叹了口气,心凉透了,“这钱我借的,我们两个老的还,你们放一万个心吧!”
在二房和何慧芳的见证下,沈泽玉把家里的地、存粮、银子都列了个数出来,粮食和银子分成四份,三兄弟一人占一份,唐菊萍和沈有福也占一份,地呢是好的赖的搭在一块儿均分为四,三个兄弟按照长幼轮流抽签,剩下的一份归俩位老的。
难分的是家里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既然要分,就分的彻彻底底,免得日后说我们不公平,偏心。”沈有福心里也不好受,强捺下纷乱的心绪道。
“去把灶房里的碗搬出来,数,分成四份,分不均的就让我们俩个老的占便宜,多分给我们。”
“家里的桌椅板凳也点清楚喽,都按照四份分。”
何慧芳和吴小娟见过别人分家,沈有福的话在理哩,丑话说在前,免得日后扯皮翻旧账。
“我帮着数,泽玉你记数。”何慧芳站起来,和二嫂吴小娟一块往灶房走。
分到最后,就连盐罐子、糖罐子里的糖和盐都没忘记分。
忙和完早到了半夜,何慧芳累出一身的汗,这家分的,已经是她见过最彻底最干净的了。
“明儿一早就去请村长,还有沈家的叔伯们,大家签字画押,今儿先散了吧。”
沈有福抽着旱烟,头也不抬的说。
第二日清早,何慧芳本打算早早的就回镇上去,这不是要帮沈家大房分家做见证嘛,就多呆半日,刚洗漱好,就听见刘春华说话的声音,站在院子里说得格外痛快。
“呵,说啥家和万事兴咧,我还以为他们家多团结,现在分家还不是分的这么难看?”
“巴不得把家里的老鼠、蚊子都捉出来平分,也是绝了!”
何慧芳一听,登时来了火气,好个刘春华,嚼舌根嚼到她面前了,她才不惯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今日更完了哦 晚安
“呦, 一大早的怎么就有狗乱叫,自己讨嫌了都不知道。”
何慧芳一把推开院门,对自家院墙下正追逐打闹的两只黑狗没好气的喝了句。
两只狗夹着尾巴跑走了。
何慧芳轻哼一声, 头也不抬,关顾着自己锁门, 她刚才的语气十分生硬, 刘春华一听就知道含沙射影骂的是自己。一想到上回带着幺儿去求她, 连杯热茶都没喝到,不仅不帮忙还被好一顿奚落,刘春华心里就来气。
“何慧芳, 你嘴里嘀嘀咕咕骂谁呢?”
刘春华一把将自家院门也给推开了, 支棱着眼睛死瞪着何慧芳, 活像只随时要往上扑的母熊。
“啧啧,谁心里虚就骂的谁, 一天天管得倒宽,先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给顾好吧!”
何慧芳半点不怵, 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得了她, 真撕吧起来刘春华占不到便宜。
这时候天就快全亮了, 庄户人起得都很早, 已经有不少村民扛着锄头, 挑着簸箕准备下地干活。
“哞——”还有村里的老大爷牵着牛去吃草, 她俩门前的这条路上已经热闹起来,眼看过往的人多, 向来好面子的刘春华怎么甘心占下风。
“我养的一双儿女,一个比一个能干,幺儿去文童生那里读书,上回考试排到了第四名!连连夸他进步大, 是个有出息的哩!哼,这些个旁人哪里羡慕的来哟。”
一说起幺儿刘春华就没完没了了,何慧芳翻了个白眼,“等幺儿考个功名你再吹吧,这么有出息徐秀才都不收他,也是稀奇。”
幺儿去镇上私塾读书,没到半年就被送回来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何慧芳这句话等于一刀插在了刘春华的心窝窝上。
听见旁边的村民们发出笑声,刘春华更气得脸红了。
这时候听见动静的王汉田也推门出来了,他一边咳嗽边往外走,刘春华前几年脾气还好些,这几年不知道咋回事,越发暴躁爱和人吵架,给她几根鸡毛插上就能飞上天。
“得了,回屋!”他扯了下刘春华的袖子,想叫她进屋去。
刘春华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半分劝,好个何慧芳,故意戳她的痛处是吧?刘春华仰着下巴,谁都有软肋,今天她豁出去了,偏要往何慧芳的软肋上捅。
何慧芳最大的软肋当然是早亡的沈有寿了,十几年前吴凤英嘴贱拿这点笑话过何慧芳,就此结下了十几年的梁子,何慧芳恨她恨到了骨头里。
“嗐,我也是,和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计较个什么劲儿,回屋喽,免得落下欺负人孤儿寡母的骂名。”
“寡妇多晦气,这大清早的……”
说完了刘春华得意洋洋的瞥了眼何慧芳,看着周围村民惊讶的眼神,和何慧芳一下就变得惨白的脸,心里别提多美了,这气也出了,架也吵赢哩。
何慧芳舔了舔嘴唇,脸上一下子什么表情都没有了,然后紧抿着嘴巴没有吭声,等刘春华转身,一个大跨步冲上去就揪住了她的发髻,扯着刘春华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拽,另一只手扬起劈下两耳光,打得刘春华眼冒金星。
“嘴贱!叫你嘴贱!赏你几嘴巴,我看你还贱不贱!”
这时候沈家二嫂吴小娟正走过来,要叫何慧芳去祠堂帮大房分家做见证,老远看见那边围拢了一大堆人,急忙扒开人群挤进去。
这时候何慧芳正骑在刘春华身上,打得发髻也散了,声音还有点哑。
刘春华比何慧芳年轻几岁,被打懵了后一下回过神,现在伸着爪子乱挠呢,何慧芳一边挡边撕扯她的嘴。
“今日非得拿针把你这张臭嘴给缝上喽……”
吴小娟看得呆住了,嗐,不知道刘春华说了啥,反正她这个三弟妹的厉害村里人都知道的,没人敢轻易惹。
所以呢,这边已经打得出了花,愣是没人敢上前拉劝,生怕惹火烧身。
王汉田一看自己媳妇吃亏,正要去拽何慧芳的胳膊,被吴小娟一把挥开了。
“王汉田,你走开点,娘们吵架你大男人也好掺和啊?”
“害不害臊你!”
说完了去摁刘春华的手,嘴里打着圆场,“好嘞,这样吵不好看,都冷静冷静吧。”
“哎呀,春华,我扶你起来。”吴小娟死死攥紧刘春华的手腕,嘴里继续劝道。
等吴小娟这一通偏架拉下来,刘春华又挨了两下。
“哼。”何慧芳喘着粗气,把掉在地上的簪子捡起来,有些心疼的吹去上头的灰尘,然后捏在手里,冷瞅着刘春华,“舒服了吧?”
说完扯上二嫂的胳膊,“走,咱们去祠堂。”
何慧芳走远了,刘春华摸了摸破了的嘴角,还有被揪的生疼的头发,疼的直咧嘴。
一边拍灰一边气的发抖。
“春华,你说说,招那火辣子干啥。”
“就是嘛,这么多年的对门,你还不了解她的脾气呐?”
旁边的人越说,刘春华心里头就越气,现在一个个说得好听,刚才咋没有一个上来劝架?合着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紧接着狠狠瞪了眼一边站着的王汉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就干看着呐?榆木脑袋,窝囊废!”
“慧芳,去我家洗把脸吧。”路上吴小娟说道。
刚才何慧芳没吃啥亏,但发髻散了,脸上也挂了点彩,身上还沾上了泥灰。
“好。”何慧芳说话还有些喘,上头的劲儿还没过,等跟着吴小娟进屋,打了盆水洗了手擦了脸,重新收拾干净自己,终于冷静了。
可一想到刚才的那一仗,还是特别的痛快。
刘春华嘴巴贱,就是该打,她还嫌刚才打的不够狠哩。
“慧芳啊,她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走在祠堂的路上,吴小娟安慰了一句,她嘴巴笨,也不会安慰人。
“我才不往心里去哩,不过她下次要还说,我还打,专门打脸,非打到她满地找牙不可。”
何慧芳掸了掸衣襟,看到了祠堂,轻咳两下清了清嗓子,“咱们进去吧。”
家具体怎么分,是昨晚上就商量好了的,今天在祖宗牌位面前,是立字据按手印而已,分家的字据上把田地,银两,座椅家具日用品都给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们俩老的,昨晚商量了一下,想和老三家一块儿过。”
唐菊萍环视一圈说道。
按照老规矩,家里分了家,父母都是和长子过,除非有啥过不去的坎,沈泽玉一直很孝顺父母,对两个弟弟也是尽心尽力的,村里人都夸他有做哥哥的样儿。
唐菊萍这样讲,无疑是直接在他的脸上狠狠甩了一耳光。
“娘,你们不跟我和小鲜过啊?”他惊讶的问了一嘴。
和沈泽玉的惊讶想比,梅小鲜倒是早就猜到了,抿着唇没说话。
“老三年纪还小,家里头还要有人帮着搭把手,你是个孝顺的,我和你爹都知道。”唐菊萍说。
王桂香抱着孩子一摇一摇,心里头琢磨着,爹娘都还年轻,又能下地又能帮忙操持家里,跟他们过挺好的。
见状沈泽玉也不好说啥了,一家人在字据上摁了手印儿。
眼看天也不早了,日头已经升了上去,阳光穿过树梢在地上点下一块一块的光斑,鸟雀叽叽喳喳,有了点夏意。何慧芳也要回镇上去了,唐菊萍和吴小娟都想留她再吃顿晌午饭,何慧芳挥了挥手,坐在院子里喝水。
“不啦,铺子里生意忙,我得赶紧回去帮忙哩。”
“喝完这碗水,歇会儿我就走啦。”
唐菊萍也没有强留,准备去地里摘些新鲜的瓜果蔬菜给何慧芳带到镇上去吃。
另外一边王桂香把她们的对话听到了耳朵里,把沈泽石拉到厢房里说起了私房话。
“小伯娘他们在镇上开的铺子,你去过不?”
沈泽石坐在床沿上,逗着孩子玩,头也没抬的回,“没去过,你问这做啥?”
王桂香走过来抱住沈泽石的胳膊,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伸出另一只手一块儿逗着孩子,“没啥,就是听刚才小伯娘说生意红火,她要赶回去帮忙哩。”
“嗯。”沈泽石应了声,就没后话了。
“听说毛毛和泽平被带去镇上做学徒,过得可滋润了。”王桂香晃了晃身子,“他们以后是不是也像小伯娘一家那样,能住到镇上呀?”
沈泽石捏了捏小娃娃肉嘟嘟的脸颊,“这我哪知道。”
王桂香没说话了,低头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才继续道,“过阵子孩子满了百日,咱们带着他去镇上小伯娘家耍耍,走走亲。”
没待沈泽石答话,王桂香听见了院子外何慧芳要走的动静,赶紧跳起来,往门口去。
“小伯娘要回镇上去哩,我去送送她。”
带着一大兜子新鲜瓜果,何慧芳回了桃花镇,路上她看着手背上,摸着脸颊上的小破皮伤口,心里思衬着待会儿该咋和安宁还有沈泽秋说。
后来把心一横,有啥说啥,直接讲呗,反正她是个啥性子,沈泽秋和安宁早就知道了。
“娘,你回来了呀。”
今日杨筱玥又带着表姐许彦珍来做夏裙了,虽然夏日还没到,但她爱美,早早的就定起来,说等端午节去看划龙舟的时候穿。
这不安宁刚帮她俩定好了款式,量好尺寸收了钱,把人送出铺门,就看见何慧芳提着大包小包从街口走来。
安宁忙上前要帮何慧芳提,何慧芳躲都躲不赢。
“哎呀,你别使力气,我拎得动。”
安宁才四个月多一点儿,肚子已经溜圆了,这些日子听沈大夫的控制了吃,四肢和脸颊没有继续长肉,但肚子依旧长的很快,何慧芳舍不得她累着,就算胳膊提酸了,额角淌着汗,还是嘴硬说不累。
沈泽秋从铺子里出来了,接过了何慧芳手里的大部分东西,紧接着直接问。
“娘,你脸咋了?和谁打架了?”
惹得何慧芳瞪了他一眼,“就不能回家再说?”
其实刚才安宁一眼就瞧见了,忍着没问,谁知道沈泽秋想也不想,直接问出了口,他们这些年何慧芳和村里的媳妇婶子经常会闹矛盾,打起来也是常有的,没见他娘这么讳莫如深。
噢,沈泽秋细细琢磨了一会子,很快就想明白了,以前他娘是村里的慧芳婶子,现在是花街上的沈老太太了。
果然,一进内院把东西放下,何慧芳就半真半假的数落起沈泽秋。
“我也要面子的,你真是,大街上就那样问。”
安宁笑了笑,打着圆场问,“泽秋哥知错了呢,娘,今天这架你打赢了不?”
“当然哩”说起这个何慧芳打心眼里觉得痛快,“我薅住她的头发……”
沈泽秋把带来的青菜萝卜还有黄瓜等从包袱里拿出来,一边整理一边问,“娘,下回有人把你气急了,你还薅她头发吗?”
“当然嘞!”何慧芳坐在长凳上喝茶休息,听见沈泽秋这样问,想都没想张口答道,等看见沈泽秋偷笑了,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这样问的,身子一挪道,“长本事哩,拿你老娘开涮。”
沈泽秋赶紧来给何慧芳捏肩,“我开玩笑呢。”
看着地上的萝卜青菜,何慧芳寻思他们家就是放到坏也吃不完,不如拿出去做人情。
于是等缓过劲儿后,找了几根绳子,捆了三捆菜,分给了庆嫂、慧婶子还有莲荷。
“早上刚从地里拔的,新鲜着呢。”
庆嫂笑的眉眼弯弯,“何姐,辛苦了,你一路从乡下背来,倒让我们跟着沾光。”
已经到半下午了,庆嫂今晚上家里来客,今日要早些走,现在就要去菜场买菜回家准备着了,刚才何慧芳在灶房里转悠了,见盐都吃光了,她也想去菜场买点盐,正好把几个萝卜腌上,做酸萝卜丁吃。
“那咱们顺路,一块儿去吧。”
何慧芳提上菜篮子出去了。
安宁和沈泽秋坐在柜台后,一人翻着账本,一人手里做着盘扣,趁着铺子里暂时没客人,商量起请客吃饭的事儿。
“胡家那边都商量好了?”沈泽秋手里熟练的盘着金鱼扣,边盘边问。
安宁合上账本,重重的点了头。
“还真没想到,胡家是小姑子管着家里的帐,真厉害。”
沈泽秋也点点头,脸上浮起笑意,“咱家也是你管账,你也厉害。”
“真的?”安宁歪着头看沈泽秋。
“假的。”沈泽秋回。
眼见安宁蹙起了眉,沈泽秋握住她的手说,“骗你的。”
“泽秋哥,你变坏了。\'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会儿,又把话题拐到了正经事上。
“李大人那边,明日我去衙门找他。”沈泽秋说道。
安宁想了想,“好,李大人是清廉的人,去的时候别带东西了,倒让他为难,把话说清楚就好。”
“嗯,明白了。”
何慧芳拎着菜篮子和庆嫂在菜市场上逛了会,边走边聊,何慧芳把早上的事情和庆嫂说了,庆嫂听得咬牙切齿,最后听何慧芳说把刘春华撕了一顿,又倍感解气。
“何姐,爽快!”庆嫂夸了句。
这时候庆嫂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用手肘轻轻推了下何慧芳,“哎,何姐,你上回看到的就是她嘛。”
何慧芳顺着庆嫂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穿红裙的,宜春楼那个名叫香凝的姑娘。
香凝正和菜贩子买青菜。
宜春楼的姑娘们吃的都是大锅饭,根本不会自己出来买菜做着吃。
庆嫂见的瞧的多了去,贴在何慧芳耳边说。
“她买菜哩,多半是被人包下,在外头有个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二更吖~
何慧芳忍不住多看了香凝几眼, 就算上回的人是李元,他肯定也没钱给香凝置外宅。
买上一斤盐巴,何慧芳和庆嫂告别, 心满意足的回了铺子。
香凝继续在菜场上挑挑拣拣,又去卤肉铺子要了一斤卤牛肉, 去酒坊买了壶酒, 这才提着东西绕过菜场后面的小巷子, 进了一栋好几家人合住的院子,上了二楼的一间房。
这里的租金十分便宜,一间房一月只要三百文钱, 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谁也别嫌弃谁。
“李郎, 奴家回来了。”
香凝站在房间门口低声道,话音刚落, 房门便被拉开,一只男子粗壮的手攥紧香凝纤弱的手腕, 将她一把拽到了里头, 扑到了男子的怀中。
“李郎莫急, 现在你我就如夫妻一般了。”香凝笑着推开面前的男子, 赫然便是秋娟的男人李元。
李元抱着香凝温存了一会儿, “我一定娶你!”
香凝低头羞涩一笑, 站起来理了理衣裳,边寻几个碟子碗儿将新买的菜拿出来码好, 一边说,“李郎家里都有人了,叫我去做妾呀?恐怕你家娘子也不喜。”
说完拿起酒壶,在杯子里斟满酒水。
李元搂着香凝的腰, 眉头一蹙,“好好的提那个扫把星做什么?我才不忍心叫你做妾,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一份修书,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香凝搂着李元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刮了刮他的鼻子问,“真的吗?你舍得?”
“哼,怎么不舍得,我看见她就烦心,我娘也是,就看在肚子里的孩子面上罢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把你带回去,孩子让你养,也如亲生的一样。”李元冷笑着说。
“可宜春楼的妈妈不放人怎么办?”香凝玩.弄着李元的头发问。
李元把酒喝尽了,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去赌场多赢几把,你们老妈妈还不得见钱眼开?”
“李郎你可真厉害,赌技高超呢。”
大概是夏日的脚步近了,姑娘夫人们都要定做夏衫,加上五月初五端午节将至,到时候桃花江举行龙舟赛,江边游人如织,女郎们都想穿新衣裳出门去,铺子里的生意兴旺得不得了。
安宁和沈泽秋一直接待客人,又忙着盯慧婶子她们裁剪,要不是安宁当初主意正,把管女工们交货的事情分了出去,恐怕忙到半宿都理不清楚。
何慧芳回到家里后,把萝卜洗干净,切成了手指大小的丁,用盐腌制一个时辰吸出去水份,然后用个大海碗把有些蔫的萝卜丁放进去,倒了半碗醋,切了几个红辣椒,拿了个碗扣在饭桌上,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酸辣萝卜丁已经泡好了。
一掀开碗盖子,一股酸辣味就涌了出来,勾的人口水直流。
“安宁,泽秋,过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