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结巴—— by林缠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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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回了房间。
这些天段之愿都没收到张昱树的信息。
他没来学校,也没联系她。
晚上,段之愿躺在床上。
有月光洒在房间里,为一切渡上银辉。
明天放假,也是和他?约定好?,每周去图书馆的日子,
不联系也好?,高三每半个月才放一天假,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了。
看了几页书后,刚阖上眼,桌上的电话震动两下。
段之愿爬起来,赫然看见张昱树的短信:【明天等你。】
这比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恐怖,寂静的房间里,因她的心跳而?变得喧哗。
段之愿刚要回复他?,又停下删除所有的字。
不回他?,就当做没看见。
等上学他要是问起来,就说在家里学习,没看电话。
她重新把手机放回去,抓着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突然手机又响了两声。
段之愿忍着不去看,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她倏然爬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就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依然不能阻隔刺耳的铃声,又把被子盖到上面捂得严严实实。
铃声瞬间削弱,段之愿的心跳却不曾减退。
直到铃声停下,她才快速拿出手机调了静音。
打?开信息。
张昱树:【我知道你没睡。】
张昱树:【我想听听你声音,给你打?电话要是敢不接,我就上楼了。】
段之愿瞳孔骤然紧缩,她忙不迭拉开窗帘,赫然看见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熟悉的摩托。
她也曾被他?带着在后座上风驰电掣,见过落叶描绘出风的形状自眼前略过。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本来低头摆弄手机的张昱树摘下头盔。
他?一抬头,段之愿的视线便被捕捉,她觉得心跳都停滞了。
紧接着,铃声再次响起。
段之愿木然按下接听键。
隔着一层玻璃看他?的脸,听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下楼。”
他一条腿支在地上, 微微仰头就能看见剑眉下那一双丹凤眼。
从前觉得多情又浪荡,如今这些悉数不见, 统统被微凉代替,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真是怕了他了。
每一次说话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是吃准了她性子软,胆小?不敢反抗。
可这次突然袭击,让段之愿心里憋着一股气,她攥着手机,薄唇微启:“我,要睡了……”
然后,她看?见张昱树不慌不忙抬起手臂。
小幅度从低到高, 指尖轻点。
是在数她所在的楼层。
轻松又懒散的声音传进段之愿耳中:“1、2、3……我们打个赌——”
他长腿一迈, 从?摩托车上垮下来, 吊儿郎当晃了晃脑袋:“你猜我三十秒内,能不能准确敲响你家?的门?”
“我,我现在,就下去!”段之愿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你, 别敲门!”
“好。”能看?见他唇角弯起, 眼?神却冰冷:“对你要求就不那么高了, 六十秒吧,加油。”
说?完, 电话被挂断。
根本来不及耽搁, 段之愿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路过姥姥房间时能听见老人?家?细微的鼾声,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穿鞋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鞋带都来不及系上就往楼下跑, 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
刚推开防盗门赫然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张昱树垂眸, 淡淡道:“六十秒过了。”
段之愿喘着粗气解释:“我,我怕吵醒, 我姥姥。”
空气和风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张昱树看?着她。
因为出来的急,浓墨般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他们俩离得近,近到张昱树能闻见她洗发露的香气。
外套也?没来得及穿,奶油色的脖颈,如同?融化在咖啡里的方糖。
纤瘦的锁骨拼凑出一字肩,她很瘦,到能通过睡衣看出她肩膀的形状。
张昱树先脱下自己的皮衣外套,往她肩上披。
无法通过她紧绷的脊背分辨出,究竟是紧张还是不情愿,那干脆就握住她的肩,揉了两下后又蹲下身?。
段之愿下意识后退半步,鞋带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他像是个游走在红尘的艺术家?,又像个巧夺天工四海为家的流浪者。
屈膝蹲在地上,温柔地帮她系上鞋带。
可等他按着膝盖站起身?时,段之愿看?着他的眼?睛,才意识到,他是一只?猛虎。
“还冷吗?”他问她。
皮衣上有他残留的体温,不冷。
可段之愿心里有秘密,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轻轻摇头。
她为什么这样,张昱树心里明镜似的。
他从车上拿下一个头盔,是她上次戴过?的。
对上这双通透又干净的双眼?,张昱树面无表情帮她扣上头盔。
而后降下护目镜。
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对这张脸说?重话,即使段之愿真的很让他生?气。
被戴上头盔的那一刻,段之愿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木然被他牵起手,掌心相扣时能感觉到张昱树的手很冰,似是刚刚用凉水洗了手。
走到摩托车跟前突然滞住,头盔的阻隔让她纤细的声音变得闷沉:“张昱树,我害怕……”
张昱树足足沉默了五六秒,而后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抱上车。
下一刻,他长腿一跨迈上去。
引擎声撕破长久的寂静,车灯将黑暗割成两半,指引着张昱树飞驰。
狠下心来不可怜她,并?把车速提高。
他垂眸,看?见腰两侧紧紧攥着他衣服的手。
用力拉到身?前,同时再度加快车速。
他们就这样,冲破孤寂和黑暗,驶出小区坠落到烟火红尘。
张昱树把车开到不远处的小花园。
花园也?是晨练园,这里每天早上都有老年人?过?来散步,晚上则是情侣幽会的最佳圣地。
车速放缓,段之愿看见有人坐在长椅上接吻。
那男人的手伸进了女人的衣衫里。
她别过?眼?,嘴唇咬得很紧。
好在车很快开?走,停在了没有人的湖岸边。
张昱树先下车,揽着段之愿的腰将人再度抱下来。
她的腰很软很细,细到他一只手臂就能揽过?来,细到穿着夏季宽大的校服时,风一吹,她衣摆的弧度飘得最大。
摘下她的头盔时才发现她眼?眶红红,张昱树歪着脑袋笑:“怎么了?怕了?”
段之愿眼?睫微颤,一手扶着摩托车座椅,指关节泛白。
有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美的像是油画里抱着瓷器的少女。
“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难免开?得快了些。”张昱树淡淡开口:“有点想你。”
他微微弯腰,与她的视线持平。
伸手紧了紧穿在她身上的外套:“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对不起。”
他就是故意的。
段之愿知道他心里有气。
本以为他今晚来者不善,却不曾想都?到现在了,他还在对她笑。
即使这一星期张昱树没来学校,她和季阳也没有停止看似亲密的互动。
因为有钱震李怀他们看在眼?里,这就代表张昱树也?一定会知道。
以他的脾气,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火,但绝不代表这件事就过去了。
感觉像是有无尽压力像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一瞬间,段之愿甚至有想全盘拖出的冲动。
可戏已经做到一半了。
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之前的努力也白费了。
缩在衣袖里的手蜷起,她别过眼:“我想回家了。”
张昱树的笑就僵在嘴角,眼?神早已冷却成冰,弯着的唇就变得惊悚。
他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食指轻敲,声线同?眼?神一样冷漠:“再陪我会儿。”
“姥姥,发现了,要骂我的……”她抬眼瞧他:“我姥姥骂人?,很,很凶。”
倒是聪明,这时候知道卖惨了。
她就吃准了他舍不得,所?以在他心口捅刀子是她,往上撒盐也?是她。
今天本来是想在她楼下待一会儿就走,到了又私心想跟她发个短信,没得到回复又打电话。
然后脑子一热,听声音还不够,突然就很想看看她。
现在看到了,又不想分开?。
他是贪婪的。
他一直承认。
张昱树的眼神温柔了些,怕吓到她:“段之愿,你知道我这个人?——”
“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我不强迫你,是因为我有耐心。”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的面颊,皮肤吹弹可破,像是个煮好的鸡蛋清,他说:“等我耐心耗光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段之愿的心脏就快跳出来:“我……”
他指腹突然抵在她唇上,柔软似果冻。
话不必说得太明确,她一定能懂。
张昱树看着她:“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话毕,不等她说?什么,又把头盔给她扣上。
这是今天第三次抱她,待会儿送她回到家?,又能再抱一次,想到这,张昱树心情好了不少。
幽静的花园里,他身?体上最原始的冲动在体内肆意流动。
尤其是看?见隐蔽在暗色中的食色男女们,张昱树觉得心都?在荡漾。
回去的路上,他骑得很慢。
扶着车把,偶尔一手扣在她的手背上。
今晚很乖,不躲也不恼。
大概是被他吓坏了,才能老老实实让他摸小手。
可张昱树真的很不喜欢看她害怕自?己的表情,他脑海里再度闪过?出租车里,看?见她和季阳一起等车的画面。
好像她从来没对他那样笑过。
于是,把她抱下车后。
他又从?坐垫底下拿出被报纸和锡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烤地瓜。
放到她手心后,说:“明天我过来接你,等我电话。”
段之愿点头:“嗯。”
又补充:“那你记得,把之前给你出的题做好,我来帮你,批一下。”
张昱树微笑点头:“好。”
段之愿想把衣服还给他,被张昱树拒绝。
重新帮她穿好后,说?:“楼道里会冷,穿着吧别着凉,晚安。”
“晚安。”她声线比他要软多了,认真又温柔,像是一根羽毛划过?张昱树的心。
痒痒的,又抓不到。
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走远。
不甘心啊。
人都走到楼道门口了,他几步追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她。
头埋进她的颈窝,近距离感受她发间的香气。
段之愿急了,扭着身体:“你,放开?!放开?!”
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声,段之愿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情绪。
他的手那么大,一只?手就能扣住她两个手腕,手臂那么硬,像是铁棍拦在她腰间。
他太吓人?了。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张昱树跟她商量着:“你别怕我。”
“我知道我来了你不开心,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就是别怕我。”
段之愿慢慢冷静下来,手臂被他禁锢着。
她只能轻轻抬起手腕。
轻拍两下缠在她腰间的手,商量着说?:“张昱树……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们,我们不应该这样,太晚了,你听我的,让我回家?,你也?回家?吧,我们明天再见,好不好?”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安抚他的情绪,有节奏地轻拍他的大手。
倏地听见张昱树轻笑一声,她的手被反手扣住,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在她肩上点头:“好。”
两秒后,肩膀上的重量消失,段之愿松了口气。
下一秒就拉开单元门,闪身?钻了进去。
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她怀里抱着张昱树的衣服不知所措。
先是塞进衣柜底下,想了想又拿出来塞进了书桌底下的柜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把凌乱的头发掖到耳后。
刚回到床上,手边碰到一个东西。
张昱树给她的地瓜还热乎着。
外面包了三层报纸,里面紧紧裹了两层锡纸。
地瓜被烤出了油,刚一打开?,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段之愿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
段之愿起床帮姥姥一起做饭,吃饭时,姥姥说:“昨晚我好像听见开门声了,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怎么回事。”
段之愿的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愿愿,你听见了吗?”
“没……”她摇头:“没有。”
“那应该是我做梦了,最近睡得不太好。”
姥姥年纪大了,睡觉很轻,半点声音都容易被吵醒。
夜半时分醒来经常会恍惚,记不得时间,总要坐在床上缓一会儿才知道。
“妈妈寄回来的药你要按时吃呀。”药盒就在桌上,段之愿拿起来看?了看?,问:“这个维生?素怎么还没开?封,是不是忘记了?”
“哎呦!”姥姥一拍脑门:“可不是吗。”
吃过?早饭后,段之愿看着姥姥吃完药才回房间。
看?了会儿书,林落芷给她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出来玩。
段之愿想了想,拒绝了。
过?了一会儿,林落芷又问:【休息还不放松一下?】
段之愿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也?没打算瞒着她:【待会儿去帮张昱树复习功课。】
林落芷:【那好吧,我去找李怀他们玩,你注意休息别太累,明天见。】
段之愿还没来得及回复,张昱树的电话紧随其后。
她手一抖,拿着电话率先来到窗台边。
果然,他就站在昨晚那个位置。
段之愿接起电话,张昱树也?抬眸。
对上视线后,问她:“还舍不得下来?”
“你,可不可以去小?区外面,再远一点的地方,等我呀?”段之愿和他商量。
楼下有她认识的邻居,还有经常来她家?做客的陈奶奶,正抱着小孙子在健身器械上玩。
有人?从?张昱树身?边经过?,视线都?会放在他和那辆不小的摩托车身上。
她要是就这样下去了,肯定会有闲言碎语传到姥姥耳朵里的。
张昱树四下环顾一圈,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语气里含着笑意:“瞧不起老子啊?是嫌老子丢人还是嫌摩托车丢人??”
“不是。”段之愿没法揣摩他现在的心思,硬着头皮说?:“那你就到小?花园那边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过去的,不骗你。”
她话里像是掺了蜜,隔着电话都能准确投进他的心。
从前觉得只有客服的声音好听又温柔,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他没听过?段之愿的声音。
张昱树重新上了摩托:“行,快点啊,别让我等急了。”
段之愿下楼,刚路过张昱树刚刚停车的位置,就被陈奶奶喊住。
说了几句话后,她才得以离开?。
段之愿后知后觉舒了口气,加快脚步朝小?花园走。
摩托停在一个显著的位置上,它的主人?却没在跟前。
段之愿张望了一圈,没找见人?,只?能等在车边。
花园里突然出来几个男生,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嘴里叼着烟,瞧见段之愿的背影都不约而同停下脚,眼?神一对,就有了主意。
红头发拿着烟盒抛起,刚好坠落在段之愿脚下。
他跑过?来捡烟盒,再抬头时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少女穿着淡黄色外套,头发梳得干净利落,眉清目秀,嘴唇是淡淡的浆果色。
见她后退几步,红头发就大胆上前几步:“妹妹,等人?呢?”
段之愿怯怯地点头。
“等谁啊?”
她不吭声,视线偷偷向别处瞟,试图找到张昱树的身影。
可看?见的却是好几个不像好人的走过来。
段之愿转身?想走被拦住去路:“去哪啊妹妹,不等人?了?”
“跟我们出去玩啊,我领你上网去。”
“我,不认识你们。”她一脸警惕:“再,再靠近,我我报警了……”
“呦,怎么还结巴了呢?”红头发笑出了声:“哥哥们有那么吓人?吗?”
他们把圈子越围越小?,让段之愿失去了最后的退路。
当有人?抬手试图摸她的脸时,段之愿一把打掉他的手:“滚开!”
那人?还觉得有趣,再次伸出手时突然被一股力量击倒,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
一米八几的少年出现在段之愿眼?前。
随即将她护到身后,丹凤眼?变得凌厉,释放出狠劣的毒针。
盯着那几个试图占便宜的人?,歪了歪脑袋。
张昱树阴着脸, 他?去给她买水,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碰上这种事。
那就算这?几个人倒霉, 赶上?他有火没处撒的时候。
他把刚买的桃子汽水塞进她掌心,沉声?道:“离远点站着。”
四个人硬是没弄过张昱树一个。
有被他把脸按进花坛里尝土的。
还有被他?一脚踹中心窝,捂着胸口呼吸困难起都起不来。
张昱树顺手在花坛里抄了块砖头,懒散的语气徐徐开口:“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
手里的砖头刚要?飞到他?们头顶,突然手臂一沉被段之愿紧紧抱住。
“别,别伤人。”她波光粼粼的瞳仁里涌现出恐慌,看?着他?:“你别打架……”
他?手臂硬的像是钢筋,段之愿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力量, 觉得他整就是一头潜伏的猎豹。
被他?盯上?的猎物, 没有能逃脱出来的。
张昱树本来还没有解气, 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已经窜到眼底,偏头看?她的一瞬间,却愣是坠入她眼底,怒火被浇息的连烟都?不剩。
砖头‘嘭’一声落在脚下, 张昱树大?手一挥, 不耐烦道:“滚!”
那几个人奋力从地上?爬起来, 搀扶着一个在地上挣扎半天的人,拖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张昱树拍了拍手, 拂去掌心的灰尘。
又在裤子上?抹了一把?, 确定手心干干净净才去摸她的脸:“我来的及时吗?”
“嗯。”段之愿点头:“及时。”
段之愿想躲, 被他捏住下巴。
刚刚被她紧紧扯过的手肘也支在她肩膀上?。
让她有种刚出虎穴, 又入狼窝的错觉。
张昱树笑得睨她:“看?哥哥多有安全感啊, 要?不你改变一下主意?换成季阳他能打过那几个人能帮你出头吗?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干嘛找个废物, 你就喜欢我呗?”
刚刚砸向?坏人的拳头现在轻轻滑过她的脸,打人的时候表情狠戾恨不得弄死对方, 面对她时表情和语气都绝地大反转,好像刚刚不是他?发火一样。
可段之愿还是有些怕他?,他们这样的人就和电视里的坏人一样。
天生带着摧毁欲,总之有他?们出现的地方永远都不会风平浪静,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突然暴怒,做出的事情根本想象不到。
段之愿刚推掉他的手,又被拦住腰拖回来。
他?垂眸看?她,那对窄小的双眼皮变得明显,嘴角挂着戏谑地笑:“那你自己说,今天要?是季阳在这?里,哭的是不是就得是你啊?”
“不对。”他?眉梢一挑,笑出声来:“你俩一起挨打,也应该一起哭。”
段之愿不服气,硬是对上他的眼睛:“他?不会强迫我出来的。”
话音一落,张昱树脸上?的笑僵住,又肉眼可见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冰冷的双眸,墨色瞳仁里浮现出清晨的寒意。
被他盯着只觉得额头发胀,背部瞬间蒙上?一层细汗。
段之愿想躲开,却又猝不及防被他揽进怀里。
耳垂温热,反应过来后她用力推他:“你你,给我走开!”
被她那句话给气到,张昱树肯定不会顺她的意。
清晨的花园伴随着鸟鸣,有早起锻炼完毕的老年人结伴往出走。
段之愿心里一紧,什么也顾不得开始踢他。
今天她穿了一双新鞋,鞋尖上带着铜片的装饰物包裹着整个脚尖。
一脚踢在他?腿上?,与他坚硬似铁的骨骼硬碰硬。
张昱树这才把她放开。
挥舞着手臂做扩胸运动的老人也在此时出来,段之愿吓得直接把?头低下,借张昱树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脸,生怕遇到自家小区的邻居。
直到人走远了,她才敢抬头,对上?张昱树那双浪荡不羁的眼睛。
“推我干嘛?”他带着一如既往的痞气,歪着脑袋像个胜利者:“推了我,还要?借着我给你挡,是不是太——”
‘啪’的一声清脆响!
是段之愿扬起手,一下抽在张昱树脸上。
这?下她会打了,毫不犹豫朝脸上抽。
一巴掌打得张昱树根本没反应过来。
直勾勾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察觉到火辣的痛意。
他?用舌尖抵着被打过的地方,神色倏地变得冰冷。
“段之愿,脾气见?长了是吧,刚才怎么不见你打那几个?”
“他?们要?是,敢这?样,我也会打人!”段之愿气得浑身发抖,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我不去图书馆了!”
话音刚落,直接被张昱树从背后抱住。
腾空而起,下一秒就被按在车上。
他?沉着嗓子威胁她:“老子没让你走,再动一下试试。”
样子凶巴巴的,像是要?打她。
段之愿咬着牙偏过头不看他。
混乱之中,她外套的扣子开了一颗。
张昱树发现刚要?帮她扣上?,段之愿敏捷一躲:“不用。”
说完自己扣上?。
张昱树失笑,脸颊还隐隐作痛。
虽然她没有昨晚乖,但心里还是开心,毕竟她现在不怕他了。
摩托车走得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在缓速行驶。
有不少骑着电动车都能轻松超过他?们,她的手也不再紧紧环着他?的腰,而是捏着他?的衣角。
就用两根手指捏着,是真的害怕,也是在和他?生气。
路过图书馆时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段之愿问他?:“我们不停下吗?”
“你不是说不去?”他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到她耳中,吊儿郎当?的:“如你所愿。”
车瞬间提速。
段之愿觉得自己被清晨的风和他身上?的寒意紧紧包围,无处可逃。
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着他的衣角,用力抓,死命地抓。
张昱树把车开到一条偏僻的街上,直至到了一家门市门口才停下。
早上?街边馄饨摊冒着袅袅白雾,还有推着运货车的工人疾步穿过人群。
张昱树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
而后绕到段之愿身后,一手从她脖颈处滑过遮住她的双眼。
手肘垫在她纤瘦的肩膀上?,能察觉到她的睫毛划过掌心。
张昱树安抚道:“别怕,惊喜。”
说完,带着她慢慢向前走。
这?话听得她一头雾水,刚刚还在生气,怎么?突然就要给她惊喜。
再次听见卷帘门的哗啦声,应该是他?关上?了门。
她心里一紧,鼻间却突然飘来阵阵香气。
不是香水的味道,也不是早餐的味道,芬芳馥郁,更?像是……
“花?”段之愿问。
“你喜欢花吗?”张昱树没有放下手,声?音就出现在她耳畔。
刚刚他就离她这么近,不讲道理又混蛋。
段之愿耳根一热,喜欢两个字说不出口,只敷衍回答他:“还行。”
下一刻,遮在眼前的手放下。
段之愿双眼微眯,视线从模糊变为清晰,直至看?见?面前的景象,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八十平米左右的屋子里,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花。
小苍兰、金盏水仙、紫萼、晚樱草……这?些她叫的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花,整齐排放在一起汇聚在左右两面墙上。
正对着她的则是一大?片开得正好的玫瑰花。
粉色和红色过度,汇集成一个圆圈,看?上去像个勾魂摄魄的旋涡。
屋顶有银白色灯丝垂下,一根一根似是晶莹下坠的钻石。
脚底下也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黑到发亮的大?理石地面,一看?就被精心打扫过,倒映出墙壁上?的花和灯。
段之愿觉得自己仿佛被带进了童话世界,说不准什么?时候,从哪里就会钻出一头会说话的小?鹿。
她看?呆了,偶尔也忘了呼吸。
目光游走在四处,抬起手抚摸花瓣。
玫瑰花瓣像是刚刚采摘而出,上?面还挂着晨露,指腹滑过柔软湿润。
她的心在跳动,为每一朵花都是真实存在的而雀跃。
置身于童话世界的幻想突然被身后炙热的胸膛而打破,他?拥上?来轻而易举把?她抵在花瓣上?。
段之愿心里惋惜那些被她紧紧压住的花,同时怒目圆睁看着张昱树:“你真的坏!”
说完又抬腿踢他?,为他的黑色裤子点缀不少灰色鞋印。
“是,我坏。”他不躲也不恼,点头承认,又道:“你更?坏。”
“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敢跟季阳在一起。”
“你是不是恨他不死啊,就想让我把?他?拖到后巷,卸了他?的腿,再把?他?那小?白脸给毁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我才没有!”
他?的话简直太惊悚了,这人有病才会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她心里急,又说不出话,憋得又要哭了。
张昱树又说:“我刚刚以你的名义,找人把?季阳约出来了。”
他?垂眸看?了眼时间,悠然道:“他现在应该快到后巷了,你猜我的朋友们会怎么?对他??”
“张昱树……”段之愿急得扯住他?的衣服,眼泪夺眶而出:“没,我没和他?在一起……”
“老子会信你?”他握着她的手腕开始用力,推到玫瑰花束里。
咬着牙说:“你都敢当着我的面和人家秀,还为了他?反驳我的话,现在当?然也敢为了护着他?骗我。”
段之愿看?着他?,泪把?睫毛染湿簇在一起。
万分后悔当初一时的冲动,用力摇头:“真没,没有,我骗你的,我那是骗你的,一起学习,一起,回家,都?是我们故意骗你……你别做坏事,别打架,打架会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