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子(种田文)—— by长安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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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皓。”
一声冷喝,小石榴定在原地,惨了,他爹竟唤他全名。
“怎么弄的?”沈泽秋拧眉。
小石榴乖乖的说,“摔了一跤。”
何慧芳和安宁闻声走过来,何慧芳满眼心疼的看着孙子,“摔疼了没有?”
“梅香,带他下去上点药,小石榴,还愣着哩,快回去歇着去吧。”
有奶奶护着,加上沈泽秋忙着待客,小石榴欸了声,麻利的回屋了。
安宁叫住梅香,“伤口清理干净再上药,涂金陵买那种不留疤的药膏。”
小石榴生的那么体面,留疤了可不好看。
梅香脆声应了,仔仔细细的帮小少爷处理伤口,小心的涂抹药膏。
明月高悬,沈泽秋和手下管事们饮酒赏月,谈天说地,到后半宿才歇下。
原本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却有好几家人满腹愁绪。
布坊主王家李家是其一,看见孩子鼻青脸肿的回来,做家长的自然询问一番,可听说揍人的是沈煜皓时,王掌柜李掌柜脸都吓白了。
“孽障!什么祸都敢惹,那是沈家小公子,宁秋阁的小少爷知道吗?”
“尽给我惹事。”
大家都知道沈家老太太特别心疼孙子孙女,要是为了这事儿沈家记恨上他们家,说严重些,生意都得完蛋,这下王掌柜李掌柜都睡不着觉了。
另一位睡不着的是新来的赵县令,这位县太爷不同寻常,是前十几年的探花郎,天子门生,官运亨通,后来因罪被贬,才到清源做县令。
赵县令长吁短叹,和妻子满腹心事,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小石榴起了个大早,像避开他爹,等脸上的伤养好了,他爹又忙,这茬就算过去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比小石榴起的更早的是王李两家掌柜,天才蒙蒙亮,就带着“孽障”来登门请罪了。
门房开门一看,急忙去内院通禀,沈泽秋还以为是生意上的事儿,叫人引王李二位掌柜去前厅等候。
“是,不过,二位掌柜还带着孩子。”门房颔首道。
沈泽秋系着扣子,一下想起昨夜小石榴的模样。
“把小石榴也叫来。”
门房得令走了。
安宁从房间里出来,柔声问,“怎么了?”
沈泽秋摸了摸安宁的脸,“臭小子又打架了,我去收拾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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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拉住沈泽秋的胳膊, 低声嘱咐,“等会别太凶,把孩子吓着。”
“放心, 我有分寸。”沈泽秋摸了摸安宁的头发,转身去前厅。
另一边, 小石榴正催促车夫, “快走, 要迟到了。”
车夫乐呵呵的,“小少爷,时辰还早嘞, 您别急。”
他怎么不急, 急的只恨自己没翅膀, 不能立刻飞出去,好不容易督促车夫将马套好, 门房老头来了。
“小少爷,掌柜的叫您去前厅。”
小石榴把眉毛拧起来, “什么事?”
“我不清楚。”门房老头指着前厅方向, “您去就知道了。”
前厅里, 沈泽秋招呼王李二位掌柜喝茶, 已将来龙去脉听清楚了。
“沈会长, 都是我这逆子惹事, 昨晚已经揍了一顿。”
“沈小公子没事吧?”
沈泽秋摇头,“没事, 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你我都是过来人。”
听沈泽秋这样说,王李二位掌柜松了口气,幸好沈会长大度, 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说话间,小石榴到了前厅,一看他爹板着脸,心里有些小怵,又得挨训了。
“过来。”沈泽秋冷声冷面。
小石榴咬唇,挺起小胸膛走近,清秀的脸庞上有几道血痕,因皮肤白皙,特别显眼。沈泽秋呼吸一紧,昨夜光线暗没瞧清楚,现在看了心疼不已。
不过,小石榴面前他惯来是严父,“昨日打架了?”
“嗯。”小石榴点头。
“今日王宜和李杉来道歉,你愿与他们握手言和吗?”沈泽秋问。
对这些逞强凌弱的人,小石榴向来瞧不起,不过,既然他们的父辈都来了,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且原谅一次,但,以后想做朋友,门都没有。
“昨天的事翻篇了。”小石榴走到王宜和李杉面前,和他俩逐一击掌,老成的说,“没事儿了。”
王李二位掌柜赶紧夸小石榴大气,有乃父风范等等。
等人都走了,小石榴挺直脊背,做好了挨训的心理准备。
“除了脸上的,身上可有伤?”沈泽秋问。
小石榴乖乖摇头,“胳膊、膝盖上青了几块。”
说完后想起食指上的伤,忙把手举起来,“还有这里。“
粉色手帕已经取掉,昨晚涂了止血药粉,今早伤口已结了血痂。
见小石榴受的都是皮外伤,沈泽秋安心了,脸上的伤留疤了也不要紧,男孩嘛,粗糙一些无所谓。
沈泽秋站起身,围着小石榴转两圈,把小石榴吓的心脏砰砰跳,一直祈祷奶奶或者娘亲赶紧来,将他从魔爪里拯救出来。
“你做的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既然你受伤了,今日不必去学堂,我差人帮你告假。”
等啊等,没等到预想中的批评,反而是夸赞,小石榴惊呆了。
瞧着儿子的模样,沈泽秋忍不住勾唇发笑,“去饭厅吃早饭吧。”
回过神来的小石榴欢呼着跟上,太好了,今天可以放肆的玩了,学堂里夫子说的太慢了,他将整本书都读完了夫子才讲到一半,没劲儿透了。
一家人用完早饭,沈泽秋抱着小杨梅玩了好一会,越瞧越觉得可爱,“小杨梅,爹要去铺子里了,你在家会不会想爹呀?”
小杨梅搂着沈泽秋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想。”
一听女儿的回答,沈泽秋这老父亲的心都快化了。
而安宁和何慧芳都为小石榴脸上的伤悬心,嘱咐他不要抓,不能碰水,伤好前不要吃葱姜蒜,小心留疤。
小石榴眨了眨眼睛,他不介意留疤不留疤,可奶奶和娘亲似乎十分介意,只好应了,“好吧。”
何慧芳千叮咛万嘱咐,等安宁和沈泽秋坐上马车去铺子了,小石榴后脚就溜出府玩去了。
“这孩子,以后一定得找个厉害的孙媳妇,才能管住他。”何慧芳叹了声。
县衙内院,赵县令和妻子赵夫人刚起,都知对方昨夜没有睡好。
赵县令内疚的对妻子道,“和我到清源县来,叫你受苦了。”
赵夫人摇头,帮丈夫戴好腰封,“一家人在一起,不苦。”
“不知太子殿下情况如何了。”
赵县令曾是工部的官员,因为京城内涝被问责,后贬至清源为官。明面上是渎职戴罪,其实是太子遭弹劾,赵县令为太子说话,受到牵连罢了。
“殿下吉人天相,会没事的。”赵夫人哽声安慰。
赵县令苦笑,但愿吧,他已经尽力了。
过了一会儿,赵夫人去唤一双儿女起床。
清源县前一任县官魏大人在外置了良宅,并不宿在县衙内院,内院久不住人,年久失修,只收拾出两间能住人,不漏风漏雨的房间。
一间大人住,另一间叫姐弟两凑合着一块住,等找来泥瓦匠把漏雨的屋子收拾好,再分开。
女儿名叫赵沛柔,今年八岁,儿子名叫赵泽洋,今年五岁。
赵夫人推门进屋,赵沛柔已经洗漱好,正帮弟弟擦脸。
“娘。”赵沛柔温声唤道。
赵夫人眼眶不禁一热,在京城时光女儿的小院就有七八个丫鬟伺候,如今只能亲力亲为,连她也要亲自下厨做饭,缝补衣裳。
她辛苦些无妨,女儿和儿子却也要跟着吃苦。
“这是什么?”赵夫人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点心,走近翻开一瞧,大部分都碎了,但看得出造型精致,用料考究。
“小哥哥送的。”赵泽洋答道。
赵夫人心一揪,脸色有些不好,虽然女儿才八岁,却也色莹如玉,仪静体闲,不知儿子嘴里的小哥哥是什么年纪,有没有坏心思。
“沛柔,娘说过,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赵夫人严肃起来。
赵沛柔本不想提昨日的事,免得母亲伤心,现在这种情况,只好将昨天的事说了。
“这盒糕点是沈小公子买给家人的,碎了不便带回,才给了我和弟弟。”
赵夫人一想到女儿和儿子被人欺负,心里针扎似的心疼,幸好遇到了那位沈小公子帮忙。
“人家帮了我们,按照礼数,我们该谢谢他。”赵夫人想了想,决定包一只笔,让女儿去送给那位沈小公子,作为谢礼。
赵夫人叫随从刘叔出门打听沈煜皓是哪家公子,很快刘叔兴冲冲的回来了。
“夫人,是宁秋阁沈家!”
赵夫人点头,取了毛笔交给女儿,吩咐她带上弟弟,和随从一块去沈家送礼。
“送完了就回来,别在外面乱跑。”
面对娘亲的嘱咐,赵沛柔乖巧的应了,带上弟弟一起出门。
也是赶巧了,小石榴正从家里出来,远远的便看见昨日帮过的姐弟来了,还送给他一只精美的毛笔,特别好看。
小石榴正愁没人和他一块儿玩,便邀请姐弟俩,“我要去茶楼听说书,一起去吧。”
刚说完,赵泽洋偷看了随从一眼,显然,他和姐姐都想出去玩,在京城时赵沛柔被礼教死死约束着,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她真想多出去看看。
可,若应了听书之约,刘叔肯定会告诉父亲和母亲。
小石榴察言观色有一套,立刻改口,“我妹妹的生辰快到了,我不知女孩喜欢什么生辰礼,赵姑娘能帮帮忙,陪我帮妹妹挑选礼物吗?”
恩人有求,若置之不理则有违礼数了。
“刘叔,你先回去,告诉我母亲一声,我们陪沈小公子给沈小姐选礼物了。”赵沛柔道。
赵家人从京城来,身边就带了两个仆人,刘叔还要赶回去帮夫人做事,可叫赵沛柔姐弟俩跟着一样小的沈小公子出去忙县城逛,他实在不放心,但恩人的请求,也不能弃之不顾。
一时间左右为难。
小石榴冰雪聪明,思衬一番,老成的说,“今日太阳好晒,我回去叫人套马车,我们坐车出行。”
看到马车,还有随行的丫鬟梅香,刘伯终于放心了。
马车驶出小巷子,到了大道上,小石榴问赵沛柔,“去茶楼?”
“不是去选礼物吗?”赵沛柔睁大眼睛问。
小石榴笑着抓抓头发,“听完再去。”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妹妹的生辰已经过了。
平时听说书小石榴就坐大堂,但他一想赵家打京城来,规矩大,就豪气的包了个雅间。
“姐,说书先生讲的比唱戏的还有趣。”赵泽洋听痴了。
小石榴也很高兴,“那是!喜欢吗?喜欢下次咱们还来。”
赵沛柔坐的很直,笑的时候会用帕子掩嘴,糕点上来了,也只随便吃了几口,便矜持的不再动。
“不合你的口味?”小石榴问。
赵泽洋抢答,“不是,这是做客的规矩,吃多了不雅。”
赵沛柔瞪了弟弟一眼。
小石榴恍然大悟,“管他雅不雅,这只有我们三个,赵小姐你吃吧,我保证不往外说。”
“嗯……那好。”赵沛柔也瞧出来了,眼前的沈小公子不拘小节,并不拿京城那套礼教看人,她终于放松下来,大方的拿起糕点,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赵大人被贬到清源做县官,心中很郁闷,但并没有因此懈怠工作,眼下正在县衙清点人数。
“今日行动保密,谁也不许往外传。”
“就从沈家开始搜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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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的很快, 莲荷正招呼伙计们收东西,关铺门。
忽然门外来了一队衙差,足有二十几人, 气势很足,瞧着特别吓人。
“官爷, 有啥事啊?”莲荷有些莫名, 但也客气的迎出来。
赵县令面色冷峻, 步入店中环视一圈,冷声问,“你们掌柜的呢?”
“在楼上, 已经差人去请了。”莲荷一看赵县令的脸色, 心里瘆得慌, 心一乱,便更加害怕了。
幸好今天安宁和沈泽秋都在。
沈泽秋下楼来看见满铺子的衙差, 蹙眉道,“赵大人, 这是?”
“奉上峰之命, 搜查本县各商家的账簿, 沈掌柜请吧, 我们要看账。”赵县令板着脸道。
一听是各商家, 沈泽秋揪着的心稍安, “好,我们定当配合, 诸位楼上请,账簿都在二楼。”
沈泽秋配合,赵县令也不刻意为难,在二楼小厢房里转了转, 找了有无夹层,暗格以后,随便翻了翻账簿,再细看了沈泽秋的脸色后,领着人走了。
接下来唐家、田家等都受到了搜查,第二天还有衙差检查仓库,弄得人心惶惶。
就连何慧芳也听到了风声,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事儿,还心有余悸,“赵大人这是搞什么名堂?”
沈泽秋和安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
“娘,还记得云裳阁吗?”沈泽秋问道。
“当然记得!”何慧芳记忆犹新,想起来就恨的牙痒痒,云裳阁做的恶太多了,幸好老天开眼,一把火将他们在清源县的铺子烧了个干净。
安宁放下筷子,轻声说,“云裳阁出事被查封了,据说云老板贩卖私盐,还帮着洗黑钱,遭人举报,官府的人在云裳阁找到证据,云老板和一众管事已被押入大牢。”
“赵大人奉命查账簿、搜仓库,就是这个原因。“
何慧芳听了很欢喜,瞧吧,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来了。
“娘,过两日我要去青州。”沈泽秋道。
何慧芳喝着汤,沈泽秋好几年没去过青州了,”干啥去?“
“李大人来信,说云裳阁商铺被朝廷收了,过阵子准备卖出去,我去青州探探情况。”沈泽秋道。
这下何慧芳又震惊了,“你是想?”
“对,要是时机合适,我和安宁想把云裳阁的铺子接下来,换成宁秋阁的招牌。”沈泽秋和安宁已经想好了,如果能接手,宁秋阁的招牌在桑水河这一带也能响当当。
他们一定能做的比云裳阁强。
“行,去吧。”何慧芳淡定的把剩下半碗汤喝完了,这十年风里雨里的,啥风浪没见过,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乡下老婆子哩。
不久后,沈泽秋带着卫石一起去了青州,宿在青州最大的客栈里。
这家客栈已经住满了来探消息的商人。
沈泽秋带着卫石在一楼大堂吃饭,要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一碟酸菜包子,还有两碗凉拌菜,二人埋头吃着,不愧是青州最好的客栈,卖的食物滋味也好,面条劲道,吸足了汤汁,加上一勺麻油,一把蒜末,吃的浑身冒汗。
凉拌豆腐丝酱汁调得不错,酸辣咸香刚刚好,卫石和沈泽秋吃的津津有味,卫石饭量大,又加了盘韭菜猪肉馅的饺子,吃的那叫一个香。
出门在外,沈泽秋一向低调,和卫石一起穿棉褂,坐在角落吃饭,并不显眼。
身边的几桌客人则非富即贵,要了美酒佳肴,正高谈阔论,冷不丁的,沈泽秋还听到了自家的事儿。
“嘿,你们听说过宁秋阁吗?”一锦衣男子问。
“有点耳熟,欸,是宁秋船队吧?把生意都做到金陵去了。”另一个黑衣男搭腔。
锦衣男子翘着二郎腿笑笑,“宁秋阁,宁秋商队,宁秋钱庄都是一个东家,只不过船队的生意做得远,最为外人知罢了。”
“这家人呐,姓沈,和云裳阁还打过擂台哩,云裳阁正红火那几年,谁都没怕过,唯独在沈家手里栽过跟头!”
周围的人来了兴致,纷纷竖起耳朵听,“还有这档子事呢?你快讲讲。”
锦衣男子放下酒杯,绘声绘色的说起来,半真半假,和个说书先生似的,叫周围人听的如痴如醉。
卫石往嘴里塞着饺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瞎说八道嘛。
“吃,别搭理。”沈泽秋吃完了牛肉面,拿着酸菜肉包吃的津津有味,任凭锦衣男子添油加醋的说。
在坐的都是竞争对手,沈泽秋与他们不熟,没必要自爆身份。
吃完了东西,沈泽秋要了壶碧螺春慢慢喝,卫石八分饱,要了一碟盐水花生慢慢吃,两人听了一耳朵闲话,勉强知道了各位的身份。
都是临近州县的生意人。
“出去逛逛吧。”沈泽秋想出去透气,顺便在夜集上逛一逛,给家人买些礼物。
沈泽秋和卫石前脚出客栈,一个蓝衣人后脚便跟了出去。
这蓝衣人叫做张明才,不仅认得沈泽秋,还有一段“旧仇”。
张家原先有一支船队,跑的也是吴州至南方的水域,风光过一阵子,但宁秋船队成立后,张家渐渐没落,把船卖了回祖籍青州经营布匹生意。
这张明才不检讨自己盈盈经营不善,把船队被卖的事全怪在沈家头上,此人特别记仇,睚眦必报。
张明才摸了摸小胡子,掏出一个小瓷瓶,和路边的小乞丐耳语几句,小乞丐收了张明才的钱,又认熟沈泽秋的脸,点头,”我知道怎么办了。“
原来这张明才好养犬,家里养了数只恶犬,喂生肉长大,特别凶悍,被训的只听张明才一人的话。
闲暇时他会训犬,用肉汁调制了一个气味,只要沾上这种气味,恶犬放出来就会拼命撕咬,张明才喜欢在小狗、小羊身上涂抹这种汁水,然后看狗扑杀它们。
不一会儿,沈泽秋和卫石到了夜集上。
集市上很热闹,沈泽秋看中了几张面具,正站在摊子前挑选,一个小乞丐扑了上来。
卫石眼疾手快,扯住小乞丐的胳膊把他拉开,“你干啥?!”
小乞丐瞪大眼睛,泥鳅似的挣脱桎梏跑远了。
卫石疑惑的嘀咕一句,“冒冒失失的,真奇怪。”
大家都没注意到,小乞丐扑过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个开了口的小瓷瓶,不过他太紧张了,瓶中的东西只有几滴沾在沈泽秋的衣襟上,剩下的都淌在地上。
不远处,张明才牵着狗过来了。
“知府大人,这边请,这是咱们青州最繁华的街巷。”
沈泽秋和卫石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继续挑选东西,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兵卒在前开路。
原来云裳阁被查封,原青州知府也被革职,朝廷派了新任知府来,今晚上新知府大人来逛夜集,熟悉民情来哩。
虽然有兵卒开道,但也只稍微控制着人流,以免冲撞到大人。
沈泽秋和卫石往路边避了避,刚好与新任知府擦身而过。
“沈掌柜?”
沈泽秋抬起头,惊喜的说,“你是梅玉成?”
说完了笑着道,“错了,如今该唤梅知府了。”
他乡遇故交,梅玉成心头一热,分外感慨,当年他在金陵求学,沈泽秋帮他解围,后来还出资助他进京赶考,对他而言有大恩。
“沈掌柜,实在太巧了。”梅玉成今晚有事,不便叙旧,正准备叫下属留沈泽秋的地址,改日相约,前面传来了激烈的狗吠声。
拥挤的人群里传来阵阵尖叫,此起彼伏。
“啊,有狗咬人!”
“扑过来了,快让开!”
保护梅玉成的兵卒十分警惕,纷纷低声喝道,“保护大人。”
话音刚落,几只全黑的恶犬就蹿出来,疯了似的朝他们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吖
这些狗每一条都有五六十斤重, 他们低声咆哮着,血口大开,张牙舞爪的扑来。
狗嘴里的犬齿足有小拇指粗, 这要是被咬上一口,掉块肉都算轻, 能连骨带肉把人给嚼碎喽。
“沈掌柜, 小心!”
这狗邪性, 耸动鼻子,径直往沈泽秋身上扑,卫石反应快, 一脚踹在狗脑袋上, 俗话说狗是铜头铁腿豆腐腰, 踹头它们不怕。
卫石踹得脚都麻了,狗只懵了一瞬, 低吼,夹紧尾巴, 比方才更暴躁。
它呲牙往后退半步, 做出一个准备扑杀猎物的姿势。
沈泽秋随手攥紧旁边的一根木棍, 准备专往狗肚子上敲。卫石也集中精神, 准备和这几只畜生殊死一搏。
梅玉成被吓得脸色发青, 恰好站在掉落的小瓷瓶边上, 淌出来的汁水濡湿了他的鞋底,狗嗅见熟悉的气味, 也饿虎扑食般往他身上扑。
“保护大人!”“大人小心!”
衙差们反应过来,他们带了武器,人数也多,加上想在新知县面前留好印象, 一个赛一个的勇猛。
他们围成一个圈,把狗揍得夹起尾巴乱窜,这几只恶犬受了训练,要撕咬沾染气味的人,可它们没疯,欺软怕硬,见这阵仗不顾主人命令,掉头就溜。
“大人,您没伤着吧?”
衙差关心梅玉成,梅玉成心系百姓安危,指着恶犬逃跑的方向,“快去追,别让它们再扑咬别人。”
“是!”一部分衙差继续追狗,剩下的询问沿街百姓,可知这狗主人是谁。
张明才人坏报复心重,又胆小如鼠,见自家狗扑错人,惹到了知府大人,顿时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张家养有恶犬,知道的人海了去,这不,很快有人认出来。
“是张家的狗吧?”
“对!就是他们家的。”
梅玉成气怒交加,“家有恶犬,主人看管不严,难辞其咎,你们几个去把狗主人请来!”
当天夜里,躲到自家柴房的张明才被揪到了衙门,关押起来。
闹了这么一出,夜集上游人没了逛街的心思,纷纷回家。梅玉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沈泽秋道,“沈掌柜住哪家店?改日咱们再好好叙旧。”
沈泽秋回以拱手礼,告知了客栈名。
忽然他留意到地上的小瓷瓶,细嗅之下有股奇怪的味道,不禁纳罕,“这是什么?”
衙差中有一人也好养狗,把瓷瓶拾起,说这是训练猛犬所用的“引子”,犬经过长期训练,会对某一气味十分敏感,会在主人的命令下扑咬沾染了气味的目标,是养狗之人爱玩的东西。
沈泽秋和梅玉成都很吃惊,沈泽秋觉得可能是仇家冲着他来,而梅玉成也觉得是冲自己的。
无论哪种,梅玉成都要水落石出的查清楚。
衙差们在心里默默为张明才点上白蜡烛,无论如何,纵狗咬人,扑咬的还是朝廷命官,足够姓张的蹲几年大牢了。
“小石榴,咱们上茶楼去。”
今天师娘过生辰,书院提前了两个时辰散学。小石榴收拾好书袋,几个伙伴上前勾肩搭背,议论着待会去哪玩。
“先茶楼听说书,然后去饭馆吃炙肉,怎么样小石榴,这安排不错吧?”圆脸高壮的叫姜之彦,是姜掌柜的孙子,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就是仗着个高壮实,老把小石榴当小弟弟看,其实今年才九岁,比小石榴大一岁而已。
小石榴扯着书袋,往前蹦跶几下,逃开这群伙伴的手,“别叫我小石榴,叫我我名字,沈煜皓。”
“咋了?我们一直这么叫你啊?你爹娘不都这样叫嘛。”姜之彦微愣神,笑嘻嘻的追上两步,粗胳膊圈紧小石榴的脖子,像大人摸小孩似的抓他的头发。
小石榴反手一个肘击,疼的姜之彦直咧嘴。
“那是小名,我爹娘才能叫!”小石榴气呼呼的说。
在场的同窗见他生气了,都改口说好,“行,以后都叫你沈煜皓。”
唯独姜之彦拗不过劲儿,“哦……我知道了。”
“小石榴这是闺名,闺名只能家人叫是不?小妞。”
小石榴因为白净清秀的长相,经常被笑话是女生,可实际上他只是清秀,长的不女气,脾气更不像女娃,比如现在,扔掉书袋就和姜之彦打起来。
“好了,小石……呃,沈煜皓,不至于不至于,大家都是同窗。”
“姜之彦,你快停手!”
在同窗的劝解下,小石榴和姜之彦各走一头,气哼哼的走了。
小石榴围着衙门附近几条路走了几圈,果然遇到了带着弟弟出门的赵沛柔。
“赵小姐,赵公子!”小石榴兴奋的挥手。
赵沛柔眉眼带笑,“原来是沈公子。”说完后提醒弟弟赵泽洋,“快和沈公子问好。”
“阿姐,我可不可以叫沈公子煜皓哥哥。”赵泽洋五岁,初到新环境,小石榴帮他打跑了坏人,还带他听说书,他从心里喜欢小石榴,想认他做哥哥。
赵沛柔嗔怪的看了弟弟一眼,这样,有些不妥吧?
“好啊。”小石榴很高兴,煜皓哥哥这个称呼他喜欢,“那我叫你泽洋。”
赵沛柔见小石榴不在意,便也没多说什么。
“上次的书还没听完,今天咱们再去听吧。”小石榴提议,他原就打算去茶楼听书,只是和姜之彦打架后,不想和同窗去。
赵沛柔没来得及答话,赵泽洋兴奋的跳了起来,“好啊好啊。”
弟弟想去,而她这为做姐姐的必须跟着一起才放心,赵沛柔无奈的笑笑,“有劳沈公子了。”
进茶楼时万里无云,等听完了出来,天色已暗,眼看就要下雨了。
小石榴脱下外袍给赵家姐弟,“你们快回家吧,路上要是下雨了,就用我的衣裳挡雨。”
赵沛柔蹙眉,“沈公子,那你呢?”
小石榴跑到茶楼外头,一边往家冲一边回头,“没事,我跑得快!”
“轰隆隆——”
几个闷雷过后,大雨倾盆,小石榴刚好冲到家门口,门房老头纳罕道,“小少爷,您没带伞呐?”
小石榴拍拍衣襟,“没淋着。”
晚上何慧芳带着厨娘张罗了一桌好饭菜,有板栗烧鸡,梅子鸭,鲫鱼汤,还有油炒青菜,和干煸豆角,都是小石榴爱吃的,他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小杨梅在边上看的直鼓掌,奶声奶气道。
“哥哥,哥哥好厉害呀。”
小石榴摸摸妹妹的头,笑着给小杨梅夹了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