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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救我!我要回家!—— by陈年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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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事裴君慎其实无需与她商定的,她原本也只是想等着再收到一份圣旨,又或是他来崔府商定婚期的时候,伯娘唤她去霞光院旁听。
没想到他竟想过先与她商定。
崔英心里不免感慨地叹了口气,抛去他办案时几次三番地哄骗她不谈,这人的确品行高洁,人也长得很是俊朗。
只是可惜,他们注定只有相敬如宾的情分。
“此事无碍。”
崔英想着抿唇笑了笑,淡然道:“我与裴少卿的想法不谋而合,也觉得九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不过裴少卿虽无事,我却还有一事想请裴少卿帮忙,不知可否耽误裴少卿片刻?”
裴君慎颔首:“何事?六姑娘但说无妨。”
崔英却没有当即开口,虽说小书房里只有她两人,淮柳阁楼下也有簪秋和谢嬷嬷两人守着,但她还是不甚放心。
想了想,她便迈着小碎步走到裴君慎跟前,踮起脚附到他耳边轻声低语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独属于她的香甜气息刹那间铺天盖地地袭来,裴君慎胸腔一震,呼吸瞬间紧了紧。
明明是这并不是他们之间靠得最近的距离,可他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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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那颗药……大人帮我保密可好?”
一直到回了大理寺, 裴君慎左边耳侧似乎还萦绕着崔英那句轻轻低低如呢喃一般的话语。
哪怕他心知肚明她那般待他并非是想与他亲近,而是想让他答应她的请求,可他的半边耳朵却还是止不住发麻, 便是吹了一路凉风也未能将其吹散。
午间,崔瑾打开崔达从府中送来的膳食,正要动筷用膳时一抬头却瞧见身着绯红官袍大步流星往少卿公务房走的裴君慎。
“裴少卿何时离开的公务堂?”
崔瑾有些疑惑, 他自卯时便坐进了这公务间办公, 只看见裴君慎进了公务堂没瞧见他出去呐。
崔达闻言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 不过他回府取膳时倒是在崔府门外看见了裴少卿的马。
他将此事告诉崔瑾。
崔瑾想了想, 便让崔达将刚刚拿出来的膳食又装回食盒里,继而起身去少卿房找裴君慎一起用膳。
如崔瑾所料, 裴君慎的少卿公务房中空空荡荡, 别说是膳食连口水都没人给他送。
“放那儿罢。”崔瑾站在门口, 也没问裴君慎愿不愿与他一块用膳便向崔达指了指书案对面的长几。
崔达只管听自己主子的话,点点头应声是,又向裴君慎行了一礼,然后就提着食盒迈进少卿公务房,又将食盒中的膳食碗筷一一摆出。
裴君慎抬眸看了崔瑾主仆二人一眼, 知道他们是好意后便垂下了眼继续处理公务:“多谢崔寺丞, 不过裴叔稍后会往大理寺送膳食来。”
崔达摆放膳食的手一顿, 抬头看向自家公子,询问是否要将膳食再收回食盒。
崔瑾示意他不必, 去外头候着便是,而后便继续对裴君慎道:“也不是我非要给裴少卿送膳, 是六妹妹特地嘱托我, 若是看见裴少卿府上的人没及时送膳, 便让我分些吃食给裴少卿。”
裴君慎闻言一怔,旋即眼底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笑意。
没想到她竟真问了崔瑾。
转眼就是月底休沐。
历时半月,崔英脸上的红疹终于消失的无影无痕。
今日一早,荀女医来崔府为崔英诊脉,诊完脉后便停将崔英内服外敷的两副药一起停了,继而又给她开了副温和滋补的养身方子。
这副药无需多用,每日一副,连服三日便可。
荀小满自那日荀老将她带回白萝村后,就再没有来过崔府。
荀女医心中有所顾忌,不管是崔府还是其他公侯伯府,她都不想让小满接触,她只想小满可以平安无虞的度过这一生。
崔英明白她所想,便也不曾多问,只在她诊完脉离府时让簪秋给荀女医送去了一对金玉镶嵌青红相间的蝴蝶珠花。
破茧成蝶,重获新生。
荀女医难得没有拒绝,这份礼物诚然贵重,但其心意更令人动容,她没有理由替女儿拒绝这份心意。
晌午时分,门房来淮柳阁报,说大理寺裴少卿又来探望六娘子了。
王氏听见消息忍俊不禁,自那日英儿病发,裴家二郎每隔两三日便会抽出时间来崔府探望一番。
他公务繁忙,在淮柳阁待的时间并不长,顶多只有两三刻,与崔英说会儿话就会继续回大理寺办公。
王氏乐得给年轻人相处的空间,每当这时就会自觉回霞光院待上片刻。
而崔嵩明每日一回府就会来淮柳阁找王氏和崔英道歉,各种礼物变着花样的送,认错态度也极为诚恳。
崔英当日毕竟是“自愿”吃下的鱼油胡麻饼,为了将这份“自愿”表现得更诚恳些,她隔三差五也会做些表面功夫,从旁替崔嵩明说两句好话,劝解伯娘早日回霞光院。
但王氏打定了主意不理崔嵩明。
崔嵩明不在府中的时候她偶尔还会回霞光院,但只要崔嵩明一回府,王氏不管在忙多紧要的事都会立刻离开,绝不给崔嵩明一丝一毫的机会。
中秋当夜淮柳阁出了这么大的事,崔府其他院中的大人夫人、公子娘子们自然也会聊表心意,轮番来淮柳阁探望了一番崔英。
如此一来,王氏为了崔英生崔嵩明这么久气的事自然也瞒不住府中众人。
是以无需崔英为簪秋和荀小满在王氏面前再多说什么,在她躺床卧榻的第三日,崔杉明的女儿八娘便带着丫鬟红梓主动登门道歉来了。
彼时崔英为了不让别人瞧见满脸红疹的模样几乎日日带着帷帽,王氏正心疼她,得知此事怒火中烧,便发了狠话要将红梓发卖。
崔英没想将此事闹得这么严重,闻言急忙抚平王氏的怒火,说只需要让红梓向簪秋道歉便可。
王氏见她心软,不忍心她在生病的时候还为了一点小事伤怀,只好无奈改变主意——仅罚了红梓半年月奉,又训斥八娘要管好身边的人,下次若再有此事,她绝不轻饶。
但待八娘带着丫鬟红梓离开淮柳阁之后,王氏还是委婉提醒了崔英一番,嘱咐她嫁进裴家以后切不可如此心软,否则若是震不住裴府下人,她的管家之路会很艰难。
崔英不置可否,虚虚应下了。
但其实她在此之前并未想过要管理裴府家宅,总归裴君慎家宅简单,只要那些人不为难她,她便不会难为他们。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浪费在他们身上。
不过今日裴君慎既然又来了,崔英便想提前问一问、熟悉一下裴府环境也没什么不可。
“裴少卿请坐——”
照例将人引进小书房,崔英坐在窗边矮几旁提壶为裴君慎倒了杯热茶。
近日天气越发凉爽,崔府大厨房早在七日前便不再准备冰镇乌梅浆,崔英对这种事无可无不可。
天气凉了,她正好想喝些热的。
裴君慎闻言垂眸,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崔英白皙面庞上掠过。
虽然每隔两三日他都会找借口来崔府探望崔英,但她这段时间一直带着帷帽。
每次见她,他都只能透过那层面纱影影绰绰地窥见她些许面容。
思及此,裴君慎垂眸而坐,状似随意地问道:“六娘……可是瘦了?”
那日虽商定好了他可以唤她“阿英”,但裴君慎并不操之过急,成亲之前,他会先唤她六娘。
崔英对“阿英”这个称呼还是有点介意的,当日答应乃是迫于人情压力,裴君慎这几日没有这般叫她,她心底其实有些庆幸。
她可不想再在裴君慎面前崩不住情绪,尤其是在今日已经摘了帷帽的情况下。
“前段时间睡得不太好,吃得也清淡,许是瘦了一些。”
崔英说着将倒好的热茶放到他跟前,接着笑道:“不过我这两日已经恢复了往日食欲,应该不用多久就能胖回去。”
且不说如今这个时代本就追求丰腴美,从不苛责女子一定要瘦的弱不禁风,便是崔英自己也不想太瘦,经历过的磨难越多,她便越懂得拥有健康体魄的重要性。
若是裴府里条件允许,她也许还可以恢复一些训练。
对面,裴君慎听见她的回话后便没再多说,只端起她为他斟的热茶垂眸细品。
而崔英经过这段时间与裴君慎隔三差五的相对而坐则对他更了解了一些。
他的话其实很少,每次来探望她的时候都会带些中规中矩的补品过来,两人虽会在矮几旁相坐两三刻,但往往说不到半刻便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起初一两次崔英还会试着找些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后来她便不管了,没话说了便兀自去书案旁看书。
裴君慎见状便也不会没话找话,通常都是静坐在矮几前喝上两三刻的茶,偶尔也会来书案前问崔英看得是什么书,然后他便从书架中随意翻出一本,与她一起看上一两刻。
崔英其实想过跟裴君慎说不必常常来看她,可想到他也许只是在固守“君子之风”,她便没有自作多情的去劝。
不过今日不同,她已经彻底好全了。
想了想,崔英便主动对裴君慎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今日一早,荀女医来为我诊脉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连药都给我停了,这些时日多谢裴少卿心中惦念我,好在今日起裴少卿终于不用再为我奔波。”
裴君慎轻轻放下茶盏,面色不变:“嗯,裴某知晓。”
其实方才看见她没戴帷帽,他便已猜到了她会对他说这些。
不过无妨,如今距离九月初八已不剩几日。
而崔英见他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才提起裴府之事:“今日裴少卿一走,你我成亲前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所以有件事我想请裴少卿提前为我解惑。”
裴君慎抬眸,深若幽潭的眸子定定瞧了眼崔英:“何事?”
崔英:“前几日伯娘提点了我几句管家之道,说若想让底下人信服、忠心耿耿的为我办事,我就必须要有威严、有震得住底下人的本事才行,不知裴少卿对此有何看法?”
虽已说好要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可崔英也要探探裴君慎的态度,看看他是否真的有诚意,这将左右她成亲以后到底该如何在裴府生存。
裴君慎听罢此言却是脸色一板,薄唇微抿道:“六娘不必忧心,裴某府中定不会有不服从管教之人。”
若有,他自会让裴叔“请出裴府”。
崔英悄悄松口气,有裴君慎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她这人胆子该大的时候就会大,敢于拿着鸡毛当令箭,更何况他还真给了她一支箭。
这日,裴君慎离开之后果然再没有来过崔府。
而崔府也从这日起开始谢客不见,虽说早在崔英来长安之前,王氏便已然为这场婚事筹办了小半年,但筹办跟真的要出嫁还是大有不同的。
一连七日,王氏忙得团团转,几乎没有停过脚。
直到成亲前夕,她才抽出空给崔英送去了一本神神秘秘的小册子。
崔英活这么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然知道这小册子里是什么,待王氏走后看都没看便转身塞进了箱笼。
与此同时,静思院书房。
裴君慎也在堆得小山高的案折中冷不丁打开了一本裴叔偷塞进去的神秘册本。
只肖一眼,大理寺少卿裴大人那如玉般清俊无暇的脸霎时就烧得比夏日里最红的火烧云还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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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酒盏的手倏然冒起青筋。◎
夜半月深, 房中红烛滋滋冒着火油,没一会儿便为这凉爽秋夜平添了两分燥热。
崔英昨晚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刚过子时就被谢嬷嬷唤醒, 然后任由王氏带来的侍女和梳妆嬷嬷对她揉圆搓扁,为她穿上繁复嫁衣,为她梳起新娘发髻, 还为她戴上沉重婚冠。
最后又在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中, 由伯娘王氏亲手为她盖上红色盖头。
崔英说不清自己今日的心绪, 她既对嫁入裴府以后就可以自由出行的日子感到期待, 又对未来即将面对更多的未知而抱有一丝忐忑。
过去两年在安平, 她其实为回家在暗中做了许多尝试——夜半观星钻研天象、跳河撞树上吊找死、拜佛诵经祈祷三清,不管是有脑的还是无脑的、科学的还是迷信的, 只要条件允许, 她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践行。
经过多方尝试以及持续两年的深夜思索, 她终于找了一条可执行且极有可能成功的回家方案。
只是,她必须要等待——等待这个时代出现她穿越那日“天狗食日”的天象。
但这样的天象极其罕见,可能需要几年、也可能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等到,当然也有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这样的天象。
生命只有一次,珍贵而又脆弱。
所以崔英不想把时间全都来到无知无望的等待上, 她来到长安, 便是希望能找到能帮她算出天象之人。
“姑娘……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静思院后院, 贴着大红喜字又灯火通明的新人卧房中,簪秋的手悄悄伸进红盖头下递给崔英一小把剥好的花生。
崔英回神, 垂眸望着这把圆圆白白的花生心情感激的接过。
今日整整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她确实饿得有些发昏了, 不然刚刚也不会又胡思乱想起来。
卧房中只有谢嬷嬷和簪秋两人陪着崔英, 谢嬷嬷虽恪守繁礼但更心疼崔英, 对这样不合规矩的小事并不计较,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而王氏给崔英挑的两个机敏本分的大丫鬟这会儿则正守在卧房外,以便随时向崔英通禀裴君慎的动向。
崔英放心的吃了起来。
只是刚放进嘴巴里两颗,她眉心就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这花生怎么感觉这么生?
是裴府管家在新婚之夜就要给她下马威,还是裴君慎家中太穷了连好些的花生都买不起?
崔英想着又往嘴巴里塞了两颗夹生的花生,随后否定了第二种想法。
裴君慎不可能穷。
他公务房中的东西虽看起来老旧了些,但其实每样东西都不便宜,单是那套紫檀木的桌椅少说都要上千两银子。
他的笔墨纸砚也皆是珍品,不说远的,就说他先前派人送去崔府的拜帖用得就是金花笺。
后来她问过伯安兄长,才知那张拜帖极其奢贵,那上头的金线竟是用真金所制!
能用得起这种拜帖,裴府怎么可能会穷?
那就是第一种了,这夹生的花生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思及此,崔英情不自禁眯起了眼,恨恨将剩下的十几粒花生一口气全都塞进了嘴巴。
生就生!她才不怕!
没想到就在此时,外头却忽然传来翠梅翠柳两人的见礼声——“姑爷。”
咳。崔英杏眸倏睁,惊得险些将尚未嚼碎的花生全都吐出来。
若真吐出来眼下可没时间收拾残局,她深吸口气,只好捂着嘴巴急匆匆地嚼了几下,然后囫囵咽下。
崔英双手抚着胸口使劲顺了顺。
谢嬷嬷见状一边示意簪秋给崔英送杯茶水,一边极有眼力见儿地去了外间拖延裴君慎。
“姑爷,老奴斗胆,还请姑爷先漱口净手去去酒气,再去内间见六娘。”谢嬷嬷说着向翠梅翠柳递了个眼神。
两人迅速领悟,匆匆跑去耳房端水。
新人大婚,晚上定是要传水的。谢嬷嬷一来到静思院便让翠梅跑了一趟裴府厨房,让翠梅看看他们是否备了热水,若是没备便要命厨房的人及时烧上。
裴府厨房中的两个厨娘皆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在这方面多少有些经验,因此即便无人吩咐,她们也还是让伙夫烧了些热水备用。
翠梅遵着谢嬷嬷的意思交待了一番厨娘,又让伙夫送了两桶热水到静思院后院耳房,以备不时之需。
是以不肖片刻,翠梅翠柳两人便一个端着温热适中的净手水一个端着漱口用的茶盏回了卧房。
裴君慎今晚统共没饮几杯酒,身上其实并无多少酒气。
他的亲族早在八年前便死的死、散的散,今日来参加婚宴的除了他的恩师寺卿李承暨外便只有几位与他关系尚可的大理寺同僚,其他官员皆只是派人往裴府送了份礼。
李玄贞倒是想过要来,可他如今是皇帝,一则出行不便,二则他若来了这喜宴便成了“上朝”,人人都战战兢兢的,还算什么喜宴?
裴君慎便婉拒了他的好意。
不过今日拜天地时,李玄贞身边的莫公公还是掐着点儿送来了诸多贺礼,以示李玄贞对裴君慎的看重。
烛火明亮,裴君慎余光不着痕迹地审视了一眼急匆匆从里间跑出来的谢嬷嬷和端着水回来的翠梅翠柳,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她们拖延时间的意图。
但他并没有戳破,只淡声对翠梅翠柳二人道:“放下罢。”
翠梅翠柳看了眼谢嬷嬷,谢嬷嬷便立即笑道:“听姑爷的,快放下。”
翠梅翠柳垂首应是,一个将净手水放在面盆架上,一个将漱口茶盏放在外间桌几,然后便自觉低眉垂眼地退出了卧房。
裴君慎兀自去到桌几前,先端起茶盏漱了口,继而又走到面盆架前打湿棉帕净手擦脸。
谢嬷嬷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瞧着,心道她拖延的这半刻功夫姑娘应该已经喝完了水,是以待裴君慎再次抬脚往内间走的时候她便不再阻拦,而是跟在后头唤出了簪秋。
眨眼间,卧房内便只剩身穿红色婚服的新人。
余光瞥见裴君慎靠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和衣袂,崔英下意识地攥进手中的红色喜帕。
她对新婚之夜是有准备的,甚至早在来长安之前便对自己做了两个月的心里建设。
而且说句实话,在对裴君慎动色心的那段时间,她对新婚之夜……其实还产生过一丝浪漫期待。
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自己交出去,那交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总好过交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不过自从裴君慎对她说清楚之后,崔英便将那些旖旎心思全都压了下去,今日洞房花烛,她只把裴君慎当做相敬如宾、不得不嫁的丈夫对待。
是以对那件事……咳,她自然也就没了期待,只想着赶快做完,赶快交差。
与此同时,裴君慎在踏进内间之时便将周围异常的痕迹全都找了出来——不小心残留在喜床一侧的花生壳皮、窗边坐塌矮几上沾了些许红色口脂的茶盏,还有……崔英身侧尚未散去的、淡淡的花生味道。
房中无他人,裴君慎唇角不禁勾起一丝弧度。
方才他以为谢嬷嬷拖延乃是阿英授意,不想让他入内室与她洞房花烛。
如今却是明白了,他只是来得不巧,刚刚好撞到了她在吃东西果腹。
挑盖头的玉如意与合卺酒也在坐塌矮几上,裴君慎心中一动,及至崔英身前时忽地脚步一转,走去了窗边坐塌。
崔英面色一红,捏着喜帕的手顿时又紧了紧,她方才只用喜帕匆匆擦了擦茶盏杯口,不知道有没有把茶口脂擦干净……
这厢崔英正提心吊胆着,那厢裴君慎却已经拿着玉如意转身折返回来。
可崔英余光只能看见他的喜袍下摆,看不到他手中拿的东西。
眼见他的脚步再次靠近近,她的心跳顿时又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
及至裴君慎在她身前停下,崔英心头不禁气哼哼地升起一个念头——他若真拿她偷吃花生的事取笑他,那她也就不用给他面子了,今晚这洞房花烛夜不过也罢。
然而正这么想着,一柄莹润透绿的玉如意却忽地映入眼帘,只见那玉如意轻轻一挑,崔英被红盖头遮挡了近一天的视野瞬间变得明亮而宽阔。
裴君慎身穿喜袍长身玉立,如鹤亦如松,嘴角笑意温润,那双如深潭般幽黑的双眸也难得漾起一丝明亮的光。
崔英一怔,双颊情不自禁地发起热。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裴君慎那日。
有匪君子,一眼惊鸿。
可如今她已与他相识多日,他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她也早已看过许多遍,按理说……她不该再如此没出息的面红心热啊。
崔英暗暗唾弃自己,不由低头垂眸掩盖神思。
裴君慎的左手却在此时忽然伸了过来,声音喑哑低沉:“六娘,我们还要喝合卺酒。”
“……嗯。”崔英隔着喜帕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旋即在心中连着默念了好几遍“要清醒要清醒”,然后才抬起右手搭在裴君慎修长的左手上。
这是裴君慎第一次牵崔英的手,娇小、柔软、纤细,一时间昨晚不慎看见的某些画面瞬间涌入脑中。
耳根灼热,呼吸瞬间重了重。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垂了垂眼睫,便牢牢牵着崔英走到窗边坐塌旁。
酒盏中早已倒满了酒。
裴君慎薄唇紧绷的克制着自己心神,好一会儿松开手心里的柔软,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起两盏酒,转身将其中一盏交给崔英。
“多谢……”接过酒盏时,崔英下意识便想向裴君慎道谢。
但话到嘴边她却发现以往她对裴君慎的那些称呼了竟然没有一个适合用在此刻,脑子一急,她便口不择言地呢喃出两个字—— “夫君。”
裴君慎捏着酒盏的手倏然冒起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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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烛火热烈跳跃, 光晕时明时暗地倒映在房内这对如玉如松的新人身上。
崔英今日极美,乌发雪肤,面若桃花, 薄薄一层涂在唇上的口脂将她衬得越发娇艳,只是身子还有些清减,盈盈细腰不及一握, 仿若寒夜里经不得任何风吹雨打的娇花, 我见犹怜,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呵护, 想要为她遮风挡雨。
可除了这些, 裴君慎脑中还有另外一种念头在肆虐,如此娇花, 不知盛到荼蘼时会是什么模样。
崔英哪能想到往日恪守礼节的少卿大人会生出这种荒唐念头?接过酒杯后轻吸口气稳了稳心神, 便主动向前迈了半步, 打弯手臂,勾住裴君慎放在半空中的手。
饮过合卺酒,自此夫妻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脑中划过裴叔在今日迎亲前向他交代过的琐碎习俗,裴君慎眸光幽深, 掩下心中遐思, 克制着呼吸向前动了动步子, 倾身垂首,与崔英同饮。
略显灼热的气息毫无预警地喷扫过崔英耳垂, 她饮酒的动作微顿,总算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裴君慎似乎也在刻意压抑着自己, 不想让自己失了方寸。
原来他也会对这种事……感到心乱?
意识到这点, 崔英因方才那声“夫君”而发烫的脸终于没那么热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如果别扭出丑的只有自己,那她也许会尴尬脸热许久,但只要想到有人跟她同样心乱,那股别扭尴尬的感觉反而消散得很快。
所以仅是喝口酒的功夫,崔英便又重新对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洞房花烛夜,其实他们俩对接下来要做的事都是心知肚明的,伯娘会在成亲前夕给她送小册子,裴君慎如今都二十有五了,难道还能不懂其中门道吗?
这般想着,饮完合卺酒后,崔英便听见裴君慎声音低低沉沉地问她要不要卸下婚冠。
崔英点了点头,当下就抛去心中扭捏,道:“好,那你等我一会儿。”
话落,她便兀自走到梳妆镜前,顺了顺婚服衣摆从容坐下。
裴君慎却在她坐下后紧跟了过来,不知在想什么,也不说话,只在崔英拆卸婚冠遇到难处时抬手帮她一下。
他手倒是挺巧,崔英身为女子按理说应该是要比裴君慎更熟悉这些首饰的,没想到到头来反而还要让他来指点。
怪不得要跟过来,原来是等不急了,怕她自己拆卸得太慢。
想到此,崔英索性就放下双手,眉眼一垂道:“劳烦少卿大人了,六娘手笨,不如您就帮人帮到底?”
这话听着似乎是询问,可看着她那双早早摆在身前的手,还有此刻仍回荡在耳边尽显疏离的“少卿大人”,裴君慎在崔英发间轻轻翻动的手下意识就顿了顿。
分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惹了她生气?
堂堂大理寺少卿,难得会有猜不透人心思的时候。
想来想去,他也只想到自己这会儿只自作主张地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帮她卸冠。
她是不想让他帮忙?可若是如此,方才她又为何让他帮人帮到底?
裴君慎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拿不定主意过,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直白些开口相问:“可是我做了什么惹六娘不喜?”
崔英闻言轻怔,梳妆桌上的铜镜映出她疑惑不解的杏眸:“嗯?你并无惹我不喜啊,少卿大人怎么会这么问?”
裴君慎黑眸深了深:“当真没有?若有,六娘但说无妨,我日后自会改正。”
崔英凝眉轻摇了摇头,“当真没有,少卿大人莫要多想。”
心下却道:这人怎么回事儿?方才明明是他自己跑过来帮她卸婚冠的,如今她把此事交给他,他怎还不情不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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