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日常—— by笑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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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高兴,八卦心起,他轻飘飘问道:“哪家娘子啊?都有心上人了,怎的还蒙着朕?朕都为你操碎了心,你现在才说,简直不孝!”
太子敛目:“儿臣有罪。”
“并非儿臣故意隐瞒不说,实则是儿臣与她也就认识了几日而已,还只见过一面。”
宣帝:“原来如此。”
一见钟情?宣帝更好奇了,究竟是哪家小娘子这般厉害?
百里羲竖起耳朵听。
太子要继续往下说。
宣帝猛然想到一个可能,伸出一只手,“等等,不会是男的吧?”
太子不娶妻,东宫后院也干干净净,坊间有传闻称太子其实有断袖之癖。
传到宣帝耳朵里,他认为不无可能。
宣帝怕惊喜变成惊吓,势必要问清楚。
太子:“......”
百里羲:“......”
太子严肃:“父皇,儿臣取向正常。”您想多了。
宣帝松一口气:“那就好。”
宣帝看向百里羲:“大郎,你也是正常的吧。”
百里羲嘴角一抽:“......臣当然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没学坏最好。”宣帝落了心,慈爱道。
太子:“......”
百里羲:“......”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父皇/陛下您产生这种惊世骇俗的错觉?
太子接着解释:“儿臣想的是等儿臣与她确定关系后再说出来,至于身份,到时候儿臣把她领过来,您便知道了。”
太子打起哑谜,搞得神神秘秘。
既然太子不说,那宣帝自己查。
宣帝道:“嗯,那行,你加把劲。”
太子道:“儿臣省得,争取早日带过来。”
言辞举止都证明太子是认真的。
宣帝神情欣慰,终于舒心了一把。
“丑媳妇早晚见公婆,你搞快点。”
太子笑了笑:“争取。”
宣帝:“大郎,你呢?太子都有心上人了,你有没有?别觉得不好意思,只管说出来。”
宣帝操心百里羲的婚事一方面是将他当半个儿子,如果百里羲成家,那他就安心了。
另一方面是百里羲太过耀眼优秀,他后宫里的妃子争着推荐小娘子。
叽叽喳喳,没有一个推荐桑梨的,妃子们的人选都没提到宣帝心坎上,便惹得宣帝烦。
不过,宣帝心里虽属意桑梨,但尊重百里羲。
太子温和的眼神也顺势投射来。
宣帝和太子双管齐下。
百里羲沉默,片刻后,他模棱而可笑了下。
笑声很低。
宣帝和太子都听到了。
从来推拒的人有了回应。
宣帝心里笑得合不拢嘴,也不多问,只道:“嗯,不错,终于长进了。”
下一刻,宣帝无比冷漠道:“都给朕滚蛋!”
宴席散后,桑梨兴趣盎然,西瓜和葡萄早就回了马车。
桑梨独自在皇家园林中游玩消食,在临江建造的华美游廊散步。
期间,寿安郡主又找上来,好在桑梨机敏,借着园林地形优势,躲开寿安的追踪,得到半日闲。
消了食,桑梨困乏,找了个小楼阁小眯了一盏茶的工夫。
醒了后,桑梨离开楼阁,打算回去了。
路过长满桃树的池塘时,实在没禁住沿途鲜红桃花的诱惑,桑梨折了一截桃花枝,插在自己发髻上。
桑梨蹲下来,点了点娇靥,在澄澈水面注视自己。
真好看。
桑梨翘起唇。
正心无旁骛陶醉美貌中,前方传来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
“百里世子,你等等我嘛。”
她扭过头,百里羲以及他身后锲而不舍追逐的女子。
小娘子提着裙子快跑, 口里不断说出话,面靥热汗不住滑落。
百里羲满脸不耐烦, 步伐如箭, 浑身散发出可怖的气场, 根本不顾身后宛若跟屁虫的小娘子。
小娘子像是感觉不到百里羲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压,一个劲地追他。
桑梨火气顿消。
百里羲摊上桃花了。
她定睛打量, 小娘子的长相逐渐清晰。
顷刻, 桑梨眸光急遽一亮, 猛然想起来郑郢跟她提起过的阴谋。
郑郢为报复百里羲,遂暗中操作, 以百里羲名义送了几封情诗信笺给乐嘉。
乐嘉郡主是长公主的独女,没什么好名声, 当然,乐嘉也不在意, 甚而认为是美名。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嫡姐, 早年丧夫, 随性不羁, 性好风流,喜豢养面首, 而乐嘉完美延续母亲个性,年过二十, 虽未成婚, 府中早养了不少俊俏小郎君。
乐嘉比长公主更加好色淫逸,不知收敛, 个性跋扈蛮横,作风浪荡,还曾做过在当街强抢民男的事!
反正,乐嘉是出了名的爱美男子,被她看中的郎君,基本没一个逃得出她的手掌心,众人戏称美男杀手。
百里羲回长安那日,乐嘉去凑了热闹,对百里羲很是喜欢,鉴于百里羲身份地位,她按兵不动,压下心中绮思。
乐嘉对百里羲本就有意,一朝收到百里羲的信,心神荡漾,乐嘉难得矜持,想先吊一吊百里羲。
岂知这几日没再收到百里羲送来的信,乐嘉焦急,怕百里羲跑了,赶忙从面首的床上下来,急匆匆过来,就为得到百里羲。
乐嘉快追不上百里羲了,索性不装了。
近看之下,百里羲果真是秀色可餐,身形峻拔,蜂腰宽背,长颈俊脸,衣裳下蕴着勃勃力量感,无可挑剔,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乐嘉就是馋百里羲的脸和身子。
乐嘉停下来弓身喘气,“停下!站住!”
她直言道:“百里世子,你跑什么跑啊,你迟早是本郡主的人,本郡主今日纡尊来找你,你还不领情,忤逆本郡主,该当何罪!”
百里羲动作没停下。
“你再跑,本郡主就叫了。”乐嘉大吼。
乐嘉的无耻程度让百里羲停下,俊脸几道黑线划过,似曾相识的威胁。
百里羲不悦且厌烦,隐忍着情绪,冷声道:“郡主,适可而止。”
他尊重乐嘉郡主身份,毕竟是圣上的外甥女,百里羲不曾不敬。
但是乐嘉实在毫无下限,把百里羲叫过来后言辞挑逗,还欲意对他上下其手,心思昭然若揭。
百里羲脸黑成锅底,拂袖离开。
乐嘉不依不饶追上来。
百里羲心中骂道,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对乐嘉郡主事迹有所耳闻,都不知怎么就惹上乐嘉郡主,这乐嘉郡主比想象中还要无耻好色。
竟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若非乐嘉身份,百里羲定然要让乐嘉好看。
“适合而至?放肆!本郡主是你能训斥的吗?知不知道尊卑有别,百里世子既然你不吃软,就莫怪本郡主来硬的。”乐嘉放出狠话。
百里羲瞟眼池水,想,动不了粗,不如把她扔进水里如何?
乐嘉的声音传到桑梨耳中,她忍俊不禁。
前几日,百里羲还看过她的笑话,风水轮流转,今日轮到她看百里羲的笑话了。
桑梨窃笑,低头正要摸索装瓜子的袋子时,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来。
桑梨抬眼,与百里羲的眼睛对视。
百里羲眼神变了一下。
桑梨毫不心绪,目光幸灾乐祸,她嘴唇动了动:百里羲你也有今天。
思及昔日,桑梨学着百里羲的样子举起双手,无声鼓掌。
挑衅的唇语和动作并未叫百里羲生气,他感到微窘,因为被桑梨撞破自己被乐嘉纠缠的一面。
乐嘉见百里羲顿足沉默,灵机一动,悄悄提步,试图抓住百里羲。
乐嘉红唇张合,风情无限,吐出娇滴滴的字眼:“百里世子,我真喜欢你,你就......”
百里羲开腔:“桑娘子,原来你在这啊。”
冷不丁的一句令乐嘉一顿,顺着百里羲的视线望过去。
桑梨:“......”猝不及防被拉下水了。
忙着高兴去了,都忘记思考其他了。
桑梨的样貌辨识度极高,名号也大。
乐嘉对此有所耳闻,还见过一两次,对桑梨有印象。
乐嘉:“桑娘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郡主,忘记说了,她是在等我,我与桑娘子有约。”百里羲插话道。
桑梨面色一滞:“......?”
乐嘉闻言,侧眼看百里羲。
只见百里羲神情软化,唇角噙笑,眼里含着似有似无的情愫与缠丝,完全没有适才的冰冷和不耐。
桑梨回神,正色道:“百里世子,你在胡说什么?”
“久等了,对不住,途中遇到郡主耽误了些工夫。”百里羲语气透出温柔的惭意。
桑梨:“百里世子,你休要在这颠倒黑白,胡诌事实。”
百里羲祸水东引:“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桑梨错愕:“......”被刺激得身子战栗。
此地不宜久留,桑梨不想招惹百里羲的风流债,欠身快语:“郡主,打扰了,我这就走。”
“站住!”乐嘉高声。
乐嘉的眼睛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圈,以她多年在风月摸爬滚打的经验看,她敏锐地感觉到什么。
绝对有猫腻。
她气势汹汹诘问:“你们?你们是怎么回事?”
百里羲游刃有余:“郡主,正如郡主所见所闻,我与桑娘子私底下早就看对眼,承蒙郡主厚爱,但我已有主,郡主的偏爱,我着实惶恐。”
桑梨又气又好笑:“百里羲!”
惶恐你个头!
“郡主休要听此人胡言乱语,我与他无半分关系,我与他一直看不顺眼。”桑梨滚圆眼瞪百里羲。
桑梨撇清关系:“我以为,郡主天生丽质,与相貌英俊的百里世子是极配的,郎才女貌,令人艳羡。”
百里羲无声冷笑。
“是吗?还生气?”百里羲道。
桑梨不甘示弱瞪他。
乐嘉听百里羲的话与桑梨的推脱越来越觉得怪异。
无论从哪方面看,二人都像是在打情骂俏!
思及此,乐嘉怒火中烧。
“好啊,你们,你们......百里羲,你竟背叛本郡主,口口声声说喜欢本郡主,可现在却和桑梨暗通曲目,本郡主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且慢,郡主所言喜欢是何意?”百里羲转眸俯视乐嘉,眼底蓄起锐利的寒意。
与方才不同,百里羲对乐嘉又是一副漠然脸,乐嘉耳朵气得都冒烟了:“不是你自己主动写情诗给本郡主吗?怎么,百里世子还想赖账?”
百里羲锁眉:“什么情诗?”
桑梨挑眉,哦豁!
“郎情妾意,好一段佳话。”桑梨衷心祝福。
百里羲横桑梨一眼。
乐嘉气急败坏,“你装什么糊涂!”
乐嘉直接掏出信,明晃晃摆出来让百里羲看。
百里羲目如寒刀,浏览信笺上的字迹,落笔是百里羲三个字。
过了一会儿,他扯笑:“这不是我的笔迹,我百里羲从来不写情诗这种矫情扭捏的东西,也决计不会送。”
“郡主,看来是有人在算计你我。”百里羲不屑,“无聊。”
“什么算计,我看是你们两个狗男女在算计我!”
她认为颜面被眼前两个狗男女狠狠下了。
乐嘉主动出击,必定是要一击毙命,霸王硬上弓,可惜百里羲根本没有动她加了料的酒,反而夺门而出。
私底下的情意与表面的冷漠拒绝,致使乐嘉深感兴趣,她便也陪百里羲玩游戏,遂追上来。
孰料百里羲和桑梨竟然早就私相授受,把她当做猴子,耍得团团转!
“郡主,此言不妥,我与你无冤无仇,且你还是尊贵的郡主,谁敢算计你?我看是某人在推诿。”桑梨自辩道。
闻言,乐嘉怒意稍缓。
百里羲不言,选择自证清白,直接折断一截枝条,快速在地上写下几个字。
字迹如笔走游龙,行云流水,如银钩下坠,笔力劲挺饱满,力透千钧,彰显张狂洒脱。
是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字。
“看清楚了?”百里羲扔掉树枝,拿出帕子擦手。
“像吗?”百里羲问。
乐嘉对比信上和地上的字,二种字体风骨完全不一致。
乐嘉发怔。
百里羲顺势躲过乐嘉手中信笺,直接撕碎扔进池子里。
“还有几封?郡主回去后最好都毁了。”百里羲斜睨乐嘉,言辞压迫,没有再收敛通身危险的戾气。
乐嘉哪里被人警告过,一时恼火,又忍不住惊惶地低下头。
“郡主日后还是长点心。”百里羲似乎在发善心,实则是在暗骂乐嘉愚蠢。
桑梨旁观着,觉得百里羲手中擦手的帕子有点眼熟。
“请郡主日后莫要再纠缠我了。”百里羲道。
“我敬你是郡主,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百里羲俯身,冷冷道。
乐嘉下意识后退,步伐却不稳当,差点摔倒,面色更是一白。
适才的事完全像个上不了台面的笑话,还是她闹出来的。
乐嘉出了大糗,脸色难看极了。
面前两个的家世背景都不是省油的灯,乐嘉咽下屈辱的气,勉强笑笑。
“我记住你们了。”乐嘉低喃,甩袖掉头,悻悻离走。
乐嘉一走,周围便诡异的静谧。
该和百里羲算账了。
看戏看到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报应来得可太快。
桑梨生气地仰视百里羲,他怎的这么高!真想截了他的腿给她。
桑梨怪里怪气道:“你可真是好口才,嘴巴是开了光吗?”
百里羲用脚底磨掉地上的字,谦虚道:“承蒙夸奖,惭愧。”
百里羲:“如你所言,确实是找了得道高僧开了光。”
桑梨有气无力,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
桑梨窝火,忍不住斥责百里羲:“百里羲,你有病吧!什么我在等你,我可不记得这件事,还有什么看对眼,简直离谱到不能在离谱了,荒谬!”
百里羲却心情不错,只觉半日的郁结消失。
他轻快道:“我们是邻里,本该同甘共苦。”
“歪理!你找死啊。”桑梨鼓起微红的香腮。
百里羲不禁笑了笑:“谁让你撞上来的,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了,当然那都是些假话,你别当真就行。”
桑梨狠狠努嘴。
百里羲打量桑梨,慢声道:“生那么大气做什么,莫非你当真了,恼羞成怒?”
“难道......你真喜欢我?”百里羲放缓语速,压下眉弓,似是戏谑似是讥讽道。
桑梨忙不迭道:“放屁!”
“滚!”桑梨像惹急眼的幼狮,张牙舞爪。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桑梨立马捂住嘴,收了爪子,左看右看。
“谁喜欢你?少自作多情,有毛病。”桑梨压低声音,“你这是占我便宜。”
百里羲看着桑梨,忽觉她有种口是心非的可爱,听她骂他还认为不错。
百里羲笑意不减,调侃道:“头上花不错。”
“不许笑!不错个头。”
桑梨气炸了:“你、可恶,你完蛋了!百里羲!”
“拿命来!”桑梨扯下发髻上的花,砸在百里羲身上,随即追着百里羲,要揍他泄愤。
百里羲躲闪。
日光漏下,少年少女在园子你追我逃,风都捉不住二人的影子。
二人闹了好久,桑梨实在没力气了,靠在树上歇息,气喘吁吁,眼皮、脸颊红彤彤的,像点缀上鲜红的桃花。
“跟个猴子一样乱窜。”桑梨抱怨道,“可恶。”
百里羲停下来,黑袍上提,身躯倾斜,背靠桃树,一脚屈起,抵在树干上,目光不动声色落在桑梨身上。
“是你自己体力不行,腿也短了点。”
“闭嘴吧你。”桑梨怒道。
百里羲冷峻眉眼被愉快占据,“你以前没发现吗?就你这副听着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嗓子,就算骂人,也叫人觉得是在撒娇,毫无杀伤力。”
“你管我。”桑梨平息胸口起伏。
“我只是就事论事。”
“哼。”
二人各自静静靠在树干上,相对无言,凉凉春风袭来,吹散二人周身躁气,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百里羲余光之内,是桑梨莹润透红的侧颜,粉粉嫩嫩,如蕴了露水的花瓣,少了三分凶意,多三分惹人怜惜的娇态。
少年怦然心动。
他想,她知道自己在偷看她,所以又在勾引他!
百里羲清了清嗓子,似是不经意问桑梨:“你单独找太子殿下做什么?”
虽然知晓桑梨对他有意,可百里羲想起今日太子与桑梨私聊,以及太子说心有所属,心里不舒服,堵着的一口气越攒越多。
桑梨平稳呼吸,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呀。”
百里羲佯装冷静,似不在意道:“我就是问问,有点好奇而已。”
“你好奇怪啊,百里世子。”桑梨挺直背,凑近,上下打量百里羲。
百里羲止不住后退:“你干什么?”
桑梨若有所思,故意拖着调子:“你不会喜欢——”
百里羲心一紧,手心濡出一点汗。
“管我吧?”
百里羲心脏回到原点,他冷笑:“什么管你?”
桑梨转移话题:“你今天可真讨厌。”
“我哪天不讨你的厌?”
“也是哦。”
“对了,我这有一个消息,关于那情诗的,你想不想知道?”
百里羲:“不用,没兴趣。”
只会在背地里下阴招的人不值得他在意。
“哦,原来你这么想知道!”桑梨强买强卖。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前提是你要么过来让我打......不,你要承认我的美,我就告诉你。”
“好了,那情诗其实是郑郢的手笔,谁让你欺负人家,人家记仇,就伪造信笺,给你找一门好姻缘。”
桑梨一番话极为流畅,流畅到百里羲无法反驳,只能被动承受一切。
百里羲:“你怎么知道?”
桑梨:“郑郢说的啊。”
百里羲:“你早知道了?”
桑梨:“嗯。”
桑梨继续道:“不过我可好心呢,在他还要送信时,及时叫停了。”
百里羲:“他这么听你话?”
桑梨:“当然了,他可还中了毒呢,肯定要巴结奉承我啊。”
百里羲:“所以为了讨你欢心,他告知你此事。”
桑梨:“对啊。”
百里羲淡淡道:“今日这出戏可还满意?”
一说这个就来气,桑梨语气不善:“不满意,你厚颜无耻,拉我下水。”
百里羲“啧”了一声。
桑梨:“喂,我告诉你了,你该表态了,这世间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掉下来给你吃。”
“我又没想吃。”百里羲道。
桑梨仰起下巴:“你说不说?”
百里羲叹气,面上没什么波动,像是被迫妥协似的,“是,桑娘子很美。”
“哈,你终于承认我长得美了。”桑梨骄傲地挺起胸口,笑容愉悦,抹了蜜似的。
百里羲目光在桑梨灿烂的娇靥上凝了凝,旋即偏头道:“方才是违心话,现在才是真话。”
“也就勉强入眼了。”
桑梨:“呵,你眼睛是被什么脏东西给泼了吧!”
桑梨笑:“你就承认吧,你无法抵御我的美色。”
“嘴硬什么呢?”
百里羲未言。
桑梨揉着大腿走过来,“对了,你手里拿的帕子是我的吧?”
百里羲骤然一愣,反应过来后垂目,他手里的帕子是绫罗缎子,皱在一起,隐隐约约可见帕子上还绣着什么花鸟之类的东西,很是精美。
“我以为你早就把它烧了呢,结果还带在身上,怎么,舍不得?”
百里羲攥紧绣帕,身形微僵。
桑梨这次直言了,“我看出来了,你喜欢我。”
平地一声惊雷。
百里羲蓦地一慌,心跳都慢了半拍。
很快,他整理好情绪,认为这是桑梨的阴谋,想让他先低头。
不可能。
百里羲冷下脸,没敢与桑梨对视,语气冰冷却含着生硬:“说什么?”
“你就是,我就说你今儿不对劲,老是偷看我,眼神还奇奇怪怪的。”桑梨道。
“你看错了。”百里羲辩驳。
桑梨慢悠悠道:“那你为何拿我的帕子?照我们的关系来说,你应该直接烧掉。”
再言惊醒梦中人。
对啊,他留着这帕子作甚?
合该烧掉。
对,回去后立马烧成灰烬。
桑梨见百里羲不说话,神色也透出对劲,便凑近,踮起脚尖认真注视百里羲。
百里羲回神后发觉桑梨与自己不过一臂之距。
她的脸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脸上细柔绒毛,感知她清浅的呼吸,鹅梨香充斥他的鼻腔。
百里羲全身僵硬,跟个木头一般一动都不敢动,眼神游移,只对准桑梨额头以上。
“桑梨。”
他听到桑梨慢慢吐出的嗲音:“你喜欢我呀。”
百里羲骨头一酥,头一回意识到桑梨的嗲音的另一种威力,冷淡桀骜的脸庞出现遮不住的窘迫。
桑梨亲眼见证百里羲的脖子、耳尖红了。
他的脸似乎也有飞红的迹象。
桑梨想笑,她也确实笑出了声。
百里羲攥紧拳头,他垂下眼睫,懊恼般缩身,往侧边一闪,转身,匆匆丢下一句:“这帕子不是你的,我......可对你没半分心思。”
百里羲逃之夭夭。
桑梨:“......”
其实她只是说着玩而已,为了报复百里羲。
她发现百里羲在她靠近后会害羞。
可是百里羲的言行举止怎么这般非同寻常?
莫非......
“等等。”桑梨拔高声音。
百里羲不由自主驻足,却没回头。
桑梨过去,踹了百里羲屁股一脚。
宴会结束, 桑梨精气神很足,遂去西市走一遭。
西市热闹非凡,迎面而来是马蹄声、铃铛声、嘈杂人声等等, 与声音一道来的还有飘香千里的香味,勾的人直流口水。
桑梨在西市逛了好久, 一路吃吃喝喝, 买了一大堆东西, 有精巧的小玩意,有好看稀奇的手工首饰等。
路过一个卖胡饼的摊子, 桑梨被胡麻饼扑鼻香味勾引, 不由停驻。
摊主吹着长胡子道:“小娘子, 要来一个吗?刚做好的,新鲜着呢。”
桑梨眼睛明亮, 竖起三根手指:“给我来三个!”
桑梨带着帷帽,但摊主从桑梨的语气中听出她的馋意。
摊主一笑:“好咧!”
桑梨给自己、西瓜、葡萄都买了一个胡麻饼。
麻饼热气蒸腾, 色泽金黄,香味扑鼻, 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 内皮柔软, 口感甚好, 同时,芝麻香在口中迅速蔓延, 叫桑梨食欲大振,一口接一口把饼都啃完了。
“好吃~”
桑梨眯眼, 西瓜和葡萄也跟着陶醉, 随后桑梨又买了肉夹馍吃,吃得津津有味, 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给魏蝉带好吃的,桑梨也没忘家人,她给家里人带了毕罗、炸柿子、果脯、胡饼等。
总之满满当当回了府。
桑梨急于分享,便把宴会上的事写下来,然后让葡萄把回来时在西市买的零嘴装起来,让西瓜一道带上都送给魏蝉。
三人扫荡长安美食,其中吃得最撑的是西瓜,肚子圆滚滚的,像揣了个双胞胎,桑梨就让西瓜去跑腿。
窝在屋子里的魏蝉收到了好吃的糕点肉脯等,接着又读了桑梨的信,一时想笑又紧张。
她笑桑梨今日遭遇。
百里羲和桑梨当真孽缘。
桑梨在信里不断吐槽百里羲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信中道:百里羲这厮实在可恶,不仅陷害我,还说我的声音,好在我最后也报了仇,踹了他一屁股。
当时他震惊回头,不可置信,脸沉得可以滴出水,表情十分精彩,婵儿,如果你看到,你肯定也会放声大笑。
桑梨还提了新科进士:今年的状元郎好生聪颖,不仅连中三元,面相还不俗,以后带你出来见见。
俊男,谁不爱看呢。
魏蝉卧在床榻上,曲折起两只腿,在半空中摇晃。
紧张是因为桑梨的火速——太子要给她写信。
魏蝉一个挺身,从床上蹦起来。
她往下看,粉腮逐渐晕红,心没出息地跳个不停。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对她......
魏蝉回想起话本里缠绵悱恻的爱情,她没忍住脑补出和太子一系列的故事。
这几日在家,她也想过好多她与太子接下来的发展,是错过的陌路人,还是多年后重逢,还是两人之间身负血海深仇......
总之,阅览群书的魏蝉,她的脑子早已被桑梨话本中的故事所荼毒。
这......这也太快了。
魏蝉垂眸,眼睫颤抖,泄露少女心事。
魏蝉回信说她有点害怕。
魏蝉的确怕接触新的人,即便此人是她喜欢的人,也因为是她喜欢的人,她更胆怯了。
桑梨安慰道,没真接触,只是信笺往来,你可以把太子想象成一个平凡普通的笔友,别怕,慢慢来,反正有我在啦。
桑梨:要实在紧张,你就把他当成我得了!拿出你平日的英雄气概来!
魏蝉在桑梨的安抚下渐渐调整心态。
后来,在宴会后没多久,魏蝉就收到了太子的一份信以及各种口味的瓜子。
魏蝉心想,太子怎么知道她喜欢嗑瓜子?
另厢,桑梨也受到太子送来的......瓜子,受宠若惊。
太子说,这是谢礼。
那日与桑梨私聊,太子细心发现石桌上的瓜子壳,猜测桑梨喜欢瓜子。
既然桑梨喜欢,魏蝉估计也会喜欢的。
太子本来想再送其他,后觉不妥,作罢。
桑梨大大方方地收下,不要白不要。
武安侯得知东宫来人送礼,他大惊,以为太子对桑梨有不轨心思,大怒,如被拔了尾巴冒的炸毛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