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结巴—— by林缠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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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的火气这才降了些,说:“既然你们愿意干活我也不拦着,干吧,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得嘞!”李怀也附和了一声。
捡起笤帚将地上的灰扫到一起,又冲季阳抬了抬下巴:“班长,你不干活也别站那碍事啊。”
季阳说:“我也是来干活的。”
“你能干什么啊?”钱震转了转眼珠,突然嗤笑一声:“你要实在闲的没事,你把学校厕所掏了去!”
这几个人没一个有正形的,听他说完仰头哄笑。
打量在季阳身上的眼神各个都透露着玩世不恭的痞子样。
季阳局促地站在原地,而后又走向段之愿。
“那我们回去吧。”
段之愿刚要起身,又瞧了一眼还在干活的其他同学。
她摇摇头:“是我扣了分,我也得打扫,今天谢谢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那他们……”
段之愿看向张昱树。
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被她瞧见了也丝毫不躲闪。
就像是一只觅食的猎豹,盯上了沉默的羔羊。
到底还是她先错开眼神,轻声道:“没关系,他,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否则,她就告诉老师。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他也没办法,回去取拖布的时候找来了纪律老师,却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被这些人的话给哄走了。
季阳从张昱树面前经过时只觉得气压很低,他加快步伐却冷不防地绊倒在钱震伸过来的拖布杆上,差点就摔了一跤。
滑稽的姿势引得大家第二轮发笑,张昱树也跟着弯了弯唇。
他走后,段之愿捡起一把拖布,刚拿起来突然手上一轻。
拖布给张昱树抢走了。
“你还给我。”
“不用你干。”张昱树说:“哥几个替你。”
她偏过头,视线落在远处的笤帚上:“不用。”
张昱树又先她一步捡起笤帚,放在掌心轻敲:“说了我们几个帮你。”
顿了一下,又板着脸问她:“怎么?瞧不起老子?季阳能干的,我们干不了?”
累死你!
段之愿懒得理他,转身离开又回到窗台边。
没一会儿,钱震过来把刚才她没要的那瓶饮料送到她手里。
段之愿的确渴了,没看见水还好,看见了就觉得喉咙像是哽了一团火。
视线时不时就落在那瓶水上,像是个等她打开的潘多拉盒子。
嗓子像是在着火,段之愿实在没忍住,拿起那瓶桃子汽水。
甘甜带着果肉的饮料划过喉咙,她终于舒服了些。
眼瞧着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后。
张昱树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丝毫不掩饰。
李怀瞧见他这个样子,垂下眼想了想。
而后悄悄对钱震说:“树哥这是铁树开花了。”
“啥意思?”钱震不懂。
“春天来了呗。”李怀勾着嘴角笑。
又过了好一会儿,钱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看了段之愿,又看向张昱树。
一脸惊讶地招呼李怀:“你是说树哥喜欢段之愿???”
体育馆空旷,说话都带着回音,更何况他扯着嗓子喊。
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段之愿。
她攥着瓶子不松手,指尖泛白恨不得把头都埋起来。
张昱树‘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直接踹钱震一脚:“你他妈喊什么!”
“不是。”钱震才知道捂着嘴巴:“树哥,你真喜欢小结巴?”
张昱树轻笑一声,没搭理他。
双手插在口袋走向段之愿。
钱震还懵着,追着问他:“真的假的?”
段之愿规规矩矩坐在窗台上,整个人自成一幅画作。
正午的阳光肆意流淌在她身上,又汇聚成一把弯刀,稳稳刺进张昱树的心脏。
就是这么一副不可亵玩的模样,竟让他罕见地轻轻开口:“现在还热不热?”
段之愿摇头。
但贴在鬓角处软趴趴的头发出卖了她。
张昱树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个小风扇给她。
“我不热。”段之愿不想要,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连,向另一边挪了挪:“你自己用吧。”
“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是不是?”
又开始了。
又是这副流氓的语气来吓她了。
段之愿被迫伸手接过来,凉爽的风就打在脖颈处。
呼吸顺畅了些,她看了他一眼:“谢谢。”
“不客气。”张昱树贴着她坐下来。
当小风扇的一缕风带着她的香味,光顾他的面颊时,又懒懒开口:“谁让老子看上你了呢。”
窗外不知又什么时候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段之愿转过头,目光像是迷失在森林的鹿。
“你,别说这种话。”
“什么话?”他故意问她。
段之愿向窗台另一侧挪了挪紧紧贴着墙壁,离他更远了些。
张昱树笑得懒散,一敲脑袋:“哦,你是不让我说‘我看见你了’这句话,对吗?”
刚刚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段之愿不想跟痞子争论,也自知争不过他。
还是闭嘴不说话更好一些。
“成,既然你不爱听,那我以后不说了。”张昱树歪着脑袋看她,默了默,又问:“我好还是季阳好?”
虽然是在问她,但答案明摆着就那一个。
只要她说得不对,下一步他就会对她或者对别人做什么。
段之愿轻抬眼。
偌大的体育馆窗明几净,地面都泛着光。
她刚刚来时这里还乌烟瘴气,充斥着纸壳的臭味。
现在味道已经没有了,鼻间飘散的都是洗衣粉的清新。
段之愿垂眸,嗓子眼里吐出一个不情愿的音节:“你。”
张昱树脸上的笑容更盛,点头:“嗯,算你识相。”
“那……那我可以走了吗?”
体育馆已经打扫的很整洁了,上课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
“果汁好喝吗?”
“嗯。”她点头:“好喝的,谢谢你。”
她一开口,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桃子味。
张昱树吸了口气,一只脚踩在窗台上,手臂搭着膝盖,青色的血管在手臂上显露出来,脉络的方向都带着玩世不恭,令人生畏。
“拿着。”他慵懒开口:“走吧。”
段之愿总算是逃过一劫。
捏着果汁步履匆匆离开体育馆。
张昱树看着她慌张的背影。
无奈抬了抬眼眉,走那么快,至于吗,看他就跟看见狼似的。
刚回到班级,林落芷就跟她招手,手里拿着个面包给她:“你中午还没吃饱吧?我看你都没吃几口。”
“谢谢。”她的确有些饿了。
接过来又把果汁放到林落芷桌上:“你带杯子了吗,给你倒一杯呀。”
林落芷很快拿出水杯,淡粉色带着果粒的果汁汩汩流入她的水杯。
“哇,段之愿,你也太大方了吧。”
“怎么了?”给她倒了一整杯后,段之愿说:“这个还挺好喝的。”
“当然好喝了,这个可是哦呵呵的新款饮料,学校超市都没有卖的,要大商场里才有。”
段之愿垂眸,看着瓶子上特殊的彩绘。
的确没见过这种饮料,喝起来味道也跟鲜榨的没两样。
“你喜欢,就多喝点。”她说。
林落芷美滋滋道了谢,两个人赶在第一节 课之前,吃饱喝足。
下课后,王老师来到教室。
手里拿着笔记本,跟大家阐述今天教师开会的内容。
平常大多是一些琐事,但今天不同。
学校组织高二学生去总校看一场关于保护动物的电影,时间就定在周日。
被占用了休息日,同学们自然不情愿。
唏嘘哀嚎一片,王老师蹙眉拍了怕桌子。
“趁着你们现在高二,学习压力相对来说比较轻松,我们利用休息日去看一场电影,要不等明年,大家就没有时间了。”
“老师!”钱震在后排高高举起手,问:“可以不可以不看啊,我很喜欢小动物,在家连蚊子都舍不得打。”
哄笑声中,王老师斥他:“你给我坐下!”
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这样吧,想去的举手,我看看有几个人。”
平时在家里,段之愿不太有时间看电视。
而且电视常年放在姥姥房间,姥姥看的东西她又不感兴趣。
段之愿举起手,她想去看。
班里举手的寥寥无几,季阳看见段之愿举起手,把本来垫在桌上的手高高举起,脸上笑容更甚。
胡佳的视线一直落在季阳身上,她也跟着举起手。
钱震笑呵呵地说:“老师,要不你就带着这几个愿意去走吧。”
王老师犯了难,就这么几个人也不好意思用一台车,和别的班级共用又觉得挤。
“要不,我就跟学校沟通一下,我们班就不去了?”
此时,一直半阖这眼倚在墙边的张昱树突然坐直身体。
扯了下袖子,缓缓举起手。
钱震坐在他身后,一愣,小声喊他:“树哥,你要去?”
张昱树点头,视线落在第一排那个纤瘦的背影上。
看着张昱树带头举手,钱震没办法,只得跟随。
并告诉左右两边的人:“都举手!”
不过半分钟,大部分人都举手了。
“你不是说不去吗!” 王老师呵斥钱震。
钱震嘻嘻哈哈打圆场:“老师,我想学学怎么养蚊子!”
班级里总有几个痞气学生,除了气人以外有时候说出的话也能逗大家一笑。
王老师又特殊交代:“周日早上九点我们在学校集合,自己备好水,一定给我记住了,这不是春游也不是开运动会,我们去的是总校,谁也不许带零食,被我发现了直接没收!”
晚上回到家,段之愿正在写作业,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放学时间除了林落芷没人会主动联系她,段之愿放下笔,微笑着拿起手机。
却见到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好友验证。
段之愿没理会,刚放下手机没一会儿,‘滴滴滴’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次才是林落芷。
【刚刚张昱树找我要你Q,我给他了】
段之愿皱眉,双手捧着电话。
果不其然,第二条好友验证再次响起。
她就当做没看见,手机调了静音扔到一边。
第二天一早,她刚来到学校,林落芷就问她:“昨晚张昱树加你干嘛呀?”
“不知道。”段之愿说:“我没加。”
段之愿不想连放学的时间都被他霸占,所以今早起床,想了好久还是直接删掉那三十几条短信。
反正他大概率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说不定那些短信都是骂她的话呢。
“段之愿,你是不是怪我把你Q告诉张昱树了?”林落芷问她。
“没有。”
她知道,但凡是张昱树想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拦的了。
今天早自习默写了一首简单的古诗,剩下一大部分时间大家都在闲聊,教室里闹哄哄一片。
胡佳都走到她桌前了,段之愿这才发现。
她手里握着MP4,一手摇着耳机线,问她:“季阳昨天是不是帮你干活了?”
段之愿点头。
胡佳面露不悦,又道:“今天周五,他下午有事最后两节课不上了,那晚上你留下来替他值日吧。”
说完,将班级钥匙扔到她桌上。
别帮了她一次,她还回去理所当然的。
段之愿点头应道:“好。”
胡佳翻了个白眼就离开,绕到季阳桌前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紧随其后过来:“段之愿,你愿意帮我值日是吗?”
“嗯。”她抿了抿唇,点头:“应该的。”
“那太谢谢你了,刚好我家里有点事。”
话音刚落,门被一脚踢开。
教室里短暂的安静,看到门口出现张昱树的身影后,所有人又移开目光。
段之愿也对上了张昱树的视线。
被他盯上就好似有两把箭射过来,随时等着扑过来像是守株待兔一样将她掠走。
她心里紧了一下。
错开目光又对季阳说:“我会做好值日的,你不,不用担心。”
放学后,段之愿留下来,走去水房洗拖布时突然听见旁边男洗手间传来打闹声。
是钱震的声音。
“树哥,明天休息了,咱们去莲草山滑雪去啊?”
“太远,一天时间回不来。”
段之愿打开水龙头,水流声音掩盖了那边的声音。
放学后,她生怕张昱树过来找麻烦,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洗拖布,没想到他们还没有走。
迅速洗好拖布,段之愿加快速度离开,却陡然听见钱震问:“哥,你就那么喜欢看动物世界啊?”
“草!”张昱树的笑声传出。
能想象到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挂着讥讽,说:“那叫关爱动物,你懂毛线。”
李怀也在里面,说:“哥你是关爱动物,还是关爱,那那那,那个谁啊!哈哈哈哈!”
握着拖布的手紧了紧,段之愿心如拨浪鼓。
加快步伐,恨耳朵没有自动闭合功能。
刚走几步又听见到钱震的声音。
“卧槽树哥你笑什么,你这笑的有点不对劲啊,李怀,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呢?”
段之愿将班级的地一寸一寸拖得锃亮,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前好好检查了门窗是否关好。
冬季太阳短,放学时天已经黑得阴沉。
走廊楼梯有一节灯坏了,只剩层层夜色将她包裹,段之愿按着扶手从包里掏出手机。
还没等打开闪光灯,突然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
一步一步,规律中带着轻佻。
她加快步伐继续往下走,上面又突然传来沉闷的一声响,似是有人跌倒。
段之愿停下脚步,探头向上看。
抿了抿唇开口:“是谁?”
没有人回答。
她犹豫着迈上一个台阶,想想又把脚收回去。
“你,你没事吧?”
“……”
“你是摔倒了吗?你,已经站起来了吗?”
“……”
短暂的寂静。
段之愿:“张昱树。”
他的名字像是个咒语,脱口而出时,段之愿小幅度耸了下肩。
“你别吓我,要是没事就站起来,我,急着回家。”
上面终于传来一声轻笑。
紧接着,脚步声重新传来,这次听着更轻快了些。
张昱树直接走到段之愿身边:“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他别人也不会这么无聊,段之愿用闪光灯照着台阶,慢慢向下走。
张昱树难得安静下来,跟在她身后不说话。
明明这种安静很稀缺,可现在段之愿却觉得四周有蛰伏的潜在危险。
恐惧源于未知,静谧将她内心的焦虑无限放大。
她急于摆脱这种困境,加快脚步想赶紧离开学校。
没料到脚下一滑,踩空了台阶。
手机也扔在地上,整个人向下倒的时候,腰间突然多了股力量。
这股力量直接将她托起,张昱树的声音带着责备在耳边响起:“开着闪光也看不见路,你在想什么?”
段之愿按着心口,微微喘气:“我不小心,谢谢你。”
张昱树弯腰替她捡起手机,闪光灯晃过她花容失色的脸:“怎么谢,用嘴谢啊?”
他放下手,闪光灯扣在裤腿上。
有几丝不服输的光芒挣扎着往外钻,还是无法让她看清张昱树的脸。
段之愿无法判断他现在的心情,只得老老实实说:“我,我还剩十多块钱,你看……”
张昱树嗤笑出声:“当老子是流氓啊?”
你就是。
段之愿没敢吭声。
“就算老子是流氓,也不抢十块钱啊!”
说完,他倾下身,黑暗中准确无误按住她的肩膀把人压在墙上。
凛冽的气息即刻将段之愿笼罩,比黑暗更未知的是他下一个举动。
有热气攀上她的耳廓,肩膀被他紧紧按着。
张昱树声音深沉缓慢,问她:“你猜我会抢什么?”
段之愿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头多的少年接近,墙壁冰凉的温度早已穿透她的身体。
那天在巷口的记忆陡然在脑海中重现,她感觉心脏都快被冰冻,只能低声认错:“对不起。”
张昱树笑意更甚:“你还知道对不起我?”
鼻间传来她独特的铃兰香味,熟悉的味道上一次还是在后巷闻到的。
张昱树没放过这次机会,拿起手机高举过头顶,让灯光从上倾泻而下,冲破黑暗打在她身上。
女孩脸色微红,纤长分明的睫毛在颤抖。
春日里最柔软的风,都能将她吹得花容失色。
耳朵也红红的,就像是个被打劫的小学生无措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可就是这股柔美的劲,冲撞到他心里的力道却十足。
张昱树眼神暗了一瞬,压抑住内心陡增的摧毁欲。
他盯着她眼尾那颗淡到可以忽视的痣许久,突然轻捏了下她的肩膀:“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她知道的。
段之愿吞了下口水,伸手去够被他高举的手机。
少年顽劣,故意将手伸得笔直。
闪光灯肆意折射到窗外的月亮,段之愿踮起脚尖也够不到。
“跳一下试试。”他‘好意’提醒。
所处的空间像是丢失了氧气,让她情不自禁用力呼吸。
没办法,只得抬起一只手,按着他肩膀的同时,轻轻跳了下勉强勾到他的袖口。
这一瞬间,铃兰香味扑鼻。
比之前更芬芳馥郁,加之她通红小脸就在他眼前,似是一颗成熟的樱桃。
空气中有隐形的时钟,秒针每次跳动都牵引着他的心脏,勾着他的脉络,一寸一寸腐蚀他的血液。
段之愿指尖用力,扒着衣袖扯下他的手臂。
指腹划过他的手腕,勾勒出微妙的触感。
拿回手机按了几下,说:“我,我通过,你的好友申请了。”
张昱树弯着嘴角掏出手机检查,问她:“昨天怎么不同意?”
“我,我我睡得早,没,没看见……”
确定列表里多了个她后,张昱树垂眸。
趁她不吭声时,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如愿吓得她低呼一声,他才慵懒开口:“怎么结巴了?骗我。”
段之愿愣愣看着他,觉得脑子发晕:“我本来,就——”
张昱树打断她的话:“没这么严重。”
没有拆穿她,转而问:“你什么时候才会结巴?”
他观察过她,平时和老师说话时虽然声音小,但很少结巴。
和她那个后桌说话时也是,偶尔还会牵起嘴角朝人家笑呢。
段之愿抿了抿唇,说:“着急和,紧,紧张的时候。”
“所以你现在,很紧张?”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捶打她的心脏,每一次都能让她血液凝固。
少年带着压迫感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冥冥中似乎有某种异样感袭来。
段之愿悄悄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我急着回家!”
说完就弯下腰,从张昱树高抬的手臂钻下去,按着扶手往下跑。
这次也不用灯光照明了。
两分钟后,张昱树站在窗边,看着走向校门口的背影。
那姑娘时不时就警惕地回头看一眼,马尾也随之左右摇摆。
看着可可爱爱的,张昱树弯了弯唇角。
又倏地眉心一跳,忘了问一件事。
她怎么就把给她买的桃汁给了别人喝?
静默了一会儿,又抬起手。
刚刚捏过她肩膀的手指捻了捻,张昱树清晰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跳跃。
周日一早,段之愿就接到了林落芷的轰炸消息。
因为前一晚和李怀他们去了网吧玩,今天早早就到了学校,保安不给进,她现在无聊蹲在校门口。
段之愿回了几句后,起床洗漱。
照例吃不下早饭,她揣着两个包子离开家门。
路边有被雪花包裹的枯树,在冬天里带着别具一格的美。
段之愿紧了紧外衣。
到达学校时,保安刚打开大门。
大家蜂拥涌入,唯有林落芷背道而驰。
“段之愿!”她一边喊一遍跑过来。
倚在另一边墙上的张昱树也听见了,抬眼看过去。
今天不用穿校服,她穿了件浅蓝色发亮的羽绒服,羽绒服几乎将她全身包裹,穿着一双卡其色棉鞋,两条纤细的脚腕裸露在外。
大多数时间见她都是穿着肥厚的校服,显得她清纯。
但张昱树偶尔还是会回忆,过年前夕那个过来给他送烤地瓜的姑娘。
还是不穿校服的样子更好看。
李怀注意到张昱树的眼神,也看过去。
弯了弯唇,从钱震手里抢了个包子。
钱震撇撇嘴,从剩下的包子里拿出一个递给张昱树,说:“树哥,你真不吃早饭啊?”
“不吃。”张昱树站直身体,手掌缕过发顶,刚刚凸起不到一厘米的发叉划过他掌心,猎豹般的眼神盯着一处,大步过去。
“你去哪啊树哥?”
钱震把剩下的包子丢到李怀手里,也要跟过去,倏地被李怀拽回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什么意思啊?”
话音刚落,钱震才看见张昱树停在了段之愿身边。
眉头一皱:“树哥不吃我的包子,跑去吃别人的包子了?”
段之愿刚分给林落芷一个包子,两个人正要进学校突然遇见了拦路虎。
他走起路来的样子威风凛凛,所到之处皆是焦点,同时带着不少人的目光,纷纷投在段之愿身上。
张昱树看着她,偏了偏头对林落芷说:“你先进去。”
迟疑一瞬,林落芷松开段之愿的手,独自进了学校。
段之愿不说话,垂下眼盯着路边卖糖葫芦老伯。
一个响指在她脸前打出。
段之愿心脏一跳,终于肯看他。
他笑得很无赖,似乎很喜欢在她眼前打响指,目的就是为了吓她,看她收到惊吓他就会笑。
段之愿咬着下嘴唇,不理他。
“又带包子了?”他刚伸出手就被段之愿躲开。
“这是我的,早餐,我还没吃饭。”
要不说她长得小呢。
吃东西也吃这么小的。
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小包子就能当做一顿早餐。
“挺好养活的啊,小结巴。”
段之愿半天没说话,寒风瑟瑟,吹到张昱树脸上泛着生冷的刺痛,他终于细心了一回:“回去吧。”
再待一会儿包子都凉了。
人走了以后,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卖糖葫芦的老伯身上。
原来是在看这个。
等段之愿吃完包子以后,林落芷问她:“段之愿,我发现你最近和张昱树走的很近呀。”
她眼神一晃,说:“没有吧。”
“之前他找我要你Q,今天早上又把你拦下。”林落芷纤细的两条眉毛皱起,低声问:“段之愿,是不是张昱树勒索你了?”
“没有。”她摇头,弯了弯唇说:“没勒索我。”
只是喜欢欺负她而已。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偏偏就给他盯上了。
“嗯。”林落芷放心地拍了拍胸脯,告诉她:“你得学着硬气一点,别总是那么好说话,谁让你帮忙做什么你要学会拒绝,你这么软这么好欺负,我看了都想占你便宜!人善被人欺知道吗?”
段之愿愣了好久。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吗。
她不会拒绝,也不爱说话。
但秦静雅总是告诉她要帮助同学,要多交朋友,互帮互助这样才能获得快乐,她快乐妈妈也会替她开心。
所以,不论是张昱树,还是胡佳。
他们总是过来找麻烦,居然就是因为她不会拒绝别人?
校车很快就开进学校,王老师也来了,招呼大家下楼。
排队时段之愿站在林落芷前面,待会儿她们俩个要坐在一起。
老师守在门边,嘱咐大家:“上车不要闹,不要喧哗,我不和大家坐一个车,老师要先去开个小会。”
又告诉季阳:“你负责帮老师看着大家,有违反规定的记下来告诉我。”
段之愿上去就有目的地向后走,她们俩刚刚约好了要坐在后排。
可还没走几步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扯过去,段之愿低呼一声坐在刚经过的位置上,而她旁边,正是张昱树。
少年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钳制住她,他褪去外套,袖子挽到手肘处。
一脸从容淡定地勾着嘴角,但手臂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打破了他虚伪的皮囊。
“你……”
不等她说完,坐在身后的李怀朝林落芷招了招手:“过来,坐这。”
“我要和……段之愿……”林落芷才说了一半,目光就落在张昱树脸上。
十七中没有不怕他的,尤其是当他用那双审视的双眼盯着你时。
贴着头皮的寸头和那双猎豹似的双眼,没几个人能有勇气跟他对视。
林落芷低下头,只能坐到后排。
全班同学都上来后,季阳开始点名。
点到张昱树时,他高声答了句:“到!”
如此,季阳便瞧见坐在他身边的段之愿。
无力张了张嘴,又垂下眼继续点名。
张昱树垂眸,看着姑娘缩在那里,胭脂色的唇紧紧绷着。
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拨了下她的脸蛋。
“怎么?委屈上了?”
段之愿捂着脸,一双剪水瞳瞪着他:“你别碰我。”
钱震就坐在前排,正竖着耳朵听呢,一听见这话没忍住,转过身趴在椅背上,阴阳怪气地学她:“哎呦~你别碰人家~”
“去你的!”张昱树一脚踢在他的椅背上,笑骂:“滚回去好好坐着,再看老子把你扔下去。”
说完,他微微俯身看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看看季阳,他多怂,见我们俩坐在一起他连一句话都不替你说,你别喜欢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