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日常—— by笑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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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彦摸着后脑勺,目光闪躲看向他处,哈哈道:“原来是桑世子,桑世子怎么也来了?”
桑梨:“自然是来帮忙的。”
“这样啊。”百里彦语气飘乎乎的。
乔装打扮一番后,四个人便出发搜查线索了。
桑梨和百里羲一组,桑宝和百里彦一组。
百里彦是一万个不同意,冲着百里羲招手,却被桑宝轻而易举架走。
桑宝其实是想和百里羲一组,这样可以盯着他,但是桑梨有事找百里羲,桑宝勉强和百里彦同行了。
彼时,包厢里只剩下百里羲和桑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空气很安静。
“百里世子,你今日出来不要紧吧。”百里彦整日游手好闲,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耗,桑宝也是同自己上司请了假,但百里羲不同。
桑梨记得他的军职,按理说他该在军营。
百里羲:“无妨。”
“嗯,那我就放心了。”小小的愧疚消失,桑梨心说牺牲倒是不小,有些诚意。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百里羲问。
桑梨看他:“就是问问不行吗?”
“行。”百里羲别眼。
“百里世子,你现在有没有怀疑对象了,你认为谁的嫌疑大?有这闲工夫来害你我。”桑梨随口道,余光端量百里羲。
流言不仅说桑梨傻得痴情,还说百里羲是个负心汉,人品堪忧,这次的流言是针对桑梨和百里羲的。
百里羲表情寡淡,惜字如金道:“无。”
桑梨试探道:“真没有?”
“没有证据的事都不可妄下定论。”百里羲道。
“那就是有了,你说说看了。”桑梨道,“昨儿我绞尽脑汁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百里世子你不妨来分享分享,莫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
百里羲默不作声。
桑梨跟他胶着,径自吃了口醇香的热茶。
许久,百里羲道:“该走了。”
“不行,你得先说出来。”桑梨不依不饶。
百里羲似是不耐:“你走不走?”
桑梨嗓音一如既往地甜:“你说了我就走啦。”
百里羲转身就走。
桑梨嘴角撇了撇,心里腹诽,脾气真差。
“站住,既然你不说,那我倒是有件重大的事想要和你谈谈,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百里羲不由停下步伐,回头,眼神慢慢变了。
入目是桑梨认真的脸庞,她漂亮杏眼里盛满汪汪春水,渗出几分含情脉脉,嘴角荡着甜甜的笑。
桑梨起身,朝百里羲一步步走来,她越来越近,鹅梨香的味道愈发浓郁。
不知为何,百里羲心尖一突。
他的心在死灰复燃。
昨夜,百里羲辗转反侧,他几乎一夜未睡,就因为在说服自己接受残酷的现实。
一夜挣扎后,百里羲勉强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心死了,他打定主意远离桑梨,等事情结束,他就躲远点。
然而,今日再见,眼下桑梨的行径在他看来无异是在给他希望。
重燃的火焰苗头露出尖尖角。
桑梨有事?会不会,会不会是她......
桑梨的演技固来不错,保不准她昨日只是发挥超常的演技,用假象来欺骗他。
不喜欢他,喜欢她,不喜欢他,喜欢他......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在百里羲脑海中来回拉扯,碰撞出璀璨的火花。
纵然知晓真相,可百里羲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多想的心。
也许桑梨是想通了,她不再回避现在就要对他表露心意。
她是真喜欢他,只是昨儿还没明白自己心意,今儿才通晓。
百里羲脑子窜出的各种想法不断蒙蔽他自己的心。
他愈发激动,乃至紧张。
百里羲的耳根徐徐攀上激动的绯色,他攥紧手,手心微微濡湿,脑袋也胀胀的。
灼热的火焰苗头以势不可挡的威力瞬间成长为旺盛烈火。
桑梨檀口一张一合。
“等等。”百里羲忽然叫停。
桑梨困惑:“干嘛?”
百里羲含糊道:“......容我准备准备。”
桑梨:“......”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百里羲调整站姿,笔直站着,潇洒自信,伸展好腰板背脊,扬起宽肩,一只手垂下,一只手弯曲,抚着自己的后颈。
他偏头,头颅昂然,以最佳的姿态和状态来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百里羲神色倨傲,眉目冷淡,抿着薄唇,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可是内里却与他表面展现的淡漠随意完全不一致,他感到不好意思,又期待着,雀跃着,心跳个不停。
“咳咳,可以说了。”百里羲抬起下颌。
目睹全程的桑梨:“......?”
“我昨儿回家后想了一夜,才大彻大悟,知晓了你说我喜欢你的深意。”
“啧啧,少年,其实你无须这样大费周章的。”
“我——”桑梨顿了顿,神色意味深长,须臾,她接着往下说。
桑梨忧伤:“知道你爱慕我,可这表白委实另类,我差点没转过来。”
“唉,但你要知道你我两家结怨已久,按理说我不可能接受你......但看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拼命说服了我爹娘,以后我就姑且收你为赘婿了。”
百里羲愣了:“?”
他幽幽转过头,与桑梨对视。
“好了,别解释,你乖一点,回家等我上门提亲来娶你。”桑梨施舍似的道,继而凑近,嫌弃地拍了拍他的肩。
百里羲整个人都傻了:“?”
“还有,不要再费心造谣了。”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第33章
桑梨话音一落, 便是长久的沉默,安静到可怕,安静到听到外头野鸭求偶的叫声, 还有成双成对的野鸭卿卿我我的腻歪声。
对眼下的百里羲而言,分外刺耳清晰。
等待他的并非是他所期待的表白, 而是桑梨惊天动地的言辞, 一下一下击碎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真心。
火焰被猝不及防浇灭。
百里羲七上八下的心脏霎时死寂, 什么少男怀春的心情都没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猛烈地咳嗽, 像是被口水呛到, 如溺水的鱼, 吐出干瘪窄小的泡泡,快死了似的。
“哎呦, 没事吧。”桑梨假好心道。
“回神了没?”
百里羲一声不吭。
桑梨装模作样端量百里羲。
“你还不相信吗?哼,我桑梨是君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听好了!”
桑梨佯装理解大度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一脸装出来的肃容:“我桑梨今日在此立誓为证, 批准英国公府百里羲喜欢我。”
桑梨渐入佳境, 逐渐上头, 言行举止愈发不受控制,很是夸张。
百里羲一面如鲠在喉, 一面又割出欢喜,因为桑梨的话而感到高兴。
这一瞬间, 百里羲认为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莫名有几分贱。
心情被桑梨搅得大起大落,本来又心灰意冷了, 结果桑梨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话就把他勾起来了。
她娇嗲的嗓音像钩子,激得百里羲耳朵发热,还想多听天籁之音。
心跳声恢复平常,并慢慢加速。
果然,情情爱爱害人不浅。
百里羲还不作声,桑梨摸了摸鼻子,说实话,她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桑梨沉溺在自己的话术和演技当中,乐此不疲。
“唉,莫要害羞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就回家等着我吧。”
百里羲抬头,理智回归后,他这才看清桑梨脸上的表情。
和桑梨当了十几年邻居,作了多年对头,百里羲对桑梨性子略知一二。
百里羲晓得她在戏弄他,桑梨的眼睛里写满带着恶意的促狭,出恶气的快意,刻意欺负他的开心......
洞穿一切后,百里羲心情跌进了谷底,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百里羲彻底清醒过来,方知这是桑梨会说的话,也是她的风格。
看着百里羲吃瘪的样子,桑梨心情舒畅。
她心情好,又有了兴致调侃百里羲:“对了,你要乖哦,我喜欢乖一点的,可不是那种拽得像个二五八的小郎君,也不是那种整日摆着臭脸的男子。”
“来,现在张耳好好听着,记着,作赘婿的第一准则就是以、妻、为、纲,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向东,你就不能向西,你要把我的话奉为圭臬。”
百里羲心情差到不想反驳,耳边不断传来聒噪又动听的女声。
百里羲欲意叫停,心里又想听桑梨的声音,于是,百里羲心情复杂,他感觉自己在主动虐待自己,痛并快乐着。
“还有想当我的赘婿,让我上门娶你,条件可不少,第一要乖,第二要随叫随到,第三要我放在第一位......”桑梨像个,喋喋不休说着条件。
百里羲皱眉,神情不耐烦,却没说什么。
被桑梨折磨,他心甘情愿。
他心想,他变了。
在桑梨的催眠下,百里羲思绪神游天外。
他心想,今儿收获也不少,至少桑梨口头承认他可以心悦她。
而且,桑梨还说出她所喜欢的男子的类型以及标准,这对百里羲来说也不差吧。
思及此,百里羲心里阴霾云开雾散,他脑筋灵光一闪,犹如醍醐灌顶。
百里彦说得对,他,百里羲爱慕桑梨,他要主动,得拉下面子。
这一刻,百里羲对自己那个讨人嫌的弟弟生出几分真正的呵护之情。
往后对百里彦好点。
现在桑梨不喜欢他,可保不准以后呢。
来日方长。
有一句励志的谚语叫有志者事竟成,想来以他的才能聪颖,再加长相优势,迟早可以让桑梨芳心萌动。
努力吧,百里羲。
百里羲如是安慰自己,积累的郁气、失落、愤懑、难过等等情绪通通退散。
先从最近的谣言开始,桑梨重视这次的事,只要抓住真凶,想必桑梨到时候一定会崇拜他的。
百里羲抽了抽嘴角,没按捺住,唇角飞起,骨感匀称的手也一颤一颤的,蠢蠢欲动,仿佛是被刺激的。
这厢,桑梨口若悬河,骤然瞥见百里羲莫名其妙地发笑。
桑梨的第六感告知他,百里羲的笑是那种有阴谋的笑。
“你在想什么呢?”
百里羲尚且懵懵的,下意识偏头目视桑梨,声线低沉,衔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我在笑吗?”
桑梨无语:“呵呵,你在说笑吗?百里羲。”
百里羲抚上自己唇角,他摸到明显的弧度。
“哦,我笑了。”百里羲轻描淡写道。
桑梨:“......”
桑梨想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百里羲古怪的表现。
不会是被她说的脑袋出问题了吧。
不行,若真是这样,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喂,你没傻吧,这是什么?”桑梨严肃盯着百里羲,举起一根葱白的食指。
百里羲目光落在桑梨极有吸引力的食指上。
她的指尖如同春日最为鲜嫩的笋尖,蕴出白玉般的光泽,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咬一口,尝尝到底嫩不嫩,软不软。
百里羲喉咙发干,心里生出龌龊念头,他为此感到羞耻,不惜暗骂自己,可面上目光没有再别开,而是继续欣赏着。
他发现桑梨是生得真美,无论哪一处都长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无愧是长安第一美人。
譬如她的食指。
素指的肌肤雪白雪白的;指腹的指节纹粉红粉红,整齐有致;手指的长度适中,手形漂亮;手上还有淡淡的甜香,是他熟悉的味道。
赏心悦目的宝贝。
百里羲满脑子都是好看。
以前他是什么眼光,竟然忽视了桑梨的样貌。
不经意间,桑梨过去曾经潜入他房间的记忆卷土重来。
桑梨的这双令人挪不开眼的小手曾经对他上下其手。
百里羲身躯一抖,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心脏窜出来。
百里羲的眸光遽变,是人看不懂的晦暗不明。
“你的手指。”百里羲恢复平日模样,高挑眉骨。
“桑娘子,你且放心,我没傻,只是被你震铄古今的话语惊到,一时没回神而已。”百里羲淡淡道。
桑梨如释重负。
百里羲抱臂,面带微笑,好整以暇道:“桑娘子,方才你说要我当赘婿,我如今一思索,赘婿似乎不错,我不是欢喜你嘛,是以我有点想当你的赘婿了。”
“你说的条件,我都同意了,以后会好好践行,那么,就像你说的,你什么时候上门。”
桑梨神色一僵。
她万万没想到百里羲竟然接了她的茬。
怎么办?
她可没真想上门娶他当赘婿,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一张激情四射的嘴巴。
覆水难收,骑虎难下。
桑梨被百里羲反将一军,处境困顿。
为撑起面子,桑梨叉着腰,不甘示弱道:“你还没实践呢,话不要说太早,你怎知我会对你满意呢。”
“也对哦。”百里羲揶揄道,“一样举出驷马难追,桑娘子。”
桑梨:“不用你提醒。”
“等等。”桑梨反应过来,怒斥道,“你怎么学我说话啊?”
百里羲发笑,是携着坏意的笑,故意装糊涂:“有吗?我学了吗?”
桑梨握紧小拳头:“我锤死你。”
百里羲笑了笑,一边不动声色前倾臂弯,让桑梨轻松打到他,一边岔开话题:“好了,时辰不早了,该去办正事了。”
人头攒动的街道巷陌。
桑宝和百里彦走在一起。
百里彦十万个不愿意,屡次逃走,桑宝图方便,拎着他的后领,半拖他走。
百里彦心里小人怨声载道,高声反抗,表面上他老实如鹌鹑,笑得比哭还难看:“桑宝兄弟,能不能放了我?我可以自己走,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私自走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弱鸡小崽子,任人宰割。
百里彦做过关于桑宝的噩梦,梦里桑宝化作巨大怪物追着他跑。
此后,更加剧他对桑宝的畏怯。
桑宝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不行。”
他姐把百里彦交给他管,即便他不愿,那也要管制好百里彦,不能让桑梨失望。
百里羲欲哭无泪。
“桑宝兄,你累不累?”
“不累。”
“哇喔,看来桑宝兄力气很大,很轻松嘛,桑宝兄,你是吃什么长大的?”缘何长得这么壮实,怪吓人的,也令人艳羡。
他也想拥有。
桑宝不答。
百里彦又找话题,他锤了一下桑宝的胸膛,故作惊讶道:
“桑宝兄,你肌肉练得不错啊,一看就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有什么诀窍吗?”百里彦像个好奇宝宝,不断发问。
桑宝面无表情,想回时就回,不想回就缄默。
“坚持锻炼。”桑宝说着,目光沉冷,里头好似还有几分鄙视之意。
似乎在对百里彦说,就算你练一百年,也不可能达到他的高度。
莫要痴心妄想,趁早放弃。
百里彦:“......”
他好胜心被激起,又很快被现实打碎。
还是先解决目前的问题为上策。
百里彦又另辟蹊径,试图做可爱表情,食指戳酒窝,试图萌混过关:“看在我这么可爱无害的份上,好兄弟,放我一马。”
“你放心,找线索这件事,事关桑娘子,我会非常认真的。”
百里彦是真恐惧桑宝,他有阴影。
闻言,桑宝道:“你和你哥都有罪,你哥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竟然说阿姐喜欢他,实在可恨,实在无耻。”
“呵。”桑宝难得发出武安侯府一个配方的嗤笑。
百里彦瞬间瞪大眼,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竟然不知道。
百里彦赶忙道:“桑宝兄,你可否说说此事首尾。”
桑宝默了默,“你不知道?”
“我哥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告诉我?”
桑宝忖度片刻,将事娓娓道来。
百里彦震怒,痛心疾首道:“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脸皮也忒厚了,竟然说桑娘子喜欢他,可笑!”
桑宝讶然,未料百里彦反应会是这样。
“桑宝兄,我作为百里羲的亲弟弟,在我看来,只有我哥肖想桑娘子。”
桑宝脸色一沉:“不管什么,都是大错特错。”
“你哥配不上我阿姐,并非她良人。”
“什么?配不上?”百里彦心中大火,顾不得惧怕,与桑宝争辩起来。
针对桑梨和百里羲的问题,二人同为局中人,争得头破血流,口干舌燥。
桑宝说的话比平日多了好多好多倍。
二人没争出高下,竟是打了个平手。
桑宝道:“百里二郎,我希望你转告你哥,休得觊觎我阿姐。”
“还有,百里二郎,我警告你,不管你对我阿姐有何非分之想,我劝你最好趁早打消所有想法。”
“等等,桑宝兄,你所言何意?”百里彦没听懂,懵了。
桑宝:“字面意思。”
“莫要把人当傻子。”
“很早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看我阿姐的眼神不对头。”桑宝肯定道,面沉如水,眼神凶恶。
百里彦脸上黑线划过:“等等,你误会了,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大兄弟。”
早朝结束后, 宣帝来了瘾,便在校场召见武安侯和英国公,让二人陪自己比试。
君臣三人一身干练胡服, 在广阔的校场上骑马射箭,享受挥洒热血的时刻。
春光正好, 旌旗飘荡, 尘土飞扬。
宣帝在马上射出靶心后, 精神头极好,大笑, 朗声道:“看来朕的射艺倒是没有退步。”
武安侯拍手称赞:“陛下, 这一箭好哇。”
宣帝笑道:“哈哈, 接下来是百里爱卿了。”
英国公点头,策马拉弓, 眨眼间,箭镞入红心。
宣帝:“好箭。”
英国公谦虚道:“陛下过奖。”
见状, 武安侯却是冷哼一声。
“陛下,到臣了。”
话落, 武安侯驭马, 气场大开, 身影魁梧如山, 整个人像一匹煞神,他毫不犹豫射出一箭, 箭风破空,刹那间便将靶心属于英国公的箭分成两半, 紧接着洞穿靶心。
“圣上, 臣这一箭如何?”武安侯直视英国公,目中燃烧熊熊烈火。
英国公:“......?”
宣帝早就感觉到武安侯今日气焰滔滔, 他大致晓得是何原因,拉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看好戏。
射箭比试不过是个幌子。
宣帝:“桑爱卿这一箭甚好。”
“好了,你们两个继续,朕先休息一会儿。”
宣帝适时骑马下场,随后下马,在木墩台上席坐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英国公和武安侯比试。
英国公冷声道:“桑泓,你做什么?”
武安侯扯笑:“我做什么?先问问你那儿子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吧!”
英国公一头雾水。
“子不教父之过,今日我便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父纲,什么叫做威风!”
英国公眼皮子一跳,神色更冷。
“你莫不是吃错了药。”
英国公虽不解,但嘴上功夫一如既往,不会向武安侯认输。
接下来,武安侯如死死盯住敌人的猛兽,对英国公发起凶猛进攻。
英国公也不怕他,见招拆招,二人遂展开斗争,打得你来我往,不遑多让。
校场血雨腥风,箭风如骤雨。
宣帝在上头看热闹,不亦乐乎。
良久,武安侯和英国公热汗如雨,对面靶子已然破败不堪,全是窟窿,不少残箭还钉在上面,瞧着瘆人得紧。
同时,靶地上也掉落数不清的折箭尸体,在阳光下,银色箭头发出刺眼的光芒。
由此可见,二人皆是全力以赴,战况激烈。
宣帝不明地笑了笑,高声道:“两位爱卿,也累了吧,来过来喝点水,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英国公和武安侯下马,过来喝水。
宣帝:“百里爱卿,大郎年纪也不小了,你心中可有何打算?”
英国公:“陛下,你也知大郎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也长大了,关于他的终身大事,臣一般不多管制,都交由他自己去,他想成就成,不想成臣也不逼迫他。”
武安侯凉飕飕背刺道:“撒手掌柜?英国公当得倒是轻松啊。”
英国公转头睐武安侯:“武安侯所言何意?”
武安侯用讽刺的眼神看英国公,满身是刺。
英国公:“......”桑泓果真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前几日他的猫生病,英国公可是出了不少力。
当日,武安侯和英国公之所以同时出现在一家酒肆,皆因为英国公以德报怨出力,让武安侯的两只病猫情况好了,此为大恩。
武安侯感慨英国公不计前嫌,便主动为剃毛事件道歉,英国公也不是斤斤计较之辈,开口原谅了武安侯。
武安侯更为感谢英国公,请英国公喝酒,喝多的武安侯心情一好,与英国公击掌和好。
二人吃着酒,感情增进迅速。
男人的友情来得就是这么快。
可这友情还未成长为参天大树,就被武安侯现在的操作弄得要没。
宣帝转移话题:“桑爱卿,不说别的,朕可是知道你有位貌美如花的女儿,现在多大了?”
闻言,武安侯一脸与荣有焉,他恭恭敬敬道:“启禀陛下,臣的女儿已有十七了。”
“那桑爱卿心中可有未来女婿的人选?”
武安侯严肃道:“启禀陛下,臣没有,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臣的意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喜欢。”
“哦,看来桑爱卿和百里爱卿的想法一致,不错不错。”宣帝顿了顿,不再拐弯抹角,“不过朕近来听说了一个传闻,不知二位爱卿知不知情?”
武安侯心中有点预感,皱眉道:“陛下,什么传闻?”
英国公一无所知:“臣愿闻其详。”
宣帝笑了笑,撩起眼皮,一旁的贴身宦官悠悠开口,“此传闻说桑家娘子喜欢上百里世子。”
宦官口中言语一字不差传进英国公和武安侯耳中。
“还有的说百里世子是一位负心汉,明知桑娘子心属与他,他却公然当着桑娘子的面,与一陌生娘子举止亲密,桑娘子伤心欲绝,便跳下水。”
英国公神色僵硬,意识到武安侯今儿带刺的原因了。
武安侯怒声:“放屁!陛下,臣的女儿一点儿都不喜欢他的儿子。”
片刻,武安侯赶紧作揖:“请陛下恕罪,臣失态了。”
宣帝挥手:“诶,无妨,桑爱卿是胡女心切,朕可以理解,朕也觉流言太过胡扯,可笑至极。”
英国公消息闭塞,一时没了话。
一提到此事,武安侯就来气,他手指着英国公,大声斥责:“英国公,你儿子可还做了一件好事,他竟然说我的女儿喜欢他!是不是你教他说的?”
宣帝惊讶:“哦,还有此事?”
武安侯勉强压下激动的情绪:“确有此事,百里世子固然优秀,是少年俊才,但臣万万没想到百里世子竟然如此厚脸皮,自以为是,实在气煞臣也!”
宣帝瞬变威严:“英国公,你可知此事?”宣帝心里面则偷笑,没想到百里羲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英国公沉吟道:“臣不知此事,但请陛下放心,臣回去定然会找孽子问清楚,好生管教好他。”
武安侯高高在上道:“这才像样啊,英国公。”
英国公理亏无言。
宣帝心里看得开心:“英国公,回去可得好生问清楚。”
“臣遵旨。”
宣帝打量了二人一阵,嘴上没忍住道:“两位爱卿,如今你们的儿女都尚未婚配,且这个节骨眼时,长安突然出现这些谣言,虽然这些流言蜚语不可取,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是一直指示,会不会是上天在暗示什么?”
武安侯困惑,“陛下,您的意思是......”
英国公隐隐感知到什么,目光微滞。
“依朕看来,这就是上天在暗示你们两家啊,你们说你们两家的恩怨都维系好多年了,也该到和好的时候了,此谣言意指桑爱卿家的女儿和百里爱卿家的儿子是老天钦定的良配啊。”
“其实说不定以后你们二人还要做亲家呢。”
武安侯和英国公不约而同反对道:“陛下,绝对不可能!”
空气静谧两息。
“大胆!什么不可能!”宣帝怒容,心中不以为然。
“陛下息怒!”
忽而,宣帝脸色一变,眼神高深莫测,笑眯眯道:“两位爱卿,朕要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凡事不要妄下定论。”
武安侯和英国公离宫前,宣帝特意赏了三筐樱桃,充作慰问。
杂货铺。
梦氏和郦氏的马车不期而遇。
梦氏在看到郦氏后,娃娃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郦夫人。”
郦氏声音依旧冷淡:“梦夫人。”
“郦夫人今日来给鞭子上油?”
“梦夫人来磨刀?”
郦氏点头。
梦氏:“是啊,只有刀磨好了,才锋利嘛,才能霍霍。”
郦氏没说什么,径自入店。
梦氏盯着郦氏的背影,紧随其后。
二人一入店,杂货铺的掌柜便闻到火药味,身体本能瑟瑟发抖。
掌柜的大惊失色,这代表不祥预兆。
谁都知道武安侯夫人梦氏和英国公夫人郦氏关系最不好,她们二人虽然都喜欢这家什么生意都做点的杂货店,但从未一起出现在这过。
如今突然同时出现,定然是大凶之兆。
为了不砸了店的招牌,杂货店的掌柜做好心理建设,喝了不少水给自己壮胆。
然后他冒着生命安危,战战兢兢来招待二人,他把两位夫人请到隔间,给她们上茶倒水,拿走了鞭子和菜刀后立马逃离了隔间。
隔间里,梦氏和郦氏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块空地,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